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陳老師PK賀老師
知道這一切, 林舒月整個人都踏實下來了。
一年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次日，陳嘉垣清理了雜房裏面的東西出來, 還買了塗料，借了滾輪，把屋子給重新刷了一遍，因屋子是瓦房, 上面的橫梁瓦片也有一些老舊，蜘蛛網還挺多，他又去市場上買了抛光刷漆的夾板，自己把天花板給封上了一層夾板。
所以兩天後，當林舒月跟幾位老師去參觀他的新宿舍時, 所有人都有些吃驚。
“居然收拾得這麽幹淨、漂亮！”
這個宿舍是一個大開間，但是裝修布置好之後, 看上去比賀老師現在住的地方還要高檔一些。
新買的鐵藝床，鋪了新床單，配上素淨的窗簾。床前是一張桌子, 窗下是一張書桌, 牆角是一個木色衣櫃。
整間房簡約卻不失清新，是林舒月喜歡的風格。
新購的東西, 其實是林舒月在商店裏挑的，進去參觀時, 有人問：“這種窗簾布挺好看的，多少錢一米？”
他看了林舒月一眼, 意味深長：“我沒問價格, 這得問某個人了。”
“某個人是？”
他輕笑：“老板娘。”
謝佳華看着一塵不染的室內, 以及他擺放得整齊有序的小物件, 疑惑地說：“陳老師這麽愛幹淨啊……有些像賀老師以前的宿舍。說起來就很奇怪，以前他宿舍也收拾得很幹淨整潔，但是現在他宿舍簡直跟狗窩一樣。”
林舒月跟陳嘉垣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住在對面的賀天市，卻仿佛有感應似的，在宿舍門口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噴嚏。
看着幾個女老師全都一窩蜂地跑去陳嘉垣的宿舍，而且叽叽喳喳說個不停，賀老師心中只想對他冷嘲熱諷，只是這幾天陳嘉垣在忙，他還是識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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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陳嘉垣的宿舍終于落實，他終于有時間，為自己讨個說法了。
林舒月跟幾個老師看了個熱鬧，随後散開。下午四點，林舒月去菜市場買了些東西回來，想着拿些水果給陳嘉垣，便從小門拐彎去他那裏。
結果一過去，便看見賀老師正在陳嘉垣的宿舍門口說着什麽。
林舒月的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
賀天市瞟了一眼林舒月，心中依舊怨氣不減，乜斜着眼睛看向她：“林老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也不用我去請你們……”
這節奏，好像是來算賬的。
林舒月放慢了腳步，提高了警惕。
雖說這一天遲早要來，畢竟他蘇醒之後一直都對失去的十年有些怨念，現在終于逮到機會了，還不得趕緊清算清算？
林舒月一年來對他也有一些愧疚，雖知道他不是真的要把賬算在他們身上，但是總得讓他出口氣才行。
于是把手裏的水果袋子往上一舉，好像要給他獻寶似的：“賀老師，吃水果嗎？”
他吞了吞話語，好似在憋氣。林舒月往窗戶裏看向陳嘉垣，見他表情十分鎮定淡然，坐在辦公桌前，微笑着看向賀老師。
“你去洗一下水果吧。”他對林舒月說道。
