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幻想曲#A線#
晚飯後，林佳翼乘上生母的車準備回家，下午的時候王子接到了一個電話後就急匆匆地獨自回去了。雖然時間尚早，但是天色早已暗了下來，車子漸漸駛離農村，回歸了都市。林佳翼望着窗外的夜景，只見四處都是霓虹燈，不遠處的住宅高樓幾乎家家都亮着燈，他原以為生母會趁機将他帶回家中。
林佳翼不由得想象了一下，他的生母獨自居住在黃浦區的某套高層豪宅中，房子很大，她沒事做就會為林佳翼打掃屬于他的那間卧室，那間卧室是她精心設計的，床櫃等家具都找人專門定制，眠床大到睡三個成年人都不嫌擠。
林佳翼想着想着不由得腦洞大開了起來，眠床上方的牆壁上挂着一個很大的木質相框，相框中是自己和陸哥的結婚照，然而照片上的兩人穿的不是西裝婚紗，不是中國的傳統服飾，也并非日式婚禮禮服，而是動漫中的情侶COS裝。
屋內的窗戶則是落地窗，可以看到外灘的夜景，窗子旁邊擺着一張圓形的紅木小桌，小桌旁則是兩個藤吊椅。睡前，他和陸哥穿着浴袍坐在吊椅上，屋內燈光昏暗，他透過落地窗俯視着整個外灘，一邊欣賞着這百看不厭的風景，一邊拿起小桌上的紅酒杯小酌幾口，兩人之間早已不需要話語，沉默之中也沒有一絲的尴尬，當他從美景中回過頭來的時候，發現對方正含情脈脈地注視着自己，似乎在說“你比這夜景還要迷人”，原本就不勝酒力的他，在這眼神的催化下醉了。
他沒有搖動吊椅，卻覺得吊椅自己動了。陸哥從吊椅上起身，按了一下落地窗旁邊的開關，窗簾自動降了下來。對方突然面向自己，将他橫抱起來，朝床邊走去，小心翼翼地讓他的身體陷進席夢思，然後俯下身來，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吻，這一吻就仿若開始下暴雨之前，淋到肌膚上的小雨滴，然後雨勢突然增大，使得他猝不及防，無論過了多少年，兩人依舊如膠似漆，猛烈的暴雨過後，對方關上了燈，然後将他緊緊摟在懷中，在他耳旁聊起了翌日的出行計劃，對方在他耳旁呼吸時，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酥了。聊着聊着，林佳翼就在對方的懷中沉入了夢鄉。
翌日兩人睡到自然醒，一同起了床。當他洗漱完畢後，在糾結這一天穿什麽衣服出門的時候，陸哥已經為他準備好了豐盛的西式早餐，然後跑來房間叫他去廚房，當對方看到自己仍舊什麽都沒穿的時候，無奈地笑了笑朝衣櫃走來，從中挑出一套衣服，将之扔給了他，然後先行離開了卧室。
林佳翼換好衣服後，朝廚房走去，他首先為桌上早餐的外觀嘆為觀止，趕緊掏出手機在吃之前拍了一張，然後配上一句簡短的文字“我家旦那今天給我做的愛心早點”并發送至了微信朋友圈。
這條微信剛發出去，下一秒就收到了好幾個朋友的評論回複，比如幾個單身年數等同于實際年齡數的朋友評論說“大早上的秀什麽恩愛，沒睡醒都被你閃醒了”、“恭喜你花式虐狗等級又提高了”。還有幾個已經當媽的同學故意在評論中給自家娃曬存在感：“老公正在外面買早點，家裏寶寶和我正在嗷嗷待哺”、“看上去簡直像外面買的一樣，下次教教我是怎麽做的吧，回家後做給我家囡囡吃。”
“佳翼，吃早餐的時候不要玩手機。”陸哥一把奪過了林佳翼的手機，“現在沒收。”
于是林佳翼坐了下來，首先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然後驚訝地瞪大了雙眸，口中的還未咽下去，就口齒不清地問道：“裏面放了牛肉片？”
“剛烤過，小心燙。”
林佳翼還沒嚼完又咬了一口，雙頰變得鼓鼓的，看上去就像倉鼠。
正當他在享用早點的時候，林佳翼的生母用鑰匙打開了門，一只狗跑了進來，前爪搭到了林佳翼的雙腿上，似乎是生母買菜的時候順便帶它去晨間散步了。林佳翼的嘴巴塞得鼓鼓的，所以沒有說話，取而代之，陸哥替他說道：“媽，我們今天中午在外面吃，吃晚飯前會回來的。”
