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覺。
看到某一張我笑了——因為我只穿吊帶短褲,一臉笑容對着天上的月亮比出V手勢,二得不行。照片上的女孩站在一汪清澈的溪水裏,幹淨、白皙、青澀,略有曲線曲線。我記得那是老家後山山頂,那年我念初三,期末考進了年級前三,才會在溫泉裏洋洋自得。
慢着!初三?!十五歲?
我忽然緊張起來,快速往前翻,果然看到不少張類似照片;甚至還有我穿着高中校服優哉游哉坐在山間小溪釣魚的照片。我的心跳越來越急,最後被我找出一百多張,從15歲開始每年都有,地點都在老家那座山上。
看完這些,我往沙發上一倒,竟然生出一種頹然的感覺。
為什麽穆弦會出現在那座山上呢?如果他早就喜歡我,為什麽不早點對我講清楚,讓我難過那麽久?
我想了想,打開通訊系統,連接地球的外婆。那邊剛好是上午,我跟外婆閑聊了幾句,就問:“外婆,以前每年暑假,還有中秋,你都帶我回老屋那邊住。我記得咱們那邊一直沒有生人出現吧?或者……野獸什麽的?”
外婆說沒有啊,那個村子人很少的,咱們那座山就兩戶人呢。你怎麽這麽問?
外婆說“咱們那座山”,是因為村子地廣人稀,幾乎按人頭一人一座山。這在大城市可能匪夷所思,但在鄉下,真的就是這麽分的。
我有些失望,說沒什麽,小時候事情記不太清了才問問。
卻聽外婆嘀咕道:“就是聽別人說,在山上看到過野豬,又黑又壯,很兇的。不過這個我是不信的,山上的野豬早被打光了。”
我:“……他們是在哪裏看到野豬的?”
外婆想了想說:“記不太清了,好像是窪子溪那邊,就是我不讓你下水的那條溪啊。你沒去過,所以不知道。”
我微微一僵——不僅下水了,還去了很多次。
我心裏大概有了猜測——也許是穆弦的飛船剛好停靠在那裏,看到過我?
所以我的确沒有營救過落水大黑狗,但是被大黑狗默默的偷窺過?
這算是緣分嗎?
我決定等他傷好了,找個機會問清楚。
**
到中午的時候,莫林來送飯。等我吃完了,他就開始調試通訊系統。我奇道:“要幹什麽?”
他說:“哎呀,剛才我給指揮官送飯,他問我你在幹什麽。我說你一直在房間祈禱他大獲全勝。他就高興的笑了,還給了我一組權限,可以看前方戰場的情況。他肯定是想讓你看他指揮戰鬥。”
我心想他笑肯定是不信你說的話,我怎麽可能幹祈禱這種事。不過看看戰場倒是不錯,就當星戰片了。
“這跟地球的孔雀開屏一個道理。”莫林打開了懸浮屏幕。
“什麽?”我沒反應過來。
“他想在你面前展示勝利,展示武力值啊!”莫林擠眉弄眼,“你要知道,帝都多少少女,想要看到指揮官的英姿。三年前,帝都日報的美女記者,專程跑到前線,想全天跟随采訪記錄指揮官的生活,人家還有皇帝的親筆批函。”
我來了興趣:“然後呢?”
