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不不，冷靜點！
舒曳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對勁。他覺得最近的自己有點不太正常，老是被一些只言片語給影響了。
他翻了個身，将自己悶進枕頭裏，可身上穿着盛懷冰的睡衣，腦海中一些不太妙的念頭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
舒曳平時沒那麽少女心，他甚至很少想游戲之外的事情，感情方面更是被他刻意避開，能不想就堅決忽視。
然而，此刻夜深人靜，腦子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麽風，或許是壓抑的太久，各種想法争先恐後地叫嚣着蹦了出來。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不過就是被看了一下，又不小心摔進人家懷裏，順便穿了人家的睡衣而已，真的不是什麽大事。
他小時候經常穿林熙的睡衣，甚至還光着身子跟他一起洗過澡，揮着胳膊躺在一張床上為了争奪所謂的地盤而打上一架。
腦海中另一道聲音立馬跳出來反駁：你也知道那是小時候，何況林熙是你哥，你們倆就算現在躺在同一張床上，你也只會耀武揚威地攤着四肢把他擠到一邊，怎麽舒服怎麽來，而不會像目前這樣縮在牆邊心中有鬼的面壁思過。
舒曳有些生氣地拍了兩下枕頭，側身揪過被子蓋住腦袋，然後捂住了耳朵。
腦海中的那道聲音仍舊不肯放過他：你是不是喜歡Key？
舒曳一把掀開被子，盯着牆壁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自從被孔佳楠掰彎之後，他一邊在心裏厭棄自己，一邊逃避，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的感情。
他到現在都無法确定自己喜歡的到底是男生還是女生。
他只知道自己這個樣子，不可能再去禍害女孩子了。至于男生，他更是想都沒想過。
所以他給自己規劃的未來中，沒有感情這一塊，他做好了一個人過完餘生的準備。
但如果這個人是盛懷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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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下一秒就被他否定了。
撇開盛懷冰是不是彎的，他們同在一個戰隊，雖說教練沒有明文規定，但這比辦公室戀情的形勢還要嚴峻。
萬一鬧分手什麽的，兩個裏面只能留下一個，這讓戰隊的其他人怎麽活。
不過話說回來，盛懷冰對他是真的很好，好到能彎下腰來替他挽褲腿。
想到這，舒曳又翻了個身，盯着天花板想了幾秒，摸出手機給林熙發了條微信過去。
樹葉：熙哥，睡了沒？
林熙：沒有，咋了？
樹葉：你要是看到我褲子太長，會蹲下來幫我卷褲腿麽？
林熙：你自己沒手還是咋滴？
樹葉：……
林熙：咳咳，我的意思是，就算我有這份孝心，還沒蹲下估計就被你一腳踹開了，我還想再活個幾百年。
舒曳：“……”
他大晚上吃飽了沒事幹，找人聊天幹什麽！
手機震了一下，林熙見他沒回複，又追加了一條消息過來。
林熙：曳曳，受啥刺激了？你突然問這種問題，我有點方！
樹葉：沒什麽，就是……你什麽情況下，會替別人卷褲腿。
林熙：什麽情況下都不會，除非是女朋友，要不然就是我爺爺或者是你叔公這個年紀的。
舒曳看着這一行字，陷入了沉思。
林熙：誰給你卷褲腿了？該不會是Key神吧？？？
舒曳和盛懷冰住在一個房間，林熙只能得出這麽一個驚人的結論。
抛開所有的不可能，剩下那個再如何匪夷所思都是事實。不然他實在想不通舒曳大晚上的怎麽會發這麽莫名其妙的信息過來。
舒曳正想找個借口糊弄過去，手機再次震動了一下。
林熙：其實我覺得Key神挺護着你的，你說他會不會喜歡你？
舒曳原本想好的借口被這條信息吓得縮了回去，他腦袋空白了一瞬，想也不想就打了三個字過去。
樹葉：別胡說。
林熙：沒胡說，你也知道你倆的粉絲都給你們組了CP。你們不是把床拼在一起了嘛，那次她們就開玩笑說你們四舍五入算是同床共枕了，結果Key神臉都紅了，還欲蓋彌彰地讓他的狗狗代播。
讓将軍代播這事兒舒曳有那麽一點印象，他怔怔地看着這段話，心跳忽然變得有些不受控制。
樹葉：Key直播間的粉絲，經常開我倆的玩笑？
林熙：是啊，而且只要不是太過，Key神一般都是放任她們的。
舒曳沒有直播，林熙也跟其他粉絲一樣，一直蹲守在Key的直播間，因此對于直播間粉絲的玩笑比較清楚。
盛懷冰洗完澡出來時，舒曳已經從側躺變成了盤腿坐着，正在盯着手機發呆。
“還不睡？”
突如其來的低沉聲音把舒曳吓了好大一跳，正巧林熙連續發了兩條微信過來。
舒曳看都沒看，手忙腳亂地按滅手機，做賊心虛地把它塞進枕頭下面，塞完之後才驚覺這個動作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臉色當即漲得通紅，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窘迫。
盛懷冰當時頭腦一熱給舒曳挽好褲腿後，也覺得此舉有些不妥，趁着洗澡的時候，絞盡腦汁想了好幾個借口，都不甚滿意。
出來後他想要随意找個話題，假裝若無其事地将其揭過，只是沒想到才說了三個字，就把人吓成了這樣。
