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陳木每天下班都要晚一個鐘再走。
因為這樣回到家的時候他爸基本已經在床上歇下了,他才能悄麽麽洗澡睡覺。
家裏就一張土炕,他和他爸兩個人并排躺着,自己身上被程錦明搞出的痕跡太重,他怕他爸察覺,連睡覺都要穿上長袖。
可能是最近自己的行為太過反常,再加上三輪車沒了那會兒他糊弄他爸說借給同事開了,他這人不會撒謊,一撒謊心虛都擺在臉上,他爸起了疑心,那晚沒睡,爺倆躺在炕上聽窗戶外面蛐蛐叫喚。
不知多久陳爸叫了陳木,陳木哎了一聲,說:“爸,你還沒睡。”
“崽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沒有呢。”
“你是不是外頭有人了?”
陳木驚得一頓咳嗽,爬起來坐着,“爸,什麽外頭裏頭,你又瞎說。”
“那你為什麽對人家美蓮躲着不見,美蓮來家找你好幾回了,人是個姑娘,人不要臉嗎?”陳爸嘆了口氣,手在被子上摸索要去握住陳木的,“木啊,你不能讓美蓮寒心啊,咱們雖然窮,但是人得幹幹淨淨啊。”
陳木坐在炕沿,月光披滿他整個肩頭,他那寬闊的肩膀很無力地抖了一下。
他爸誤以為他躲着劉美蓮是因為自己和別的人搞在一起,這話,不能說完全不對,他的确是和人搞在了一起,和一個男人,一個Alpha,而且被搞的是自己。
他不知道這件事要怎麽說,能跟誰說,五十萬的債如果被他爸知道了,他爸說不準一下子氣得過去了,所以他不能說,他只想趕緊還完債,把日子往前過。
至于美蓮……陳木低下頭,對美蓮,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劉美蓮好幾次沒在家等到陳木,這女人也是倔脾氣,直接找到電子廠來了。
那天剛好是禮拜五,當時陳木正在車間忙活,看到老板站在門口朝自己擺手的時候心髒條件反射地沉了一下,以為程錦明又來了。
結果等他出來,張國富神情古怪地看着他說:“門口有個女人找你。”
別說張國富神情古怪,連陳木見到站在門口的劉美蓮都覺得慌張,連忙把她拉到旁邊一棵大樹底下,兩個人眼對眼,一時都尴尬得講不出話。
自從那次吵架劉美蓮哭着跑開以後,倆人幾乎就沒好好說過話,劉美蓮有心和好,卻總是碰不到陳木的人,這次也是想得太緊,剛好家門前那兩棵老槐樹開花了,她趕緊拿竹竿子把花打下來。
“美蓮你,你怎麽找過來了。”陳木先開了口。
劉美蓮挽了下頭發,把胳膊上挎着的藤條籃子往陳木面前一擺,掀開上面蓋的布,一股清甜甘香的味道鑽進鼻子裏,“家裏槐樹開花了,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槐花餅,剛做好的,這餅要趁熱吃才好吃,就給你送來了。我做的多,陳哥,你給你同事也分分。”
籃子裏的槐花餅每個都用一張牛皮紙包着,橢圓形的,巴掌大小,做得十分好看,陳木接過來看着,低聲說了句謝謝。
“和我還客氣。”劉美蓮偷觑着陳木,倆人又無話可說。
陳木站了會兒,“美蓮,我得回去繼續幹活了。”
“你回,你回嘛。”劉美蓮站在大樹底下,風吹得她脖子上的絲巾飄起來,見陳木轉身,她喊道,“陳哥!你,你還生我的氣麽。”
陳木的心頓時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美蓮,我哪有臉生你的氣。是我耽誤了你,你聽陳哥的,好好去相面,啊?”
