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宋詞遭遇危機

花城北郊是一片紅椿樹林。

林子位于國道右側，長在通往鄰市——桃城的必經之路上。

原本不算狹窄的四車道上，每隔一段就能看到幾輛廢棄的車輛。

路中央歪七扭八地躺着無數腐敗的屍體——有人類的，也有喪屍的。

紅椿樹林背靠着一座山，名為元峰。

此刻，在元峰山腳的防空洞裏。

五個年輕的男女正一臉灰敗地靠坐在髒亂的地上。

他們已經一整天沒進食了。

陰冷的洞穴，加上時不時從洞外刮進來的寒風，令衣着單薄的他們瑟瑟發抖。

洞口年久失修的鐵欄杆上還插着兩只喪屍的屍體。

宋詞一行原本是要從花城北上回帝都的，車剛開上國道就被堵得無法動彈了，最後只得棄車步行。

花城距鄰市四百多公裏，南面臨海，三面環山，公路有的穿山而過，有的環峰繞行，靠雙腳走到桃城，顯然很不現實。

幾個人背的包也在躲避喪屍的奔逃途中丢失了。

五人中年紀最小的唐詩，揉揉空蕩蕩的肚子，一臉哀愁。

“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她問宋詞。

宋詞随父姓，唐詩随母姓，兩人是親兄妹。

平日裏溫潤如玉的宋詞此刻也難免有些灰頭土臉。

他看了看外頭雨雪漸微，開口安慰妹妹：“等雪停了，我們先撤回花城，步行大概半天就能進城。城中雖亂，但總能找到暫時安身立命的地方。”

“哥，我餓……”

19歲的小姑娘長這麽大頭一次體會到挨餓受凍的滋味，委屈地紅了眼眶。

她身旁的未婚夫——顏瑟心疼地将她攬在懷裏，輕聲安撫：“小詩，等進了城就能找到吃的了，再堅持一下，好嗎？”

“顏瑟，我們以後該怎麽辦？”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帝都暫時沒辦法回去，聽宋詞的，等雪停了，我們就回城中暫避。”

顏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鏡，看向好友宋詞。

他們雖然比唐詩虛長幾歲，但說到底也是剛出大學校門沒多久的貴公子，面對突如其來的末世危機，他們也很茫然。

挨着宋詞坐着的女孩将胸前的大波浪卷發攏到身後，嬌美的容顏沾染了黑灰的泥屑，平日裏高傲的鳳凰此刻淪為了可憐的山雞。

她極力克制差點失控的脾氣，管理好面部表情，用甜軟的嗓音體貼地說道：“宋詞，這雪一時半會兒估計也停不了，你先睡會兒吧，我會照看好小詩的。”

“不用了，我睡不着。”宋詞沒有看她，淡淡地拒絕。

“宋詞，音音也是為你好，你特麽态度能不能好一點？”

景音身旁沉默了許久的羅亞，突然站起來向宋詞發難。

“要不是為了你，音音怎麽會來花城，不來花城又怎麽會被困在這裏挨餓受凍？現在大家都沒吃沒喝的，她還這麽關心你，你就一點也不感動嗎？”

宋詞擡頭看了他一眼，神色莫名。

“羅亞，你別說了……”景音低垂着眉眼，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

“音音，你就是太善良了！”

“大家都是朋友，不要為了我鬧不愉快。”

羅亞見不得音音難過。

每每看她難過落淚，比他自己被人拿着刀子割剜心髒還難受。

他與音音不僅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好朋友，音音小時候還救過他。

他承諾過，無論什麽情況都會保護她。

可如今……

他們很可能被困在防空洞裏活活餓死。

一想到這，他頹然地跌坐回地上，雙手捂着臉，深深的無力感撕扯着他的心。

唐詩知道自家哥哥對景音并沒有男女之情，可景音喜歡哥哥是南大幾乎人盡皆知的公開秘密。她對這個美麗優雅、落落大方的小姐姐也很有好感。

于是便開口幫腔：“音音姐，你別難過，我哥他只是不太擅長表達，其實他挺喜歡你的，真的。”

景音的神色頓時愉悅了幾分。

宋詞瞥了自家妹妹一眼，面上沒說什麽，心裏有些怪她多事。

對于景家千金，他半點好感都沒有。

一個嬌柔造作，一個放蕩惡毒。

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尴尬。

景音見大家都不說話，又将話題引到她那失蹤多時的妹妹身上。

她表情帶着深深的自責。

“也不知道燦燦現在在哪兒？”

“哎喲，音音姐，你還提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幹什麽？”

一說到景燦，唐詩就一肚子火氣。

她不由得提高音量嘟嚷起來：“她自己跟人私奔了，是死是活都該由她自己負責。你雖然是她姐姐，但這事又怎麽能怪你呢，你不要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可是……她畢竟是我的妹妹。”

景音從小到大，習慣了拉踩景燦，以襯托自己的高貴、識大體。

她嘴上說着擔心，心裏卻在想，這會兒那個小賤人應該早就死透了吧。

“音音姐，你就是太善良了！”

“小詩，你別這麽說。”

景音一副害羞的模樣，偷偷看了宋詞一眼。

宋詞卻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他正在與顏瑟商量事情。

……

雪在約摸兩個小時之後終于停了。

宋詞等人相互扶持着走出防空洞，往花城方向行去。

紅椿樹林別的沒有，枯葉樹枝很多。

他們各自找了些枯樹枝，折斷細小的枝桠之後握在手中，充當武器。

雪路雖然走得艱難，好在一路有驚無險。

可在臨近城門的時候，危機突現。

一道身影從城門口那棵巨大的枯樹後頭閃出，飛身撲向隊伍最前面的宋詞。

好在宋詞一路上時刻保持警惕，在危險發生的第一時間側倒在雪地上，就地翻了個身，避開了喪屍追擊而來的利爪。

手中的木棍打在喪屍的臉上，不痛不癢。

顏瑟連忙抄起棍子上前幫忙，兩人前後夾擊卻久久也沒能打死它。

反而把他激怒了，嘴裏發出一道獸吼聲，腳步飛快，爪子破風而來。

“宋詞，這是怎麽回事？喪屍的速度太快了。”

“我也不知道。”

宋詞一棍敲在喪屍後背上，将喪屍的注意力從唐詩那邊轉移走。

顏瑟有樣學樣，棍子落在了喪屍肩膀上。

不是他們不想敲死它，實在是它的動作太迅捷了。

羅亞将兩個吓壞了的女生安頓在樹後隐蔽之處，也加入了戰鬥。

三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打死了伏擊他們的喪屍。

危機解除，三人累得直喘氣。

景音見狀，連忙拉着唐詩，小碎步跑了過來。

她想上前去扶宋詞，卻被他巧妙地避開了。

羅亞瞪了他一眼，也沒力氣罵他。

顏瑟拉着唐詩的手，溫聲說道：“小詩，你還好嗎？”

“嗯，我沒事，倒是你們，沒受傷吧？”

“大家都沒事，就是體力有點透支，趁着天還沒黑，我們趕緊進城去吧。”

宋詞擡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憂心忡忡地說道。

末世之後，天空再不見晴朗。

今日這場雪給人的感覺很不好。

來得很突然。

雪停之後化得也很快，快速滲入地表層，半天時間不到，原本十幾公分厚的雪已經化得只餘零星雪漬。

空氣裏彌散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