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二雙皮鞋
“驗屍報告這裏怎麽少一張?”淩铮盤膝坐在地上,身邊雜亂無章地撒了一地的文件。
秦嵘踏過為數不多的下腳點,在一堆報告中準确地找出對方需要的那一張,默不作聲地遞了過去。
淩铮頭也沒擡地接過來,他左右手拿着不同的報告,嘴裏還叼着一杆筆。
“唔,如果這裏是這樣的話……”他嘴裏含糊着一串誰也聽不懂的話,不久後從地上跳了起來,大步走到牆邊,拔出油性筆往牆上挂着的地圖上畫起了直線。
地圖上粘滿了各種便簽,死者的照片,還有淩铮靈光一現時做的各種筆記。
“大頭釘,”大概是覺得牆面還不夠亂,他又打算往上加東西了。
“嗷!”淩铮吃痛地縮回了手,低頭一看,掌心多了一個被針紮過的痕跡,雖然沒有見血,但也留下個小坑。
“你做什麽?”他不滿地回過頭。
“我把局裏的文件私自複印給你已經是違反紀律,你報答我的方式就是把我家變成了警局?”
淩铮讪讪地揉着手心,“我有什麽辦法,局裏不讓我去,這些死人的照片帶到家裏會吓到小筝的。”
“我真應該聽陳處的,放你去檔案室整理陳年舊檔。”
“喂,”淩铮不好意思地叫他,“你把這些資料拷貝出來,要是被陳處發現了怎麽辦?”
秦嵘挑眉,“怎麽,你良心發現了,關心起我來了?”
“我……要是你也被停職了,我找誰拿資料去,”淩铮嘴硬着不肯承認。
“你要是覺得對不起我,就補償一下喽。”
“怎麽補償?”淩铮傻乎乎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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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嵘順手一抄把他拽了過來,毫無征兆地偷了個吻,這個吻快得有如蜻蜓點水,還未察覺便已結束,等淩铮意識到方才發生了怎樣的事之後,始作俑者已經站在一尺開外了。
“秦嵘你!”淩铮被占了便宜,偏偏這便宜又占得似有似無,弄得他發飙也不是,揍人也不是。
秦嵘一副占了便宜還賣乖的得意樣,“我的收費夠便宜了吧,要知道陳處要是怪罪下來我的後果可是比這嚴重多了。”
淩铮一臉的憤慨,“要不是看在你救……”他及時剎住了車。
“我舅?那是誰?”秦嵘不解。
淩铮氣鼓鼓地不說話,秦嵘還嫌不夠似的接了下去,“哦,忘記告訴你,其實我給你私拿報告陳處是知道的。”
“……”
“你之所以能拿到內部資料都是他默許的。”
“……”
“他只是睜一眼閉一眼罷了。”
淩铮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愧疚感消失殆盡,這家夥分明就是在耍他!
淩铮帶着一肚子怨氣回到了家,淩小筝正在第一百零一次刷他和秦嵘一起上電視的錄像。
那還是上次的大烏龍搞出來之後,在局長的命令下強制召開的記者招待會,會上狠狠地強調了直播時發生的事情都是誤會,純屬是證物混淆導致的,同時也宣布找到了新的嫌犯,且對方已認罪伏法。
這起招待會既證明了秦嵘的清白,又誇贊了淩铮辦案的鐵面無私,側面樹立了警方的高大形象,只是外界沒人知道這位被新樹立起的警界典範已經被內部停了職。
淩小筝也是被蒙在鼓裏的人之一,她不知道自家老哥最近上班都是上到了秦嵘家裏,只道他還是正常的每日警局點卯。
“哥,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淩铮總不能說因為被上司職場性騷擾了所以一氣之下跑回來了,只能含含糊糊地說:“局裏沒什麽事,就提早回來了。”
“沒什麽事?最近那起連環兇殺案可是鬧得很兇,”淩小筝瞪大眼睛說。
這個淩小筝,該關心的時候不關心,不該關心的時候瞎關心,淩铮暗自腹诽,“那個案子有在查啊,只是目前還沒進一步的線索。”
電視上的記者會召開到了尾聲,在一片掌聲和閃光燈中,為了表示“我們關系很好,”秦嵘和淩铮在鏡頭前長時間地握了握手,為了表示“我們關系還可以更好,”秦嵘還順便擁抱了他一下,當着那麽多記者和媒體的面,淩铮也只能配合地做足了樣子。
“你怎麽又看這個?”淩铮不滿地問。
“難得我最關心的兩個你男人一起上了電視,我多看兩眼還不行啊?哥,你看你倆站在一起的鏡頭多融洽,要是能變成一家人,那該有多好啊。”
淩小筝一副花癡樣,但聽在心中有鬼的淩铮耳中那就是另外一番意思了,“什麽一家人!別胡說八道了!”
