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娘家
唐虹今日提早回家,就見小夫郎心不在焉的坐在堂屋的桌邊,舉着針線盯着一處發呆,連她進門也沒發覺。
“軒軒,我回來了。”
直到唐虹走上前在男人身邊的凳子上坐下,齊梓軒才回過神來,慌忙放下手中的針線站起身,“妻主回來了,我去做飯。”說着提步就往外走。
唐虹伸手拉住男人,将男人抱到自己腿上困在懷裏,一手環着男人的細腰,一手捋了捋男人的耳發,“這才幾時,竟要去做飯,你要将你妻主喂成大胖子嗎?”
齊梓軒擡頭望了望外間的天色,抿着唇蹙着眉,竟連女人的調笑都未注意。
唐虹捏了捏男人晶瑩圓潤的耳垂,一手在男人的背脊慢慢摩挲起來,“有心事?”
齊梓軒只覺女人熱騰騰的手在耳垂上揉捏,耳垂癢得很,背脊女人手指掃過的地方油然升起一股酥麻麻的感覺,皺着眉拿手推了推女人,“妻主,別鬧。”
喲……小夫郎反抗了!小夫郎居然會反抗了!
唐虹望了望天,要是再這麽寵下去,怕是自己妻主的威嚴蕩然無存,卻又見小夫郎蹙着眉面色猶豫,也不在調笑,正色道,“怎麽了?”
齊梓軒猶豫半晌才小聲說道,“書瑤來信了……”
書瑤?
唐虹愣了下才想起夫郎有個弟弟,名喚齊書瑤,嫁與唐印做正君,是齊家的嫡公子。
嫡女配嫡子,這玺嶺國的門戶觀念還真是濃厚。
齊梓軒擡眸看了眼唐虹,見女人面色如常,沒有不虞才緩緩開口,“母親想讓我回家過元宵。”
嫁進唐家一年從不聯系他的母親終于想到了他,他心裏有激動,卻也有不安。怕是表姐這次回家帶回的消息,才讓家人想起他,可書瑤,是知道他心儀表姐的。
見男人猶猶豫豫,唐虹不放心的皺了皺眉,“你想回去嗎?”
齊梓軒擡着眸子看着女人,不知如何作答。
那裏有他最憎惡的人,是他害了爹爹,可那裏也有他兒時最美好的回憶,還有四爹爹,爹爹走後,四爹爹待他最好,那裏還有……母親……
見男人面色糾結,唐虹調整了個姿勢讓男人整個身子都貼着自己,雙手環上男人的腰,埋頭抵着男人的小腦袋,“不想去就不去,你若想回去,我便陪你一道回去。”
男人眼眸一瞬就亮了,繼而又黯然下來,“可是……鋪子怎麽辦?”
近幾日妻主忙的不可開交,自店裏推出特色菜,生意是一日比一日好,可特色菜都是妻主做的,他知道,飯莊離不開妻主。
見男人開始多慮,唐虹輕拍了兩下男人的小臉,溫柔笑道,“傻子,那些事我自有安排。”
齊府落座于曲郢南側的燕垠鎮,雖不算富甲一方,在燕垠鎮也頗有地位。唐虹想着路遠,提前了兩日動身,先走水路到曲郢,再在曲郢雇了輛馬車到燕垠鎮。
齊梓軒暈船,在船上吐了不少,唐虹看着心疼,一手攬着男人一手輕拍男人的背,“軒軒,我們下船歇息一晚再走可好?”
齊梓軒撐着身子直搖頭,一句話未說,又哇的一聲埋頭幹嘔起來。
“你這樣身子怎的撐得住,”唐虹皺着眉一手拍着男人的背,一手将幹帕子拿着準備給男人擦嘴,“乖,聽話。”
“妻主……”男人委委屈屈的擡起頭,小臉蒼白,丹唇毫無血色,只那雙眸子盈盈秋水,紅了眼眶含着淚将女人望着。
“好好好,聽你的聽你的……”她也知夫郎歸家心切,前日就将衣物收拾整齊,只等得今日上路。無奈下只得抱着男人坐在馬車裏,将男人放平躺着,枕着自己的大腿,并吩咐馬車走得穩一些,是以到齊府大門天已擦黑。
唐虹付了銀子抱着男人下車,齊梓軒渾身無力,軟着身子靠在女人懷裏,細細的打量眼前的大門。
還和出嫁時一模一樣,門前的兩座石獅子巋然不動,只色澤有些脫落,朱紅的大門上規規矩矩的挂着正楷齊府的牌匾,紅紅的燈籠挂在兩旁此時卻顯得有些冷清。
齊梓軒突然覺得有些害怕,緊閉的朱紅大門讓他遲遲不敢上前。
見男人發愣,唐虹低頭輕聲問道,“是這兒嗎?”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唐虹攬着齊梓軒走上臺階,叩響了大門。
“這麽晚了,誰呀?”
