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安慰
見了沈渡寒這般态度,沈柯心中當下就是不舒服了起來。
可能是沈渡寒過去外裝得太好，太成功，以至于在沈柯心中自己這個兒子就是個沒出息,卑微渴慕父愛的,怯弱樣子。
就算沈渡寒現在扒上了夏陽，沈柯也覺得他翻不出什麽大浪花來,完全可以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瞧你這幅上不得臺面的樣子,真是不怕在小公爵面前丢人現眼……”沈柯仗着一副為父的姿态，對着沈渡寒便是頤指氣使。
本以為自己這個怯弱的兒子,總要怕上一怕……
“家教是什麽東西？規矩又是什麽東西？有爹生，沒娘養的……我這個未婚夫從六歲就被生父抛棄，流落蠻荒星系了，也沒見他親爹找他一下。”不想，不等沈渡寒開口,夏陽就是以一副護犢子的姿态，眼神冰冷地看向了沈柯：“不知道，沈科長是以什麽立場跑到他面前來，要求他有家教有規矩,指責他上不得臺面的？”
在夏陽的角度看來,大美人的成長經歷實在是太可憐了，簡直就是個星際版的灰姑娘。
先前沈渡寒被欺負成那樣的時候，也不見他這個所謂的生父維護他一下，現在倒是有臉到沈渡寒面前擺生父的派頭了。
沈渡寒願意讓着他，夏陽卻不願意。
他必須好好守護自家人美心善,還未黑化的大美人。
沈柯頓時被氣得肺都炸了，可眼看說這話的人是夏陽，而不是沈渡寒,礙于夏陽的身份也只能硬生生将自己的氣憋了回去，怒瞪着沈渡寒。
期盼着這不孝子能說點什麽。
但他視線還沒落到沈渡寒身上，夏陽就已瞪了回去：“看什麽看？你再敢用這種眼神威脅，恐吓我的未婚夫，我就把你的眼睛戳瞎！”
他的大美人這麽柔弱無助，怎麽能被這麽兇惡的家夥瞪呢？
沈柯不敢得罪夏陽，縱使心下憤恨不已，也只能連落在沈渡寒身上的視線都收了回來，再不敢直視這個兒子。
“沈哥，你沒事吧？”夏陽收回了對着沈柯兇惡的視線，十分關切地看向了自家脆弱的大美人。
沈渡寒當即輕輕搖頭，從始至終都不曾看向沈柯一眼，輕聲道：“沒事，小陽，我們走吧。”
兩人說走就走，就跟把沈柯當什麽不入流的垃圾一眼，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
……
沈渡寒跟夏陽回了公爵府，沈渡寒還是一切如常的看書和學習，似乎對這場與自己生父的偶遇毫不在意。
但不知道為什麽，夏陽就是在他身上感覺出了一股子低落的味道來，感覺他整個人身上都籠罩着一股悲傷的氣息。
夏陽呆呆看着他，許久不曾說話，卻在心下想：大美人應該還是很難過的吧？
沈柯對他說的話是那樣的過分，雖然夏陽自己是孤兒出身，但他知道孩子的天性就是孺慕父母的。
大美人這麽敏感細膩的一個人，自己的生父用這樣惡劣的态度對待他，他怎麽可能不難過呢？
“小陽，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麽？”沈渡寒似是覺察到夏陽的注視，當下停下的翻書的手，眼神極為溫柔地看向了夏陽。
夏陽動了動嘴唇，想要安慰他，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沈哥，今天遇到你父親……”
“今天遇到我父親，我卻對他愛搭不理，和剛到帝星時對他的谄媚卑微截然不同，小陽你會否也覺得，我是個攀上高枝，就數典忘祖，無情無義的得志小人？”沈渡寒還不等他話音落下，就搶先一步開口，聲音還是和從前一般溫和清悅，但不知為何夏陽卻從中品出了些許寂寥來。
果然，就算是看上去再漫不經心的，對于生父這樣過分的指責，沈渡寒也是不可能不在意的。
“怎麽會？他對你又不好，在你小時候就拿你當藥人，換取榮華富貴，在蓋亞星淪陷的時候抛下了你們母子也就罷了，可在你好不容易歷經艱險，才回到帝星後，他也不見得對你多好，那麽多人欺負你，他也視而不見，置之不理……”夏陽早就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了，剛好沈渡寒問到他跟前，他當即忙不疊道。
“那個什麽，所謂父不慈子不孝，你又不是犯賤，他都這樣對你了，你又為何要給他面子對他笑臉相迎呢？”
“你已經做得夠好了，只是不理他而已，換做是我非得踹他幾腳，揍他一頓不可！”
他絞盡腦汁的安慰着沈渡寒。
只覺得，自家大美人實在是太可憐了，明明是這樣一個惹人憐惜的大美人，怎麽命就這麽苦呢？
爹不疼，娘不愛的……
“我原以為，他是有苦衷的，不管是小時候拿我當卡爾曼少爺的藥人為卡爾曼少爺試藥，還是在蓋亞星淪陷時抛下我和母親，都是迫不得已，有理由有原因的……”沈渡寒聽到夏陽這麽說，卻是苦笑出聲：“直到來到帝星，看他過得這麽好，對他和卡爾曼大小姐所生的孩子那麽好，我才知道，原來他是真的沒有在意過我們母子啊。”
