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結局

其實就算站在顧嘉天的角度,也覺得西科爾挺過分的，因為西科爾不止看了他發的消息，甚至還給他回複了。

對面那三個人看着西科爾旁若無人地在腕帶上敲字,臉都綠了。

顧嘉天看到那三個人的表情，噗嗤笑出來。烈陽挑眉看了顧嘉天一眼，沒說什麽。

顧嘉天看西科爾敲完字，便把自己的腕帶也拿出來,果然看到有一條未讀消息。點開一看——

“你在哪？”

顧嘉天抿抿唇，把腕帶收了起來，但是這次沒關閉電源。

西科爾沒把腕帶收起來,光明正大地放在桌子上,語氣冰冷地對對面的三個人說：“我的未婚妻，多謝體諒。”

烈陽再次挑眉，顧嘉天則一瞬間僵了表情，無視了烈陽詢問的眼神，冷淡地把那條腕帶拿出來，關閉了電源。

對面三個人算是勉強接受了西科爾的解釋，表情也舒緩了不少。枯木道人咧咧嘴，“我們來參加這個會談，只是想問聯首大人一句話，能否放了橋迪将軍？”

西科爾沒說話，說話的是一身黑紅相間長禮服的尤斯，“放了橋迪将軍，我們能獲得什麽呢？”

顧嘉天沒料到談判的不是專門做這種事的西科爾，也不是每天油嘴滑舌的院長，居然是除了研究以外，對什麽都不關心，看上去也不怎麽會說話的尤斯。

不過尤斯的話雖然直白了點，但是開門見山，也沒什麽不對。

枯木道人那張遍布皺紋的老臉扯了扯，有礙觀瞻到讓顧嘉天有些忍不住想把他那張老樹皮扯下來……

烈陽似乎察覺了顧嘉天的想法，對他微微笑了一下，“等會談結束，拿到神器，随你的便。”

顧嘉天抽抽嘴角，他也只是想想罷了，他才不肯碰那張碰一下都嫌磨手的老臉。

“如果您願意無視那些低等士兵的生命——哦，說生命誇張了些，不如說是輪回的機會，那我們也沒法給你們什麽好處了。”枯木道人把手放在桌面上，擺出一副得意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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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嘉天冷冷地看着那張醜陋的老臉上露出格外神奇的表情——有什麽好得意的，神器都不肯承認你們，連融合都不跟你們融合，還好意思用神器威脅人！

不知道為什麽，一直以來只存在于他識海裏，為他所用但是格外“淡定”的逾距之翼忽然震動了一下。

顧嘉天一驚，又馬上平靜下來。他能感覺到，這是逾距之翼在贊同他的話呢。

顧嘉天露出一個微笑，他就說，之前逾距之翼對他的各種接觸毫無反應是不正常的。受到衆人贊許的神器，怎麽會這麽“麻木”呢，在他的想法裏，神器甚至應該擁有自己的神識，也對很多東西有自己的判斷，甚至可以自己選擇主人。

如今看來他想的沒錯，神器的确是有靈智的，之前……估計只是跟他沒共鳴，不願意搭理他罷了。

顧嘉天用精神力對逾距之翼道：“或許他們覺得能使用一部分威能，就是認可他們了吧。不過這副嘴臉，真讓人想一個巴掌拍過去。”

這次逾距之翼沒有震動，但是顧嘉天明顯覺得它在自己的識海裏散發出些許親近的味道。

顧嘉天笑了一下，認真地看尤斯打算怎麽應對——畢竟不管怎麽說，他都還是更偏向西科爾這一方。

至于秦明傑……他以前的确是把他當做亦敵亦友的競争對手，但是在他穿到這個世界之前，他便發現了，秦明傑這個人根本不适合結交。肚量狹小，為人陰狠，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使用的方法，可能連顧嘉天這種不把人命放在心裏的人都接受不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

尤斯笑了一下，依舊拒人千裏之外，有禮而優雅，“我最不喜歡別人低估艾木克的研究能力。”

說完便微笑着不再開口，任枯木道人用陰森森的眼神盯着。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枯木道人幹枯的手中出現了一把拂塵，“或許您願意給老朽解釋解釋？”