半響大門“嘎吱”一聲開了條縫隙,裏面探出一個頭來,開門的老婦盯着齊梓軒愣了愣,才驚呼一聲,“大公子?”
“趙嬸。”齊梓軒靠在女人懷裏朝開門老婦點了點頭。
趙嬸将門大打開才見男人是被一個女子摟在懷裏,小臉蒼白唇無血色,忙對男人低腰道,“大公子稍等,容我先去禀告正君。”走時還不住拿眼打量着摟着齊梓軒的女子。
齊顧氏神情疲憊的坐在大廳的主位上,看着中間立着的兩人。庶子面無血色弱不禁風的形容,攬着他的女子神情清冷,動作輕柔處處透着小心,是個面冷心熱的。齊顧氏細細辨認了番,才驚覺那人竟是被逐出唐府的唐虹,一驚之下便又仔仔細細重頭到腳将女子打量起來。
齊顧氏坐在主位雖面有倦色,眉目間卻也透着嚴厲,齊梓軒屈膝向主位行了一禮,恭恭敬敬的喚了聲,“父親。”
唐虹也松開男人,朝齊顧氏彎腰行禮,“父親。”
玺嶺國的正室在家地位頗高,正夫被孩子稱為父親,側室及小侍只能稱為爹爹,父親對男孩子的出嫁有決定權,對女孩子的娶夫也有一定的影響權。孩子生父不是正室,對孩子的嫁娶是沒有進言權的。
“起來吧,”齊顧氏皺了皺眉,看着男人道,“你母親到別院住去了,等明日我派個人給她報個信兒。”
唐虹緩緩擡起頭,看着主位的男人,“軒軒他弟弟來信了,說是母親讓我們回來過元宵。”
齊顧氏愣了愣,妻主一年也沒想起這個兒子,怎的現在想起了?書瑤,怎的會知道這庶子的去處?
唐虹看着身旁搖搖欲墜的男人,忙伸手攬過男人,“父親可否讓我們先做休整,軒軒今日暈船,幹嘔了一天。”
齊顧氏詫異的愣了一下,才喚管家王嬸将二人帶到客房去歇息。
看着二人遠去的背影,齊顧氏收了眉間的嚴厲,面色疲憊。他曾以為妻主喜歡那個唯唯諾諾的小侍,尋着法子找那父子的茬兒,在妻主面前哭過鬧過,卻不想女人也并非長情,新鮮勁過了就不記得了。往年自己哭鬧還會哄哄,現在卻是帶了新納的小侍搬到別院去了。自己哭也哭了鬧也鬧了,屋裏的人是只多不減,外間都傳他善妒,沒給妻主生個女兒卻記恨着妻主的小侍,可曾是誰在要了他的那晚在他耳邊說此生只歡喜他一個。
齊顧氏揉了揉眉心,半年未見妻主了吧,有事都是管家通傳的。他也未到別院去打擾過她,只安安分分的打理着內務,他是累了,這時他才明悟,不是自己的,争也争不來。
可笑自己曾妒忌這對父子,他們卻是比自己還要可憐三分。
進了客房見夫郎氣息明顯有些急促,唐虹關好門走過去掐了掐對方的臉蛋,“怎麽,難過了?”
齊梓軒搖搖頭,紅了眼眶咬着唇強忍着淚。
四處都冷冷清清的,母親不在府裏,他要回來的事沒人知道,客房簡簡單單透着凄涼。
叫他回來是母親授意,還是弟弟一個人的主意?
“軒軒”唐虹将男人搖搖欲墜的身子摟進懷裏,一手摩挲着男人的背,一手輕拍着男人的小腦袋,“你的家人,我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