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寺廟這種地方, 裴易清以前基本上沒去過,他一時之間也找不着。于是他打開導航看了很久,一邊滑動手機屏幕一邊看向站在旁邊的路皆。

對方現在看上去沒什麽表情, 但相處了這麽久裴易清好像摸透了路皆, 路皆越是看上去冷靜, 心裏就越是七上八下。

他笑笑,把手機收進口袋裏,“有點遠,我們得開車過去。”

“行, ”路皆點點頭,“那我們回芫荽?”

“算了, ”裴易清搖搖頭,“直接打車吧。”

他們倆一起走到路邊, 剛站定就有一輛的士停在面前拉客,裴易清報上那所寺廟的名字,司機爽快的應了一聲,打好表就上路了。

在路上司機侃侃而談, 聽了一會兒之後裴易清才知道那所寺廟的高僧好像特別有名,有不少人都找他們給自己的小孩兒起名,司機就是其中一個。

下車之後他問路皆,“你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怎麽來的嗎?”

“不知道,感覺我從生下來開始就叫路皆了。”路皆說, “你呢?”

裴易清看着他笑了笑, 他的名字是老爸老媽取的,來自于周敦頤的那句“香遠益清,亭亭淨植”。

路皆點點頭,“你爸媽不愧是老師, 取個名兒還這麽考究。”

現在想起來确實是這樣,老爸老媽當初領養他的時候可能确實寄予了厚望,所以才會取這樣一個名字。可是後來裴旸出生之後,他就顯得不那麽重要。

血脈親情是世界上最堅固的壁壘,也是最無法逾越的屏障。

到達寺廟後,裴易清才明白司機說的有名還真沒添油加醋,他剛買完票進去就看見了裏面的人山人海。

不過既然來了,那就燒香求簽了之後再走,他和路皆的號碼比較靠後,于是只好到處轉轉。

這裏的環境還不錯,聽人說寺廟的正中間有一個古鐘,每當整點敲鐘的時候,方圓好幾裏都能聽見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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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裴易清看了一眼手機,離整點剛好還差接近一個小時。

他們到處閑逛了一會兒,裴易清對旁邊的路皆說:“怎麽樣?有靈感嗎?”

“我一個做流行樂的,在這兒能有什麽靈感,”路皆看了他一眼。

“你這就狹隘了,生活處處都是靈感,”裴易清說,“那首歌怎麽唱來着......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幾千年......”

路皆用一種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裴易清,“有病吧你。”

裴易清被他的反應逗得笑了好一會兒,笑道腰都往下彎,旁邊的人都朝着他看過來他才緩過神。這人很多,于是他往路皆旁邊靠了一點,“說真的,你信這個嗎?”

“我?”路皆指了指自己,得到答案之後非常果斷地搖搖頭,“不信。”

“那你來幹嘛?”裴易清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而路皆有些躲閃,卻也不服輸的說:“因為旁邊這個唱歌的傻逼才來的。”

裴易清又捂着肚子笑了半天。

圍繞着這個寺廟轉了很久,終于到了他們倆的號。他們跟着同一撥人一起進了殿門,周圍全是精致的佛像,一進去裴易清就聞到了香味兒,是那種清新的檀木香。

他和路皆并肩走進去,找到兩個挨在一起的蒲團。雖然他也不是很信這些,但來都來了,當然要帶上些誠意。于是他和路皆拿着香認認真真地鞠了幾躬,兩個人一起彎腰又一起起身,動作難得默契地同步了。

燒香弄完之後,他就和路皆一起去求簽。閣內坐着一個年紀很大的僧人,穿着袈裟,看上去比半仙兒唬人。

他面前擺着一個簽筒,旁邊的小師傅說:“一次只能問一個問題,搖晃的時候手慢而心誠。”

裴易清點點頭,拿着簽筒的時候又發現自己根本沒什麽問題要問,盯着裏面的簽看了很久,然後慢慢搖晃出一支竹簽。

僧人可以進行解簽,但要加錢。裴易清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雖然是古文但不算難翻譯,加上他也不怎麽期待自己的問題答案,于是便禮貌地拒絕了。

等輪到路皆,對方則像走過場一樣把竹簽搖出來,拿着放進兜裏,還沒等人說話就回絕了。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路皆連表情都沒怎麽變。

真酷。

兩個人并肩走出大殿,裴易清看向路皆說道:“你問的什麽?”

“想不出來什麽問題,”路皆說,“随口問了一個,沒什麽營養,你呢?”