“陳哥,你還是瞧不上我,最近天天避着我,我知道,你這是有相好的了。”劉美蓮帶着哭腔,這幾天憋屈的眼淚全當着男人的面落下來,“我就是稀罕你,這麽多年我都等了,我還差這幾年嗎?你,你把我當什麽女人了,我沖着你結婚,你家就算窮得要去要飯,我也願意拿個碗陪着你,可你瞧不上我,陳哥你瞧不上我。”
劉美蓮哭得傷心,陳木把籃子放到一邊,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一個勁兒地道歉,一個勁兒地說對不起,他幾欲張口,話到嘴邊卻死活吐不出來,他沒辦法告訴劉美蓮自己被一個男人給上了,他僅存的那一絲尊嚴祈求着他在自己心水的女人面前閉口不言,“是我配不上你,美蓮,我是真的……配不上你了。”
他心裏也難受,手掌落在劉美蓮的頭發上摸了摸,劉美蓮深深看了陳木一眼,撲到他懷裏抱着他,“陳哥,以前我們多好啊……”
是啊,以前他們多好啊。
可是時間它是正着走的,它不會倒着走啊。
陳木慢慢擡起胳膊想要抱一抱劉美蓮,一輛黑色的轎車卻緩緩停在他眼前,不合時宜地響了兩聲喇叭。
于是陳木的手就那麽僵在半空,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整個身體都變得僵硬。
劉美蓮感覺到男人的變化,茫然地轉過臉,就看到一臺忒氣派的轎車停在她身後,車窗落下來,坐在駕駛座上的是個留着寸頭的男人,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連嘴裏說出的話都沒有一點起伏,就好像看不見他們倆正抱在一起落淚一樣:“陳先生,我家先生讓我來接你。”
村裏沒有城裏人洋氣,一聲先生要酸倒牙。
劉美蓮袖口擦擦眼眶,茫然看向“陳先生”:“他是跟咱們說話的嗎?”
陳木慌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是坐在車裏的男人又重複了一遍:“陳木,陳先生,上車吧。”
劉美蓮說:“陳哥,這人是誰,你怎麽會認識這樣的,他要帶你去哪兒?”
陳木腦袋垂着,半晌,擡起頭時扯出個別扭的笑來,“我老板的大股東,也是我的老板,電子廠要在城區開分廠了,經常讓我幫着拉貨盤貨,我是去工作的。”
彭顯默默坐在車裏,沒有拆穿Beta卑微的謊話。
劉美蓮也聽不明白,小聲說:“這麽急的啊,現在就要走了嘛。”
“嗯,美蓮,你幫我……”陳木把籃子又遞給劉美蓮,“帶回家吧,我回來吃,你跟我爸講,周末我加班,這倆天可能不着家了。”
劉美蓮點一點頭,“好,陳哥,這槐花餅不怕壞,我給你留着你回來吃。”
陳木哎了一聲,悶着頭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程錦明和他爸程立段因為當初下藥的事情好長時間不對付,一直就沒進過家門,程立段逼着程錦英來喊過他幾次,他都懶得回去,周五程錦明原本是想來電子廠找陳木的,結果一大早程錦英就堵在他家門口,鬼哭狼嚎地叫他回去。
“錦明哥,平常也就算了,今天你不能不回去啊。”程錦英跟在程錦明屁股後頭嚎,“大伯過生日,你總不能讓你堂弟來撐場子吧。”
“都姓程,有什麽關系,反正老程拿你比拿他親兒子都親。”
“錦明哥,你就別吓唬我了,我被你們父子倆折磨得都憔悴成什麽樣了。”程錦英說,“錦明哥,你真的不回來嗎?”
程錦明衣服都穿好了,系着袖扣,“付家人會來嗎?”