“嗯，等我一會兒。”
“賀老師，你也別着急，先進來坐，原本想去主動找你，這幾天忙，沒想到你先行一步。”他依然保持風輕雲淡，好像心中早就已經作了預案。
賀老師反而被将了一軍，有些說不出話來，哼了一聲。
林舒月放下手中買的東西，從一旁的雜物架子上找了一個小盆子和一個瀝水籃，把秋棗、葡萄放了盆中，再端出去在水龍頭處洗幹淨。
再次端着水果站起身走回宿舍時，卻見賀老師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身後的陳嘉垣說：“先不吃了，我們先去打籃球。”
林舒月驚訝起來：“啊，不坐着聊了？”
“嗯，賀老師心裏積氣頗多，總得讓他發洩出來。”陳嘉垣說道。
好像男生有什麽不滿，都喜歡用對抗的形式發洩出來，所以幹脆去球場上較量一番？
林舒月端着水果呆滞住：“可是你也沒球服吧。”
陳嘉垣說：“穿以前的。”
穿以前的？
看着他跟随賀老師的腳步徑走向了賀的宿舍，林舒月啞然，這兩個人，也算是有緣分了，雖然這緣分有些扭曲……
林舒月回屋子把東西收拾好，留了一部分水果給陳嘉垣，随後再拎着自己買的那些菜出門準備鎖門的時候，只見他們兩個人已經換好球服，走到了宿舍樓的路口。賀老師手裏拿着一個籃球，走在前方，陳嘉垣跟在他身後，隔了大約一米的距離。
默默看着這倆人，林舒月感覺真是怪異極了。
她也不好勸說什麽，這是男人之間的争鬥。
只好乖乖替陳嘉垣鎖上門，回去的路上想起他們打球的話總會喝水吧，便去小賣部買了水，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開打。
林舒月把兩瓶水和陳嘉垣的鑰匙一起放在籃球架下方挨着水泥柱的地方，什麽話也沒有說地轉身回自己的宿舍。耳後卻聽到了賀老師的話：“你真是上輩子積了什麽德，能遇到這麽好的女人，老子現在還單身……”
林舒月一頭黑線，小小地回望一眼他們，感覺賀老師真的越發像個結婚狂了……并且他簡直想把耽誤了他結婚的事情寫在手臂上，一看到他們就要卷起袖子給他們看，提醒他們耽誤了他的感情。
等再次走出宿舍，兩個人戰得如火如荼。
當時恰好是放學吃晚飯的時間，籃球場邊瞬間圍了一圈學生看這兩位老師比賽打籃球。還有一個個子稍高些的男生，做他們的裁判，另一個男生一旁用口算記分數。
林舒月觀望了一下形勢，兩個人打的是半場球，圍着一個籃球架，誰投的分多誰贏。
此情此景，林舒月能明顯感受到兩個人态度都極認真，都是抱着要一較高下的心态來打這場球的。
尤其是賀老師，心裏有怨氣，氣勢上極兇猛，一招一勢，都仿佛要致人于死地。好在陳嘉垣的球技也不差，只是吃虧在躺病床上那麽久，身體各項肌能并不複當年……
他們一邊打一邊說話，賀老師怒氣沖沖發問：“你怎麽能回來？你為什麽要回來？”
陳嘉垣一邊接招，一邊說：“回來總有我的理由，你懂的。”
“我懂什麽？我怎麽懂？十年一晃就過去了，還老子的十年！”
賀老師的動作與語言都帶着強烈的進攻性，卻見陳嘉垣不慌不忙地說：“你要是想聽好聽的話，我可以現編無數條，但是可惜，真相和意外，總是讓人無可奈何，我們唯一能做的，只有接受現實。”
“你能接受這現實，我卻實在無法接受……”
……
謝佳華和杜明霞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過來，看着場上這般熱鬧，驚訝地問：“啊林老師，他們兩個人居然在打籃球……好像在比賽？！”
林舒月無奈地點點頭。
旁邊還有一個李姓女老師，發散思維地說：“感覺兩個人要争校草老師一樣。”
三人同時看向這位李老師……
