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幻想曲#C線#△取證第三日△(上)
我剛吃完早餐,做好出門的準備,門鈴聲便響了。
我趕緊前去開了門,發現上洛克正拎着一盒進口巧克力,門一開,他就把巧克力塞進了我的手中。
“诶?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突然給我這個?”
“你未來老公送你的。”
聽到‘未來老公’的稱呼時,我無奈地嘆了口氣:“熊熊啊。”
“他昨天剛出差回來,從日本帶回來了生巧克力,你趕緊放冰箱吧。”
于是我接過了巧克力,放入冰箱後,便拿起皮包跟着上洛克出門了,在離開小區的時候,我看到幾個剛買菜回來的老太太對着我指指點點,雖然距離有點遠,聽不到她們在說些什麽,但我大致能想象到她們在說什麽,無非就是在猜想我和上洛克的關系吧。
我剛開始以為上洛克接下來要去震川中學,向那些初中生們取證,結果他徑直朝停在小區門口的一輛私家車走去,他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後,招呼我進去,我遲疑了一秒,還是走了過去,進了車後,我發現駕駛員竟然是熊熊,他今天不是應該上班嗎,而且昨天剛出差回來吧,怎麽會有空跟着我們亂跑。
我入座後,上洛克替我關上了車門,然後自己繞到後座,打開車門上了車,他一上車就不再說話了,翻出他的那本記錄用的小本子開始看了起來,此刻他所散發出的氣場俨然是一副大BOSS的感覺,而我和熊熊則分別成了他的秘書和專車司機。大概是他和熊熊來接我之前就已經商量好目的地了,駕駛座上的熊熊和我打過了招呼後就一言不發地朝嘉定鎮的方向駛去。
雖然此時我的腦海內産生了很多疑問——為什麽我們要前往嘉定鎮的方向?那些證人不都是在震川中學念書的嗎?但是我透過後視鏡望去,發現上洛克正在神情嚴肅地盯着他的本子思考問題,我也不方便打亂他的思緒。或許他選擇坐在後座的原因就是因為後座空間較大,他需要一個足夠大的空間來思考問題。
我又轉頭看向了正在開車的熊熊,他直視着路的前方,注意力很是集中,感覺我也不好向他搭話。
只覺車內的氣氛有些壓抑,沉悶地讓人透不過氣來,于是我将車窗稍微搖下來了一些,風在耳畔發出嘈雜的呼呼聲,幾根發絲被吹進了我的眼睛,雖然只有一瞬間,但眼睛還是很不舒服,劉海也被吹亂了,我只好将車窗又搖了起來。
當車停在了一個十字路口等綠燈的時候,熊熊主動向我搭話道:“要不要開點音樂?你喜歡古典曲嗎?比如莫紮特的D小調幻想曲之類的?”
“我比較偏愛日系的音樂,你車上有什麽音樂就放什麽吧。”
“如果放日系音樂的話要被後面的某人罵的,那就放些便于他思考的音樂吧。”熊熊說着按下了播放音樂的開關,音響中傳出了鋼琴的聲音,瞬間就将方才車內的沉悶氣氛一掃而空。
“話說我之前給你介紹過的那個男朋友,你們之間談得怎麽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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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很普通地成為了兄弟,所以早就說了你別想掰彎我。”
“看來我不能把受介紹給你了,要介紹就給你介紹強攻。”
只見前方的紅燈跳成了綠燈,熊熊踩了一腳油門,繼續說道:“你又要給我介紹誰啊,反正又是兄弟+1的節奏。”
“你這是要把林夕霧吃貨組內的同性戀成員都變成兄弟的節奏嗎,那我這次把法式長棍介紹給你吧,他最近又和奶油甜甜圈分手了,他們真是一言不合就分手,之後又複合,每次吵個架都要分手。”
“法式長棍難道是法國人?”熊熊一邊直視着前方,一邊問道。
“是啊,他是留學生,之前在莉莉絲的店裏打工,目前畢業了,正式在莉莉絲的血吻咖啡館擔任樂隊貝斯手。”
“那你就把他介紹給我吧,大不了又是多了一個外國友人。”
“小心你的話會立下什麽FLAG哦。”
“如果你把我掰彎的話就是神作了。”
正當我準備接話的時候,後座某人的手突然搭上了我們的肩膀,他用着低沉的聲音說道:“安靜一點。”
熊熊和我都吓了一跳,于是車內瞬間又安靜地只能聽到莫紮特的鋼琴曲了。
我的視線朝側面的車窗望去,平常坐車的時候,我最喜歡看沿途的風景了,看近處的綠化帶時,綠色一晃而過,覺得車速很快,再看向遠處的行人與車輛時覺得車速又一下子慢了不少。
最後車子緩慢地駛進了一所醫院,停在了一個車位上,熊熊解開了安全帶,後面的某人也停下了思考,他又像方才那樣,首先下車替我開了車門,然後從車子的後備箱中取出了一個禮品袋,大概是用來探病送人的吧?
