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各自在人間
直到秦元浩假期結束，發晉文遠的好友申請也一直沒有通過。他回杭州後的第一個周五，便決定打個電話給她。
“喂？”晉文遠疑慮地看着個陌生號碼，接聽了。
“你好，我是秦元浩。”
“你好。”
“咱們這個周末一起吃個飯呗？”秦元浩很直接地問她。
“呃……我周末沒有空，我要上課。”
“哦，好吧，下周呢？”秦元浩不死心。
“下個月考試，我要一直複習。”
秦元浩輕微嘆了口氣，說了聲好吧，就挂掉了電話，悵然若失地發了個呆，然後又給他的經紀人打了個電話，問：“我是不是長相很一般啊？”
經紀人也很納悶，這個人也從來沒跟他讨論過他的顏值問題，聽着他口氣真誠，于是回答道：“顏值中上吧……”
秦又問：“那我氣質很差嗎？”
經紀人又認真地回他，說：“還行吧。”
“那就是我性格的問題，難道？”
經紀人對他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有點不滿，說道：“你這個人能不能想想工作？前腳你推了幾個活動，回老家待了好一陣子，現在應該馬上進入狀态，眼看着要進組了，劇本看了嗎？看幾遍了？你這樣質疑自己的外貌，很不專業，你知道嗎？！”
“哦。”好吧好吧，惹不起，挂了吧。
再過了一個月，估摸着她已經考完，又打了電話過去，挑了個周五晚上七八點的時候，感覺這個時候她肯定下班了，也肯定沒睡覺，應該不會聊不下去。結果電話竟然遲遲沒人接聽。隔了十分鐘，又打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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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她是忙什麽呢？還是懶得搭理我呢？
終于十點的時候，晉文遠發現了手機裏的2個未接電話，她已經存了秦元浩的名字，可是現在回電話感覺有點晚，不太禮貌，于是又翻出微信來，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很快地打了條信息發了出去。
文遠微信寫到：抱歉沒接到電話，有什麽事嗎？
秦元浩在翻手機，通知一出來馬上就打開了微信對話框，然後回了句：可以通話嗎？
等她回複的時候，點開了她的頭像，是張很普通的職業照，穿白襯衫的半身照，雙手抱在胸前，不像平時灑脫的她，也許這是她不願意人看到的一面吧？秦元浩如此這般對自己說，仿佛在為她不願意加微信好友找個正大光明的理由。
文遠信息回複：可以啊。
于是秦元浩撥通了電話，問她：“考完試了嗎？”
“完了。”
“那最近在忙什麽？”
“哦，我準備再考一個證，又開始上課了。”
秦雲浩仿佛內心聽見了她拒絕見面的合理理由，一邊呃一邊鎮定了一下，說：“你好像比我還忙，我們這邊都是無縫進組，你是無縫上課呀。”
晉文遠不好意思地一笑，然後不無惆悵地說道：“我現在……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再不抓點緊，會被大家抛棄的。”
“怎麽這麽悲觀呢？”秦元浩說。
晉文遠答道：“因為我在人生的最低谷呀，一無所有，沒有下坡路可走。我不介意平庸，只是不想如此平庸。”
“你哪裏平庸？！你很不錯呀。”秦元浩可嚴重不同意她如此說。
晉文遠一笑，有點開心，可是她知道他并不清楚自己真實的境況。
“所以，你剛才在上課？”秦元浩又說。
“是呀，網課，剛才一直戴耳機，所以沒聽見電話響。”
“你好認真。”
“現在體力和腦力跟不上，只能規規矩矩地拼時間了。”
“我馬上要去四川幾個月，有時間接見一下我嗎？”秦元浩再次發出邀請。
晉文遠噗嗤笑了一聲，說：“你是大明星哎，就不用抽空見我啦。”緊接着又說：“我明早要去上課呢。”
“好吧，晚安。”秦元浩聽她聲音疲憊，之後道別。
電話挂了，晉文遠開始洗漱，準備就寝，自然也能感覺到他想見面是什麽意思。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正在微微一笑，突然又嚴肅了起來。
現在的目标很簡單，一門心思考個證。
但是，好累。
她可能不适合做獵頭，入職幾個月，一單都沒成。可是要想換工作，失業那幾個月的經歷又湧上心頭，讓她心灰意冷。
你沒有本專業的工作經驗？你來應聘什麽呢？
技術員不是你現在應該應聘的職位，你不是應屆……
你之前是餐飲業啊，為什麽要換個行業？
你為什麽研究生畢業會在餐飲業幹2年？你是管理方面工作還是哪方面？
這些屢屢把她逼哭。
在職考試，除了時間緊、壓力大，就是感覺力不從心。課本扔掉多年，基礎課的內容幾乎忘光，再想撿起來仿佛比學生時代難上百倍。做學生時，一整天都是學習的時間，又沒有其它煩心的事情，而現在為了生存就要上班還要經常性加班，到家吃好飯是經常已經不早，再去啃那些晦澀難懂的東西簡直不知要多痛苦。
