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楊子修第二天一大早爬起來，一看時間已經八點了，快速洗漱完畢後立馬奔去客廳找吃的。

客廳裏依舊沒有人，如果不是太後在餐桌上留了早餐，楊子修差點以為自己正在獨居。不過想起昨晚他們一家三口在飯桌上吃飯的沉悶氣氛，楊子修忽然有種胸口喘不過氣來的悶痛。

——誰說年輕因為愚蠢沖動犯了錯就一定能夠被原諒？

他當年就不該為一個人渣出櫃。

楊子修拍拍自己的臉恢複冷靜，吃過早餐以後，連忙沖出家門騎着小電車奔去新公司。

他抵達公司的時候才九點半，離培訓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他在停車位停好車，先在周圍轉一圈研究一下周圍環境，然後在路口拐彎後的一條街道旁看到很多快餐店，這讓他對這家公司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不止一個層次。

他來到公司的時候還很早，很快被安排到了昨天的那個會議室。不一會兒跟他同樣面試成功的人也來了，不過那些人都穿得挺随意的，十來個人中就楊子修一個人穿正裝。

然後便是公司例行晨會，昨天的土豪主持。土豪先讓分析師上來用幻燈片講解今天行情和預測，接着讓上周業績最好的員工上來分享心得，和讓第一次勾-搭到客戶簽約的新員工發表感言。

二十分鐘後土豪開完晨會走進他們的會議室，一群要培訓的新人們刷刷刷立馬找到位置坐好。

土豪站在講臺前面帶微笑地掃了一圈底下的人，那小眼神頗像買菜大媽在菜市場用挑剔的眼光盯着眼前一堆歪瓜裂棗。最後土豪的目光落在了楊子修身上，僅僅只是停留了一秒，便轉移到別處。

土豪拿起一只黑色馬克筆，轉過身在白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機號碼：

陳天翊。13×××××××××。

陳土豪轉過臉笑容滿面地說：“大家好，我想大家應該都還記得我吧。上面是我的名字和聯系方式，大家在這培訓的幾天要是遇到什麽事情不能過來要請假可以直接給我發短信。對了，昨天有不少小夥伴看到我坐在經理辦公室就直接叫我陳經理，我在這裏跟大家澄清一下，我目前擔任××的市場總監，大家以後見到我就叫我陳總監就好。不過我的目标是半年內坐上副總經理的位置，說不定大家半年後就能改口叫我陳副經理。”

頓了頓，陳土豪接着說，“好了，閑話不多扯了。哦，在這裏我想表揚一下一個人，就是坐在第二排從左邊數第三個那個穿了正裝的小夥伴。大家都應該知道這次招進來的人說白了都是做銷售的吧，假如我剛剛是客戶，走進來一看你們這群推銷員，知道我最傾向于跟誰說話麽？就是這位，嗯，楊子修小夥伴。怎麽說呢，做我們金融行業的，如果你不穿正裝來上班，會給人一種你不是很專業不可靠的感覺，你說你這樣客戶還願意聽你說我們的産品有多好嗎？”

有不少人尴尬地笑笑，更多的是一片沉默。當然也有說話比較得體地立馬解釋說這件事以前不知道，明天我們一定穿正裝雲雲。

楊子修嘴角抽了抽，但仍強迫自己臉上面帶微笑。然而他的心裏早被炸開鍋了：卧槽陳總監你确定這麽拐彎抹角地把所有人批評了一番唯獨贊揚我，确定真的不是故意給我拉仇恨麽？

楊子修忽然感受到了來自總監的惡意，不過他還是拼命安慰自己這絕壁是他人品不好倒了大黴，其實人家陳總監絕壁不是有意整他——畢竟他們之前又不認識沒有什麽仇恨不是？

只是他也沒想到那群人來金融公司上班竟然沒有穿正裝的覺悟啊，活該他才是最腦殘的那個，好死不死随大流不穿正裝不就沒事了麽，竟然被人拿來當借題發揮的靶子。

接下來的培訓就比較無聊了，陳總監花了一個小時講了一下金融行業的現狀和公司繼續擴張的計劃，休息十分鐘後，又花了一個小時講公司晉升機制然後讓每個人做自我介紹另外說一下自己的目标。

不過中午楊子修跟這群新人一起在附近快餐店吃飯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跟這群同樣剛剛從學校裏畢業的新人有那麽微妙的不一樣，至少他沒有那麽肆無忌憚了。

培訓時候坐在他旁邊的A君說：“靠！你們有沒有發現陳總監特別龜毛？又不是正式上班，穿不穿正裝有毛要緊的？！”

