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品菜
唐虹今日在飯莊的竈房埋頭苦研了一日，終于拿得出一道像模像樣的菜，面露喜色灰頭土臉的端着新菜色進了外堂。
還不到晚飯時辰，堂內熙熙攘攘坐了幾個零散的食客。中間桌前坐着一個女子，發髻高束，五官精致，手裏拿着馬鞭敲着桌子，大喊道，“小二，将你們店的招牌菜給我端上了。”
林梅急急跑過去，立在女子身旁小心翼翼的陪着笑，女子一身雲緞，一看便知身家不菲，“姑娘，小店暫時還沒有招牌菜，您看看我們的家常菜？家常菜我們這的掌勺可拿手。”
雲緞女子眼神一撇，桀骜的仰起頭，“那不行，我今兒就是要吃你們店的招牌菜。”
林梅為難的立在一旁，無奈的看着桌前刁蠻無理的女子，偷偷翻了個白眼，轉眼又陪上笑臉，“姑娘，我們店真沒有，您也不能讓我給您上一道家常菜說是招牌菜不是？您不如嘗嘗我們的家常菜？”
“不行。”雲緞女子抄起雙手坐在桌邊，一副特意來找茬的模樣。
“姑娘”唐虹端着熱騰騰的新菜一臉竈灰走到雲緞女子面前，将托盤遞給林梅，才笑盈盈的轉向女子，“對不住了，在下是這小店的掌櫃，小店确實沒有招牌菜，不如姑娘嘗嘗小店掌勺的家常菜？”
雲緞女子看着灰頭土臉的來人，抿着唇眯着眼費力辨認了半響，才有些錯愕的上上下下将唐虹打量了番，諷刺道，“沒招牌菜你也好意思開店？也不怕将店開垮了？”
內堂食客不多，十分安靜，是以女子這句不大不小的話生生傳到了每個食客的耳中，大家都紛紛轉過身來瞧着這出熱鬧。
唐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才端回林梅手中的托盤放到女子跟前，“姑娘若是不嫌棄，這是今日我才做出來的，且給姑娘您嘗嘗？”
衆人圍過來，只見托盤上一盤炙牛肉條，下面鋪了一層粉紅的梅花瓣，香氣濃郁，卻不見有何特異之處。
雲緞女子看着面前的濃香的盤子，怔了怔，複擡眼看了看唐虹，神色複雜盯了會兒，才默默拿起箸子夾起一條送入口中。
唐虹總覺女子十分面善，倒像是在哪裏見過，特別是她看自己的眼神，看得她心底發虛，只得在心底默念，別是什麽熟人。
雲緞女子方咬了一口，就愣在了當場，只覺滿嘴鮮美，每咀嚼一下，便有不同的滋味，或膏腴滑嫩，或甘脆爽口，諸味分呈，變幻多端，急急夾高肉條反複辨認，細看之下，每條牛肉都是由四條小肉條拼成，擡頭詢問道，“這……這是？”
唐虹笑着看了看周圍滿面好奇的衆人，笑得聞着香的衆人直想伸手搶過盤裏剩下的四條肉條嘗個鮮，才慢悠悠的道，“一條是羊羔坐臀，一條是小豬耳朵，一條是小牛腰子，還有一條……還有一條……”唐虹吊着衆人的胃口笑道，“是獐腿肉加兔肉揉在一起。”
話一畢，便有食客拍手大贊，“唐掌櫃好本事，好本事。”
雲緞女子聽得呆了，唐虹低下身湊上灰撲撲的臉看着女子問道，“姑娘可吃出有幾番變化？”
其實這連唐虹自己也算不清，這一問不過是想壓一壓女子張揚跋扈在自己店裏撒野的氣焰。卻不想桌邊的女子已是驚得呆了，不用再使手段她也沒了氣焰，對着唐虹呆呆的搖了搖頭。
唐虹微笑道，“若是次序的變化不計，那麽只有二十五變，合五五梅花之數，又因肉條形如笛子，是以取名——玉笛誰家聽落梅。”
圍觀衆人皆是一臉感慨唏噓贊賞，如此複雜的菜品，也得找個機會嘗嘗。
“唐掌櫃，這菜什麽時候挂招牌啊？”
“是啊是啊，我們姐妹幾個今日光站在這裏就饞得慌。”
“唐掌櫃，不如今日就讓大家嘗個鮮吧。”
……
唐虹笑着向衆人行了個禮，“諸位，不好意思，今日這菜只做了一盤，還是個試驗品，等兩日再容我再斟酌斟酌。”
“唐掌櫃你一定要斟酌的快些，你這肉條勾的我肚子裏的肉蟲瓜瓜直叫喚！”
“對對對……”
唐虹笑着送衆人散去，雲緞女子才擡起頭來，放下手中的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唐紅看，“你倒是會做菜。”說着放了一個銀元寶在桌上，站起身拿着馬鞭往外走。
“姑娘姑娘……”唐虹拿着銀子追上去，将銀子遞給女子，“這菜權當給姑娘嘗鮮，不收銀子。”
雲緞女子也不接，“食材如此貴重，你是做虧本買賣嗎？”
唐虹伸手拉過雲緞女子的手，将銀子放到女子掌心，“姑娘要是過意不去，就常來照顧照顧我生意。”
雲緞女子被唐虹拉着手顫了顫，側着頭不再看唐虹，半嗔笑道，“你想得到好。”
唐虹還待在說什麽，方才的桌前已坐了一圈自己的夥計，呂掌勺趙師傅林梅一人夾了條肉條往嘴裏送，一邊大呼“掌櫃掌櫃……”
唐虹對女子抱歉的笑了笑，轉身走到桌前。
雲緞女子收回僵着的手，看了眼唐虹的背影，才跨出門外。
女子跨出門外，唐虹才恍然大悟的想起那條鞭子……她是買面人時差點撞上軒軒的貴小姐。
難道……她是看上了軒軒，特來挑釁的？
呂掌勺十分激動的一把握住唐虹的手，激動的手直顫，“掌櫃您、您師從何處？”她細細的觀察了肉條，每條大小均稱且厚薄相當，擰在一起味道卻不沖突，自己掌勺這許多年都未見過這古靈精怪的做法，十分了得，可見創這菜的人造詣頗深。
唐虹望了望天，“金……金庸。”
“他人在哪裏！？”
“不在了。”
“可還有其他師姐妹？”
“師姐黃蓉。”
“你師姐在哪裏？”
“也不在了。”
……
正嚼得香的三人背脊一陣涼風，看着金庸唯一的嫡傳弟子唐虹，三人齊齊咽了咽口水，怎麽，這麽詭異……
“對了，”唐虹站起身理了理灰撲撲的衣服，看着桌前三人，“時辰不早了，今日我先回去了。”頓了頓複開口，“菜譜《射雕英雄譜》上還有幾道菜，等我斟酌斟酌一并拿出來。”
“為什麽叫《射雕英雄譜》？”呂掌勺很習慣的反問，一般菜譜不是叫ＸＸ氏菜譜嗎？
“不知道，師傅取的。大概……他喜歡用鳥禽類做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