“你們晚上的時候能不能動靜小一點？”生母将剛買回來的菜放到了廚房的角落。
林佳翼瞬間被食物嗆到了開始猛咳起來，陸哥趕緊拍了拍他的背，然後問道：“吵到你睡覺了嗎？”
“我倒是沒聽到什麽，只不過剛才去買菜的時候，碰到了樓下的鄰居，他說半夜天花板上下起了灰塵雨，掉到他鼻子裏把他給嗆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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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會注意的。”陸哥說着一邊繼續拍着林佳翼的背。
對于兩人之間的對話，林佳翼聽得尴尬癌都要犯了，導致他都不想出門了，想着萬一碰到樓下的鄰居怎麽辦？
而他的想法似乎被陸哥看穿了，對方很霸道地說道：“趕緊吃，吃完就出門，按照昨晚的行程計劃來。”
終于停止了咳嗽的林佳翼拿起正冒着熱氣的馬克杯喝了一口牛奶，然後繼續啃起了三明治，啃完後拿起吸管将盤子中半生的荷包蛋的蛋黃吸幹，再用刀叉将蛋白吃掉。他覺得已經很撐了，但是盤子中還剩下了兩根德式烤腸。
“你今天又做多了，再吃就要吐了。”
“剩下的就給媽吃吧，趕緊準備出發。”
于是，林佳翼起身前往盥洗室，擦拭了一下那有些油膩的唇，又照了很久鏡子整理服飾和發型，當他望見後腦勺有一根毛翹起來的時候首先用水濕潤了一下，然後拿起吹風機吹幹。
終于整理好着裝後，他又反複檢查了一下包中的物品是否帶齊。
“帶什麽包，反正出門是我開車，買東西吃午飯是我付錢，回家也是用我的鑰匙開門，手機我也幫你保管了。”
“我想怎麽手機不見了，原來你還沒還給我。”
“跟我出門的時候，你還看什麽手機？看着我就夠了。”陸哥一臉正色道。
然後林佳翼什麽都沒帶，就跟着對方出了門。市中心的路很擁堵，但是和陸哥同在一個封閉的小空間裏的時候，堵車也成了一種享受。
然而現實卻是，生母的車經過收費站後在高速上走走停停，大概開了約有半個小時才行駛了沒多少距離，又開了十分鐘後發現原來是高架上有兩輛私家車發生了碰撞，才造成了交通堵塞。在這四十分鐘內，林佳翼簡直腦補出了一場甜得發膩的愛情電影。
車開過了事發路段後，接下來的路還算順暢，林佳翼回到家中已是晚上十點了。
林佳翼打開家門後，只見屋內一片昏暗，他的眼睛暫時還未習慣這片黑暗，便在牆上摸索着電燈開關。
門口的燈亮後，他換上了室內拖鞋，結果發現林夕霧的拖鞋也在門口，于是他确認了一下鞋櫃，果然沒看到林夕霧最近常穿的那雙鞋。
該不會是又在外面迷路了吧，可現在都已經十點了。還是說他剛剛出門買夜宵？
林佳翼在門口反複糾結着要不要出門去尋找林夕霧，想着對方說不定只是剛出門而已，也許再迷一會兒路，十二點之前應該能夠回來吧，但萬一對方迷路已經迷了好幾個小時了呢，現在要不要出去找他呢？
突然，卧室的門開了，克拉拉穿着睡袍走了出來。
“你回來了啊。”
“嗯，夕霧呢？”
“大概又老樣子迷路了吧。”
“那要不要我現在出去找他？” 林佳翼覺得胸口莫名沉重，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用了，你早點洗洗睡吧，他又不是女孩子，不用擔心他。”
聞言，林佳翼便朝自己的房間走去，然後打開床頭櫃的燈，取出了幹淨的換洗衣物。這個平常早已看慣的房間比起剛才想象中的豪宅卧室要小上很多，牆上也沒有自己與陸哥的合影。
林佳翼将換洗衣服放到床上，然後跑到書桌前，從抽屜中取出了曾經的相冊，坐在地板上翻看了起來。
很多照片都是陸哥給他拍的單人COS照，有些則是外出郊游的時候拍的，小學舉辦春游的時候，陸哥脫離了自己的班級，來到低年級找林佳翼，然後讓林佳翼的同學給他們拍了不少合影。