兩人對視幾秒，最後還是盛懷冰移開目光，率先打破寂靜：“抱歉，是不是給你壓力了？”
舒曳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明天還是我來指揮吧。”盛懷冰掀開自己的被子坐了進去，強行不去看穿着他的睡衣一臉茫然的少年，垂着眼眸找了個不錯的話題，“教練跟我都覺得你能力強，只想着利用這次的決賽來好好鍛煉你，忘了你還在練習四指鍵位，過于急躁了。”
舒曳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盛懷冰口中的壓力指的是比賽，心中無端湧起一股失落。
盛懷冰見他不說話，忍不住轉過頭看向他：“指揮這事不急，下個賽季再練也可以，我去跟教練說一下。你不用擔心，好好睡覺，明天正常發揮就好。”
他記得教練說過，Lock只簽了一個賽季，他得先把人留住，其他的看情況再說。
舒曳沒猜到盛懷冰的心思，哦了一聲，躺下後偷偷将手機扒拉出來，看到了林熙最後的兩條信息。
林熙：萬一Key神真對你有意思，你會嘗試着跟他談戀愛嗎？
林熙：其實如果你能從當初那事中走出來，我倒是覺得Key神是個挺不錯的選擇。
樹葉：你想多了，他應該不喜歡我。
林熙：應該？你要不要試探一下？
樹葉：不了，睡覺。
舒曳不喜歡試探別人，更何況這個人是盛懷冰，萬一引起誤會，只會讓彼此尴尬。
他覺得盛懷冰對他的好，可能只是因為同情他的遭遇，并不是林熙認為的那種喜歡。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同性戀，何況盛懷冰看上去一點都不像。
他自己是被人掰彎的，就更不可能因為一絲不确定的可能性，自私地去把盛懷冰掰彎。
如果真是這樣，他和孔佳楠有什麽區別。
……
S2賽季總決賽第二日，距離比賽還有四十分鐘，接送大巴已經在酒店樓下等着了。
收到消息，舒曳打開門，正好跟對門的孔佳楠打了個照面，兩人皆是一愣。
孔佳楠率先打招呼：“下午好。”
舒曳禮貌性地點了下頭，隔壁的風神一下沖了出來，非常自然熟地攬住舒曳的肩頭，推着他往電梯走去：“今天還是你指揮？”
舒曳眉毛一挑：“你這是來刺探軍情的？”
風神大大咧咧地說：“這怎麽能算是刺探軍情呢，以我們兩支兄弟戰隊的交情，頂多是賽前的友好交流。”
“這樣啊。”舒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們今天跳哪，我去跟隊長商量一下，争取跟你們跳一塊。咱們兄弟戰隊，就應該肩并肩一起進圈。”
“……”風神沒料到這小子這麽滑溜，眉毛都快打結了，一臉誠懇地說，“哥！我叫你哥行不行，千萬別跟我們跳同一個點！”
他可不想跟大魔王落地roll點。
跟在後面的孔佳楠聞言，瞥了眼走在他旁邊的盛懷冰，像是不經意地順着前面的話題聊了下去：“我聽駱教練說昨天是舒曳指揮的，他後面兩場海島地圖的指揮風格和你挺接近。”
事實上，孔佳楠比賽結束後回酒店回看了當日FMWH戰隊的線上主場。
第一場沙漠地圖被舒曳四人淘汰後，他一度認為他們兩支隊伍會一直碰撞下去。回看主場視頻後，他才明白過來，FMWH戰隊後期不再針對他們，這是舒曳的意思。
優秀的人難免自負，孔佳楠當初針對FMWH戰隊時，有一半原因是見不得Key在舒曳面前表現太好。
所以他覺得舒曳提議不再與GOP對跳，并不是他給出的那個借口，說什麽常規賽在他們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真正的原因是為了他孔佳楠。
孔佳楠一廂情願的認為，舒曳終究是見不得他被惡意針對，他對他還有感情在。
盛懷冰淡淡地道：“舒曳的指揮風格還沒真正定下來，一緊張就會下意識地模仿我。”
風格接近這一點，盛懷冰早就注意到了。他昨晚本想提出來，後來擔心挫了舒曳的銳氣，讓他失去信心，就暫時放在了一邊，打算下次有機會再說。
但他這個說法卻讓孔佳楠有些不太舒服，什麽叫一緊張就會下意識模仿，聽上去像是舒曳有多麽依賴和相信盛懷冰一樣。
他正想說點什麽，HERO戰隊的Sea突然擠到前面兩人旁邊，大着嗓門嚷道：“哎，Lock，比賽結束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啊！我聽說H市有個大型游樂場，裏面的過山車好像還是亞洲最高？”
“真的假的，這麽刺激！”風神一聽頓時雙眼放光，用胳膊肘捅捅舒曳，慫恿道，“去吧去吧，S2賽季結束後，我們有一周的休息時間，你這個原住民可得給我們當導游啊。”
舒曳十分頭大，他連坐車都會暈，去游樂場是要讓他表演三百六十度暈吐嗎？
他硬邦邦地拒絕：“不去，我要回去陪家人。”
電競少年沒周末，往往一個賽季兩三個月都不能回家，他這倒也不算是借口。
風神見說不動他，忙看向盛懷冰：“Key去不去？難得來H市，怎麽着也得玩幾天再走。”
盛懷冰還沒表态，Sea唯恐天下不亂，沖孔佳楠道：“Sora也去吧，人多好玩一點。”
Sky真想一槍丨爆掉這個傻缺的腦袋，涼嗖嗖地說：“還有心情玩，賽季結束就是轉會期，你還是想想怎麽不被教練踢出戰隊吧。”
“……”Sea一把扯住舒曳，憂心忡忡，“你不會真來我們戰隊吧？”
舒曳一頭霧水：“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去你們戰隊了？”
Sea：“我們教練看上你了，要挖駱教練的牆角！”
舒曳：“……”
Sky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你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