我一臉茫然地跟着他們走向了住院部,走進電梯後,上洛克才向我透露道:“有一個目擊證人正在住院,已經兩個多月了,目前他正在接受康複治療中,白天先向他取證,等學校午休或者放學後,再去找剩下的幾個證人取證。”
“他為什麽會來住院?生病開刀?還是出了車禍?”
“發生事故,腿被電梯門夾了。”
“還好不是腦袋被夾了。”
“誰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的事故呢。”上洛克喃喃自語道。
“話說回來,為什麽今天熊熊也跟來了?”我終于将最初的疑問問出了口。
“是我拜托他開車的,他今天休息。”
“難道你不想見我嗎,今天取證結束之後,一起去吃頓飯吧?”熊熊突然湊到了我的面前,距離近得吓了我一跳。
電梯門看準時機似的打開了,我也擺脫了差點和熊熊親上的尴尬場面,我們跟随在上洛克的身後朝某個病房走去,此時我又覺得上洛克像是哪兒的藝人,我是他的經紀人,熊熊則是他的保镖,然後我又一不小心幻想了一下保镖和藝人之間的各種粉色小劇場。
在踏入病房之前,我甩了甩腦袋,将自己的奇怪幻想從腦海內甩了出去。
沒想到這兒竟是單人病房,也正好方便了我們取證,不用擔心被旁人聽到。只見一個腳上仍纏繞着繃帶的平頭小男生正依靠着枕頭坐在病床上,床上的小桌子上正放着幾張考卷和課本,沒想到他也是個認真的孩子,還是說他知道我們要來,所以故意拿出課本裝裝樣子?
孩子的母親也坐在床邊,上洛克将方才從車子後備箱中取出的禮品袋遞給了她,擺出一副笑臉道:“您好,我是之前電話裏的賈淩月,這些是昨天剛從日本帶回來的零食。”然後上洛克指了指我和熊熊說道,“這兩位是我的助手。”
“謝謝你的禮物。”孩子母親将禮品袋放到了床頭櫃上,“你有什麽要問他的?”
“在問他之前能不能請您先出去一會兒?”
母親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兒子,于是點了點頭,走出了病房。
病房的門關上後,上洛克直切主題道:“你腳上的傷是被誰弄的?”
“電梯。”男生回答得很快,似乎他早就預料到這個問題了,并做好了回答的準備。
“是不是這個人?”上洛克說着掏出手機打開了一張王子的照片。
只見男生的眼神中好似微微動搖了一下,問道:“他是誰?”
“不要跟我說你沒見過他,今年七月的時候,你和你的小夥伴們确實是在公園裏見到了他吧?”
“我忘記了,只記得有一個人躲在草叢裏偷拍。”
“你現在應該是初二吧?什麽時候再去學校上課?”上洛克突然轉移了話題。
“快的話十一月中旬就能去學校了,恢複得慢的話,那就只能等到下學期了。”
“你放在桌上的這些試卷是你的小夥伴們給你帶過來的嗎?”
