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以往的時候夜未央最讨厭下雨天,尤其是冬天下起雨來那叫一個冷,可自從知道天晴就要回天京城以後他便希望這雨能再多下兩天。
該來的總要來,沒過兩天雨勢便停了,夜未央乘上了他們來時候的馬車,裏面不再堆滿物品而是被劉伯兮鋪上了暖和厚實的獸皮毯子,雨雖然停了但天氣還是濕冷得厲害,夜未央只覺得自己被包了一個大饅頭,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的。
早早的和師傅花生他們告別以後,劉伯兮駕着馬車到了玉衡山下的鎮上和其他人彙合,幾個仆人早已經将來時夜未央乘坐的豪華馬車鋪好,夜未央卻還是選擇乘坐下山時的那輛馬車。
一行人朝着天京城出發,夜未央打開馬車窗戶望着道路兩旁掠過的風景,樹葉早已經枯黃落了滿地,雖是幾分肅殺卻又有着冬天特有的幹淨清爽。
他朝前面望去,劉伯兮如來時那樣一個人騎在馬背上走在前頭,即使只是一個背影仍是英姿勃發,像是有感應一樣,劉伯兮突然回過頭來恰好對上了夜未央的視線,清俊的男子面上露出一絲淺笑,掉轉馬頭到了夜未央的馬車旁邊。
“餓了沒?”劉伯兮問道,眼裏含着幾分暖意。
夜未央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了劉伯兮的馬上,在山上的時候他常見劉伯兮親自給這匹毛發烏黑光澤的駿馬喂食梳洗,卻還不知道這匹馬叫什麽名字。
“它可真好看,有名字嗎?”
劉伯兮笑着伸手輕輕拍了拍馬的長脖頸:“我叫他烏雲。”見夜未央一直盯着馬看,他眸光一閃,問道,“想騎馬嗎?”
夜未央頓時兩眼發光:“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劉伯兮随即叫停馬車從烏雲馬上跳了下來,打開馬車門直接把夜未央給抱了下來,那幾日在山上每天把夜未央抱來抱去的劉伯兮都已經形成了一個習慣一樣,一點也不覺得他這樣做會不會有什麽不妥。
劉伯兮足下輕點,抱着夜未央宛如一片輕盈的羽毛似的飄落在了馬背上,上輩子夜未央就很喜歡騎馬,只是自從後來得病以後他就再也沒有騎過馬,這會兒騎在如此高大的駿馬上頓時舉得心胸一陣寬廣。
大凡是策馬奔騰過的人,都會喜歡上這種騎在馬背上于風中馳騁的感覺。
看出了夜未央眼裏的興奮和期盼,劉伯兮單手緊緊繞上了男人的腰,一手拉着缰繩說道:“靠在我懷裏,抓緊我的手。”
話音一落,劉伯兮輕喝一聲雙腿往馬上一拍,烏雲宛如閃電一般沖了出去,夜未央趕忙緊緊抱住劉伯兮繞在他腰間的手,任由那冷風呼呼吹在他臉上,道路兩旁的風景都化為了淺灰色的色塊。
此情此景,怎能不叫夜未央身心舒暢,一股激蕩的豪情萦繞在了胸腹之中急于沖出來,夜未央深吸一口氣漸漸放開了緊抓着劉伯兮的手,他伸展開雙臂用指尖在風中劃過一條條白色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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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裏蒼穹不見一片雲霞,唯有片片冷白無邊無際,這天地在此刻仿佛成了他的世界。
策馬奔騰了一段路以後他們身後的馬車早已經不知道被甩到了哪裏去,烏雲馬漸漸放慢了速度行走在路邊。
“冷嗎?”劉伯兮抓過夜未央變得冰涼的雙手緊緊捂着,低沉的嗓音像是婆娑的樹葉沙沙的響,亂了人的心。
“不冷,靠在你懷裏一點也不冷,你這跟個大火爐似的暖烘烘的。”策馬過後胸中一片明淨寬廣,夜未央心情極好地靠在劉伯兮懷裏任由對方替他把雙手捂暖了。
劉伯兮靠他靠得很近,溫熱的氣息時不時地灑在他的耳朵上酥酥麻麻的,連帶着他的那一只耳朵好像也開始發熱發燙得厲害,涼風拂過枯樹發出咻咻的聲音,靜默的氛圍裏醞釀出一股說不清的情愫,
“未央。”劉伯兮突然叫了他的名字,聲音又低又沉,又柔又啞。
“昂。”夜未央應了一聲,劉伯兮又說道:“轉過來。”
夜未央便側過身扭過頭去,驀地眼前視線一片模糊,唇上一陣溫暖,他驀地抓緊了劉伯兮的雙手,心髒“噗通噗通”地跳得飛快,耳邊只能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劇烈心跳聲,腦袋裏一片空白,除此之外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看不見。
劉伯兮竟然吻了他,這個看起來有些悶騷的男人竟然主動吻了他!