淩小筝被突如其來的大音量吓了一跳,“我就那麽一說,哥你那麽緊張做什麽?再說秦警官那麽優秀,哪點不夠做你妹夫?”
“啥?妹夫?”淩铮咔吧着眼睛,“哦,妹夫啊……”他明白過來是自己會錯了意,不過轉念又嚴肅地否決了,“那也不行。”
“為什麽?”淩小筝提高了音調問:“該不會因為他是個警察,而哥你又要老古板地說不允許我跟警察交往吧?”
“我沒不允許你跟警察交往啊,警察挺好的,不如你考慮下小劉吧,他人不錯也還是單身。”
“才不要!他長得那麽猙獰!”
“總之跟誰都可以,就是秦嵘不行,”淩铮斬釘截鐵。
“哥你對秦警官是不是有偏見啊?上次的事不是都澄清了是誤會嗎?”
“跟那沒關系……總之別想了,你沒戲的。”
“憑什麽!”
“憑你不是他喜歡的那一型。”
淩小筝好激動,“哥你知道他中意的是哪一款?我可以改!”
“……他喜歡平胸,你改吧。”
“啊!”淩小筝憤憤然捂住了胸口,“也太強人所難了!”
第二天又該去“警局”上班了,淩铮還在對昨天的事耿耿于懷,不想去秦嵘家,無所事事地開着車閑逛,不知不覺中又開到了第三次犯案的現場。
現場仍然在戒嚴中,留下一個值班警察負責看守,見了淩铮,他很開心地打招呼,“淩隊來啦……怎麽不見秦科?”
“……”淩铮剛想跟他問好,就被後半句話噎了回去,“為什麽一見到我就要問起他?”
“诶?最近你們兩個都是捆綁出沒的,我還以為你倆搭檔了。”
“陳處!”
陳處望着怒氣沖沖闖入自己辦公室的淩铮,沒好氣地問:“怎麽?你也想來逮捕我嗎?”
淩铮目不旁視地沖到陳處辦公桌前,“陳處!我申請複職!”
“我不是跟你交代得很清楚了麽?你的證件在我這裏,只有秦嵘才可以拿走。”
“秦嵘跟我有私人恩怨,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幫我複職!”
“是嗎?”陳處面帶戲谑地瞄準淩铮的身後,“怎麽我聽到的版本不是這個樣子啊?”
淩铮身子一僵,慢慢地轉過身,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秦嵘正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你怎麽在這兒?”
秦嵘笑了笑,“來找陳處談點事。”
“什、什麽事?”他硬巴巴地問。
“關于讓某個人複職的事,”秦嵘一副調侃的口吻。
淩铮又僵硬着身子轉過來,陳處已經低下頭看面前攤開的一份文件了。
“不過我看某個人對錯誤認識的态度還不夠端正啊,現在又得加上一條擅闖上級辦公室,秦嵘,你可得好好檢讨檢讨。”
秦嵘笑接,“是我教導無方。”
“既然當事人無心改過,我看你剛才的提議還是暫緩吧,至于你們的私人恩怨,麻煩私下去解決。”
秦嵘站起來,“那不打擾陳處辦公了。”
陳處頭也不擡地擺擺手,“去去,把你的跟班也帶走。”
淩铮麻木地跟着秦嵘走出了陳處的辦公室,走廊裏,秦嵘似笑非笑地對他道:“你也聽到了,這回可不是我不幫你。”
淩铮有一種想撞牆的沖動。
“接下來,”秦嵘摸摸他的頭,“我們要不要好好讨論一下私人恩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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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麽我周末一大清早要出來跟你跑步啊?還有,憑什麽你可以騎車啊?”
