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月兒高高的挂在枝頭,偶有烏雀啼鳴,聲聲厲耳,在寂靜沉默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未央宮裏早早的就熄了燈,宮女娥子們替蕭如意輕輕掩好了門便紛紛退下了,于是諾大的寝殿內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雖然空空蕩蕩的,又是曾經蝶翊自盡的地方,可是蕭如意卻一點兒也不害怕,與外面那些對她虎視眈眈,暗地裏與她暗自較量使壞手段的人來說,這個地方已經幹淨多了。皇宮深處,本就紛争衆多,原先她就想到過,只是她沒有料到,這是一個動則便那身家性命說話的地方。
月夜清涼,蕭如意擡眼看了一眼窗外,草木間有烏雀鳥鳴,雖然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但已是深夜,只得熄了燈睡下,更重要的是,她知道,這夜裏倘若真的出了什麽事,她也無法阻擋。
懷着隐隐的不安睡下,夢裏卻是那日未央宮中被人行刺的場景,三個蒙着面罩的男人就這樣突兀的闖了進來,帶着一地的血腥味,将未央宮的人們屠戮的一幹二淨,就如同七年前一樣。
小小的她,身着粉色衣裙,站在一衆賓客的面前,翩翩起舞,爹娘請來的賓客們紛紛鼓掌,誇贊她果然是榆林第一舞姬之女,她的娘親面目玲珑,高興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然而下一秒,便是天翻地覆。
戴着面具的殺手們就這樣毫不顧忌的破門而入,将一衆賓客連同她的親人們圍在其間,水洩不通。小小的蕭如意面色如土,害怕的躲在了父親葉深的身後,母親也毅然決然的攔在了她的身前。
戴着面具的人們一言不發的便動了手,第一個倒在她的面前的,就是她的父親葉深。伴随着葉深的倒下,賓客們驚呼之餘吓得四散而逃,她的母親也乘着混亂帶着她向着後門逃去。
記憶往往到了這裏便戛然而止,連蕭如意也說不清是因為什麽,七年以來,葉氏滅門那一日的情景對她來說可謂是歷歷在目,可是偏偏就這一段記憶成了空白,就好像生命中缺失了某一個重要的人一般。
睡夢中的她微微皺了皺眉頭,緊接着便是滿頭的大汗,她也在努力回想那一段缺失的記憶,雖然一切都是徒勞枉然,可是她仍舊想要将那段空白的記憶填滿,縱使心裏已經猜出那段記憶必定不堪且令人痛苦。
未央宮此刻卻仿佛被一層陰翳所籠罩,本來澄淨的天空之下突然開始漫延起了陰謀的味道,有一些些風吹草動微微響起,只有無心睡眠的人才能覺察道,當然,工作累了的宮女娥子們是聽不見的,而未央宮最大的那個寝殿之中的女子卻剛剛從噩夢中醒來。
窗外似乎有些不太平靜,不同于平日夜裏的風聲輕盈,今夜的風好像有些微微的大,未央宮內已是徹徹底底的安靜,推開窗戶,放眼望去,沒有半個人影。
“有人嗎。”蕭如意起身披了件風衣,走出了寝殿輕輕喚道。
“呼”的一聲風聲劃過,驚的她一個轉身回頭,卻沒有半個人回應她。
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在心頭滋長,今日距離那日的行刺不過才區區五日,究竟是什麽人,風聲還未過去,這會就已經急不可耐了嗎。
蕭如意的眉頭微微皺緊,小心翼翼的環顧了一圈四周,繼續喚道:“請問有人嗎。”
又是一聲“呼呼”的風聲靠近,卻依舊沒有半個人回應她,今夜的一切都有些古怪,按理說,再粗心貪睡的宮女娥子們也不會如此的大意,更何況是在穆王嚴厲的命令之下。
宮牆角仿佛有一些輕微的動靜,雖微小不可覺察,但是警惕的蕭如意還是注意到了,然而此刻沒有宮人在旁相伴,她也只有小心的貼在一旁的牆邊靠近。
“動作輕點,可別讓人給發現了。”
一個女子的聲音在不遠處輕輕響起,盡管已經刻意壓低,卻還是不大不小的傳進了蕭如意的耳朵。
芳蘭?
這不是毓月宮裏蕭如月身邊的姑姑嗎。
蕭如意心中疑惑不已,卻還是将身體緊緊的貼在那面牆壁上,想要聽到更多的消息。
然而芳蘭姑姑除了剛剛那一句話,卻再沒有說其他的,隐隐中聽到一些什麽液體澆在地面上的聲音。
不好!
如果此時蕭如意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的話,那麽今夜的她便注定會命喪在此了。
那澆在地上的液體想必就是火油,過不了多久他們也許就會将這些未央宮牆邊的火油點燃,趁着未央宮裏的宮人們陷入昏迷還沒有醒來,将這個諾大的未央宮燒個幹幹淨淨,如此一來,神不知鬼不覺便将蕭如意除去了,也不會有人會聯想到蕭如月的身上。
細細想來,蕭如意心中有些猜想也開始被證實,那日行刺的一切也漸漸清晰起來,如果不是她蕭如月想要除去她,那麽今夜芳蘭就不會出現在這未央宮。
但是眼睛未能親眼看見便不能證實所發生的一切,然而此刻未央宮中除了她沒有一個宮娥是清醒的,門外的侍衛不知為何也全然沒有動靜,蕭如意的心中一時忐忑不已,究竟該怎麽辦,究竟該怎麽做呢。
芳蘭她們的動作很快,就在蕭如意思考的間隙,已經燃起了小小的火光,噼裏啪啦的向着未央宮內院漫延開來。
蕭如意小心翼翼的退開,一咬牙,一狠心,轉身便向着穆王所居住的寝殿奔跑而去。
她心裏明白既然蕭如月鐵了心的要她的性命,那麽就算此刻她堂而皇之站了出來,芳蘭姑姑恐怕也必然不會對她手下留情,為今之計,便只有穆王親自前來,才能結束這未央宮的火焰,才能将幕後元兇給追查出來。
穆王寝宮外的太監總管一瞧見着急忙慌跑來的蕭如意,心中已經料到有所不好,随即便禀報了正在裏間休息的穆王。
“出什麽事了?”穆王揉了揉惺忪的睡睛,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