而尤斯卻無論如何不再開口。

顧嘉天和烈陽的神色卻猛然變了，枯木道人把拂塵拿出來那一瞬間，一股與顧嘉天識海中氣息相近又有細微差別的氣息透露了出來。雖然只有一絲，但是烈陽就站在枯木道人身後，顧嘉天識海中還有另外一半神器，自然都能感應到。

甚至就連沒怎麽感受過恢複原本樣貌逾距之翼氣息的西科爾都挺直了背脊，似乎察覺了什麽。

“沒什麽意思，就是想告訴您，再強力的武器，也是有抵禦的辦法的。”這次開口的是院長，“您說呢？”

秦明傑冷冷地說：“抵禦辦法不是空口白話說出來的，既然有，你們為什麽要暫緩攻勢？”

院長不以為忤，笑眯眯地說：“做什麽都是要有代價的，能不付出代價，大家和平地坐在一起說說話不是挺好的麽？”

顧嘉天聽他們彎彎繞繞的說話方式聽着不耐煩，站起來，抱臂冷冷看着。

對面枯木道人表情不算好，畢竟沒人談判的時候被人說“我有辦法對付你，就是不願意花那麽大心思”會高興。

不過顧嘉天覺得西科爾他們三個人來這就是為了把會談談崩的，因為根本不可能把橋迪放了。

很明顯秦明傑和枯木道人都不是會用兵的人，那麽只能指望有橋迪這種位高權重，能壓住下面人還會用兵的——至于他們怎麽有把握能控制住橋迪……顧嘉天沒猜出來。

再說，就算西科爾不懼橋迪用兵，放了他，讓枯木道人用作為威脅的“低等士兵的輪回機會”做交換條件。他怎麽能讓枯木道人保證不會用他們那半神器？

顧嘉天根本不明白枯木道人同意這個會談到底是想做什麽，他就會天真到連這些道理都不懂的地步？

枯木道人臉色變了又變，“既然您覺得放了橋迪将軍無法接受，我們換個要求。我們還是可以不使用将低等将領輪回機會抹去的方法，我們要的您一定可以給我們。”

西科爾的聲音依舊是冰涼的，“你想要什麽？”

顧嘉天摸摸下巴，連敬稱都懶得用，西科爾得是多瞧不起枯木道人啊。

“您一定能給得起。”枯木道人嘿嘿地笑了兩聲，給顧嘉天笑了一身雞皮疙瘩，“我只要一塊石頭。”

顧嘉天和烈陽臉色一凜。

沒想到西科爾微微笑了一下——雖然在院長眼裏那簡直就是标準的皮笑肉不笑，“我們也覺得不讓你們使用那種方法有些不公平，所以我們也退一步，我們也想要一塊石頭。這塊石頭您一定有，我們也沒什麽用，就是我想用這塊石頭作為我給我未婚妻的求婚禮物。”

烈陽又看了顧嘉天一眼，發現顧嘉天一臉平靜，甚至一點惱羞成怒的意思都沒有。

他心下一沉，默默地移開了目光。

不過枯木道人可就沒顧嘉天這麽淡定了，他皺縮的臉抖了抖，又緩緩平靜下來。

西科爾不可能知道他們要的石頭是什麽，他們那邊又沒有修仙者，就算有，也不可能認出這塊石頭的本來面目。

沒什麽可單新的。

“看來聯首大人以為我在開玩笑？”枯木道人聲音沙啞，“老朽平生最不愛開玩笑，聯首大人不如慎重考慮一下？”

西科爾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不需要慎重考慮，我也不喜歡開玩笑。我想要的那塊石頭，就在你身上。”

枯木道人心裏一揪，用陰冷的目光盯了西科爾半晌，然後哈哈大笑。

顧嘉天厭惡地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麽，修仙世界的人特別喜歡用大笑裝逼，無措了要大笑，害怕了要大笑，最後走投無路了還要大笑，殊不知自己在別人眼裏其實跟笑話沒什麽兩樣。

枯木道人笑過了，“雖然不知道聯首大人怎麽得到的消息，但是我想我們的目的其實是一樣的，不知聯首大人有沒有意願，感受一下我這塊石頭的威力？”