“呵呵，早知如此，我還不如不回來，一直留在蓋亞星……”他的笑聲中帶着譏嘲：“我本以為我夠乖，夠聽話，他就會憐惜我這個兒子，原來到頭來一切都是笑話。”
夏陽聽着他的話語，腦海裏立刻腦補出了一個渴望父愛，但父親卻是個絕世大人渣，一直在傷害他，直到把他傷害到黑化的可憐孩子，整顆心都融化了。
“怎麽會呢？他是個大人渣，你憑什麽不該回來？沈哥，做錯事的人不是你，是他！你不要這麽想，生父如此，根本不值得你對他存有任何期待。”夏陽眼見沈渡寒露出消極情緒，忙不疊安慰道：“他根本不愛你，也不愛任何人，只愛他自己。”
“你千萬不要為了別人的錯誤，去折磨你自己，讓你自己難過啊！他不值得的。”夏陽拼命想要告訴沈渡寒這個事實。
他知道，這種自我厭棄的情緒，除非自己想開，否則是很難走出來的……
沈渡寒靜靜看着竭力安慰自己的夏陽，許久沒有說話。
過了好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謝謝你，小公爵，你是在安慰我嗎？”
“你怎麽又叫我小公爵了呢？我不是跟你說了，以後叫我名字就行了嗎？”夏陽聽他突然叫自己名字，越發覺得他情緒不對，更急了。
沈渡寒定定看着夏陽，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提出了一個不情之請：“謝謝你，小陽，你可以讓我抱抱你嗎？”
夏陽愣了一下，倒不曾想過沈渡寒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不太習慣與人過分的肢體接觸，但看着沈渡寒這麽可憐巴巴，需要安慰的樣子，他又控制不住的心軟。
“也許是我唐突了。”就在夏陽天人交戰之際，沈渡寒卻是黯然的收回了視線，禮貌的改口：“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當我沒有說過吧。”
夏陽聽他這麽一說，看着他黯然的樣子，頓時什麽原則都忘了，直接上前一把抱住了沈渡寒，沉聲道：“你想抱，就抱吧。”
他現在只感覺得到，大美人很難過，很失落需要安慰！
沈渡寒被夏陽撲了個滿懷，愣了一下之後，他才緊緊回抱了夏陽，緊得像是想要将夏陽嵌入自己的血肉裏面去，那麽緊密的抱着夏陽，嗅着從夏陽後頸傳來的清甜橘子清香。
沈渡寒在夏陽看不到的角落微微勾起了唇角。
早在變作異種時，他屬于人的情感愛恨，就已變得十分淡薄了，不管是年少時對父愛的渴求期許，還是被抛下時，看着母親死去對父親的恨之入骨，沈渡寒都早已忘卻了，餘下的唯有異變時，發誓将來要回來殺死父親，鏟除卡爾曼家的執念而已。
在回來後，他甚至能很好的裝出一副怯懦的樣子去讨好曾經恨之入骨的人，與之虛以為蛇。
他今天之所以這麽做，不過是覺得夏陽會喜歡這樣的他罷了，所以他要在夏陽面前表演出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感被生父語傷害後，十分脆弱渴慕父愛，需要安慰的白蓮花。
而現在的事實證明了，夏陽果然是喜歡這樣的他的……
騙到一個擁抱，沈渡寒将整個頭埋在了夏陽後頸處，貪婪地嗅着夏陽腺體處透出的絲絲縷縷信息素味道。
這樣的行為放在一般的ao身上，都可以說得上是性-騷擾了。
但夏陽對此卻一無所知，只感覺自己的後頸好像有些癢，緊緊抱着沈渡寒，像是哄孩子一般輕輕拍撫着他的後背：“沈哥，不值得的，他不值得你為他這麽傷心，他不配做你父親……”
沈渡寒迷戀的沉醉在夏陽的信息素裏，許久沒有說話。
“……小陽，如果我以後飛黃騰達了，想要為我和母親複仇，對付我的父親，甚至鏟除整個卡爾曼家，你會覺得我很過分嗎？”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邊眼神冰冷無情的嗅着夏陽後腦勺的頭發，邊吐出了十分柔弱無力，充滿情緒的話。
夏陽聽到他這話，當即忙不疊将沈渡寒抱得更緊了，連聲贊成道：“怎麽會呢？是他的抛棄，才造成了你母親的死亡，他不是你的父親是你的仇人，仇人！你報複他，找他報仇才是應該的，伯母在天之靈也會得到慰藉的。”
“這怎麽會過分？這都是應該的，我會無條件支持你的！你一定要報複！”
比之對沈柯那人渣充滿希翼和期待，夏陽還是覺得大美人去恨沈柯更好……
聽到夏陽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站在自己這一邊，好像不論發生什麽都會選擇支持自己的立場，沈渡寒唇角的弧度越發加深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