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天道酬勤
日子平鋪直敘波瀾不驚,唐虹依舊每日往返于家和飯莊之間,與小夫郎的感情越發深厚,飯莊的生意終也走上正軌,一盤“玉笛誰家聽落梅”響徹整個江東鎮,連着曲郢都有慕名而來的人,唐掌櫃的名聲也在江東鎮老少皆知,除開這精湛的廚藝,還有一條,寵夫懼內。
只這寵夫懼內廚藝精湛聞名江東的唐虹唐妻主唐掌櫃,近日卻十分憂愁,因為隔壁隔壁再隔壁的秀才肖遙抱着她的小侄女竄門勤得快将她家門檻都踏破了。小夫郎對肖家小侄女喜歡得緊,每每唐虹拉下臉要攆人,肖玉那小崽子就扒拉着男人不松手,男人便一副依依不舍可憐巴巴的将她望着,她也只能噎着口氣盯着旁邊笑的詭異的肖遙。
你說一大秀才,成天無事往已婚男人家裏跑這像樣嗎!?
陰謀!這對姑侄絕對有陰謀!
這日唐虹特意給自己放了天假在家陪夫郎,想着古人說的舉案齊眉,便想今日也來效仿一番。在卧房的桌上鋪了一疊紙,讓男人坐在一旁磨墨。
齊梓軒挑了挑眉,對女人的這番行徑表示不解,卻還是照着女人說的做了。妻主不喜歡看書,除了家裏那幾本春宮快被妻主翻爛了外,其餘的詩詞歌賦國策史記皆都壓了箱底。家裏還有幾部話本子,是他上次曬書的時候才發現的,只這些話本子都不大正經,寫的是男兒家倒貼女子主動求愛的故事,翻了幾頁就看得他面紅耳赤羞臊不已。齊梓軒抖了抖身子,他從不知道……還可以這樣……
唐虹自開了飯莊便每日練字,現下字雖離龍飛鳳舞尚且有一段距離,也總算軟筆練出了個利落大方。
今日唐虹特意給男人找了本從書齋淘回來的豔\情小說,又稱民間話本子放在硯臺旁,讓男人給她磨墨的時候可以打發打發時間。男人也乖巧,順了她的意一邊給她研磨一邊看起了話本子,對于男人的柔順,唐虹滿意的點點頭,提筆在紙上落了幾個字。
不一會兒,院門就響起了“啪啪”的拍門聲。
柳氏不知去了哪家吃茶,齊梓軒以為公爹回家,便放下書前去開門。
半響不見男人回來,唐虹疑惑的走到院中,就見門口肖玉那小兔崽子正抱着自己男人的脖子一臉花癡,旁邊立着的肖遙笑得那叫一個賊眉鼠眼。見唐虹走近,肖遙笑着拱手施了一禮,“唐夫人好。”說着一手拍到肖玉的頭上,“還不給你唐嬸嬸問好。”
肖玉被齊梓軒抱在手上,向唐虹作了個揖,雙手又緊緊抱上男人白玉般的脖子,怯怯問道,“齊伯伯我可以玩一會兒嗎?”
唐虹看着肖玉的手臂在男人脖頸不住磨蹭,太陽穴凸凸直跳,一手提起肖玉的後衣襟将她扔回肖遙手上,沉着臉道,“不行。”
齊梓軒黑了臉,憤然的盯着唐虹提起肖玉的手。憑什麽呀!肖玉問的是我,又不是你!妻主真是愈發的霸道,愈發專\制,愈發不講理了!
肖遙抱着肖玉一陣錯愕,“為何不行?”
唐虹一手摟過男人的身子,讓他貼着自己,唬着臉直勾勾的盯着肖遙,“我夫君懷喜在身,需靜養。”說完将正錯愕的兩人推出了門外,關上院門就拉着男人往房裏走。
走得太急,錯過了院門外的一陣歡呼。
肖玉抱着肖遙的脖子小聲的歡叫了一聲,“姑姑,我終于有夫郎了!”
肖遙也是眉開眼笑,抱着肖玉心滿意足的回了家。心裏還盤算着,要早些讓姐姐來下聘。
齊梓軒一手被女人拽着,愣了愣,驚詫的問道,“我什麽時候有了?”
唐虹沉着臉拽着男人往屋裏走,淡然的飄出一句,“就快了。”
頓時,齊梓軒的臉黑了。
回到房裏,齊梓軒心下十分憤慨,黑着臉坐在桌旁,撇開頭也不看書也不給女人研磨。
唐虹絲毫不在意,依舊在紙上頻頻下筆。
半響後,唐虹終于将那副字寫好,仔細理了理邊角,又親手将它糊好挂于卧房之中,正對床頭。
齊梓軒伸頭一看,紙上張牙舞爪地書寫了四個大字---天道酬勤!于是,男人不僅臉發黑,連印堂也一并黑了。
君華留了張“有事,不日歸”的字條消失的無影無蹤,對于君華的這個歸字,唐虹表示了莫大的疑問。
這個歸,從何說起?
本是打算傷好就攆她走,後來她去擋住了李思,唐虹落的清淨,便也沒提。只這幾日君華不在,李思依舊如怨夫般坐于店內正中,讓唐虹頭疼不已。
只這次,卻不是為了唐虹,是為了君華。
唐虹第一百零一次的苦着臉對一身寒氣的李二公子賠笑,“小公子……小祖宗……我是真不知君華去了哪裏。”見李思別開頭,又快步走到另一側繼續道,“君華武藝高強,我就算想留,也留不住啊。”
李二公子只豎了眉,面無表情道,“那我管不着,反正你不将君華交出來,我就不走。”
唐虹不禁在心底将君華罵了個遍,走也不将你的情債帶走,真不是個女人!