“我也差不多,”裴易清把求的簽放進口袋裏,“就是一些關于未來的虛無缥缈的問題,問了跟沒問一樣。”

路皆笑了一聲,“那看來我們倆來這一趟沒什麽意義啊。”

“是啊,”裴易清也跟着笑笑,“我們倆的态度會不會太不端正了?”

“管他的,人生是自己過的,信那麽多幹什麽。”路皆往四周看了一眼,然後拉着裴易清去了離這兒不遠的一個小商店。

寺廟裏的小商店當然不是小賣部,裏面賣的都是些保平安或者禮佛的東西。東西比之前他們倆在商場上看到的要精致,但相應的價錢也高得離譜,像極了裴易清小時候秋游時,當地随便一個紀念品就好幾百。

他随便看了一會兒就倒吸一口氣,準備帶着路皆離開。

誰知旁邊的路皆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開了,裴易清到處找了半天才在一個小攤上找着對方。

此時路皆面前擺了幾個平安符,都是寺廟裏開過光的,花樣還挺多,而且沒有商場那邊的花哨。路皆每一個都仔仔細細地看了很久,最終拿起一個黑色繡了金邊的平安符,對旁邊的裴易清說:“這個怎麽樣?”

他的表情很認真,一看就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裴易清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說:“挺好看的。”

“那就這個,”路皆敲定了,和老板說,“這個多少錢?”

老板也是個僧人打扮,他看了一眼路皆手裏的東西,又看了眼路皆本人,最後神神叨叨地說出一個數。

裴易清瞪大眼睛,想立馬打個12315投訴,誰知他還沒說話路皆就掏出手機,“行,我要了。”

話音剛落,裴易清就小聲地和路皆說:“沒必要買這麽貴的。”

這還不如就在之前那個小商場買。

而路皆不以為意地說:“貴的才有用,你沒聽到嗎,這是人寺裏面開過光的。”

說這話的路皆和之前求簽時毫無誠心的路皆簡直就是兩個人,裴易清覺得有些好笑,但是也沒點破。

在周圍紛雜的環境中,他看着路皆看了很久,最終還是點點頭說:“好。”

見狀路皆掃碼買下了這個護身符,一路上都拿着看。說實話他的品味還真的不錯,這個護身符很小巧,就算是挂在脖子上都不覺得突兀。而且剛剛在屋子裏不太明顯,拿出來放在太陽下面看,上面的金絲像是鍍了一層光,漂亮但又不高調。

很适合裴易清。

“挺漂亮的,”路皆說,“你就當作吊墜拿着戴就好。”

“嗯。”

“千萬別沾水,裏面有符紙,會壞的。”路皆想起什麽,又囑咐了一句。

裴易清耐心地又應了一聲,“知道。”

他們倆順着來時的臺階一起下去,接近下午這裏的人也多了起來。他們逆着人流,不可避免地跌跌撞撞,裴易清攬過路皆将對方護在自己懷裏,一邊走一邊說:“小心腳下。”

“哦。”路皆甕聲甕氣地應聲。

走這條路花的時間比之前都要長,這樣擠來擠去裴易清覺得自己的衣服都濕了大半,離開寺廟後他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松開攬着路皆的手。

可能是太熱,路皆的臉都擠得有點微紅。

“走吧,”裴易清拿着手機說,“我打車回芫荽。”

“好,”路皆點點頭,發現自己手上還拿着剛剛求的護身符,于是放在裴易清面前說:“東西你拿着。”

護身符是純黑色,襯得路皆的手又白又修長,裴易清盯着護身符看了很久,對路皆說:“我沒戴過,你能幫我戴上嗎?”

“我也沒......”路皆話沒說完,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對他招招手說,“那你過來點。”

離得近了,剛剛被人擠來擠去的燥熱感又撲面而來。

路皆把護身符上的系繩弄開,把大小調成适當的長度之後剛想踮腳,見裴易清忍俊不禁的表情之後,他罵了一聲:“你頭低下來一點。”

“好的。”裴易清收回笑意,往下低了一點。

随着裴易清的動作,路皆往後退了退,把平安符戴上了裴易清的脖頸,然後雙手環過對方的兩側,把後面的繩結系緊。

他感受着裴易清的呼吸灑在他的耳朵旁邊,手上的動作也亂了幾分。

“好了。”路皆系好之後迅速收回手,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

平安符挂在裴易清的脖頸上,樣式和顏色都很襯他。他低頭觸摸着護身符上的金線,記憶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

人都說遺憾之所以是遺憾,是因為無論如何都彌補不了。

可是他現在又覺得,遺憾的存在,就是為了等待未來有一個人能夠幫你遺忘。

他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不客氣。”路皆回答道。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感謝訂閱,感謝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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