“然後指揮官說……”莫林忽然站定,模仿穆弦冷冰冰的語氣“抱歉,請換個男性記者。莫普,送她回帝都。”
“噗”我笑出了聲。這時懸浮畫面已經變得清晰,太空之中,五艘堡壘成環形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戰機,正從各個方向朝堡壘飛去。一排排核彈,像是流星雨一般,落在堡壘表面,濺起小團小團的火花。
“發動總攻了!”莫林興奮道。
我也被他帶得有點緊張起來,問:“誰占上風?”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實施側翼轟炸。摧毀他們的超光速引擎。”
“是!”有人答道。
是穆弦!他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又冷漠,難怪那些軍官們都服他,你要是在戰場上,聽到這麽一把冷冰冰的、仿佛天塌下來都不關他事的聲音,你也會鎮定下來。
他又陸續下達了幾道命令。很快,海軍陸戰隊員登陸了一艘堡壘,救出了被俘的數百名要塞守軍。這時,阿道普略顯激動的聲音傳來:“指揮官,我們發現了易浦城的指揮艦。”
我又在畫面中,看到那艘漂亮的黑色戰艦——屬于某個被穆弦視為對手的男人。
戰艦周圍很快發生了激烈交火。帝國軍以犧牲十艘戰機的代價,擊落了易浦城的指揮艦,陸戰隊員持重火力強行登艦。
“要是能抓到易浦城就太好了。”我聽到尤恩在通訊頻道中說。
“小姐,抓到這只狐貍,指揮官就可以晉升帝國元帥了!”莫林興奮道。
“別高興得太早。”
“你別高興得太早啊!”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是通訊頻道中的穆弦……跟我。莫林一呆,捂着臉倒在沙發上:“絕配啊!”我失笑,但直覺的确告訴我,易浦城沒那麽好抓。不過……看着畫面中被超過五十餘架戰機包圍的中型戰艦,易浦城想逃走也很難吧。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阿道普略顯沉重的聲音在頻道中傳來:“指揮官,易浦城被俘了。但我們陣亡了二十名海軍陸戰隊員。”
這一剎那,頻道中安安靜靜。過了一會兒,才聽到穆弦的聲音響起:“結束戰鬥。”
然後就看到軍艦和戰機,有條不紊在要塞附近飛行着。而二十艘戰機,成扇形隊列先行飛離堡壘——那是押送易浦城的隊伍。
忽然畫面一閃,變成了一艘戰機的艙內畫面。阿道普的臉出現了:“指揮官,易浦城人在這裏。”
“好。”穆弦淡淡的聲音響起。
這時阿道普退開鏡頭前,跟五名戰士持槍站在一旁。我看到後艙坐着一個男人,緩緩轉過頭來。
我一怔。
那是一個非常……美的男人。
雖然是高大的軍人體格,五官也顯得深邃飽滿,但膚色很白、眼睛太黑、嘴唇太紅、脖頸修長,就顯得有點妖氣沖天。
難怪被稱為狐貍。
“是他。”穆弦淡淡道,“殺了。”
我有點吃驚,也聽到尤恩略顯局促的聲音:“指揮官,按照帝國法律,必須對他進行公開審判。”
“不用等到審判那天,他早跑了。”穆弦淡道,“殺了他,所有後果我來承擔。阿道普上尉,執行命令吧。”
“是。”阿道普同樣沉靜的聲音傳來。
我不由得想,穆弦下手還挺狠的。不過易浦城給荒蕪之地造成那麽大的傷亡,露娜夫妻也死了,這人的确該死。
就在這時,易浦城忽然露出了個笑容。
薄薄的唇角輕輕勾起,臉頰上露出淺淺梨渦,那雙漂亮的眼睛更是波光蕩漾。隐隐的讓人覺得,那雙眼仿佛能看透一切,一直看到你心裏,忽然就讓你覺得危險起來。
我覺得這個男人有點可怕。雖然在笑,可是感覺比不笑的穆弦可怕多了。
“茲……”一聲輕響,畫面忽然消失了。莫林不滿的說:“怎麽就沒了?”誰知這時頻道中卻傳來尤恩的聲音:“阿道普,怎麽回事?為什麽沒有信號了?”
“第二、三、四飛行小隊,立刻支援阿道普。別讓易浦城逃走。”穆弦冰冷的聲音響起。
畫面突然切換到外太空,正在發生的一切令我大吃一驚——一艘戰機正如離弦的箭般,一頭猛沖上天!而它身後,超過二十架飛機窮追不舍。它們的正下方,飛出了幾個黑點,我還沒看清是什麽,就聽到有人焦急喊道:“阿道普他們被扔出了飛機!救援船!救援船!”
