第42章
舒曳和QTG打了五場訓練賽,最後對方教練連通隊內語音和他聊了一會兒。
等他退出國際服,離訓練賽開始也只剩下十分鐘了。
這時候,按捺了好幾個小時的黑子終于坐不住了,紛紛冒了出來。
【Lock是不是傻?你這麽大公無私地将自己的打法告訴QTG,難道就不怕養虎為患?讓QTG變得更加厲害,反過來對我們PEL的隊伍造成威脅?】
【若是到時候我們輸給了國外戰隊,你就是PEL的罪人!】
【卧槽,這特麽就成罪人了???哪來的傻逼!!!】
被安了這麽大一頂帽子,舒曳被氣笑了:“如果這樣就能學會的話,那麽按照你的邏輯,我這是用我一人的打法換取了國外十五支戰隊的打法信息。一換十五,要是算不清的話允許你掰下手指,數數哪個劃算?”
房管第一時間将人禁了言。
【哎呀,杠精Lock出現啦~】
【哈哈哈,Lock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不跟噴子争高低,小天使別理他們,你越理他們就越興奮。】
【啧啧,我都認識這人的ID了,基本上每個職業選手的直播間都能看到它的身影。】
【害,畢竟是靠黑別人混飯吃的,也不知道現在幹這麽缺德的事情,以後能不能得個善終?】
舒曳收到駱承發來的密碼,進了訓練賽的房間,随後問彈幕:“延遲怎麽設置?”
【點擊右上角的“更多”按鈕,接着點擊“設置”選項。】
舒曳照着點了幾下:“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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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擊“高級選項”,就可以設置畫面和聲音的延遲了。】
舒曳設置了延遲五分鐘。
【是我的問題嗎?屏幕怎麽感覺有點卡頓?】
【這畫質有點感人……】
【我這也是。】
【小天使,卡了,設置一下流暢度。】
【清理下緩存。】
【不會是酒店的網速不行吧,這樣還能打比賽麽?】
【大家切出去自己換個線路再進來吧,Lock在比賽呢,別影響到他。】
【切出去再進來,清晰度別選高清,選擇低一點的流暢就可以了。】
盛懷冰不在,FMWH戰隊只有三人,舒曳選擇了穩妥的運營流打法,在一圈轉移的過程中抽空瞥了眼彈幕:“卡了麽?我這邊網速沒問題。可能是延遲的關系,等下我看看。”
【沒事沒事,勉強可以看,你專心打比賽!】
【小天使先打比賽吧,這局結束後再看。】
或許是舒曳在賽後采訪環節放出來的話威懾力太大,盡管今天他們只有三人參賽,前期倒也沒有隊伍敢來與他們對跳,這一局三人穩紮穩打進了前五。
退回訓練賽房間的時候,舒曳把延遲設置了回來,再次問彈幕:“現在還卡麽?緩存還是清晰度要怎麽調?”
“汪!”
趴在桌子底下的将軍忽然晃着尾巴叫了一聲,随後一只手從後面伸了過來:“我來吧。”
舒曳吓了一跳,摘下耳機轉過頭看到身後的人,有些詫異:“Key?”
他下意識想要站起來,盛懷冰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微微下壓示意他不用動,身子稍稍前傾,右手按住鼠标開始設置。
這個姿勢乍一眼看去,舒曳就像是被他圈在懷裏一樣。
兩人距離過近,盛懷冰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臉上,又輕又癢。
舒曳伸出食指撓了撓臉頰,眼角餘光瞥見盛懷冰近在咫尺的側臉,凸出的喉結,以及略微汗濕的發梢。
耳根忽地有些發熱,他僵着身體坐在椅子上,腦海裏突然蹦出孔佳楠那條莫名其妙的信息。
你是不是喜歡Key?
手機“啪”的一下摔到了地上,舒曳手忙腳亂地彎下身子去撿,起身時幅度過大,眼看着腦袋就要磕到桌角,一只手及時出現,替他擋了一下。
舒曳一腦袋撞在盛懷冰的手上,看到他手背上因為挂點滴留下的淤青,又慌又急,小心翼翼地捧住那只手,看上去像是要給他吹一下。
盛懷冰的心頭像是被一只貓爪子撓了一下,就見舒曳望過來的雙眼中充滿了愧疚:“疼麽?”
“沒那麽金貴。”盛懷冰收斂心神,目光重新落回電腦屏幕。
【啊啊啊啊啊,Key神回來了嗎?】
【冰神燒退了嗎?】
【身體好點了嗎?】
盛懷冰:“退燒了,謝謝關心。”
【Key神的聲音有點沙啞,但聽上去好性感吶~別打我!】
【剛才聽動靜兵荒馬亂的,發生了什麽?】
【沒有畫面,我自己腦補了哦O_o】
【我猜是Key神突然出現,小天使吓了一跳,起來讓座時被将軍絆倒了,于是小天使腳下一個趔趄,順勢撲到了Key神懷裏~】
【小天使這一撲之餘,腦袋磕在了Key神的下巴上,所以才有了那句“疼麽”O_o】
【然後Key神一手摟着小天使,一手摸了摸下巴,回了句“沒那麽金貴”^O^】
【哇哦,畫面立馬出來了,将軍神助攻!】
【嚯嚯嚯,所以我磕的CP終于擁抱了嘛!】
【既然已經抱過了,那下次是不是應該親親啦O_o】
【安排!】
神他媽安排!