“一山不容二虎那樣？”林舒月問。
“嗯嗯，沒錯，陳老師沒來之前，賀老師可是學校最有人氣的帥老師，現在陳老師一來，他還只上了兩節課試一試水呢，全校女生都知道有這樣一個帥氣的計算機老師了，所以賀老師覺得地位受到了威脅……”李老師的腦洞真的好符合吃瓜群衆的心理。
林舒月不禁點點頭：“你的分析好有道理！”
“你們吃棗嗎？”林舒月又問。
……
于是，林舒月把剩下拎回家的棗子和葡萄全放在一個大玻璃碗裏，端着給大家一起邊吃棗邊看比賽。幾個女老師站在平臺上方，看着下方的籃球場上兩個帥哥揮汗如雨，鬥智鬥勇。
林舒月咬了一口棗，莫名搖頭說了句網絡流行語：“這是吃棗藥丸的節奏呀。”
李老師不解：“為什麽這樣說，誰要完了？”
林舒月道：“額，不是真的要完，我只是随口說說。”
謝佳華則幹脆問：“如果要選新的校草老師，你們選誰？”
“還用問麽，當然是陳老師，有新鮮感啊……”
“也對。”
場上兩個人打得熱火朝天，吸引了不少同學圍觀，比賽情況看似互不相讓，但實際上還是賀老師占據上風。陳嘉垣投進最後一個球後，停了下來，朝賀老師揚了揚眉：“賀老師，我輸了，你贏。”
賀老師卻好像有些不接受他認輸，快步過來把球拍掉，再自己接住球，說道：“陳老師，你這是故意讓着我？看不起我嗎？”
“并沒有故意要讓你，只是現在的身體肌能确實不如從前，實事求是，實話實話而已。”陳嘉垣呵道。
“我身體最好的十年都錯過了，你還不滿意？”賀老師反問。
“其實，我們都一樣，身不由己。”陳嘉垣平淡地回道。
嗯嗯嗯？？？幾個女老師好像有些看不明白，也聽不大懂。
“他們在說什麽？他們是不是以前就認識啊？”謝佳華問。
“可能吧。”林舒月裝起了外賓，小小地咬了一口棗子，“我也不是很清楚。”
而此時，球場上的兩個人，好像達成了和平共識，沒有再打下去，賀老師把球扔給了一旁的裁判：“你們自己玩吧，記得把球還給我。”
随後兩人坐在了籃球架旁邊，拿着林舒月買的水喝了起來，由于是背對着林舒月等人，他們好像在說什麽話，但是大家都聽不太清楚。
謝佳華朝他們倆喊道：“這麽精彩的球，怎麽不打了？”
賀老師轉過頭，看着她說道：“謝老師，把你老公叫過來，我們再來打場大的啊？”
“他就不是打球的料……”
陳嘉垣也回過了頭，目光落在林舒月身上，而後笑了笑對大家說：“晚上要不一起去飯館吃飯？我請客。”
賀老師愛争的個性又突顯了出來：“你是新來的老師，哪有讓你請客的道理，這頓飯我來請，就算是給你接風洗塵。”
剛才還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氣氛，突然就握手言合，甚至馬上要把酒言歡……啊，這就是男人之間相處的模式？
林舒月點頭道：“好啊。”
李老師的家就在這裏，她搖頭道：“還是你們沒有拖家帶口的老師舒服，我就不湊熱鬧了。”
他們兩人坐着休息了一會兒，便回宿舍去洗了個澡，換了身清爽的衣衫。六點多的時候，過來與她們會合。
“走，餓了吧。”他看似在和大家說話，但是目光總是落在林舒月身上。
林舒月暗暗地點頭：“還好，剛才吃了幾個棗子。”
平時經常一起玩的幾個老師一起走向校門口的小飯館，路邊的學生看到了都恨不得來個原地消失。
賀老師大概是出了一身汗，也把自己的不滿宣洩出來了，說話的時候終于沒有陰陽怪氣了。他還格外熱情地點了一大桌子菜，招呼大家多吃菜。
林舒月默默地坐在桌旁，看着這個一年來呈現出跟陳嘉垣截然不同性格的人，有些慶幸他是個有着坦蕩胸懷的人，要不然真的很難預測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謝佳華等人的注意力則放在了陳嘉垣身上。她們有太多個人隐私想了解，趁着飯局，趕緊一解疑惑。