程錦英一怔,頭搖得像撥浪鼓,“不來,白哥他們不來。”
程錦明淡淡道:“那走吧。”
程錦明能不了解程錦英嗎,這崽子嘴裏沒一句實話,付家和程家是世交,老程過生日付家怎麽可能不來人。
生日宴定在晚上,下午家裏阿姨就開始籌備忙活,年紀大的都坐在客廳,把別墅前面的花園留給他們年輕人去玩鬧。程錦明打一進門就看到了付白,今天付白穿了一身栗色西裝,其實這種顏色的衣服很挑人,穿不好就顯得很土,但是付白卻把這身穿得很出彩,他身材緊瘦高挑,人又幹淨,氣質脫俗,周圍不少Alpha看到他時都會眼前一亮。
只不過這群Alpha裏卻沒有程錦明。
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付白一眼。
付白并不會因為他的漠視覺得有損自尊心,反而他覺得這時候的程錦明實在是幼稚,好像他這樣做就能擺脫雙方長輩的鉗制一樣。
比如他才剛出現不久,結果還不是被段付兩家的家長把他們一起叫了進來。
如果只有程立段自己的話,程錦明還能放肆點,畢竟付家和其他一些老程的朋友在,今天還是他生日,自己做兒子的怎麽樣也得裝裝樣給個面子。
“錦明啊,最近都忙什麽呢,伯父都好久沒見你了。”付政合拍了拍付白的肩膀,“也不多來找我們小白玩玩。”
程錦明心裏冷笑,嘴上淡淡道:“搗鼓地皮玩呢,付伯伯,付白他應該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好多打擾他的,你說是吧?”
程錦明看向付白。
他倆肩靠肩坐在沙發上,被兩家人擠在中間,付白彎了彎嘴角,沒搭他的腔。
程立段瞪他兩眼,“聽到沒,小白剛回國不久,離京城這些年了,你有時間多帶他逛逛。”
付政合也感慨,“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倆孩子都長這麽大了,其實,這婚事也該好好考慮考慮了。”
“有時間兩家人确實該坐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
兩個老油頭你一句我一句的,看似聊天,實際上就是在敲打程錦明和付白,給他倆下命令來了。
“付伯伯,爸,你們聊。”程錦明忽然打斷他們的話,皮笑肉不笑地,從沙發上起身。
程立段臉色當下變了,語氣不善:“大人正說着話呢,你去哪兒!”
“洗手間,人有三急,老程。”
“……程錦明!”
付政合臉上也尴尬,朝程立段打圓場,“咱們老頭子說話小孩不願意聽,讓他們玩去吧。”
“怪我把他慣壞了。”程立段把茶杯重重擱在茶幾上。
這還沒到晚上呢,就已經這麽難熬了。
程錦明站在窗前抽煙,樓下幾個小屁孩在草坪上放風筝。
“你非要把事情搞得這麽難堪麽。”
程錦明皺皺眉,背坐在窗前,擡頭吐了口煙氣,“怎麽,着急了,就這麽想和我結婚麽。”
“掙紮有用嗎?”付白站在他面前,這是程錦明的卧室,小時候他們和程錦英紀暢還一起在這裏玩過家家,一晃眼,小屁孩都長成大男人了。
付白看着他,靜靜說:“長輩們做出的決定,你違背不了,既然無法違背,為什麽不選擇乖乖聽話呢。”
“聽話,聽誰的話?聽老程的話,聽付伯伯的話,還是聽你的話。為什麽要我聽話,為什麽,憑什麽。”程錦明把煙蒂往手邊花盆裏一撚,起身走到付白跟前,兩個人隔着不到一個手掌的距離,他垂眸盯着這個自恃清高的Omega,“付白,你愛我嗎?”
付白擡起眼眸同他對視。
程錦明的眼睛裏映着這人平靜如水的臉,聽他毫無波瀾地同自己說:“愛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程錦明,不要太幼稚了。你渴望被這種廉價的鎖鏈羁絆住麽,總有一天,再羅曼蒂克的愛情都會索然無味,要麽變成親情,要麽連親情都懶得僞裝,你願意被所謂的愛束縛住嗎?”
