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9

許若鳶和安度相親相愛地走了。

剩下兩個各懷心思的人。

“我去做題。”沈若言最先受不了這種尴尬沉默,站起身來。

剛剛安度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而蘇揚也心知肚明,雖然沒聽見她的嘀咕但是心中也大概有數的吧!

誰會變心呢?或者說,她們這種感情經得住時間的磨練澆鑄從而面對了眼前的一切危機嗎?

她們的感情安放于何處才能不受摧殘從而前往一個新的方向。

誰也不明白,但是默契地都沒有提及,似乎都是在逃避一樣,剛才答應的沈子傲不過是權宜之計,一時也想不到怎樣。

蘇揚坐在那裏看電視,電視上的光影刷刷地閃過,她默然不語,心裏亂糟糟的全是關于感情的質問。

她們的感情如此脆弱嗎?

不,她自認為不是這樣的。

但是時間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東西,可以磨蝕掉一切東西,悲傷和愛。

經不起時間沖刷嗎?那樣還有什麽意義呢?最後不能相濡以沫共同度過餘生,那她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沒有意義的。

站在開始就看見了結束,不必回頭就望見了背後。

是這樣一回事嗎?是兩個人一時沖動然後在寂寞的夜晚相擁,這種簡單程度上的安撫嗎?愛是什麽呢?她一時間不太明白。

突然想到了小時候孤兒院的院長對她總是很好,他戴着眼鏡,臉上有深深歲月流淌過的皺紋溝壑,佝偻着身子看着她:“你和那群孩子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那時候的蘇揚只是睜大眼睛看着院長,院長咳嗽幾聲,蹲下身子來瞧着她:“你會思考。”

“難道他們不會嗎?”蘇揚并不明白所謂思考究竟有何深意。

“不……不一樣的,你會思考許多可能終其一生都用不到的東西,你的內心——”說到這裏,院長用幹瘦的手指指了指她的心口:“有許多很好的東西,比他們更加充實,從而也就比他們的結局更好。”

“院長看得到我們的結局嗎?”

“站在開始就看得到,性格決定成敗。”院長若有所思地晃了晃頭,蘇揚只是睜着很清亮的眼眸,并不明白。

“你以後就會明白,思考許多事情,然後你就會少走許多彎路。”院長的表情很嚴肅,蘇揚歪了歪頭,并不言語。

“喏,給你的。”院長突然換了一副面孔,從懷中鬼鬼祟祟地掏出一個塑料袋包裹了好幾層的灌餅:“吃吧!”

“院長為什麽不給他們?”蘇揚揭開袋子。

“因為我對他們只有同情,沒有愛。”院長說話依舊引人深思,蘇揚把餅伸到了院長面前:“吃嗎?”

“你吃吧!”說着院長就依舊佝偻着身子離開了這裏。

旁邊的一群小子看着她:“喂,哪裏來的?又是院長偏心給你的是不是?”

“和你有關系?”蘇揚努力吞下最後一口,然後一拳頭砸倒了那個孩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院長對她是愛,她也愛院長,但似乎不一樣。

她思索許久都沒有結果,只能是看着電視上的狗血穿越劇發呆,對那些穿幫鏡頭看得眼睛都要瞎掉,合上眼睛關了電視,倚在沙發上。

明明是炎夏,卻散發着刺骨的寒冷。

身後繞過了一雙手,是沈若言那雙白淨的手,詫異地擡頭,沈若言愣了一愣:“我……”

“怎麽了嗎?”她柔聲說着,能在一起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想,自己的感情自己是弄不明白了,但是沈若言的話已經讓她明白了不少,自己只是她寂寞的時候尋求的安慰。

不是愛。

沈若言一瞬間有些失神,她把下巴搭在了蘇揚的肩膀上。

“如果有好男人動心的話,可以考慮的。”她斟酌了許久才這麽說,然後感受得到懷中那人驟然已僵硬。

這是她剛剛深思熟慮過後的事情,自己有什麽資格讓蘇揚為自己耽誤那麽好的時光,憑什麽要等自己?所以說,如果有好男人還是讓蘇揚接受好了,最好,能夠忘掉自己。

剛剛做題做得心不在焉,心思全在思考這上面,而蘇揚聽起來卻是另一種味道,然後心頭泛苦。

“我知道了。”掙脫了她的懷抱,倏地站起身來,趴在一旁寫起了教案。

沈若言就站在那裏,許久才轉過身去做題。

始終都該錯過的事情終究不會重合在一起,這是一種叫做宿命的東西,在這種東西的催動下,一切的愛和糾纏都将分崩離析。

“我去買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若言站起身來,碳素筆掉在了地上,她俯下身子撿起來,蘇揚并沒有如往常一樣答應一聲或者是擡眼對她笑,只是默然趴在那裏。