于是她率先發問：“陳老師，你以前是在哪個城市上班的啊？怎麽突然想要來支教。”
陳嘉垣的回答一向滴水不漏。
“之前在省會上班，上了幾年有些累，想換個環境，轉換一下思路。”
“哦，聽說你只支教一年？”
“是的，先教一年看看情況。”
“那你走了，誰來教計算機啊？”
“看教育局安排吧，現在計算機發展迅速，工作學習和生活都會運用到它，高校開設的計算機專業也越來越多，總會有專業的老師來上課的。”
“這個趨勢我同意。”楊老師道，“以前賀老師也是這樣分析的，但是他這一年，真是跟變了個人似的，鎮上開了網吧後，他是常客，天天往網吧裏鑽。”
“楊老師你這話就拆臺了，我是去網吧看看有沒有我們學校的同學……”
一桌人哈哈大笑，桌上氛圍着實不錯，林舒月也終于放下心來。
杜明霞便問：“那麽陳老師，問你個私人問題，你有對象嗎？”
這個問題一出口，林舒月情不自禁地跟陳嘉垣對視了一眼，她抿着唇，笑而不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與此同時，賀天市也起了哄：“是啊，有沒有女朋友，還是結婚了？交流交流啊。”
林舒月一直以為他會說沒有，畢竟之前也這麽達成了共識……
不想陳嘉垣微微抿笑道：“當然有了。”
這個答案一出，林舒月有些驚訝，幾個女老師則立刻都覺得興趣減半了一般……明明她們已經結婚了。
賀天市卻不依不饒：“哎呀，居然有女朋友了，多可惜，我還想把林老師介紹給你的呢。”
“暈死。”林舒月無語地說道，賀天市居然給他們挖坑。
卻聽陳嘉垣用一慣淡定自如的表情和語氣，說道：“很巧，我女朋友長得跟林老師有些像。”
“呃？？？”林舒月弄不懂他了。
因為上次聊天時，他們已經約好，平時在學校只當成正常同事相處，可以偶爾對對方好一些，關切一些，但是不能實際發展什麽就行了……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當着大家的面這樣說，那以後如果他們暧昧起來，豈不是要讓人揣測紛紛？
賀天市又道：“那可真是太巧了，當時你看到林老師的時候，就沒有認錯人？”
林舒月終于受不了了，朝他瞪了一眼：“哎呀快吃飯吧，別老拿我開玩笑。”
陳嘉垣卻不疾不徐地道：“怎麽會認錯人，只有認不出來的時候。”
兩個人說話都是加了密的，不是當事人根本聽不懂，只聽得雲裏霧裏，像謝老師他們幾人，全都一頭霧水。
楊老師又擔心把場面弄僵了，畢竟當初賀老師跟林老師也談過，兩個人分手之後僵持了一段時間，才恢複朋友同事的關系，便趕緊岔開話題：“陳老師你過來支教，你女朋友支持你嗎？”
“當然支持。”
“那挺好的。”
賀老師幽幽地道：“是啊，真好啊，羨慕死了。”
林舒月覺得賀老師真是夠了，改問：“小玲不是介紹中心小學的音樂老師給你？你們見面了沒有？”
小玲尴尬地說：“我昨天恰好買菜的時候遇到，問了一下她，她說她有男朋友了……”
這……這就真的尴尬了……
林舒月決定還是閉嘴做個幹飯人吧。
賀老師倒是極有信心地說：“不過我現在也不急了，這兩年一定解決個人問題。”
見他一點兒也不失落，反而容光煥發的模樣，林舒月看了一眼陳嘉垣，得到他肯定的點頭後，心中明白，他肯定跟賀老師說一年後他們就回去的事了。
等那時候，也許賀老師一定能把林老師追到手吧。
那，加油？
要是自己能看到這一幕就好了……
作者有話說：
撒個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