舒曳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幫粉絲自顧自地編起了劇情,走向還那麽的不可描述。
他紅着臉有點不太敢看盛懷冰的臉色,低頭看手機的時候,瞥見盛懷冰出現在了隊伍中:“你怎麽進來了?”
【進來???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O_o】
【我懷疑你在開車但我沒有證據……】
【一言不合就開車?】
【不好,車速太快我要被甩下去了!!!】
【把車門給老娘焊死咯!】
【咳咳,原來是進房間啊……】
【說清楚,是進訓練賽的房間。】
【不好意思,我污了一下下O_o】
【慚愧,我也污了一下下……】
舒曳:“……”
他已經徹底石化了。
舒曳其實并沒有看直播的習慣,盛懷冰三人直播時,他都是自己一個人坐在位置上盯着手機的游戲界面。
所以今天算是他第一次直面彈幕,那些在盛懷冰面前還會矜持一下的粉絲們,在對上他的時候,全都暴露了本性,一個個都跟女流氓似的。
盛懷冰将視線從舒曳通紅的耳垂處挪開,随後俯身按着鼠标來了個全體禁言五分鐘:“剛在醫院睡了會兒,現在很清醒,先打幾把看看。”
舒曳伸手撸了一把将軍的狗頭,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一點:“那你把陀螺儀關了吧,這樣不容易暈。”
“好。”
……
盛懷冰的燒并沒有徹底壓下去,到了半夜體溫又莫名其妙飙升起來。
藥和點滴的間隔時間還沒到,舒曳只能給他物理降溫。
他向客房服務要來兩個冰袋,用毛巾裹住塞到盛懷冰腋下,然後又取來一塊毛巾,用酒精蘸濕,開始輕輕擦拭盛懷冰的頸側和四肢。
如此半個小時後,體溫竟真的降了下去。
舒曳長出一口氣,将毛巾和冰袋收拾好放到衛生巾的洗手臺上。房內的礦泉水都喝完了,他又用電水壺接了水開始燒。
這樣進進出出好幾趟,期間又回到床邊不放心地測了下盛懷冰的額頭,确定是真的退燒了,他才站起身,打算去洗個杯子用來裝涼白開,放在盛懷冰的床頭,方便他半夜口渴的時候喝。
剛要離開時,手被牽住了。
盛懷冰本來只是想叫住他,讓他別忙了早點休息,結果伸出去的手在觸到舒曳手腕時,因為對方的起身,手指順勢下滑到了掌心,兩人的手就那麽毫無預兆地牽在了一起。
盛懷冰牽得很輕,沒有用力,舒曳只要輕輕一抽就能抽離。但他沒有動,垂着的手指只是稍稍蜷了一下。
兩人一時間都沒說話,氣氛有些微妙。
将軍在寵物床上打着輕鼾,咖啡桌上正在燒水的電水壺的聲音漸漸響了起來。
壺底的氣泡像是承載着醞釀了好久的情緒,再也經受不住如此暧昧的高溫,一個接一個冒了出來。
水即将沸騰。
盛懷冰回過神,借着坐起身的姿勢不動聲色地撤開了手:“我自己來,明天還有訓練賽,你快睡吧。”
舒曳下意識拽緊了被牽過的那只手,恍恍惚惚地在原地呆了片刻,才把盛懷冰按了回去:“你別起來,沒幾分鐘了,等水開了我就睡。”
這一晚,盛懷冰一直都沒怎麽睡踏實,倒不是生病的緣故,主要是舒曳像詐屍似的醒過來三次,每一次都探手過來測他額頭的溫度,确定他沒有再度發燒後,眼睛一閉,就那麽一頭栽到枕頭上秒睡過去。
盛懷冰一晚上的心弦都被牢牢牽在舒曳手裏,只要對方一動,那根弦就跟着顫動起來。
他在黑暗中睜着眼睛,無聲無息地盯着天花板。他的左邊是舒曳,右邊是将軍,他夾在中間,莫名産生了一絲淡淡的歸屬感。
以前的他就像是飄落枝頭的樹葉,風一吹,就回不了家了。
因為是被領養的,盛懷冰這十多年一直都在被動接受,主動放棄,從來沒有為自己争取過什麽。
但經過這一晚,看到舒曳忙了大半個小時為他物理降溫,又在睡夢中三度醒來,他忽地就有了這樣的念頭和沖動。
如果可以,他想試着争取一下,争取把舒曳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