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舊事
日已高照,唐虹才勉強從溫香軟玉的被窩裏爬起來。小夫郎是徹底生氣了,瞧都不瞧她一眼,自己撐着疼得不行的身子皺着眉穿起衣物。
唐虹忙披上外衣特狗腿的跑上前伺候夫郎穿衣,齊梓軒坐在床榻上,瞟了她一眼,扭過頭自己理着手裏的亵衣。
亵衣皺巴巴的被揉成一團挂在床邊,唐虹見男人将它拾起來輕輕理順,尬尴的咳了聲嗽,咳……她今早沒那麽急色吧,怎的,衣服就皺成了這樣?
唐虹坐到床邊,伸手攬住男人的肩,将他帶進自己懷裏,把男人皺巴巴的亵衣拿到一旁,湊在男人耳邊道,“生氣了?”
女人只着亵衣,披了件外衫,嬉皮笑臉的坐到自己跟前摟着自己,就跟沒事兒發生一樣。齊梓軒不滿的扭了扭身子,想要掙出女人的懷抱,卻被女人摟得更緊。
“真生氣了?”
見男人抿着嘴不理她,唐虹拿着男人皺巴巴的亵衣翻騰了兩下,擡頭看着瞪着自己的小白兔,“帶了其他亵衣嗎?我去給你取來,這件是不能穿了。”
齊梓軒扭捏半響,才讓唐虹到櫃子裏給他取衣物。自己身下什麽也沒穿,總不能自己下床去拿,母親父親可能已在外間等着,早上沒去請安已是不敬,哪裏還敢讓他們等,等女人拿來衣物就順着女人的手穿戴起來。
收拾整齊齊梓軒率先出了門,身子乏得很,渾身上下都酸疼,一邁腳臀下的那處就傳來火辣辣的疼。齊梓軒扶着門站了下,才又小心翼翼的邁開步子。
夫郎發了脾氣不理自己,唐虹只得灰溜溜的跟到後面。人都說好事多磨,可自己的性福生活,磨得忒多了點。
見男人走路姿勢有些奇怪,腳落的很輕,有時還要頓上一頓,唐虹了然的上前攬住夫郎的腰,輕聲道,“疼得厲害?”
齊梓軒在女人懷裏掙動起來,咬着唇憤憤的盯着女人湊近的臉。你倒是神清氣爽渾身舒暢!
唐虹緊了緊攬住男人小細腰的手,“乖,別動,一會兒被大家發現你又得生氣。”
齊梓軒羞的臉上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咬着唇別開臉,僵着身子靠在女人懷裏小心翼翼的邁着步子。
母親父親表姐弟弟都在大廳,齊梓軒一踏進去只覺衆人的目光都彙集到了自己身上,緊張得越發小心的邁着步子,生怕被人瞧出什麽來。
感到男人的緊張,唐虹緊緊摟着男人走到廳裏上座給齊暵顧然請了安。齊暵拿眼斜瞟女人放在齊梓軒腰間的手,唐虹笑了笑,“昨兒個不小心給扭了腰。”
怕是扭了全身吧,昨夜裏浴池那聲音,漬漬……年輕真是好啊……
齊暵笑着拿眼看唐虹,唐虹也不回避,直直對上母親打量的視線,相視一笑,才扶着男人坐到椅子上。
顧然臉上泛了紅,眉眼微微上挑,一看便是被雨露滋潤過的。唐虹看了眼齊暵複又看了眼坐的端正的顧然,擠了擠眼。齊暵也只無聲笑了笑。
廳裏只有唐印黑着一張臉,連着那片的氣壓都有些低。見唐虹扶着齊梓軒進來,只覺放在男人身上的手刺眼的很,便又想到早上那屋傳來的聲音,握緊了拳頭,道了聲不舒服便走了出去。
齊書瑤看着唐印出門的背影,勾起一抹淺笑。表姐,你真是讓我失望,叫他回來本是讓你瞧瞧他不如我,可你卻一心挂念他。你只能是我的,表姐。
午飯唐印也沒回來,随後唐家堡的管家尋來,唐印就帶着齊書瑤匆匆離去。
飯後齊暵去了書房,小夫郎想在院子裏轉轉,唐虹不放心男人,便扶着他一塊兒走走。
來來回回幾個轉角,唐虹已有些摸不着頭腦,夫郎卻一刻比一刻面色沉重,待到一個偏僻的院落,齊梓軒停了腳步,紅了眼眶直直盯着前面舊落的木門。
齊梓軒離了女人的懷抱,慢慢走上前摩挲着已然出現裂縫的木門,一人高的牆邊爬滿了枯藤,看着便有些凄楚。
“以前住這兒?”唐虹見男人觸感,上前走到男人的身側,看着男人小巧的手掌在木門上一寸一寸摩挲着。
“嗯。”齊梓軒紅了眼,泥土傳來熟悉的氣息,從木門縫裏似乎能看到小時爹爹在院裏教自己繡花的模樣。爹爹總愛坐在院子裏繡花,累了便擡眼看看門,又埋頭一針一線繡起來。有次他看到爹爹望着門口抹眼淚,見他來了忙抹了眼淚來抱他,他知道,是爹爹想母親了。他也去找過母親,可總被人攔了回來,母親不喜歡他,母親喜歡書瑤,他是知道的。他從不在爹爹面前提起母親,因為爹爹會傷心。
可是後來,爹爹走了,便只剩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這兒,院子裏的小厮們自母親不再來後,便被父親打發了出去,有的嫁了人,有的去了其他院子。偶爾表姐會悄悄來院子裏看他,四爹爹也回來看他,給他帶些吃食和玩物,可時常總也是他一個人在院子裏繡花。
唐虹伸手默默地将男人摟入懷裏,将男人的頭按在自己肩上,一滴滴溫熱的淚珠浸濕了自己的衣衫,隔了半響見男人不再抽泣,唐虹才将男人的頭擡起來,拿手輕輕抹幹男人小臉上的淚痕,“進去看看?”