楊子修默默低下頭扒飯，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槍子彈就要往自己身上掃了。

果然，旁邊一哥們B君說：“嗨我說哥們，你今天真夠幸運的穿了正裝！你說那陳總監是不是故意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啊！”

楊子修幹笑：“呵呵，我前天才剛從學校回來，行李箱裏就兩件用來應付這一輪招聘會的。話說昨天還有家公司讓我今天下午去面試呢，不過我本人比較懶，既然通過這邊的面試就懶得奔波了。”

A君的注意力果然轉移到了別處：“你下午還有家公司的面試？那家公司怎麽樣？規模大不大做什麽的？”

楊子修的午餐還算吃得開心，至少還沒有淪落到被人當槍靶子打的可憐地步。

下午兩點半的時候他們接着培訓，不過主講人換成了一個胖子。這個人的肚子非常大，原先穿黑色商務型風衣的時候還不那麽明顯，可當對方把外套一脫，那灰色的背心怎麽遮都遮不完肚子，黑色的皮帶和背心之間總要露出一小片白花花的肚皮。

楊子修默默扭頭假裝看不見。

胖子在白板上同樣寫了名字做自我介紹，這人姓張，是這家公司的首席分析師。張分析師笑眯眯地對所有人說：“大家上了一個早上的培訓都累了吧，要不咱上課前先講個笑話表演個節目娛樂娛樂？有沒有哪個小同學自薦上來的啊？”

底下的人一片沉默。

楊子修今早上已經出盡風頭了，此時他肯定不會再上去表現做那出頭鳥。說實在他真的沒那麽大的野心，他的野心全耗在網文圈上了。

然而這時候張分析師卻忽然從講臺上風風火火地沖了下來，那架勢頗有手中拿着一塊板磚就沖上去跟人幹架的樣子，不過張分析師臉上卻是滿滿的笑意。

楊子修猛地回頭，發現身後那扇磨砂的玻璃門後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張分析師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們快幫我把門關的嚴嚴實實的，那個小窟窿，誰手上有紙巾的也幫我把窟窿堵上！你們說陳總監這人賤不賤？我每次給人上課他就趴在門外偷窺，他就不能光明正大地進來旁聽麽？這猥-瑣的小樣兒！”

楊子修立馬把頭扭回去埋下臉掩飾那一刻他臉上露出的猥-瑣-淫-蕩的笑，他絕壁不能告訴任何人剛剛那一刻他萌了！

卧槽他會說剛剛那樣兒倒像張分析師和陳總監在玩小情趣麽？

艾瑪這滿滿滴奸-情！

不過很快楊子修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張分析師回到講臺上之後忽然把話題轉到他身上來：

“哎你們都不上來那就我來說個好玩的事情吧！中午你們陳總監跟我一塊兒吃飯的時候，他跟我說昨天他在停車場碰上了一個特別好玩的人。那個人昨天來我們公司面試，半道上被灑水車的水全灑在褲子上了。你們猜怎麽的，這個人頂一身濕漉漉的褲子就往我們陳總監身上撞！天地良心，你們要知道陳總監是我們全公司出了名的強迫症，要有人敢弄髒他的衣服他能把一屎盆子往人身上扣，可你們猜猜那個人說了什麽讓我們陳總監瞬間消氣的？”

楊子修如果這時候還不能強烈地感覺到來自陳總監的惡意，他真的白活那麽多年了！

卧槽該不會是昨天他弄髒了陳總監的褲子，于是那個賤-人今天故意報複他的吧？！

說完張分析師便點了幾個人讓對方猜猜那個人說了神馬，那幾個人說了都沒能讓張分析師滿意，随後對方才裝模作樣地點了楊子修。

楊子修硬着頭皮站起來，饒是臉皮一向厚如城牆的他，也能感覺到臉頰微微發燒了。他吞吞吐吐地說：“咳咳……大概說‘不好意思先生，我今天出門的時候被灑水車當成花朵澆灌了’？”

卧槽這麽二逼的話讓他當衆說出來會影響他英明睿智的形象好麽？！

果然培訓的新人們都笑了。

張分析師哈哈一笑，扭頭一看門外一個黑影又偷偷摸摸地趴着玻璃往裏看，他立馬沖下去轟人，結果沒走到玻璃門前門後的黑影又跑了。張分析師對陳天翊一見到自己就像老鼠見着貓一樣抱頭鼠竄的樣子非常滿意，他十分高興地走回來說：

“楊小同學的幽默細胞不錯啊，難怪張總監說這等吉祥物就該搶回公司擺着！”

楊子修整個人都感覺不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艾瑪我會說張分析師和陳總監的小萌段子來自于我的親身經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