“我這是在磨練你啊,”秦嵘悠哉悠哉地騎着單車,旁邊跟着一身運動裝已經跑了三公裏的淩铮,“我可是答應了陳處要好好教育你,當然是從體能到智商全方位的鍛煉。”
“我看你根本就是公報私仇!”
“你說得沒錯,我至今還對你不喜歡我那件事耿耿于懷。”
“我跪求你別自戀了好嗎?別以為是個人就得喜歡你,”淩铮嫌棄地說。
“你先跪求我再考慮考慮。”
秦嵘一路帶着他跑出了市區,淩铮從警校畢業後也不忘時時鍛煉,體能算是相當不錯的,可冷不丁來上這麽個馬拉松任誰也受不了。
“我說,”淩铮邊喘邊說:“你有完沒完?鍛煉和體罰能劃等號嗎?”
“跑不動了就上來。”
淩铮在死撐和服軟二者間猶豫了一下,最後心理還是敗給了生理,腳下加速了兩步,伸手扶住秦嵘的腰一個躍身穩穩地坐上了車後座。
自行車只略微晃動了一下便恢複了原有路線,秦嵘之前為了照顧他騎得比較慢,見他乖乖上來了也加快了速度。淩铮跑出了一身汗,這會兒微風拂面,別提有多舒服。
“我都好多年沒坐過車後座了,”他眯起眼睛,享受這種惬意的感覺。
“我的車後座也好多年沒載過人了,”秦嵘在前面說。
“念書的時候載過姑娘吧,”淩铮幸災樂禍地說:“我可比姑娘沉多了。”
“嗯,”秦嵘像是認真地感受了一下,“沒覺出來。”
“靠,”淩铮忿忿地掐了一下他的腰。
熱散了,汗消了,疲憊的淩铮在颠簸下就有些昏昏入睡,好在秦嵘在他睡過去之前叫住了他。
“到了,”車子停了下來。
淩铮揉了揉眼睛,觀察着周圍,頓時好無語。
“你居然騎車帶我來現場,”要知道殺人犯找這麽個荒郊野嶺遠離市區的地兒殺人也不容易,他之前開車來也要近半個鐘頭。
秦嵘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我說了,從體能到智商全方位,體力已經鍛煉過了,現在該輪到腦力了,你不是喜歡代入被害人嗎?走,我陪你演習去。”
一牽扯到案子淩铮立刻又精神了,跟秦嵘一起将兇手和被害人可能走過的路線模拟了個遍。雖說他以前也經常跟小劉進行這種罪案重演,但小劉大多數時間只是聽從他的指揮,可秦嵘不一樣,不僅有自己的想法,時不時還能提出意見,淩铮簡直如魚得水,興奮至極。
“這裏,被害人應該是在這裏摔了一跤,你看,附近的植被有被壓過的痕跡,然後又爬起來接着跑。”
“我感覺你不應該追那麽快,兇手應該是像貓捉耗子那樣,走走停停,有點玩弄獵物的意思。”
“這裏是被害人最後摔倒的位置,”淩铮看了看腳下,“有塊大石頭。”
他原地躺了下去,感受了一下周圍。
秦嵘也走了過去,作勢就壓住了對方肩膀。
“……你幹什麽,”淩铮覺得這個姿勢太微妙,讓他本能地起了戒備。
“我們不是在案件重演嗎?”