正走到門口的君華突然打了個噴嚏,莫不是騎馬奔了一天一夜着涼了?
不應該啊,以前也是這麽過日子的。
君華回來,李二公子粘了上去,唐虹落得耳根清淨,皆大歡喜。
今日唐虹買了束花,便早早打了烊準備回家哄哄男人。昨日自己又勤勞耕作了一番,累的男人今晨連腰都直不起來。這次溫順如兔子的小夫郎是真生了氣,今晨是将自己推下床的,是以,得好生哄哄。
剛走到半路,便被兩個中年女子攔了下來。這其中一名看着十分眼熟,唐虹又仔細瞅了瞅,才恍然大悟正是那日在店內談論唐家堡內亂的被稱為文姐的那一個。
紫衣女子勾了勾嘴角朝唐虹笑道,“大小姐可安好?”
唐虹頓了頓,轉身提腳就走,“已經沒有大小姐了。”
紫衣女子伸手将唐虹攔下,搖了搖手中的折扇,“大小姐此話差矣,身為長女,便一世為大小姐。唐家将你逐出,你可以再回去,将當年攆你的人都逐出族譜。眼下,便有這麽個好機會。”
唐虹似笑非笑的盯了紫衣女子半響,冷聲道,“我沒興趣。”
“傳聞大小姐失憶,所言非虛啊。”紫衣女子漬漬嘆了兩聲,“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唐家大小姐現在竟給別人洗手做湯羹,實在聞着傷心見者流淚吶。”
唐虹眯眼看着對面的紫衣女子自說自話,冷然道,“我樂意。”
紫衣女子一噎,提高了聲音,“你不想知道曾經是誰盜了你的價目表?你不想知道又是誰将這價目表的消息給了我?”
見唐虹轉身就走,紫衣女子給身後的女子招了招手示意女子攔住她,“唐虹你竟都不在意?”
見唐虹面無表情她就越發想說。
“是你的正君将價目表偷了出來,是你妹妹唐印将價目表給了我。怎麽樣?你還不想奪回原本該是你的東西嗎?”
唐虹卻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這我早知道。”
紫衣女子從懷裏摸出一塊上好的白玉玉佩提到唐虹跟前,“你娘貼身幾十年的東西,現在卻在我手裏,你說唐家可悲不可悲?”
這玉佩眼熟得緊……
剛搬來時在街邊被個儒衣女子撞了下,她拿了這玉當賠禮,自己沒要。沒想到,竟是唐家家主戴了幾十年的東西。
原來,那時的女子便是她。
“原來是你在試探我!?”
紫衣女子笑了笑,将玉放進唐虹手中,“這玉你拿着,好生想一想唐家你是要,還是不要。”
說完轉身帶着另一名女子消失在了夜色中。
唐虹回家将玉拿給柳氏看,柳氏又從箱底翻出個木匣子,匣子裏有個紅布包,打開布包,赫然正是和這玉佩一模一樣的一枚玉佩。
柳氏雙手不住的摩挲着玉佩,淚珠止不住的往下掉。
這是……自己及笄時妻主送自己的賀禮,他一直沒舍得帶。沒想到,這玉佩竟是一對。
兩枚玉佩色澤紋路一模一樣,只柳氏匣子裏的那枚厚了幾分。根據狗血穿越定律,這玉裏定然別有乾坤。
唐虹将兩枚玉放在燭火下對比了下,更加确定心中所想,又拿着柳氏手中的玉在燭火下仔細研了番,發現玉中镂空花紋的側面有條筆直的裂縫。唐虹又拿着左右擺弄,咔的一聲玉佩裂縫一邊被推開,露出一團被卷成團的黃紙。
唐虹激動的打開一看,正是那唐家染坊的地契。
柳氏愣神的看着唐虹一番動作,最後見得唐虹從玉裏抽出個紙團,那竟是……地契……
柳氏拿着地契的手都瑟瑟發抖,妻主……妻主……
柳氏不知拿着地契該怎麽辦,唐虹便将唐家堡現下的情況給柳氏說了一遍。柳氏煞是激動的站起來,責怪道,“這麽大的事,你怎不早說!”便想将地契交給唐印。
唐虹遲疑的問道,“爹……你不怪唐印嗎?”
“都是你娘的孩子,有什麽可怪的。嫡女繼承家業也是天經地義,你娘是偏袒你才将染坊拿給你打理。可現下唐家有難,總不能讓你娘的心血白白流到那幾房手上。”
“只怕到了他們手上,便是連渣子都不剩了……”
唐印也算有幾分手段,從齊書瑤身上順藤摸瓜便查到了文晉。
商人間,沒有永久的朋友,也沒有永久的敵人。
只有利益。
她和文晉合作害過唐虹,而現在文晉又因自己沒把下三年的單子給她而想要分離唐家,真是太可笑了!
她執掌唐家一年,竟是這麽好分離的?真是個笑話!
一将齊書瑤軟禁,其他幾房收不到消息,便有些無措。除開染坊和米鋪,其他唐家堡的主産都在她手中,現在連染坊和米鋪都在她手上,唐家還有誰能翻得起浪?
但見唐虹送來染坊的地契時,她還是愣了好一會兒。
血濃于水。
姐姐……
卻見唐虹面無表情的轉身,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我只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