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解鈴

唐虹和朱雁在院子裏相談甚歡，先是向朱雁說了自己想搬到鎮上的決定，向朱雁道了謝。朱雁人老實，原因也沒多問，就拉拉雜雜拉着唐虹聊起這李家村的閑話來。

朱家二位夫郎的姨娘李大貴，前幾日剛納了第四房小侍，這小侍剛及笄，李大貴足足大了人家二十歲。說這李大貴也是個人物，年輕時上山打獵下河摸魚，種地販貨樣樣都行，後來聽說野山豬值價跟着鎮上的屠戶圍獵野山豬吃了大虧摔斷了腿，腿接好了可再也不能打獵摸魚，幸而還有幾畝田地，靠着前幾年的結餘，除了種地也偶爾做做貨娘，過的還不錯。自腿斷了李大貴也想開了，銀子多賺就多用，少賺就少用，沒什麽大不了的，就唯一一點令她不滿意，子嗣太單薄。李大貴的正夫給她生了個兒子，幾年無所出她又接連娶了二房三房，二房三房進門兩年肚子也沒消息，她就接着娶了這剛及笄的男人做四房。

這男子本是村子裏薄農家的庶子，他娘見李大貴彩禮給的足就将他嫁了，雖嫁予人做小侍不太長臉，但李大貴沒嫡女，這庶子還能有個指望，也沒什麽不好。

“這大了二十歲，你這姨娘怕是能做你四姨父的娘了吧。”唐虹雖對這兒女人三夫四侍表示理解，卻沒法子認同，就像前世不能認同一夫多妻，這世她也只要她家嬌透可愛的小夫郎就好。

“誰讓前三房都生不出孩子呢，姨娘也是想要個女兒，不然老了能靠誰去？”

“女兒嗎？”唐虹不禁想着和小夫郎生的孩子是像他還是像自己，側頭喃喃自語，“是得有個孩子才熱鬧。”

齊梓軒走進聽見女人間的談話提到孩子，便微微放慢了腳步，正聽到妻主側頭說道“是得有個孩子”。

妻主果然是嫌棄自己了。妻主是要納小了嗎？也是，那樣的溫柔，自己又憑什麽獨自霸占？是自己太忘乎所以，都忘記自己的本分了。

自古女子多薄幸，情如絲，心如冰。

妻主……娶了其他男子，自己又該，怎麽辦？

唐虹轉過頭就見男人傻傻的站在不遠處，直直盯着這邊，貝齒咬着下唇，眼神毫無焦點。

“軒軒，怎麽了？”

唐虹上前幾步走到齊梓軒面前，男人眼眶中噙着淚水，見女人過來才回過神，忙繞開女人走到桌前，将手裏的茶水斟到杯子裏，“沒……沒事……”

唐虹有些愣神，小夫郎這是，在躲她？

“軒軒！”唐虹見滾燙的茶水溢出杯子灑在男人手上男人也沒察覺，一把拿開杯子将男人被燙得通紅的手指含入口中，“怎麽這麽不小心！”

齊梓軒看着女人緊張的神色，心裏就像被針紮一樣難受。妻主的溫柔以後都要給另一個人，妻主的懷裏會抱着另一個人，妻主會哄着那人吃藥，妻主會給那人挽發，妻主眼裏的笑容都會給另一個人。

他該怎麽辦？他該怎麽辦才能留住妻主？

他不想……他不想失去他唯一的溫暖……

“軒軒？是不是很疼？”唐虹見男人咬着下唇努力憋着淚的樣子很是心疼，将男人的手指放在唇邊吹了吹。

“沒……沒事的……”齊梓軒急急抽回手背在身後，臉上焦急的看着女人。妻主會不會覺得他很麻煩？會不會覺得他很笨什麽都做不好？妻主會不會不要他了？

“什麽沒事！都燙紅了還沒事！”唐虹自男人身後将被燙紅了的手拽出來，仔細看了看，“都破皮了，上些藥才好，免得發炎了。”

“妻主……”男人快哭了，真的沒事，他不怕疼，真的，只要妻主還在他身邊，一點也不疼。

“乖……”唐虹拍了拍男人的手腕，牽着男人往屋裏走，“上藥不疼的，就上次我摔了你給我上的那藥，抹上去涼涼的，一會兒就不疼了。”

朱雁在院裏看着男人被唐虹連拖帶哄牽進堂屋，笑着搖了搖頭。唐大小姐疼夫郎還真是疼到心坎裏了，自己和家裏的兩個男人是不是多慮了。

晚間送走朱雁一家，齊梓軒就争着要去洗碗，唐虹想着他手沒好讓他歇着，男人又拿了抹布擦起竈臺來，唐虹拿走抹布将男人按在凳子上坐着，“乖，你手還沒好，等你好了留給你做好不好？”

齊梓軒淚眼汪汪的看着唐虹，手裏拽着抹布不肯松手，“妻主，我可以的，不疼了，一點都不疼。”說着拽了拽唐虹的衣袖，“我還可以做好多活，真的可以。”

今日夫郎很奇怪，下午到現在都心神不寧戰戰兢兢的。唐虹皺了皺眉，蹲在男人面前，輕握住他的小手，“軒軒，你今日怎麽了？”

“沒……”齊梓軒搖了搖頭，被女人握着的地方暖暖的，讓他不舍得抽出來，“沒什麽……”

“軒軒，你對為妻說謊了。”唐虹檢查完男人受傷的手，擡起頭來正視着男人，“你說謊的時候就不停眨眼，看，你又眨眼了。”

“妻主……”男人慌神的要跪下，眼眶中的淚水就要溢出來，“妻主，我錯了，你別不要我……”

唐虹一把抱住男人，将男人的頭按在自己肩上，“誰說我不要你了？嗯？”

“可是……”男人沉默良久才懦懦回了一句，“可是……村長家的二公子不是都讓媒公來了嗎？”

“傻瓜……”唐虹舒了口氣，“原是不想讓你知道，就怕你多想，卻不想你從別人嘴裏知道了。這怪我，沒給你說。我已經回絕了，哪家的公子都比不上我家的梓軒小公子吶……”說着将男人放回凳子上，朝男人福身拱了拱手，“讓夫君誤會，為妻給夫君賠不是了。”

齊梓軒愣愣的看着女人的動作，眼淚順着眼眶滾落下來，不知是懊惱還是高興。原來……只是誤會了……

“怎麽了怎麽了？怎的哭了？”唐虹拿袖子抹着男人的眼淚，男人哭着又笑着，到讓她摸不着頭腦。

“沒、沒事兒。”齊梓軒擡手抹了抹眼淚，朝唐虹笑了笑，“妻主，一些小活兒還是讓我做吧，我的手已經好了。”

“嗯。好吧。”

兩人收拾完竈房，唐虹才想起水缸裏的銀魚，指着銀魚問道：“軒軒，你知道這魚是做什麽用的嗎？”

男人臉紅的低下頭，“知……知道……”

“嗯？”唐虹将頭靠在男人脖頸上，輕輕吹了口氣。

“妻主是想要孩子嗎？”齊梓軒低着頭，雙手絞着衣角，試探的問了聲。

“想啊……”唐虹伸手擡起男人的頭，刮了下男人的鼻梁，“可我只想要軒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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