“嗯,他們周六輪流給我送一周份的過來,我在醫院自學,做完題後再由他們拿去學校給老師改,然後周六的時候再把批改好的作業也拿過來。”
“你是在哪個電梯被夾到的?”上洛克又跳回了腿部受傷的話題。
“安亭地鐵站出來後的那個嘉亭荟。”
“能具體描述一下當時你是怎麽被夾到的嗎?”
“嗯……就是……剛踏進一只腳就被夾了。”感覺他的回答就好像是剛剛編出來的,我不知道他到底在隐瞞些什麽。
“被夾到之後電梯門沒有再度打開嗎?”
“沒有,大概是故障了吧。”
“哦?故障了?那你爸媽有沒有去投訴他們?”
“沒有。”
“為什麽沒有?你這種情況應該可以拿到賠償吧?”上洛克笑得一臉和善。
男生露出了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他轉頭看向了我,似乎看我是最好說話的一個,便帶着求助的眼神注視着我。
然而我手裏又沒有拿着上洛克寫的劇本,我哪知道接下來要問他什麽問題,突然我發現上洛克也正凝視着我,他的臉上好似寫着“你趕緊替我麻利地把這孩子解決了,我沒耐心跟他耗下去了”。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然後正視着病床上的男生,以我自己的思路發問道:“你七月的時候看到有兩個男人在公園裏親熱是吧?他們在公園的哪個角落?你當時又躲在哪個角落?”
“他們在天橋有頂棚的座位那邊,當時天氣挺熱的,周圍也沒什麽人,大家都是晚上才去公園跳跳廣場舞什麽的,我和同學在那附近的草叢裏。”
“你們一開始就在草叢那裏玩嗎?”
“我們本來在玩水,然後繞到樹林間玩了一會兒,接下來打算去買點冷飲消消暑,結果遠遠看到有兩個人影在親熱,然後我們就悄悄繞到草叢間偷看。”
“當時你們還注意到了一個正在偷拍他們的男人吧?那個男人躲在哪裏?”
“就在我們附近,他剛開始好像在拍攝風景,後來蹲下來偷拍。”
“你還記得那個男人當時穿了什麽嗎?”
“就是很普通的衣服,記不清了,他還戴着一頂遮陽帽,帽檐壓得有點低。”
“那他注意到你們了嗎?”
男生抿嘴不語了,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讓我換個問題問他。
“你和你的同學們有沒有等級關系?我說的等級關系是指孩子王,就是有一個出謀劃策帶着大家一起玩的領隊的意思。如果有的話能不能告訴我那個孩子是誰?”
“如果是出謀劃策的話,一般都是我召集大家一起出來玩的,就叫大家出來打打籃球什麽的。”
“也就是說你是leader?”
“利達?”
“不要在意,一不小心飚出日式英語了。”
“姐姐你還會日文?”男生突然露出了滿臉崇拜的表情,估計又是一個深受日本動漫文化影響的孩子。
“你當初在草叢間看到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和我一塊兒長大的發小,他有一半的日本血統,然後另一個已經死了,是偷拍的那個人殺的,目前偷拍的那個人正在和我的發小交往,我的發小被他騙了,所以我正在尋找證人要把那個偷拍的人繩之以法,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但是……”男生欲言又止了。
“你別看我這樣外表人畜無害,柔軟易推倒,其實我也是很厲害的,我還是某個組裏受人敬愛的‘大姐頭’,雖然那個組的組員年齡和我差不多,但也算成年人了吧,此外我還認識另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幫派的成員,所以不用擔心你說出實情會被怎麽樣,我給你那個組裏老大的聯系方式,他會找人保護你的,林老大比我小一歲,但是很有威懾力,所以你就不要顧忌地都說了吧。”
只見男生垂頭沉思了片刻,終于下定決心說道:“當時那個偷拍的人好像發現了我們,他是之後單獨找上我的。八月初還是暑假的時候,我約了那幾個經常玩在一起的同學出來看夜場電影,我們坐在最後排,有時夜場電影可以看到前面的情侶親來親去,還會在黑暗裏摸起來,那天就看到一對這樣的情侶,看完電影後,我又和同學們一起去吃了夜排檔,吃完後我們就打算各自回家了。那個人出現在了我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他拿出了兩把刀,當時我就腿軟了,想要呼救,我看到他的刀在空中比劃了幾下,其中一把刀朝我飛過來,我還以為扔偏了,結果突然一只腳就痛起來了,好像是被鐵絲一樣的東西纏住了,然後覺得腳上還有點濕。”
男生陷入回憶的時候,身體還在瑟瑟發抖,想必是記起了當時的恐懼吧。
“他有對你說些什麽嗎?”
