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工作犬篇12章

“你說什麽?”工作狂起初還想以禮待人,但是沒想到對面一上來就把所有的話都堵死了。可能是這話來得太過突然,讓他忘記了人家才是孩子的真正監護人,是親生的舅舅。而自己,才是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外人。

小芭蕾立刻坐不住了,在大人的腿上晃來晃去。他不敢插嘴,這時候說什麽都不如不說。一來是,說多了容易讓大哥哥覺得自己煩,二來是,裝可憐這一套他比較拿手。

“大哥哥,我是不是要走了?今天就走嗎?你會想我嗎?”他立刻轉過頭問,但是即便心思再多,小動作還是會洩露他的小情緒,兩只小手控制不住地絞在一起。

工作狂面上不動,原本他以為這件事有商有量,最起碼,兩個成年人一起商量着給孩子找一個什麽樣的家庭最為适合。在沒找到滿意的家庭之前,他可以負責照顧孩子的飲食起居和教育,哪怕一直沒找到。他今天帶着孩子來赴宴,根本沒準備要把孩子留在這裏。

家裏剛因為小孩子的到來有了些快樂,就這麽沒了。

“您這麽說,是不是有些武斷?”但工作狂還是忍下來一瞬間的不悅,多年良好的家教讓他總在第一時間穩定情緒,“如果您現在就要帶走他,孩子的衣食住行有保障麽?還是回那個地方?讓那個完全不負責任的阿姨帶着他?”

“這些嘛,你就不用管了,孩子是我妹妹的,我肯定要接手,不會挪給外人。”舅舅拉開旁邊的椅子,還試着叫了叫小孩兒的原名,“诶,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沒規矩?還坐人家陌生人的大腿上?快過來找舅舅!”

小芭蕾被舅舅的聲音吓得一震,像一只被雨水打濕的雛鳥,緊緊依靠着身後的大樹。

這樣的嗓音同時也給工作狂敲響了警鐘,看來自己預測的沒有問題,孩子和舅舅的關系還真是不怎麽樣。自己的姥爺雖然也是大嗓門,但是每次吼自己名字都能聽出濃濃的關懷來,就算生氣了罵兩句、打兩下,都沒有透露出一星半點的不耐煩。

但是剛才舅舅那個反應,明顯就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可是這個孩子,背後的東西非常多。

“您說,我是陌生人?”想清楚一切緣由,工作狂微微皺眉,立刻看向這位舅舅,可是心中再有不滿也不會在情緒上表現出來,通過公司翻車的歷練已經初步學會将真實想法隐藏在面孔後面,“真不好意思,我想您誤會了,我和他不是陌生人。在他父母出事之前我們就已經見過面了。”

小芭蕾正思索着如果反抗,小小的年齡竟然也能跟得上大人的思路,立刻順着說:“對啊,我們已經見過面了,我……我和叔叔認識,叔叔是我的好朋友,不是陌生人。”

“大人說話輪不到小孩兒插嘴!”舅舅音量偏大,心裏吃了一驚,來之前他已經和保姆打好招呼,也問清楚了,這個人對孩子好像并不熟悉,連孩子的名字都沒叫出來。怎麽到了現在,兩邊的說辭完全不一樣了?

“叔叔……我怕,我怕他,他不讓我說話,我要回家。”小芭蕾眼皮子低了低,轉過來抱住工作狂,才不管舅舅什麽想法呢,他只要專心攻破這一個人的防線就可以了,“我回家給你跳一大大,我怕他。”

“沒事,不用怕,叔叔在這裏。”工作狂用輕撫後背的方式讓他安心,忽然生出了從未有過的心态,想要去保護這個孩子。他太小了,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一旦離開自己就無法生存。而在被人呵斥的一瞬間,他本能的反應也是依靠自己。

“行了行了,不管你倆認不認識,今晚孩子必須讓我帶走。”舅舅也懶得去理清他們之間的關系,一個孩子還能鬧出多大的風浪,“這孩子可是我妹留下的獨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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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真是這麽重視他,為什麽現在才和我聯系?”工作狂并沒有讓他說下去,以前自己就是太過講道理,就連商談都講究回合制,聽對方将自身訴求抛出來再繼續談。可是現在他變了,他不想再用以前的方式,變成任人宰割的羊,他開始想當狼,不僅是狼,最好還是最大的那一頭。

有些事,不能講規矩。

“您應該在當天下午就聯系我了,詢問孩子的下落,查明我的身份。可是您沒有。”工作狂繼續說,從他的觀察來看,這個舅舅不僅對孩子沒有什麽感情,很有可能還要拿捏住這個孩子,“如果您真的重視他,就不會在第一時間轉移他父母的家産,轉手把他扔給一個不知道姓名的保姆。”

“你管我怎麽着呢?”舅舅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很講理的人忽然畫風轉變了,身上的無賴勁兒也不再隐藏,“我和這孩子有血緣關系,诶,我永遠都是這孩子的監護人。這孩子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是誰?黑白兩道那可都有我兄弟,小夥子,咱別跟我耍流氓。”

“我不屑于和您玩套路,沒錯,您确實是他的監護人,但是監護人可不是那麽好當的。”工作狂并沒有退步的意思,但是态度沒有剛才強硬了,充滿周旋的意味,“如果您合格,孩子我自然會交給您,但是如果您不行,那這件事我會找律師商讨。或許您在道上确實有人,有關系,但是我相信現在是法治社會,您也不會惡毒到……對一個孩子下手把?”