“你也不用這麽敬業啊,”淩铮皺眉。
“但死者确實是被奸殺的。”
“你知道是先殺後奸還是先奸後殺?”
“……”秦嵘想了想,“管它呢,先奸了再說。”
“靠,”淩铮擡腿作勢欲踢,秦嵘警覺地躲過了。
擺脫了身上的人,淩铮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兇手應該是個高智商,但是有心理疾病的人。”
“哦?”
“普通的殺人犯不會這樣子把人當獵物玩,犯案的時候還是會緊張、會恐懼,但是我從他的身上感受不出來。”
“你說的是反社會人格?”
“很有可能。”
秦嵘伸手把地上的淩铮拽了起來,“這樣的兇手最難應付,因為他們留下的線索相當少。”
淩铮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所以之所以會把匕首丢在中途我覺得也是個意外,今天的過程我會整理成報告,你幫我拿去重案組。”
秦嵘點點頭,“OK了嗎?OK了就走。”
淩铮一坐上車後座又開始昏昏欲睡。
“想睡就睡,”秦嵘不用回頭就察覺到了。
這句話就像個指令一樣,秦嵘感到後背一沉,某人已經毫不自覺地靠了上來,車把也因此而晃動了一下。
“抱好了,”秦嵘受不了他,“你也不怕睡着了一頭栽下去。”
已經在睡夢邊緣的淩铮無意識地就聽從了他的話,伸出雙臂環住了他的腰,秦嵘很滿意今天選擇了騎車而不是開車,看來以後每天都要帶出去拉練一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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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铮從秦嵘的浴室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休閑裝,發梢還往下滴着水。
“你就沒有再短一點的褲子嗎?”他邊擦頭發邊問,秦嵘這家夥看着不比他高多少,褲子居然比他的長出一截,腿長的人真是可惡。
秦嵘瞄着他折起的褲腳,“真抱歉,我沒有穿七分褲的習慣。”
淩铮後悔了,他果然不該多嘴有此一問。
“今天的訓練還沒結束呢,俯卧撐仰卧起坐各五十個,我幫你計數。”
淩铮手上的動作僵住了,“你沒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秦嵘正色道。
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怎麽折騰怎麽來,把淩铮累到走不動留宿了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我累,我不做,”淩铮拒絕。
“警、員、證。”
淩铮:“……”
“我後悔極了,”淩铮邊做邊說,“我當初懷疑你的時候就不該顧忌你的身份,直接申請搜查令把你的鞋拿去取證。”
“那時候我的鞋還沒有被拿錯,你就會發現我是無辜的。”
“哼,”淩铮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誰讓你成天在網上發照片那麽自戀,一點都沒白冤枉你。”
“四十九、五十,”秦嵘按下計數器,淩铮一個翻身倒在了地上,胸口微微起伏着。
“還有俯卧撐,”秦嵘好心地提醒他。
淩铮無力地擡了下手,眼睛都沒睜,“太累了,歇會兒。”
有什麽東西出現在上方,遮住了頭頂的燈光,淩铮睜眼一看,竟然是秦嵘再一次半跪在他胯間,雙手撐在他兩側。
“剛才在現場沒做完的事,不如繼續把它做完吧,”秦嵘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淩铮渾身一個激靈,曾經在這個房間裏發生過的事又重現腦海,而秦嵘此刻侵略性十足的姿勢足以将他帶回到那一夜的回憶中去。
喝醉的秦嵘他打不過,清醒狀态下的就更別說了,淩铮緊張地寒毛都豎起來了。
“你這是襲警你懂嗎?”淩铮警告他。
“會嗎?”秦嵘思索着,“最多算是內部切磋吧。”
“職場性騷擾。”
“拉近同事關系。”
“你說過你不對身邊人出手的。”
“你怎麽知道?”秦嵘略驚訝,“你看了我微博?”