“他說就當他那天不在場,還讓我這麽轉告給我的同學,為了增加恐吓的效果,就弄傷了我的腿。”
“當時有警方人員找上你們詢問問題嗎?”
“沒有。”
“那他還真是多此一舉了。”
“偷拍照片的人和弄傷你腿的人是同一個人嗎?”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上洛克突然問道,“你剛才說偷拍的人帽檐壓得很低,也就說明你并沒有怎麽看見那人的相貌,然而第二次見到他是在夜裏,那時他警告你,你第一次聽到了對方的聲音,但是你能确定兩者是同一人嗎?”
上洛克的話簡直把我給弄糊塗了,只聽他繼續問道:“對方說的那天不在場到底是指哪天不在場?”
男生一頭霧水地看向了上洛克,我也一臉懵逼地看向了他,難道事情的發展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複雜嗎?
“你們不要都這麽看着我,我的意思是指王子的雙重人格,順便确認一下他剛才所說的真僞。”
“什麽嘛,吓我一跳,差點以為還有幕後黑手。”
“我說的都是真的,那人說的在場的那天應該就是指偷拍的那天吧。”男生越說越沒底氣,他在努力回憶着莫非哪天也見到了對方。
“他為什麽唯獨挑你下手,而不是你的同學?如果只是偷拍那天的事,他挑誰都可以,難道他還發現了你是他們的領頭人,所以選中了你?他選中你應該也不是什麽巧合,而是你還在其他地方目擊到了他不可告人的行動。”
“但是我不記得自己還在哪裏見過他。”男生還在苦苦思索着。
“如果你想起了什麽,再和我們聯系吧。”
上洛克說着剛要遞給他一張名片,結果名片被我一把搶了下來,我拿起了桌上的水筆,在名片背面的空白部分寫上了我和林夕霧的電話,寫完後我突然察覺到在別人的名片上寫東西有些不禮貌,又想想對方是上洛克,也不算別人了,就無所謂了。
我指着名片上手寫的聯系電話給男生看:“第一個是我的手機號,第二個是吃貨組林老大的手機號,你向他請求幫助的話,首先需要通過入組的電話面試。”
“入組?吃貨組?”目前該男生的表情是我所見過的最标準的一臉懵逼。
“不是什麽帥氣的組名還真是抱歉啊,你是男生這一點就已經達到了入組條件的一半了,另一半條件是只要說對暗號,你就等于受到了他們組的庇護。”
“什麽暗號?很複雜嗎?”
“不,簡直幼稚得3歲小朋友都能說對,他會問你‘上海自來水來自海上’的反話是什麽。”
男生将我剛才說的話寫在了草稿紙上,然後對照着念道:“下海他去水去他海下?”
“你想得太複雜了,你重新把那句話看一遍就知道了。”
男生盯着紙上的話看了片刻,突然發現了什麽,便好像受騙了一樣高聲說道:“這不是完全一樣的嗎?”
“所以我剛才就說了吧,3歲小孩子都會,那我們現在準備走了,想到了什麽就給我和這位偵探打電話,如果你在醫院閑得沒事做也可以先給林老大打電話閑聊美食的話題,拜拜。”
“好的,姐姐再見。”
我們三人離開住院部的時候,熊熊突然說了一句:“剛才那孩子怎麽只跟你說再見?”
“我怎麽知道。”
“我早就有先見之明,帶着美女果然好說話。”上洛克說道,“接下來我們就去中學,說不定還能趕在課間時分問些問題。”
于是我們來到停車場後,熊熊搶在上洛克之前替我打開并關上了車門,我們又按照方才的座位入座了,熊熊依舊負責開車,上洛克則在後座整理證言,而我就負責看看窗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