見男人點頭,唐虹拍了拍門,無人應門才摟着男人推門而入。
院子裏很整潔,石桌上擺着個籃子,籃子裏放着針線和棉布。
齊梓軒很激動,急急忙忙走上前去拿桌上的棉布。會是誰!?誰在這兒?
布上的針腳細密,可見繡工了得,布上還插着針,可見那人就在附近。
一個身着泛舊黛色衣衫的男子從屋裏走出來,齊梓軒愣了愣,望着男子幽幽的喚了聲,“四爹爹……”
男子顯然沒料到會有人來,見一旁立着個不認識的女子先是一驚,後聽得旁邊男人的聲音才快步走到男人面前,“軒兒……”聲音帶着一絲發顫。
“四爹爹……”齊梓軒一下撲到男子懷裏,眼眶中的淚珠便噼裏啪啦往下滾。
男子也紅了眼,一邊拍着齊梓軒的背,一邊拿手抹去眼角的淚珠。“這般大了還哭,也不害羞。”
齊梓軒默默從男子懷中擡起頭來,不好意思的抹了抹臉上的淚珠,見男子看着唐虹,齊梓軒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那是……我的妻主……”
唐虹朝男子點頭溫和一笑。若按輩分男子自是比唐虹輩分高,可這裏小侍上不得臺面,是以家裏女人的地位反比小侍高。
見兩個男子似有許多話,唐虹将懷裏的綢帕拿出來放在男人手上,對男人笑道,“你們聊,我出去逛逛。”見男人不放心的抿着唇看着自己,唐虹拿起男人手上的綢帕擦了擦男人臉上的淚珠,“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們多說會兒子話。”
齊梓軒這才放心,看着女人出了門。
黛衣男子和齊梓軒坐在石凳上,男子握着齊梓軒的手,見齊梓軒看着門口,輕聲笑道,“這是那位唐家堡的大小姐?”
“嗯。”齊梓軒點了點頭,見女人的背影轉身不見才扭回頭來。
“感情可真好。”
唐虹在院子裏亂逛,好不容易遇見個小厮,才得了指引到了正院。
唐虹尋來的時候,齊暵正在書房練字,見唐虹在門口來來回回徘徊,便示意小侍請她進來,又讓小侍去端盤點心。
留在書房伺候的小侍給唐虹上了茶,行了禮才轉身關了門走出去。
唐虹朝齊暵拱手行了一禮,“母親。”
齊暵擡頭看了眼門口的女人,點了點頭,又低頭拿着狼毫蘸上墨汁慢慢在宣紙上落下幾筆。手臂平穩,筆鋒蒼勁有力,行雲流水。
唐虹立在桌前的珠簾外,也不打擾,只看着齊暵半屈膝全神貫注的臨摹着身前的帖子。
好半響,齊暵才站直身子放下手中的狼毫,端着茶碗對唐虹道,“坐。”
唐虹這才在離書桌稍遠的椅子上落了座。
“你有事問我?”
唐虹猶豫了會兒,又站起身對着撩起的簾子另一方的齊暵道,“母親可知軒軒他爹的死因?”
齊暵盯着唐虹看了半響,輕嘆了口氣,“我便知你要問這個。”頓了頓複又開口,“我知道。”
“你知道?”唐虹很錯愕,她本以為其中是有什麽誤會。
“其實梓軒是個意外。”
“什麽!?”
“你以為這許些年,為何我只梓軒和書瑤兩個孩子?”齊暵端着茶碗啄了一口,擡眼看着面露驚詫的唐虹,勾上了嘴角,“孩子,我只許給了然兒。梓軒,是個意外。”
“我一直未立側夫,只納侍,且小侍皆是溫順柔弱的,我只是累了然兒脾氣。可不管怎樣,他也是我自己選上明媒正娶的正君。”
……
還不待唐虹驚詫回神,門口傳來哐的一聲盤子碎裂的聲音,齊暵跨前幾步前去開門,顧然炳然的跪在地上,地上是碎裂的瓷盤片,點心滾了滿地。
滿地瓷片碎渣,顧然跪在上面眉都不皺一下,齊暵心底莫名竄起一股怒火,“你做什!”
顧然擡起頭,直勾勾的迎上盛怒的家主眼神,閉眼道,“齊顧氏有失夫德,謀害兒子嫉妒兄弟,進門二十餘年未予妻家誕下一女,無顏留下,請家主休離。”
說罷雙手撐在布滿瓷片碎渣的地上,頭重重磕下。
“你瘋了!”齊暵伸手去拽跪在地上的男子,顧然只跪伏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撐在地上,“請家主成全。”
“然兒,這麽多年你就不能服軟一回。”
顧然這才擡起頭,跪直了身子,眼眶裏滿是淚,強忍着望着齊暵,“你該知道我的性子。”
顧然額上有紅紅的痕跡,左側被瓷片劃傷留下一絲血跡。齊暵使勁從地上将男子拽起來,男子手掌被瓷片割的滿是血跡,齊暵緊緊拽着男人手腕,“你這是何苦……”
唐虹立在一旁看着這出鬧劇,悄悄退了出去。
這事兒,也不能和男人說,便,當做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