那些黑點……是阿道普他們?那麽現在駕駛第一艘戰機的是誰?難道是易浦城?
可是具體情況已經不知道了,因為它們全都飛離了鏡頭範圍,要塞周圍重新恢複了寧靜。
我和莫林對望一眼,都長長的出了口氣。“我給你拿點水果。”莫林走到冰箱邊,我也沒看屏幕了,回想剛才的一幕——易浦城是怎麽逃脫的呢?太神了,也不知道穆弦的人能不能抓到他。
“茲……”通訊頻道響了一聲。我以為是電流聲,沒去管他,接過莫林給的水果,咬了一口。
“呵……”低低的仿佛嘆息。
“你聽到有人在低笑了嗎?”我問莫林,他點點頭:“可能是飛行員呗。”
“呵呵……”那人又笑了,莫林一愣,我忽然覺得後背有點發毛。我倆同時看向桌上的通訊器。
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緩緩的語速,就像正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諾爾王子殿下,獸族名穆弦,未婚妻純種人類華遙小姐。”
我一怔,低聲對還在發呆的莫林說:“馬上通知人過來。”
莫林點點頭,剛要邁步,就聽那人用無比溫柔的語調,緩緩的說:“華遙,我喜歡這個名字,也喜歡黑頭發黑眼睛的純種人類女孩。再見了,諾爾的小姑娘。”
通訊中斷了,莫林和我面面相觑。
“他是誰?他什麽意思?”莫林急問。
我也被這人陰測測的話搞得心慌,答道:“他……不會是易浦城吧?”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穆弦大步走了進來,反手帶上了門,表情淡淡的。莫林就跟被人紮了一針似的,一下子跳起來,沖過去:“指揮官!”話音未落,穆弦身子一倒,跌在他懷裏。
我也吓了一跳,快步沖過去,跟莫林一左一右把他扶到床上。他的臉色比離開前更蒼白了,身上也有淡淡的血腥味傳來。
莫林拿過醫藥箱給他處理再次崩裂的傷口,我坐在床邊看着他,忍不住問:“易浦城抓到了嗎?”
“讓他跑了。”穆弦臉上浮現寒意。
我和莫林都沒出聲。
這時穆弦轉頭看着我,聲沉如水:“雖然有遺憾,但易浦城的部隊這次傷亡很大,短期內不會再進犯。”
我點點頭:“太好了。”剛想開口說那通恐怖電話,他頭一偏,已經把我吻住。我側頭想避,他卻一把扣住我的後腦,将我整個人拉過去,扣在胸膛上,令我動彈不得。我知道他已經忍了很久,否則絕不可能在莫林面前就這樣迫不及待。可那通電話……
“指揮官,傷口處理完了。”莫林低低的聲音傳來。
穆弦的唇沒離開,反而将我的身子摟得更緊,我掙紮着想說話卻是徒勞,又急又燥。我看到他朝莫林擺了擺手,示意他出去。
莫林卻沒動,猶豫道:“指揮官,剛剛有人在通訊頻道跟小姐說話了。可能是易浦城。”
穆弦動作一頓,松開我,目光瞬間陰沉下來。
**
“……喜歡黑頭發黑眼睛的純種人類女孩。再見,諾爾的小姑娘。”重放一遍,那人的聲音依舊叫人心驚肉跳。
穆弦的臉色冷得不能再冷了。
“把這段資料送給技術部。”穆弦說,“華遙的機器人衛隊數量增加一倍。”莫林領命離開了房間。
我坐在床頭,穆弦沉默的躺着,什麽也不說,也沒吻我。我知道易浦城此舉犯了他的大忌。他連別的男人看我一眼都吃醋,易浦城還說什麽“黑發黑眸我喜歡”。
而且這個易浦城會卷土重來加害我嗎?