蹑手蹑腳過去,蘇揚閉上眼睛,呼吸沉穩,已經睡着了。

沈若言找了毯子給她輕輕蓋上,走的時候也努力小心地合上門,盡量不打擾她。

而她不知道,蘇揚在她蓋上毯子後,就默然睜開了眼睛,然後把壓在胳膊下的信紙折好塞進了一個信封,上面寫着,給神經病。

對我摯愛的神經病最後寫一封信好了。

我想我最終還是應該離開你。

背棄了職業道德的我确實是不應該在你身邊逗留。你有更加廣闊的天地。

你的潛力是無法估量的,我不能拖你後腿。

安妮寶貝說,相愛是卑微肉身對照,沉浮于世間荒蕪。

我們只能對照,卻不能沉浮。

我們的生活本就是兩條直線,相交在某一點,最終都要分道揚镳。

請原諒我對你的殘酷,你對我也不會是我對你的愛。

罪惡感在我心裏不停地盤桓,我明白對于你的感情是這個世界所不允許的。

于是,願你安好。

再見。

但願再見的時候我能仰望你好了。

這就是那封信的全部內容。

蘇揚站起身來:“喂,是信安嗎?”

“我去你那裏住幾天。”

“嗯好。”

挂掉電話然後把東西收拾好,最後一次收拾了家,把信封放在了茶幾上,帶走了一切與自己有關的東西,反身鎖上門,卻不知道鑰匙該放在哪裏,仔細權衡之下還是塞進了自己的包裏,急速下了樓。

而沈若言走在超市,剛剛拿起幾根蘿蔔,旁邊有個女人說:“聽說那邊新南路出車禍了。”

“是嘛?”

“剛剛我過來的時候就瞧見了,司機早就跑得沒影了,那被撞到的女的長得還挺漂亮呢,不過緊接着就來了另一個女的把她送醫院了。”

她詫異地瞧了一眼,新南路是她們小區出門的第一條街。

哎身邊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啊……她也沒有再多在意,心底卻開始隐隐約約地不安起來。但是也沒有再多思考什麽,拾了菜去結賬,小區門口圍滿了人,拉了警戒線,和殷紅的血液相映。

地上已經沒有人了,只有那麽一灘血跡。

而旁邊是一輛車,車頭粘着鮮血,輪胎上也是。

警車就在旁邊,而她剛好看見,高遠,被押上了車。

百裏信安在手術室外面如坐針氈,她焦急地等候着裏面的那個瘋女人出來。

瘋女人除了蘇揚就沒有別人了。

從小到大這女人就是惹禍上身的體質,而高遠也不是個東西,因為不和他結婚所以露出了真面目,開車撞向了剛出小區門的蘇揚,這厮蓄謀已久了吧!

還好自己就在門口等着,高遠的車自己怎麽會不認識,她看着那輛車撞飛了蘇揚後,高遠就開車扭頭,然後她就開車攔住了他,接着就報了警。

攔住了高遠,高遠一氣之下打算一起撞,而這時候目擊者太多交警也過來了,高遠自然束手無策,她這才趕緊叫了救護車把蘇揚緊急送過來。

自己跑來這邊,先前給她那輛車居然沒開,留在了先前的那所城市……扶了扶額頭什麽都沒說,心焦地掏出手機,在掌間把玩着,捏來捏去。

先前醫生過來要她簽字,還多嘴地問了一句什麽關系,什麽關系……媽蛋,監護人啊!

說起來她成為蘇揚的監護人也不是沒有道理……

院長臨死前就叫她照顧好蘇揚,她比蘇揚大兩歲,從小到大欺負她,蘇揚愈挫愈勇最後已經可以騎在百裏信安身上狠狠揮拳頭了。

但是院長一過世,兩個人就好得如膠似漆。

她們兩個是院長偏心照顧的,百裏信安自然是比蘇揚多了個心眼兒:“院長為什麽對他們沒有對我們好?”

“因為你們兩個與衆不同。”

“哪裏不同?”

“喏,這裏。”院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笑眯眯地說:“你們兩個的眼睛很吸引我,很純粹,不木然,也不狡詐。”

她似懂非懂,然後把原話背下來,煞有介事地教育蘇揚,蘇揚只是捏着她自己的手指,轉過頭來冷冷一笑,一拳頭揮舞了過來。然後兩個人就開始狠狠地打架,像是壞小子一樣。

院長的葬禮非常簡潔,孤兒院又來了新的院長,所以沒有人知道院長埋在了哪裏,只有她們兩個蹲在墳墓前你一句我一句地說着話。

“院長,百裏信安不是個東西,她總是搶我的饅頭。”

“院長,蘇揚才不是個東西,仗着她年紀小就揪我頭發。”

那個時候的蘇揚是高二生,早已迷途知返開始狠狠學習,學校排名一路飙升讓老師們咋舌,而百裏信安已經是大學生,但是不好好上學,自己去創業,如今已經小有規模。

兩個人就用小時候經常拌嘴的話說給已經埋在土地裏的院長聽,說着說着眼淚就掉下來了。

“院長,我會照顧這不是個東西的蘇揚的。”百裏信安面無表情。

“院長,我會不欺負這是個東西的百裏信安的。”蘇揚面無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百裏大boss出場【當然她不是重要人物也和主線沒什麽關系……和支線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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