那個時候真的留下了不少照片，自從手機的照相功能變得強大了之後，就很少再将照片打印下來了。
還有一本相冊則全部都是克拉拉在他幼年時拍的公主裙，那時他不僅穿着公主裙，還紮了小辮子，如果看之前不知道照片中的孩子其實是男性的話，都會認為這就是一個女人的幼年期照片。
突然，有一個荒謬的想法在林佳翼的腦海內浮現出來，他覺得手中的相冊上所拍攝的并非他自己，而是他和陸哥的女兒，雖然他們之間沒法生育，但他又腦洞大開地給剛才在高速公路上腦補的那場電影加上了一個十年後續集片。
他和陸哥的女兒名字中一定包含了他們兩人的名字，比如陸愛林，名字和張愛玲很像，以後一定是個才女。陸愛林的乳名叫愛愛，是曾經死去的小狗的名字，就好像是小狗投胎成為了他們倆的女兒。
由于愛愛的外表看上去就是迷你版的林佳翼，所以陸哥也特別寵她，然後林佳翼就會吃自己女兒的醋。
克拉拉将林佳翼小時候穿過的公主裙從箱底中翻了出來，給三歲的愛愛穿上，然後女兒控陸哥整天手舉相機，給愛愛拍照。
愛愛不像自己小時候那樣體弱多病，她比一般孩子還要健康，所以他們一家三口經常會去室外的公園玩。這一天，他們在草坪上玩接球游戲，雖然愛愛穿着公主裙，但是她故意一腳将球踢到了湖中，簡直像個調皮的男孩子，然後一向很寵她的陸哥覺得不管教管教她是不行了，就讓她自己去把球撿回來，愛愛只好硬着頭皮跑到湖邊，小心翼翼地朝漂浮在水面上的球伸出了手，雖然這天的風不大，但是球還是随波逐流，漸漸遠離了岸邊。
愛愛有些無助地轉頭看了一眼陸哥，希望他能夠來幫助自己，但是陸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默默地盯着她的一舉一動。愛愛無奈地跳入水中，她兩歲的時候就能在兒童游泳池裏漂浮了，但是有些厚重的公主裙沾了水之後，她覺得自己有些下沉，她越是想去抓球，那球越是離她遠去。
“她衣服都濕了，會感冒的！”林佳翼在岸邊緊張兮兮地說道。
“她的體質遺傳了我，我的女兒不會那麽輕易地就生病的。”
而周圍的人發現了這個在湖中撿球的小女孩後，紛紛過來圍觀，最後将公園內的保安都引來了，保安看到湖中的女孩後，趕緊脫掉了鞋襪和一些衣物，跳進了湖中，将她和球一塊兒撈了起來，然後面向周圍的圍觀群衆高聲問道：“這是誰家的孩子？”
于是陸哥站出來認領了，不料竟被保安大叔說教了一通：“你怎麽看孩子的，怎麽可以讓她一個人在湖邊玩？”
“你什麽意思？我的女兒和其他孩子一樣弱到連游泳都不會？”結果陸哥和保安吵了起來，“我教育她自己踢下去的球自己去撿，你別多管閑事，快把我女兒放下來。”
“你這是虐待！孩子的媽在哪？我跟她說。”
林佳翼聞言，默默地後退了數十米遠，退到了一棵樹後只露出腦袋遠觀事态發展，如果被圍觀群衆知道了他是孩子的“媽”，總覺得很尴尬。
陸哥似乎也注意到了林佳翼的隐身舉動，便對保安說道：“有什麽事沖我說。”
“你讓她穿成這樣下水撿球會感冒的。”保安指了指還在滴水的公主裙。
“她長這麽大，沒生過一次病，你竟然說她會感冒？她媽早就把她的病一塊兒生完了，她還會生病？你還要抱着我女兒抱多久？還不快放她下來！”
“我不會把她交給你這種父親。”
“你是不是吃飽了飯沒事做？”
林佳翼在遠處的樹後都能清楚地聽到兩人的争吵，當他聽到陸哥說完上述的神理論後，突然茅塞頓開了，原來不是女兒遺傳了陸哥的體質才很健康，而是自己替她把病都生完了才很健康。
只見圍觀人群越聚越多，都是些吃飽了飯沒事做過來看戲的。
保安簡直就像在甩賣東西一樣，沖着人群高呼道：“這孩子的其他親屬在場嗎？”
林佳翼站在樹幹後，糾結着要不要出面，但是圍觀的群衆好多，現在出去會很尴尬，至少等看熱鬧的人覺得無聊了散去一些後再出去吧。要麽去家裏把林夕霧叫出來，讓他來解決這場鬧劇？或者将羅芽歆叫出來充當這孩子的親媽？
林佳翼不僅犯了尴尬癌，還犯起了晚期糾結症。
有誰可以把他從這種窘迫的困境中拯救出來？