“別怕。他無法傷害你。”穆弦忽然開口。我轉頭,對上他黑黢黢的眼睛。
手一緊,被他握住,送到唇邊輕輕一吻。他擡頭盯着我,眸中閃過一絲分不清是冰冷還是溫暖的笑意:“從現在開始,我會二十四小時,跟公主在一起。”
☆、36首發
“小姐,這樣真的不會有事嗎?”莫林怯生生的問我,一邊問還一邊回頭看穆弦的房門。
我瞄他一眼:“怕你就回去。”
他頓時蔫了,默不作聲跟在我後頭。
那天穆弦丢下“24小時不分離”的狠話,我又感動又不安,剛想說點什麽,他已經暈倒了。據莫林診斷是疲勞過度,沒有大礙。
為了防止穆弦醒來後“抱小姐的動作過于劇烈”,莫林采取封閉療法,給穆弦打了鎮定劑,确保連續睡眠50個小時。這樣精神力能夠得到修複,而在輕度精神力作用下,傷口也基本可以愈合。但不可以過于操勞,痊愈至少還需要半個月。
穆弦睡着之後,莫普過來了一趟,随口提起阿道普等人都受了傷。我想起當時像稻草似的,被易浦城随意丢出機艙的阿道普,有些擔心,就決定去探望。穆弦醒來也許會生氣我接觸別的男人,但我還是想去,況且我也在機艙裏悶了夠久了。
莫林當然不樂意,但他更不願意讓我一個人去,只好成為同謀。
醫療艙很寬敞,整整齊齊擺滿了床位,都用白簾子隔開。我們問清阿道普的床就在拐角處,位置挺偏,周圍也沒其他人。白簾子遮得嚴嚴實實,莫林說:“是不是在睡覺?”
我倆走過去,莫林掀開簾子一角。迎面而來就看到一對雪白的臀瓣,匍匐在病床上;一根粗大黝黑的東西,正狠狠的一下下往裏戳。
我目瞪口呆,莫林倒吸一口涼氣,用力甩下簾子。但就這麽一眼,也足以讓我被迫看到女人飽滿婀娜的肉~體、阿道普半褪到膝蓋的褲子和略顯緊繃難耐的俊容。
“啊!”裏頭的女人傳來一聲尖叫,然後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阿道普尴尬的聲音傳來:“小姐、莫林,等一下……”
莫林一直呆呆站着,也許他已經瀕臨崩潰了。我也膽戰心驚——如果被穆弦知道我看到了什麽……
“這件事誰都不要說!”我壓低聲音說,莫林哭喪着臉點頭。我的心也亂了,腦海中居然浮現出穆弦那個東西的模樣,猙獰而粗長。
就在這時,簾子拉開,一個白衣護士背對着我們快步跑走。阿道普靠坐在病床上,被子蓋到腰處。古銅色的臉龐明顯還尴尬着,他問:“小姐,找我有事嗎?”
我知道穆弦的艦隊沒有女人,但要塞邊防軍是有的。剛才的護士多半是從要塞過來幫忙的。只是沒想到阿道普有這麽狂野的一面。
我的臉還在發燙,微笑說:“沒事,只是來看看你。”
阿道普很感動,連聲道謝。看着他真誠的神色,我的尴尬也煙消雲散。又聊了一陣,他也詢問了穆弦的傷勢。
跟阿道普道別的時候,他猶豫了一會兒說:“小姐,明天你還能來嗎?”