話音剛落，拂塵沖着西科爾甩了過來，顧嘉天眼尖，一眼看到鑲嵌在拂塵底部的一塊黑突突的石頭，那石頭正放出微弱的紅色的光。

不知道枯木道人用了什麽手法，那拂塵飄動的速度非常慢，但是無端給人一種無法逆轉、無法阻止的壓迫感。

烈陽也看到了，當即伸手去抓，沒想到那塊石頭連原形都沒露出來便有無上威能，甚至連烈陽都沒能抓住它。

顧嘉天眼看着那東西離西科爾越來越近，光芒越來越盛，旁邊的尤斯和院長試圖先攔下那東西也被彈開，院長甚至被那力道拍在旁邊的牆壁上。

顧嘉天心裏一緊，還沒等作出什麽反應，識海裏的逾距之翼卻受了刺激般，大放光華。神器之力不可小觑，毫無提防之下，烈陽的隐身術法瞬間失去作用，周身散發着隐隐紅光的顧嘉天頓時顯出身形。

拂塵上的石頭似乎感受到了什麽，中途改了方向，向顧嘉天飄了過去。

顧嘉天本身便俊美，又被周身的紅光襯着，顯得光華萬丈，瑞氣千條，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去。

秦明傑臉色猛地一變，“顧嘉天？！”

說完甚至不管那飄飛的拂塵，召出本命法寶便向顧嘉天招呼過去。

顧嘉天其實正叫苦不疊，不知道為什麽，他被定在原地，小手指都沒發動一下。那拂塵上的石頭和他識海內的逾距之翼遙相呼應，紅光一隐一現，倒是奇妙靓麗的很，只可惜他作為介質，動都沒法動一下。

不過烈陽雖然抓不住那塊石頭，保護他的寶貝徒弟還是有辦法的，更何況秦傑明算個什麽東西。烈陽只不過一揮手，秦明傑的本命法寶都瞬間破裂成粉末，飄動兩下奔向秦明傑丹田去了。

秦明傑本命法寶受創，吐出一口血，整個人萎靡下來，再也沒法參與之後的事情了。

枯木道人倒是試圖把自己的拂塵拉回來，但是神器不稀罕讓你碰，你用盡辦法也沒用——你又不是大乘期修煉者。

要是烈陽願意想點辦法還好，就枯木這種跟顧嘉天差不多水準的渡劫期修煉者……哪涼快哪呆着去吧。

尤斯瞪大眼睛站起身，但是被彈開之後也知道不能貿然上前，只能盡力把自己主子叫回來，“西科爾，離遠一點！那東西對靈魂的影響太大了！”

可是西科爾不。

西科爾一把抓住了顧嘉天的手。

這時候拂塵上嵌着的石頭已經脫落下來了，與顧嘉天身上的紅光呼應着越來越強，神器選定的宿主顧嘉天都能感受到一股子灼熱，何況跟神器八竿子打不着的西科爾呢。

顧嘉天動了動嘴唇，“滾遠點！”

西科爾無所謂地笑笑，“再松手你又該跑了！”

烈陽看在眼裏，那個紮眼啊，但是又不敢硬把西科爾拉開——誰知道神器怎麽想的，萬一影響了神器跟他徒弟的融合就得不償失了。

紅光越來越強，強到顧嘉天眼睜睜地看着西科爾握着他手的皮膚被燒焦又以極快的速度修複。

顧嘉天忽然笑了一下，燦若春花，“你松手，我不跑。”

然而西科爾不吃這套，只是搖搖頭，“你以前也答應過我不走。”

顧嘉天不願意跟他黏黏糊糊成這樣，又不是生離死別，何必弄這副樣子？他擡眼看他師父。

烈陽會意走上來，語氣淡淡的，但是顧嘉天卻聽出了殺機，“松手。”

西科爾冷冷回頭看他一眼，嗤笑，“你能殺了我？”

顧嘉天有些頭疼，他現在灼的渾身難受，身體也不能動，正是煩躁的時候，大喝一聲，“都離我遠點！”

剛說完話，還沒等西科爾有什麽反應，便見枯木道人眼睛充血，一副走火入魔的樣子，喃喃道：“我的，永遠都是我的……你們都離遠點，都不許碰！我的！你們都不許碰！”