程錦明說:“別文绉绉地給我上課,我更喜歡聽人話。”
付白說:“至少,我不相信愛。尤其在Alpha和Omega之間,多少人是因為完全标記這把天生的枷鎖而被迫捆綁在一起,他們之間會談愛嗎?你也清楚大多數不會,那只是一種宿命,Omega永遠逃脫不掉被Alpha牽制的可笑宿命。而我想的是,既然逃不掉,那為什麽不逆來順受,選擇接受這種宿命呢。”
“老天聽了你的話都要感動得落淚了吧。”程錦明挖苦道,“可是怎麽辦啊,付白,不管你對我是愛還是不愛,我對你都提不起任何興趣,而我不會去上一個我不感興趣的人,更遑論和他結婚。付白,要我聽程付兩家的話和你結婚,那和抱着一塊磚頭過一輩子有什麽區別。”
付白皺眉道:“你說什麽?”
“噢,不過你我有一點認知是一樣的,那就是我也覺得愛這種東西,不值錢。”程錦明又往前邁了半步,手落在付白的肩膀上。
付白脖子後面的阻隔貼不知道什麽時候松了,腺體的位置散發出幽幽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他的信息素是寒蘭味的,香氣濃郁清醇,聞過一次就要在鼻腔裏存在好久好久。
程錦明的手指按着那個地方,把阻隔貼的四個角緊緊貼好,“我喜歡蘭花,很可惜的是唯獨寒蘭的味道讓我感到不适。付白,這種東西要貼好,周圍的Alpha那麽多,記得保護好自己才行啊。”
程錦明繞過付白走到門口,付白轉過身,終于被他的話激得動容,“程錦明,那你也得做好一輩子聞你最不喜歡的寒蘭味道的準備了。”
程錦明用力甩上了門。
他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不知道為什麽在他心情這麽差的時候,腦子裏突然就出現了那個老實的Beta的身影。
難道是欺負老實人才會讓自己快樂麽。
程錦明無奈地搖頭,下了樓,把彭顯叫到身邊,讓他去把陳木接到他的地方去。
之前程錦明懶得往電子廠去的時候,也讓陳木來市裏找過自己,結果這個男人蠢死了,是個路癡不說,拿着個破老頭機也沒法導航,再加上自己又把他三輪車給砸了,男人不舍得花錢打車,來一趟城要磨蹭大半天。
程錦明要給他買個智能手機,還說要報銷他打車費,這老實人死活不肯,所以後面幾次程錦明就直接讓彭顯開車去接他了。
陳木坐在後車座,之前他要坐副駕駛來着,結果彭顯說讓他坐後面,他也搞不懂到底什麽時候該坐哪裏,只好死記硬背,如果是程老板開車的話就要坐前面,如果是這個人開車的話就要坐後面。
他的眼眶還是紅的,自以為沒人看見,偷偷揩了下眼角,從後視鏡裏瞧着彭顯,他猶豫了一下,問出自己一直以來的疑惑,“你是Alpha嗎?”
彭顯怔了怔,“不是,我是Beta。”
他竟然是Beta,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陳木吸了下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得知他和自己一樣都是Beta,就自然而然地生出些親近感,少了那麽點害怕和拘謹,輕輕說:“今天的事可以當作沒看見,不要告訴程老板嗎?”