濕熱的舌尖輕輕舔着他的唇瓣,仿佛是在品嘗蜂蜜一般一下又一下,弄得夜未央渾身酥軟只能半癱在劉伯兮的懷裏,那人又重重親了他一下才有放開他的雙唇。
……
……
一吻過後,夜未央還有些呆萌沒回過神來,一雙燦若星辰的烏黑眸子染了些潋滟水光地愣愣望着劉伯兮,濕潤的唇透着玫瑰一般的淡粉色,微微張着,不解的問:“你剛剛……吻我了?”
夜未央總覺得,劉伯兮是個不會主動的男人,雖然這些天他們的關系的确有些暧昧,可劉伯兮突然親了他,他卻反應不過來了。
這般有些青澀如小鹿又滿了半拍的微愣模樣讓劉伯兮驀地心頭一緊,聽到夜未央的問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揚了起來,藏着更濃郁的笑意。
“讨厭我吻你嗎?”
怎麽會讨厭呢,只是……只是覺得有些太過于突然了,夜未央搖了搖頭,下一刻劉伯兮居然又擁了上來,比之剛才更為情濃的吻頓時将夜未央籠罩。
“嘴張開,未央。”
“唔——”一時情動,夜未央聽了對方的話微微張開雙唇,甫一張開那火熱的氣息便侵襲而來瞬間占據了他的唇舌,仿佛喝了一口烈酒一般一股熱流從腳底直沖頭頂。
這般情濃之下夜未央禁不住唇角溢出一絲呻-吟,身子不知不覺地被劉伯兮給抱到了懷裏面對面地坐在馬背上,缺氧帶來的昏厥感讓他整個人都貼在了劉伯兮的胸膛裏,雙手緊緊抓着對方背上的衣服。
直至分開時面紅耳赤,夜未央趴在劉伯兮的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後者緊緊抱着他,仿佛要将他嵌入身體裏似的,一邊輕輕用手撫着他的脊背。
“我還以為大将軍是根冰柱子,不會融化也不會動情,卻沒想到原來是跟燒火棍,能把人燙死。”喘過氣來,夜未央在劉伯兮耳邊說道。
這怪異的形容頓時讓劉伯兮禁不住笑出聲來:“小生失禮了,只是誰讓夜大人生了一雙能攝人魂魄的雙眼,生生将我的魂魄給吸了進去。”
“聽起來怎麽像是說我是個會吸人魂魄的妖怪。”
“燒火棍打妖怪,不是正好?”瞅見夜未央那呈現半透明嫣紅的如玉耳垂,劉伯兮便又張嘴輕輕含了含,頓時讓夜未央顫抖了一下,趕忙喊道:“燒火棍,你別再亂親了,你再親我就喊救命了!”
雖說這會兒路上沒什麽來往的人,可是他們畢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萬一待會兒馬車趕上來了看到他們這副樣子可怎麽辦。
劉伯兮低聲一笑重新讓夜未央背對着他坐在馬背上,雙手卻還是緊緊抱着男人,收斂了玩笑的姿态,在夜未央耳畔不無認真地輕聲低語道:“夜未央,我喜歡你。”
“嗯。”夜未央低頭望着包裹自己手的一雙大手,大概是因為經常練武拿劍,劉伯兮的虎口和手指上都有一層薄薄的繭子,摩擦在他手上有些癢癢的。
抽出一只手輕輕梳理着男人被風吹亂了的頭發,劉伯兮沉聲道:“你若願意,此一生伯兮定不負你;從今往後的路上,伯兮願護你左右,保你一世周全。”
“這算是告白嗎?”夜未央的嘴快咧到了耳後根,這一趟玉衡山之行來得值得,那紮針之苦也受得值得。
“夜大人莫不是要伯兮身體力行以證我一番情意?”劉伯兮笑着問道。
“還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原來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聽着劉伯兮帶了些色色的話,夜未央心中直呼上當受騙,敢情這家夥也是個色-狼。
劉伯兮頓時朗聲笑了起來:“大将軍也好,正人君子也罷,你怎麽可以忘了我也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呢。”
兩人騎着烏雲馬一路到了天京城門外,遠遠看着就要到的天京城城門,夜未央說道:“要不讓我下來吧,讓人看到我們這樣可不大好。”
“你夜未央也會在乎他人的看法嗎?”劉伯兮問道。
“我從沒在乎過。”夜未央不在乎他自己的名聲如何,只是讓其他人看到他和劉伯兮這麽共騎一馬怕是會折損了大将軍的名聲。
劉伯兮橫在夜未央腰間的手卻是加大了力道,帶着霸氣的聲音在夜未央耳邊道:“我亦無需遮掩。”
讓這天京城裏的每一個人都看一看,他劉伯兮要護周全的人,就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動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