說完一拍胸口，一口血噴在那塊飄着的石頭上。

血光混着豔麗的紅光，照亮了顧嘉天的眼睛，點燃了本就越來越盛的紅光。

紅光大盛，沿着西科爾和顧嘉天交握的雙手，燃遍了西科爾全身。

顧嘉天眼看着西科爾一口血噴在那塊石頭上，那塊石頭的紅光像是得了最烈的燃料一樣，再次豔麗得炫目，而顧嘉天已經堅持不住了，手依舊交握着，眼前卻漸漸黑了。

==========

顧嘉天醒過來的時候，他師父正在他床邊坐着。

顧嘉天揉揉眼睛，擡眼看見自己躺的地方，發現是在一個很熟悉的地方，或者說是他來到艾木克之後很熟悉的地方——是他在聯首府的卧室。

他挑起嘴角，微微笑了笑，“師父。”

烈陽臉色平淡，“醒了？”

顧嘉天坐起來，扶着額頭，“之後都發生什麽事了？”

烈陽深深地看了他兩眼，“兩半神器融合，你昏過去了，這裏的大乘期修煉者因為靈魂受到沖擊，也受了傷。但是他堅持了半個月，攻勢不停，三日打平戰線，五日全線推進，十日包圍大本營，十五日不接受投降，直接用最低損耗滅掉了所有叛軍為止。目前，周邊星球已無戰事。”

見顧嘉天沒有發表評論，烈陽接着道：“不過代價是，他現在還躺在床上。他倒下前一定要把你也帶回來，我想……你大概喜歡他？所以我便同意了。”

“周邊星球已無戰事。”顧嘉天斟酌了一下這句話，然後笑了一下，“聽着怪熱血沸騰的。”

烈陽不說話，只是看着他。

顧嘉天從床上起來，“我去看看他。”

烈陽坐在椅子上，沒有回頭，“我在想，我可能需要一個人回宗門了，你說呢？”

顧嘉天回頭看着他師父，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我會常常回去看您的，說不定就是明天。”

烈陽點點頭，回頭對顧嘉天笑了笑，“去吧。”

顧嘉天下樓，推開門，走進去，站在西科爾的床邊，皺了皺眉。

“怎麽了？”西科爾醒着，只是臉色不大好，看上去很脆弱，“房間裏的血腥氣熏到你了吧？”

顧嘉天點頭，“嗯，你在這屋裏幹嘛了？這麽大味道。”

西科爾很虛弱，聲音也是涼涼的，但是看着顧嘉天的眼神有着淡淡的，讓人舒服的溫度，“這個味道能讓我平靜下來。”

顧嘉天皺了下眉，又舒展開，“你換人格了？怪不得不顧手下的身體狀況，十五天就滅了叛軍。這次變成嗜血了？”

西科爾撐着自己的身體起來，靠坐在枕頭上，“嗯，是。我控制不住的想殺人，想聞到血腥味。”

顧嘉天嗤笑一聲，“那我得離你遠點，哪天你忍不住再給我殺了。”

西科爾認真地看着顧嘉天的眼睛，“但是看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其實除了殺人，還有別的也很有意義的事情可以做。至少在我這個性格的時候，留在這裏可以嗎？”

顧嘉天默默地跟他對視，很長一段時間，誰也沒說話。

西科爾的眼睛漸漸黯淡了一點，剛要扯出個笑容再說點什麽，顧嘉天湊近他，在他嘴角親了一下。

西科爾愣愣地看着顧嘉天轉身的背影，聽他說：“我怕我師父不跟我告別就走了，我先去看看他，一會兒再來看你。”

西科爾露出一個笑容，看着顧嘉天的背影，“你要是不在下一個人進我房間之前回來，就不一定發生什麽事了。”

顧嘉天一手插在兜裏，一手擺了擺，“我會盡快的。”

——他在最沉寂的時候遇到了最耀眼的光，在最狂暴的時候接回了最溫和的火焰。

西科爾想，如果按照顧嘉天的說法，大概是——天道眷顧。

作者有話要說：嘛還有幾個番外……其實這也不算完結吧OML就是我覺得停在這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