可是不考呢？畢業就跟着某人出國了，不僅浪費了最好的就業時機，連兩人的感情也很快終結。
糟糕的不僅是事業，還有她的感情。
這兩年相親多次，見過那麽多人，自己內心卻毫無波瀾。有帥的，有工作很好有車有房的，有年紀正合适特別宜家的。可是她就是激動不起來，既提不起興趣開始，也害怕受傷害不願全心投入。她覺得所有美好的開始都終将走向平淡，恩愛也會滋生仇恨，人生只有相遇才會美好，一旦相處很難和平友好，以致白首。
她不覺得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可是真的不是嗎？
對的人不管是談情，還是結婚，都是合适的。而不對的人，在進入婚姻之前可能就不合适，只是你沒有察覺到，或者企圖以一己之力改變那些不合适的地方。
一門相思攜着所謂愛情，企圖在婚姻中使婚姻朝着你想象的樣子發展，一旦不同你所想，便失望，便抓狂，便覺得愛已不在。
愛還在，只是你們不适合。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是吧？但不是全部愛情。
總有人，與愛情白首，同婚姻幸福相處。
心傷透了，就不想再去治了。
人與人相處之難她已嘗夠，人心變換之快，也再不想去承受。
以後，以後再說以後吧。
這個她不适合的行業，已經把自己搞得很狼狽。
發了個照片到朋友圈，大片暗黑的天空，以及城市的燈光鑲嵌的天空之邊。配的文字：“至遠至近。”
秦元浩翻到了，沒點贊沒評論。那曾經短暫接觸的一兩次帶給他的念念不忘，已經被她的疏離沖淡了許多。
至遠至近，也符合他此時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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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到了國慶節的前幾日，展雲飛要與他女朋友來杭州玩，怕國慶節人多，于是特意請假提前幾天來了。
以前他來杭州不知道晉文遠在的，今年是知道了，于是到杭州的當天就約了見面，當然也叫了秦元浩。秦元浩剛拍戲回來，還沒有別的工作，自然抽得空來。
因為他們酒店在西湖附近，于是約見的地點也在西湖。
晉文遠先到的，信步湖邊，滿目寬闊的水面和随風輕擺的柳枝，讓人豁然開朗，頓時卸去了滿心疲憊。
它的美，怎麽描述呢？有那麽多文人詩詞的加持，見到現實，難免覺得比想象中人間仙境差點意思。
但如果你是在匆忙的生活節奏中、從現實的城市紛擾中走來，便會覺得此處就是人間美景。
沒到假期，沒有游人如織的場景，只偶爾遇見幾個零散或成群的人，風中傳來的人聲都是輕柔的。
今天，真的是來對了。
因為雲飛他們是從酒店步行過來，她先到了，于是就自己先在湖邊随便溜達，後又折回到了約好見面的地方，站在兩個荷花池中間的地方。
低頭看到池裏的荷花已經敗了，只散落着幾片荷葉猶自在秋日裏掙紮存在。于是拿出手機來拍，很專注地拍了幾張，突然覺得身邊走近了一個人。擡頭發現是秦元浩，于是與他打了聲招呼。
晉文遠假裝還在拍照，随便寒暄，內心卻多了些許緊張。
他沒戴口罩，穿着也很普通，白T 牛仔褲。可是發型好好打理了，顯得人也清爽了許多。哦，不止清爽，還有帥。
秦元浩見她手機收好了，便問道：“你到這麽早，在附近嗎？”
“對呀，我在體育館那裏上課，正好過來。”
秦元浩一直好奇她在考什麽，于是問她，她便回道：“是我本專業的一個證，如果能考過，說不定還能回到我的專業裏。”秦元浩見她沒明說，也沒再問，于是便随便扯些別的。
晉文遠覺得不管怎樣的關系，認識他算是一個難得的福利，于是便問他：“可以跟你要一張簽名照嗎？”
“當然可以了。”他欣然同意。
于是見他從斜挎背包裏拿出一個信封，抽了一沓照片出來，放在她眼前，任她挑選。
晉文遠只是随口問，沒想到他随身帶這麽多照片，于是瞪大眼睛看着這一沓，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并在內心腹诽，這人是多自戀啊！随身帶這麽多自己的照片！
秦元浩這時說道：“經紀人剛給我的任務，我今天晚上這些都要簽完。你挑，我給你現場簽。”
晉文遠只好不動聲色接了過來，裝模作樣地挑了起來。
邊看邊想到自己曾搜過他的百度百科，他雖然不是一線，沒有大紅，但是粉絲整理的百科內容卻很是詳盡。于是她知道他大學讀的是個理工類的專業，中間休學去參軍，畢業比別人晚了兩年。然後模特出道，後開始陸續拍戲，雖然不是完美神顏（在晉文遠心中不是），可是拍照卻是絕對不會令人失望的。
晉文遠于是本來想挑一張的，竟一時不知如何取舍。她還在皺眉思索間，秦元浩說：“這幾張都給你吧。”
擡頭與他确認，見他滿眼笑意，一臉開心。
晉文遠開心不必再糾結選哪張，于是說：“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又遞還給他，說道：“來吧，簽下你的大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