“找律師?好啊,你去找找看,有哪個律師敢接你這一單,看看是你給的錢多,還是他腦袋硬。”舅舅靠着椅背笑了,“去找吧,我倒要看看你們有錢人怎麽找律師。咱們啊,有來有往,你去找律師,我打電話報警,這孩子和你無親無故,你倒好,直接給抱回家了……”

“有親有故,有親有故。”一直沒吭聲的小芭蕾主動加入了戰局,只是對叔叔的反應略有失望。他想象中的反應應該更為激烈,是據理力争,絕不放手,非常激烈,如果舅舅非要把自己帶回去,他可能還會大打出手。

大哥哥的胸肌那麽大,一定可以把舅舅打趴下的。

可是沒有,他雖然語氣兇兇,但是絲毫沒有生氣,反而是多有讓步。舅舅脾氣不好,轉眼就在這場商量中占了上風。

工作狂确實沒有據理力争,也沒有順着孩子舅舅的話說下去,在談判中他确實還不算一個游刃有餘的老手。“不管怎麽樣,今天我都不會把孩子直接留下。自從他父母離世,您對他疏于照顧,他已經吓壞了。更何況目前他還在生病,離不開人。”

“咳咳,咳咳,對,對,我……我病了。”小芭蕾的戲份很足夠,大人說什麽他就來什麽,一點就通,“我離不開人,我……我夜裏會肚子疼,要去醫院。舅舅你帶我去醫院吧,你要是不帶我去醫院,我一定會死。”

雖然他也不知道大人為什麽要說自己有病,但是機靈勁兒始終在,心有靈犀一般。只是還不懂得強者世界游戲規則的小小心髒始終揪緊,不明白大哥哥為什麽在這時候不要自己了。

“有病我也得帶回去。”舅舅眯了眯眼睛,“你該不會惦記上什麽了吧?”

“我麽?”工作狂的姿态十分挺拔,臉不偏不外地看着他,要不是左大腿上有個小孩兒,活脫脫一個軸對稱的軍姿坐法,“我為什麽要惦記孩子的東西?說到底,那些都是我好友留下的,将來也只有孩子能夠繼承。您說這話,未免羞辱了我的人格。”

小芭蕾的腦袋動了動,看了看舅舅,又看了看身後,不明白他們口中的“惦記”是惦記什麽。

“別他媽跟我裝大頭蒜了,沒點兒真實的好處,你和孩子有幾分交情?”舅舅笑着搖搖頭,“把孩子留下,一切好說。”

“看來您的态度相當堅決。”工作狂退讓式的笑了一下,兩個成年人的交鋒全部隐藏在表情裏,“這樣吧,我和這孩子确實有感情,您現在讓我一下子脫手确實困難。更何況孩子目前的病還沒好,需要照料和看病。我再帶他兩天,兩天之後咱們再見面,我親手把孩子交給您。”

“你該不會想趁着這兩天帶孩子跑吧?”舅舅反問。

“我的家業都在本市,就算自己跑了,父母和弟弟也在。現在一個人要是想要跑,能跑到哪兒去?”輪到工作狂反問了,“但是我也有要求,這兩天您要做好迎接孩子回家的準備,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無人看管,否則您也屬于監護人失職。”

舅舅聽到這裏,眼珠子一轉。“那好,兩天之後孩子帶過來,這兩天你帶他把病看了。但是你給我小心點兒,我可不是好惹的。”

“好。”工作狂笑了笑,這時才擡手揉了一把小芭蕾的卷毛,“一言為定。”

最終這頓飯也是沒吃成,聊完這句一言為定,工作狂就抱着小芭蕾離開了包間。小芭蕾變成了一個洩氣的氣球,大哥哥最終還是選擇把自己送回去,他騙人。

“怎麽了?”工作狂抱着孩子走得很快,臉色和剛才在包間裏判若兩人,“肚子餓不餓?”

“不餓……餓死我算了。”小芭蕾仍舊絞着手指頭,“叔叔你還要我嗎?”

“叔叔沒說不要啊。”工作狂走到自己車前,将小小一團的孩子塞進兒童座椅,“放心吧,咱們先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工作狂:開始為以後的牛逼積攢社會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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