我有些意外,莫林則一臉警惕。
卻聽阿道普說:“我的飛行小隊和海軍陸戰隊員,在這次戰役裏折損了一半,還有三分之一跟我一樣,躺在醫療艙。如果能夠得到小姐的鼓勵,他們會很榮幸。”
我立刻答應了,莫林也沒反對。
**
兩天後,穆弦醒了。當時莫普在查閱戰後軍務報告,我和莫林在看阿道普的護士女友介紹的當地電視臺高收視率連續劇。
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腰一緊,被人抱起來。我吓得全身一抖,回頭一看,穆弦高高大大的站着,清秀澄澈的眼眸正凝視着我。
我心頭一喜:“你好了?”
他點點頭,眸中浮現淡淡笑意,忽然就轉身,抱着我往床走去。
“你們先出去。”他頭也不回的對莫普莫林說。我頓時一僵。
“等等!”
“等等!”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是我和莫普。
穆弦腳步頓住,低頭看我一眼,目光若有所思。我被他瞧得不自在,他卻已轉身看着莫普。
莫普咳嗽兩聲答道:“指揮官,這是艦隊傷亡報告和防務安排日志。你入睡前說過,一醒就要看。”
穆弦的表情有瞬間的凝滞,抱着我的雙臂忽然一緊——但他很快松手讓我落地,俊臉已經恢複沉靜。
我不用跟他單獨呆在床上,心頭一松,剛想退開,他忽的偏頭,溫熱的唇在我額頭一觸即走。這個吻顯得有些隐忍克制,但又像是在安撫我。我心情微微一蕩,他已經大步走向了辦公桌。
不過一進入工作狀态,穆弦就變得心無旁骛。低垂的臉龐溫潤如玉,峰眉星眸烏黑清秀。等他徹底忙完,再吃了飯、洗完澡,十多個小時已經過去了,他也顯得很疲憊,摟着我坐在沙發上,整個人仿佛才放松下來,也沒有再次提出“清場“的要求。我看着有些好笑,估計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指揮官……”莫林鼓起勇氣把一疊資料遞過去,“按照計劃,我們今天該返航回家了。不過……家裏有二十多撥人等着見你。有皇帝陛下的特使、有國防部官員,還有荒蕪之地當地貴族……能推的我都推了,這些不行。另外慶祝帝國軍戰勝雇傭軍的宴會,已經排到了下個月。”
穆弦頓時皺眉,我聽着也煩。莫普忽然插嘴:“要是指揮官不想理這些事,就先別回去好了。”
“那去哪裏?還留在堡壘?憋死人啊。”莫林問。
莫普想了想說:“可以去索夫坦小行星。”
我瞬間來了精神,坐直看着莫普。穆弦側頭在我耳邊低喃:“想去?”嘴裏的熱氣令我的耳根陣陣發燙。
我點點頭。索夫坦小行星是穆弦母親留下的遺産,上次莫林給我放那顆漂亮行星的錄像,就令我向往不已。
莫普又說:“現在那邊正是夏季,很合适指揮官調養身體。而且第五艦隊就在那附近星域駐紮。不會有安全問題。如果你同意,我可以讓機器人衛隊先過去準備。”
在很長的時間裏,我一直以為兩個機器人中,莫林更樂于扮演紅娘的角色,莫普大多數時候恪守本分。直到幾天後我們從索夫坦離開,我仔細一回想,發覺莫普做起紅娘來,才是不動聲色、一擊即中——如果不是他安排這趟旅行,我絕不會這麽快就被穆弦再次吃得幹幹淨淨,并且從此被他每晚順理成章的吃吃吃吃,最後不知不覺成了習慣……
**
這天傍晚我們的戰機跳躍離開前,出了段小插曲。阿道普和幾個年輕飛行員聽說了我們要走的消息,跑來送行,還拿着個小巧精致的戰鬥機模型。
穆弦問阿道普:“新機型?”