不過他立馬話鋒一轉,“那是建立在沒出手之前,一旦出了手,就不會放手了。”
淩铮打也打不過他,說也說不過他,正一籌莫展之際,只聽他又道:“上次是我喝多了,這次保證會溫柔些……”
淩铮眼見貞操二次不保,揪住他衣領用盡吃奶的勁使出一記巴投,把秦嵘摔了出去,秦嵘雙手在地上一撐,一個空翻,潇潇灑灑地落了地。
淩铮哪還顧得上欣賞秦嵘的英姿,一朝擺脫禁锢,立刻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曾經的冷靜和鎮定都丢到了爪哇國。
就見秦嵘一點點轉過身,臉上明顯帶着不爽的痕跡,“我讨厭別人揪着我的衣領,你這是第二次。”
“第二次?”淩铮傻眼。
“審訊室,”秦嵘提醒他。
淩铮想起來了,不服氣地說:“誰知道衣領會是你的敏感點啊?”
“你不知道我的敏感點,我倒是很清楚你的敏感點在哪裏,”秦嵘一步步走了過來,“這可是我們一夜實踐得出的結果。”
淩铮看這樣的秦嵘俨然有即将黑化的趨勢,他一步步退到牆邊,口不擇言,“你再過來,我就要報警了。”
秦嵘大大方方地伸開雙臂,“警察就在這裏,來抱吧。”
他的弱點由于這個動作被暴露在外,淩铮毫不猶豫地瞄準他的腹部出了一拳,這一拳沒等出到一半就被對方截下,一擰一推就把他按到了牆上,簡直是那天那一幕的重演。
“我都忘記了,你每次都喜歡玩這種。”
“誰喜歡玩這種啊,你這個……”淩铮及時收了聲,他記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秦嵘聽到這個詞才變得黑化的。
“我這個什麽呀?”秦嵘在他耳邊輕輕地吐息着。
淩铮咬緊牙關不說話,秦嵘湊得越來越近,鼻尖幾乎都要碰上他的臉。
淩铮緊張地心都快跳出來了,卻依稀見到那人勾起了嘴角。
他掙紮着向一旁側了側,調整焦距再一看,秦嵘的笑意更深了。
他臉一垮,“你笑毛啊?”
他不說倒罷,一說但見秦嵘垂下了頭,肩膀止不住地抽動着,耳邊也傳來低沉的笑聲。同樣的一個動作,那天令他渾身毛骨悚然,今天卻使他心中巨石落地。
“你是不是又在耍我?”感覺到對方手上的力氣松懈了,淩铮輕輕松松就擺脫了對方的禁锢。
秦嵘還在笑,淩铮被他笑毛了,“秦嵘,你有意思沒意思。”
秦嵘本來都有點止住了,一聽這話,笑得更厲害了。
淩铮的心情很複雜,他今天接連兩次經歷了生理和心理上從繃緊到放松的大落差,以及意識到對方是在耍他後的莫名小失落,還有自己竟然把對方的調戲當了真的丢臉表現,讓他恨不得在那張笑容燦爛的臉上給上一拳。
秦嵘笑得他有點拉不下面子來,見對方依舊沒有停止的趨勢,淩铮瞪他一眼,“笑死你得了,我回家了。”
秦嵘一把拽住他,“別走啊……”
“鈴鈴鈴……”
一段鈴聲打斷了二人,秦嵘看樣子不太想接的樣子,表情在猶豫,淩铮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把秦嵘扣住他手腕的手掰開,“去接電話。”
秦嵘接通電話的時候,一擡頭看到淩铮那張臭臭的臉,不知怎麽就又想笑,而他也确實笑了。
“喂,”他聲音裏的愉悅似乎可以隔着話筒傳遞到不知名的另一邊去。
淩铮說走又不走,站在幾米開外的位置看着秦嵘,直到親眼看着他嘴角的笑容一點點消失。
“怎麽了?”等到秦嵘不聲不響地挂了電話,淩铮試探性地問。
秦嵘的嚴肅表情與方才判若兩人,“嚴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