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天牢的大門再一次被打開,這一次滿滿的都是血腥的味道,新鮮的血液味道充斥了整座天牢。
女子被高高的吊了起來,四肢全部都被粗糙的繩子緊緊的锢住,發絲淩亂的遮蓋在臉上,絕色的面容被嚴嚴實實的擋了起來。白色的衣裙已經被鮮血染成了鮮紅色,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上都是青一道紫一道的,有的更甚傷疤累累。
當穆焱走進天牢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誰讓你們這樣對她的?”
他走上前去,怒氣沖沖的詢問着剛剛正在行刑的獄卒。
年輕的獄卒低着頭,慌亂不已,惶恐的說道:“這都是穆王吩咐下來的,小的也只有按照吩咐辦事啊。”
男子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他不再理會獄卒,大步的走上前去,一個健步便将女子從吊繩上抱了下來,女子面容慘白,已經失去了一星半點的血色。
“如意,你醒醒。”穆焱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然而女子已經沒有任何知覺。
穆焱看着那張在他夢裏已經出現過了無數次的面容,只覺得心痛無比。
此時此刻,他心愛的女人第一次安安靜靜面無表情的躺在了他的懷裏,卻是在這種環境裏這種情況下。女子的面容絕美卻沒有生氣,和七年前那個笑靥如花的她已經完全不同了。他忽然有些懷念起從前的她,在陽光下奔跑,在櫻花下舞蹈,粉色的舞裙在女子旋轉的腳步中散開飛揚,女子發出銀鈴一般咯咯的笑聲。
葉笙,我是穆焱,你能聽到嗎。
“咳咳…”女子一陣輕咳,一絲絲血液從她的嘴角滲了出來。
“如意你醒了?”男子緊皺着的眉頭忽的散開,像個孩子一般高興。
“你…怎麽來了?”女子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看着他,疑惑的問道。
“你別怕,我來帶你出去。”穆焱凝視着她,一臉的認真。
蕭如意扯了扯幹澀的嘴角,說道:“昭平王…這是要帶我去哪裏,刑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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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說的穆焱心裏一陣揪心的難過。
男子答道:“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蕭如意冷哼一聲:“家?王爺好記性,我已經沒有家了。”
從蕭家人為她敞開大門的那一刻起,在她進入天牢的之後,她在衆人眼裏就已經成為了不折不扣的叛徒了。
她還是葉笙,葉家的葉笙,蕭家怎麽可能再來接納一個曾經在天牢裏待過的她呢?
穆焱看着她,眼裏止不住的心疼:“和我回王府好不好,我可以保護你。”
“你?”蕭如意冷冷的笑了一笑“你一個穆國的王爺,要怎麽來保護一個北燕的餘孽呢?”
蕭如意的話也正問到了穆焱的心裏,他畢竟是穆國的王爺,想要保護她,就要拿出能夠使她平安無事活下去的條件。
他可以護下葉笙,可是他是穆國的王爺,也是生生世世都要效忠于穆國王權的人,他必須要給穆璟,他的哥哥一個交代。
“不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的,相信我。”穆焱低着頭,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仿佛有着一絲絲的顫抖,蕭如意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心疼,她沒有再與他争論。
“派人通知穆王,我要将蕭如意帶去王府治病,他要的東西我會給他的。”
他一把打橫抱起虛弱的蕭如意,向着一旁的獄卒吩咐道。
随後便大步離開了這座陰暗潮濕的天牢,帶着蕭如意一起。
“什麽?”當獄卒将消息帶給穆璟的時候,他幾乎是暴怒的跳了起來。
“禀告穆王,王爺将罪犯蕭如意帶走了,說是您要的東西他會給的。”
獄卒顫顫巍巍的答道,生怕說錯了什麽。
我要的東西,穆璟心裏冷哼,我要蕭如意的命你會不會給呢?
你以為你能救得了她嗎,放在你的王府裏藏着掖着你又能藏多久呢,若是被人知道了你的王爺也就不要做了。
穆焱的目光突然兇狠,他盯着這名獄卒,說道。
“王爺帶走她的事情你若是洩露出去了半個字,就拿全家的性命來陪葬吧。”
獄卒心裏猛的一怔,哆哆嗦嗦的問道:“若是…若是有人問起…”
“就說不堪酷刑死在牢中了。”
穆璟冷冷的說道。
待獄卒離開後,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穆璟啊穆璟,你究竟是為了什麽,說到底,他是你的親弟弟,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依靠,也是你王朝必不可少的守護者。若是因為一個女子失去了他,你以後又該如何守住這父輩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呢?
穆焱将蕭如意放在了馬車之中,一路上馬不停蹄的,不多一會,便從皇宮趕回了王府。
皇宮距離王府的距離第一次顯得這麽遠,這路程第一次走的這麽漫長,他看着蕭如意面色發白的臉,心中更是揪心不已。
“王爺回來了。”蝶翊迎上前,發現了馬車內已經神志不清的女子,“這是…”
穆焱避開她的話,說道:“你将她帶去安靜少人的竹苑居住,再找個郎中給她看看病。”
蝶翊扶過女子的身體,淩亂的發絲散開,這才看清。
竟然真的是葉笙。
蝶翊問道:“若是王妃見到問起該如何呢?”
穆焱皺了皺眉:“把她的面容用紗巾遮住,以後就叫她葚兒,王妃若是見到就說是我路上撿來的孤女,別的話一句也不要多說。”
蝶翊點點頭。
随後便命人偷偷将如意帶到了竹苑之中,竹苑裏皆是參天大竹,風景秀麗,但是來往人少,稍顯冷清,将蕭如意放在此處,一來是可以更好的養養身體,二來也可以更好的避人耳目。
不多會,郎中也請來了,一番整治後,蕭如意就立即進入了睡夢。
天牢裏陰暗潮濕,她已經身染寒疾,寒氣侵入身體骨骼,若是不好好修養,恐怕以後雙腿會慢慢失去知覺而廢掉。
身上的傷疤也已經吩咐小丫鬟給上了藥,萬幸的是蕭如意的臉上依舊是光潔如玉,什麽傷疤也沒有留下。
“這個葚兒姑娘究竟是哪裏來的人物,身上怎麽全是傷啊。”一旁的小丫鬟小聲的叨咕。
蝶翊聽到,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該問的事情別問。”
小丫鬟悻悻的吐了吐舌頭。
郎中離開後不久,蕭如意就進入了夢鄉,在天牢的日子她實在是太疲倦了,這一會,躺在安靜舒适的竹苑之中,終于能睡一個好覺了。
夢裏好像又回到了七歲那年,她身着粉色的小裙子在陽光下飛快的舞蹈,日光燦爛,樹蔭下全是斑駁的光點。一旁的爹爹和娘親如同一對神仙眷侶一般,站在不遠處溫柔的看着她,目光裏仿佛蘊含着一層水花。賓客們的眼神齊齊聚集在了她一個人的身上,手中不斷地鼓着掌。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美好的令人不願意醒來。
虛幻迷離的夢裏好像又出現了一個英俊的少年郎。
少年郎身着白衣,手執古琴,說不出的風流倜傥,然而這夢卻突然像是蒙上了一層濃霧一般,少年郎的臉被這濃霧遮了個嚴嚴實實。
“你是誰?我怎麽看不清你。”夢裏那個七歲的葉笙好奇的問道。
少年郎轉過身來,剛想要回答,突然一切都飛快的消失了。
飛快的如同小葉笙飛揚的裙擺。
你究竟是誰呢,夢裏的葉笙輕輕地問道,別擔心,我一定會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