阿道普忙說不是,把模型遞給了我:“小姐,這是全體飛行員一起親手制作,送給你的小禮物。希望你喜歡。”
我接過模型,條件反射看向穆弦,他的目光停在我臉上,幽深難辨。
等我們坐上戰機時,穆弦的神色一直淡淡的,莫普則湊到他耳邊低語。我知道肯定在說那天的事。
那天我答應阿道普去看望傷員,不知怎的消息傳來,幾乎所有飛行員都去了醫務室。原本我定義的朋友間的探望,變成了“指揮官未婚妻專程慰問全體飛行員”的活動。我又不是能言善辯的人,當時窘得不行,只好連連點頭微笑握手,說一些客套的鼓勵的話。不過看得出來,年輕的飛行員們很興奮也很感激。
所以他們今天才送這個禮物嗎?
這時穆弦轉頭看着我,目光暗沉,看不透在想什麽。
我開始沒做聲,因為認為自己沒做錯什麽。可他一直沉默盯着,我有點受不住,淡淡的問他:“有問題嗎?”
他卻把我從座位上抱起來,放在懷裏:“謝謝你,去看望我的人。”
我沒想到他這麽說,心頭一甜,笑了:“不用謝。”
他盯着我,目光變得灼熱,我就有點笑不出來。他打開我倆的面罩,低頭開始吻我。艙內靜悄悄的,莫普莫林坐在前艙一言不發,只有我倆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過了很久,他才松開,将我扣在懷裏說:“下次必須有我在。不可以握手,不可以站得太近,任何身體觸碰都不允許。”
**
飛機停穩在一望無際的綠絨絨的草地上,我看清眼前的景色,幾近窒息。
天空的底色是碧藍的,雲朵卻是橙紅色的,像一盞盞紅燈籠浮動在半空。樹幹是綠的,綠得粉嫩清新,樹葉卻是五顏六色的,遠遠望去,每棵樹都像一位穿着花裙子的美人。
嫩黃色胖乎乎的巨鳥群咕咕咕叫着從頭頂飛過,白色的幼犬群趴在山坡頂上呆呆望着我們。遠處還有一片湖水,藍得幽深。水底不知什麽東西,密密麻麻閃閃發光,就像天上的繁星已經沉入水底。
但這都不是讓我最驚訝的。
我看着半空中懸浮的熟悉房屋:“這是……”
莫林得意的解釋:“家裏配備了超光速跳躍引擎。你們在哪裏,家就在哪裏。”他的話本來無心,但我聽得心頭一暖,下意識側頭看向穆弦,他卻看着前方,眉頭微蹙。
我循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是房子門口那些白毛毛肉呼呼、藍眼睛小短腿的鬓絨幼犬。
好可愛……
“已經挑選過。”莫普平平穩穩的聲音響起,“都是雌犬。”
穆弦的眉頭瞬間舒展,我期盼的看着他,他微微一笑,烏黑的眉目在落日的餘晖中跟水墨畫似的,生動醒目。
“讓莫林陪你去。”
我頓時了悟——他不願意接近其他雌性。可那些看起來那麽小啊,最大的不過足球大小,最小的只有我巴掌大。不過不管他了,我和莫林興沖沖的跑向幼犬群。
它們并不怕人,歪着腦袋看着我們,“汪汪汪”的叫聲跟嬰兒似的。莫林拿來些食物,很快就獲得信任,它們開始舔我的皮鞋,舔莫林的金屬腳丫。莫林呵呵呵笑,裝作很癢的樣子在地上打滾,結果十多只幼犬齊齊一愣,同時卧倒在地,也學莫林的樣子,打滾耍賴。我哈哈大笑,也好想打滾,但是想到穆弦就在身後,還是拉不下臉。
回頭一看,距我們不遠的房子門口,擺了兩張躺椅,穆弦和莫普坐在上頭。陽光盡灑,穆弦的臉在金黃色光線下,仿若美玉般熠熠生輝。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感覺到他的目光灼灼一直跟随着我。
這麽遙遠的凝視,忽然就令我緊張起來。好像一舉一動都被他撲捉,一笑一颦都會落在他眼裏。
“小姐,它們可聰明呢。你做什麽,它們都能模仿。試試看。”莫林興高采烈的說。
“嗯。”要是穆弦沒在後頭,我一定來一段生澀的騎馬舞,讓幼犬跟我一起蹦跶。可現在,我只能蹲下跟它們握手、敬禮、做鬼臉,表現得像個淑女。它們真的很聰明,一教就會。雖然沒有騎馬舞,但看着一堆肉呼呼的小狗先打一個滾,再一起朝你扮鬼臉,感覺也不錯。