彭顯也從後視鏡裏看着陳木。
男人的小心翼翼全寫在臉上。
陳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害怕,害怕程錦明了解自己過多的人生,他只想趕緊把欠的這一屁股債用屁股還完,然後和這個人劃清界限,他不想要踏進程錦明的生活,他也不想要程錦明踏進自己的生活。
但是彭顯顯然誤會了,他以為陳木是因為其他的原因怕程錦明生氣,他默默點頭,“嗯,我不說。”
然後看着男人松了口氣,朝自己笑笑,小聲說:“謝謝你。”
這一句誠懇的道謝讓彭顯沉默了,他默默把車停在程錦明在城區的一棟豪宅下,看着男人老實進門的背影,心想還是晚一些再跟明哥說吧,明哥現在心情不好,他就不幹這火上澆油的事情了。
房子裏一片漆黑。
陳木打開客廳裏的燈,安靜地坐在沙發裏。
剛才來的路上彭顯跟他說程老板有事情會晚點回來,讓他在這裏等就好。
陳木膝蓋并在一起,兩只手擱在上面揉搓着,他的心緒還被下午的事纏着繞着,腦子裏一會兒是香噴噴的槐花餅,一會兒是美蓮哭得紅腫的眼,一會兒又是車子裏彭顯冷冰冰的視線。
陳木心煩意亂。
他也不在客廳坐了,一看時間已經快十點多,就趕緊去浴室洗澡,并且給自己做擴張。
這種事無論做多少次陳木都覺得羞恥,要借着水流把手插進自己後面的洞裏揉按,就像一個不知檢點的蕩婦一樣,可是如果不提前擴張的話,程老板那根大東西插進來,疼也得疼掉他半條命去。
沒洗多久外面就傳來門鎖響動的聲音,陳木匆匆忙忙弄好,頭發還濕着,胡亂裹了件浴袍就跑出去。
浴室裏的熱氣喂得他臉龐汗津津的。
程錦明沒有察覺到Beta通紅的眼眶,皮鞋随意地甩在一旁,光着腳就走進來,陳木上去攙他,他東倒西歪地靠在陳木身上,手從浴袍裏伸進去揉那赤裸的屁股肉,笑着說:“小木哥,這麽乖的啊,都洗好了等着我麽。”
陳木不顧臉紅,腦袋往旁邊挪了挪,攙着他往卧室走,“程老板你,你喝了酒了。”
“嗯,喝了一點,不過沒有醉。”程錦明摟過陳木的腰,嫌他走得慢,竟然一把抱起他走進卧室,浴袍一扒,把人光溜溜地壓到身子底下。“小木哥,你說我喝的是什麽酒。”
陳木“啊”了一聲,男人大半個身體壓在他身上,肺部的空氣都像是被擠走了,他胸口起伏了一下,試圖推一推男人,沒推動,反而使男人捧起他的腦袋,嘬起他的臉蛋肉用力咬了一口。
一圈濕漉漉的牙印留在陳木臉上。
陳木吃痛地叫喚一聲。
“回答我,小木哥,我喝了什麽酒。”
“白,白蘭地……”
陳木就是個粗人,哪裏知道什麽白蘭地黑蘭地,都是程錦明一遍一遍教他,喂他,告誡他,讓他一次次地聞,一次次地喝,一次次地逼他記住這個帶點果香和木香的甜甜的甘冽的酒味。
“回答正确,我喝了白蘭地。看來你記住了這個味道了,嗯?小木哥,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
“這是什麽味道?”
陳木臉頰泛起微微的刺痛,他好想揉揉臉,但是兩只手卻被Alpha禁锢住,就好像不給個答案就不肯罷休一樣。陳木趕緊說:“這是程老板信息素的味道,我記住了,程老板……”
程錦明默默盯着他,臉上忽然浮起了陳木猜不懂的表情。
他好像生氣了,也好像沒有。
Alpha一瞬間變得冷漠,棕色的眼睛裏刻進Beta的臉,他好像不滿足于他只是個Beta,只能靠嗅覺記憶來刻板地記住自己的信息素的味道,而不能真正地感知到。
這讓Alpha覺得不爽。
好像Beta并不把他放在眼裏一樣。
程錦明一言不發,猛地抱着陳木的腰給他翻了個身,冷聲道:“趴好。”