突然，一道“聖光”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晴朗的天一下子陰沉了下來，事實上只是林佳翼的思緒回到了自己燈光昏暗的房間，他将相冊整理進了抽屜，然後站起身來朝窗口走去，剛才的那道光就是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那一晃而過的光到底是什麽？車燈嗎？但是剛才好像并沒有聽到有車子駛過的聲音。
林佳翼打開窗戶的瞬間，一股寒流湧進了屋內，他探出腦袋張望着住宅樓下的那條道路，路上連只貓影都沒有，而且這種時候在外面亂逛的人要麽是迷路了要麽是竊賊，不過他并沒有在視線範圍內看到有人在行走，也沒有發現有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陰影之中。
那麽剛才的那道光是什麽？該不會是UFO吧？林佳翼一邊想着怎麽可能會有這種荒謬的事，一邊擡頭望了一眼那深藍色的天，仔細看看的話黑夜時分的天空并非是黑色的，而是介于藍與黑之間的色彩，似乎有一種藍色就叫作午夜藍。不，現在的重點可不是天空的顏色，林佳翼總是被人吐槽說他的關注點很奇怪，他也時常覺得自己的關注點總是一不小心偏移了主題。
他再度睜大眼睛看了看那變化莫測的夜空，零零散散的幾顆星星隔得很遠，他沒看到月亮，也許是站在窗戶內側朝外看，視線範圍比較小，所以月亮沒能進入他的視線。他盯着夜空看了一會兒，除了黑暗就是孤寂的星星。林佳翼覺得寒風吹得他鼻水都要流出來了，便打算關上窗戶，然而就在他決定關窗的時候，終于注意到了不遠處有一個影子在轉動，剛開始還以為是飄動的雲，但是那個影子幾乎是在原處自轉，該不會真的是UFO吧？
林佳翼趕緊拿出手機打開相機功能，調整了一下焦距，對着那個奇怪的影子連拍了幾張，然後林佳翼關上窗戶，瞬間覺得暖和了很多，他打開手機相冊，檢查了一下剛才的照片，發現那個影子竟然有些反光，原本應該是昏暗的照片上出現了有些橘色的光。
林佳翼的腦海內突然閃現出了一個念頭：照片上的并非反光而是拍攝到幽靈了？
說到幽靈，就只有七月被殺死的李焱，以及今天看到的外公。不過這種不科學的事應該不可能發生。
如果那個影子能夠反光就說明是什麽人工制作的東西，比如說塑料，既然在天上飛，又有可能是塑料羽翼之類的東西，就像小孩子們玩的遙控飛機那樣，不過怎麽看也不覺得照片中的影子像玩具飛機。
與其自己一個人瞎猜，不如把照片發給別人看看。
于是，林佳翼将方才拍的照片挑了幾張分別發給了王子、羅芽歆、陸熙琳、謝陸露，他突然想起了曾和自己交往過的推理控嚴藝心，想着也許她會推測出正确的事實，便也給她發了一份。
林佳翼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十點半了，不知道這個時間點女生們是否去睡美容覺了，他先将手機放在書桌上，然後走到床邊拿起換洗衣服，前往了浴室。
當他沐浴出來時，第一件事便是檢查手機，發現第一個回複他的人是王子，另外兩個回複則分別是羅芽歆以及許久未聯系過的嚴藝心。
他首先點開了王子10點37分發來的信息：學長，你被人盯上了，睡前把門窗鎖好，窗簾也要拉嚴實了！
然後是羅芽歆10點40分發來的消息：我問了最近認識的偵探朋友，他說那是偷拍用的器具，你是不是被誰盯上了啊？最近有沒有人跟蹤你？
緊接着是嚴藝心10點43分發來的消息：我覺得那是可以飛行的小型攝像頭，難道你出道當明星去了嗎？感覺那個偷拍你的人就像是狂熱的粉絲。
看到三人神似的回複後，林佳翼的心髒狂跳了起來，莫非自己真的被人盯上了嗎？
而且現在都快十一點了，林夕霧也還沒回家，難道林夕霧已經被殺人滅口了，而自己将是下一個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