約摸是我們玩得太開心,莫普也被吸引過來。他難得的表現出活潑,跟莫林兩人一組開始打滾、跳舞。小狗們紛紛模仿,我在旁邊實在忍不住,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不經意間回頭,卻見穆弦端着杯茶,靜靜的喝着,眼睛依然看着這邊。日光已經跑到了屋子後頭,他坐的地方籠罩在大片暗色的影子裏,看起來清涼而安靜,好像是另一個世界。
我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望着他頭頂的黑發、挺拔料峭的身影,我心裏冒出來一點點心疼。我不知道這心疼是從哪裏來的,或許是這幾天看他強撐着指揮戰鬥,或許是他此刻因為“忠貞”只能一個人坐在遠處無法靠近我……我忽然就有了沖動,想要走到他身邊,想要親吻他。
我把心一橫,一步步朝他走去,臉越來越燙。漸漸的,他的容顏變得清晰。他的目光起初很柔和,慢慢就浮現詫異。
我走到他身邊,低頭看着他。他的臉潤白幹淨,嘴唇暗紅飽滿。
“不舒服?”他蹙眉問,身子一動似乎想站起來。
“別動。”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低啞中帶着顫抖。
他動作一頓,目光越發凝重銳利。
我已經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一低頭,就親了下去。
飛快的含住他的唇,舌頭鑽進去,找到他的舔了舔,他的舌頭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僵在那裏沒動。這樣的反應頓時令我生了怯意,立刻退了出來,草草結束這個吻,僵硬的直起身子,尴尬而……期待的望着他。
一擡頭,就撞上他黑黢黢的雙眼。那眼神簡直難以形容:凝滞、了然、動容……最後只餘一片深不見底的黑,灼熱而銳利。
我聽見自己熱烈急促的心跳,慌忙轉頭躲避他那迫人的視線。誰知卻發現那邊草地上也安安靜靜。莫普、莫林、還有幼犬們,全都扭頭,呆呆看着我們的方向。
所以……他們都看到了我吻穆弦?
我只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塊燒紅的鐵,又燙,又僵……
“啊!”莫林忽的一聲驚呼,我一愣,就看到至少有七八只幼犬,同時躍起撲向他的臉。
“哎約別舔我!啊!別舔我的嘴!這是我的初吻!”莫林嗚嗚咽咽喊道,莫普在旁邊放聲大笑,結果其他犬也同時朝他的臉撲去,但是被他眼明手快輕輕拍掉了。
我突然反應過來,哈哈笑了——一定是幼犬們看到我吻穆弦,所以模仿着去吻莫林了!他還真是遭受無妄之災啊,一會兒肯定滿臉口水,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短路……
“啊!”我腰間一緊,身子已經騰空,落入穆弦懷裏——剛剛只顧着看莫林,都忘了他剛被我吻了……
他把我放在大腿上,白皙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竟像塗抹了胭脂一般……可愛。黑眸沉沉,卻又清亮逼人,像是有溫柔的月光灑在裏頭。
“你願意了。”