陳木被程錦明的喜怒無常吓到了,膽顫心驚地趴在床上,男人幾乎沒有做任何前戲,解開褲子抓着早已經按捺不住的巨物捅進他的穴裏。
“啊啊啊!!”陳木忍不住大叫。
匆匆忙忙做的擴張根本來不及容納這粗硬的器官,穴口還是幹澀的,被完全勃起的陰莖一插到底,又疼又麻的感覺從穴眼一圈軟肉慢慢爬遍全身。
陳木受不住,吃進男人整根東西的時候腰就塌下一半,“程老板,疼,好疼……”
“都說了讓你趴好。”程錦明重新撈起他的腰讓他趴好,擡手照着那豐滿的屁股啪啪扇了兩巴掌,扇得那瓣臀肉在掌心底下顫動。
陳木之前從來沒被他這樣對待過,一時間吓得不知所措,然而下一刻程錦明就開始牢牢握着他的腰操幹。
打一開始就是粗暴的性愛,不顧及對方是否舒服,只是挺動自己的腰身大開大合地拓伐,把東西往最深處操,胯骨拍打着臀肉發出啪啪的聲音,沒一會兒就把兩瓣屁股拍得通紅,那個洞也被操熟了,裏面出了水,雖然沒有Omega出的那麽多,好歹進出不再是個問題,交合的地方随着激烈的抽插溢出來的水被啪得四濺。
Alpha像個打樁機一樣幹個不停,把Beta操軟了腰,無論如何實在撐不起身子,嘴巴裏也控制不住地大聲叫床。
這一點還算是程錦明滿意的,他喜歡聽陳木無助卻又情難自已的叫床聲。
可是陳木不喜歡,以前他都能夠咬着嘴忍住的。
“可以,可以慢一點嗎,程老板……程老板求你了。”陳木斷斷續續地央求,聲音被沖撞得支離破碎,他甚至感覺那根東西要捅進他胃裏去。
程錦明俯身壓在他身上,體位的變化讓屁股裏的兇器也發生了變化,似乎觸碰到了某個點,陳木整個人的身體就像被電流過激了一下,連跑出嘴巴的呻吟都變了調。
程錦明也發現了這點變化,于是發起猛攻只照準那一點戳刺。
“呃啊——!!別……不要,程老板,慢一點,求你了,求你了!”
可憐的Beta幾乎軟成了一灣水,任憑男人騎在他身上操弄。
程錦明揉着陳木的脖子,舌頭把他圓圓的耳垂舔濕,“小木哥,我之前教過你的,要叫我什麽。”
“……錦明,錦明。”陳木臉埋進床單裏,身子都在抑制不住地激顫,耳朵脖子紅了一片,“饒了我吧,錦明,慢一點,太深了,太……”
“小木哥……”程錦明舌尖舔了舔Beta後頸,腺體的部分因為激烈的情事而激起一個微乎其微的紅腫突起。程錦明眯了眯眼,下一秒鐘忽然張口咬了下去。
“不,不要,程老板,不可以!”陳木身體像石化了一樣,猛地仰起脖子,下一刻開始劇烈地掙紮,他很久沒有這麽抗拒過程錦明了,記得上一次這樣反抗還是程錦明被下藥強上他的那次。
陳木的哀求聽起來可憐兮兮的,卻又有點可笑,“求你了,程老板,別咬,別咬那塊,別……啊——!!”
程錦明不喜歡他的拒絕。
所以牙齒毫不留情地刺進了陳木皮膚裏,信息素順着牙尖源源不斷地被灌入藏在皮膚下的腺體裏。
出血了,甘冽醇香的白蘭地味也慢慢飄散出來。
一次不容抗拒的臨時标記。
做了這麽多回,今晚卻是程錦明第一次标記陳木。
程錦明一邊揉着Beta被咬破的腺體,一邊繼續頂弄抽插,嘴上淡淡道:“已經咬了,小木哥。”
陳木一時間承受不住Alpha如此強勢的信息素而幾乎發生了短暫的休克。
雖然只有一瞬間。
但這就好比一個導火索,一粒落在稻草堆裏一點就着的芒星。
陳木胸口裏悲傷的情緒勾兌着疼濃濃化開,他捂着嘴哭,哭得很小聲,程錦明沒有聽到。
--------------------
程老板:喝酒,喝酒,給我使勁兒喝酒。
小陳同志:此生不願再喝一些白蘭地(打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