我本來還在笑,聞言臉上滾燙——他是說我願意跟他在一起?這時他把我後腦一按,狠狠親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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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林來叫吃晚飯的時候,我從穆弦懷裏擡頭,嘴已經被他親的紅腫。莫林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我也沖他笑:“莫林,你的嘴也腫啦。”他一呆,沖進屋裏照鏡子了。
我笑得不行,回頭一看,穆弦眸光暗沉的盯着我,臉上沒有笑意。這眼神叫我莫名有點心慌,不過進屋吃飯時,他又恢複正常,表情淡淡的。所以我也就沒太在意了。
吃完飯,莫普帶着機器人去外圍布防,莫林開始打掃屋子,穆弦看我一眼:“去洗澡。”我猜想是抱過幼犬身上有味道,他才特別叮囑,就依言進了主卧的浴室。
熱氣蒸騰,我靠在浴缸裏,舒服得不想起來。想起我問穆弦時他動容的表情,只覺陣陣心悸。我想我們可以這樣愉快的相處下去,我能夠不在意以前的事,慢慢的就能徹底接受他。我們已經有了新的開始。
就在這時,我聽到已經反鎖的房門,咯噔一聲輕響。我渾身一僵,緩緩回頭,穆弦走了進來。
高大、光~裸的身軀還沾着水珠,濕漉漉的黑色短發貼在額頭上,白皙的身體泛着熱水沖刷過後的微紅。修長筆直的雙~腿間,笨拙粗長色澤深黝的某物,直挺挺的……立着。
那雙漆黑漂亮的眼眸,隔着浴室的淡淡的霧氣盯着我,就像覆上了一層氤氲的光澤。我呆呆的看着他,他開口了,嗓音似乎有些低啞難耐:“我好了。你可以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莫普莫林穆弦三人小劇場:
穆弦十歲的時候認祖歸宗,皇室派人送來兩個高級機器人。
穆弦拿着說明書,輸入第一個機器人的性格模型:沉穩、勇敢、內斂、果斷……
輸入第二個時,穆王子忽然覺得有些無聊了,對照性格模型表,選擇了跟第一個完全不同的特點:活潑、膽小、天真、自戀……
過了幾天,穆臻指揮官(他的母親)回到家中。當時莫普正在跟穆弦讨論多縱隊遠途跳躍的飛行戰術,而莫林……莫林正扛着鋤頭樂呵呵的在花園種地瓜,扁平金屬臉蛋在陽光下像一塊剛剛煎熟的雞蛋。
穆臻指揮官蹙眉,指着窗外走一步跳兩步的機器人:“這是個什麽東西?”
穆弦淡淡擡眸:“我的機器人管家。”頓了頓說,“有他在,很熱鬧。”
穆臻望一眼多年來母子相依的冷清的家,默然不語。
☆、37首發
“我好了。你可以了嗎?”
聽着他沙啞的聲音,我的嗓子仿佛也瞬間幹涸了。
“可以……什麽?”
他不答,筆直朝我走來。結實修長的雙腿間,黑亂旺盛的毛發裏,那根緊繃粗獰的家夥,正随着他的步伐節奏,一下下晃着……
我慌忙擡頭看向他的臉。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白皙的臉頰仿佛被熱氣熏起陣陣紅暈,更顯得眉目清秀——
一個清秀如畫、饑渴如獸的男人。
“等一下!”我大吼一聲,在水中擋住自己的要害,“你不是說、不是說結婚之前不這樣的嗎?”
他已經走到了浴池邊,聞言一怔,負手站定,眼神依舊暗沉灼熱:“不必等到婚禮。華遙,你向我表達了愛意。這是我作為男人給你的回應——我會盡我所能,我們會很愉悅。”
他說得太自然太低沉,我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由得有些感動,但更多的是尴尬和慌亂。
這時他忽然邁開長腿,跨進了浴池。那一團昂揚粗壯的東西,一下子變得很近,就在我臉頰前方晃動。
我腦海中突然就冒出阿道普跟護士做~愛的畫面,他們看起來是那麽瘋狂、狼狽、猙獰。我完全無法想象,把畫面中的人換成我和穆弦,會是什麽樣子。又像四年前那個晚上一樣嗎?
“不,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