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流浪犬篇36章
聽見了門口的聲音,髒髒從床上一躍而起,拎起枕下的擀面杖就站了起來。這幾年他長得特別快,上了初中就有高中生的身高,走在街上還被人當作成年人,就是那張小臉還挂着學生氣,沒法和成年人比。從小留起長發,一直長過了胸口,他還習慣性地撩了一下手,試圖将發尾撩到背後去,才發現肩膀上沒得撩了。
前幾天徹底剪了,幾年的時間積累賣了300塊錢,一分都沒舍得花,完完整整存在錢包裏。沒事,剪了就剪了,髒髒根本就不在乎什麽頭發不頭發,重頭再留一遍,18歲左右再賣一次。他唯一在意的,是門口說話的那兩個人,在乎到……他聽一句,就呼吸一頓。
“老板,這真不行啊,這是我家,馬上就到家了。”是哥哥的聲音,好像有點大舌頭,顯然又是喝了酒。
“沒事,今天我送你進去,送你進去喝杯茶,我就走。”另外一個是糾纏的語氣,聽起來也是喝了酒。嘀嘀咕咕,兩個人說話驢唇不對馬嘴,同時安靜,又開始交談,幾秒後又安靜下來,可以想象在昏暗的樓道裏兩個人如何拉扯。
“不行不行,我家不能進人!我家裏太小,太小……太亂,我出了門就沒收拾。”小混混靠着門,真不知道今天怎麽惹着這位了,死皮賴臉地跟上來,“再說我家裏還有人呢!”
“我就喝杯茶,不幹別的,喝了酒這心裏燒得慌,難受。”客人拉着他的手不放,他越往回抽,他越要抓緊,“再說你家那個人我又不是不認識,經常在你車上寫作業的那個,那不是你弟弟嘛。熟面孔熟面孔,不礙事。”
“對,就是我弟,我弟現在在家呢。”接下來又是拉扯的聲音,“我弟他這人有個性,不能在家裏見生人。”
“唉,小孩子一個,不關咱們大人的事。”那人黏糊糊的聲音和動作一樣,就是不肯走,非要往人的身上招呼。
“那不行,我讓你進我家,那我成什麽人了!”小混混死死地抵住門,飛快地掏着褲兜裏的家門鑰匙。他當然不能讓人進去,這道門是他工作和私人生活當中的分水嶺,也是自己唯一的死線,知道自己臉好,有點持靓行兇的意思,和客人吃吃飯喝喝酒,賺幾個月的包車錢,可是想要跨過這扇門那絕對行不通。鑰匙串在手心裏打顫,出了汗手指發黏,抓得牢牢的,但可能是因為太過着急,太過驚慌,鎖眼就在面前卻怎麽都塞不進去。
身後的人還總是往上貼,一把将他腰摟住,小混混用胳膊肘将人擋開,繼續和門較勁,就在他開始落汗時,門開了,鑰匙剛插進去一半,顯然不是自己擰開的,随即一只有力的手将他拽進了家,拽進了他的安全港灣。
這雙手總是不那麽熱,帶點冰涼的觸感,但是永遠都很幹燥,像是具有醒酒的功效。現在這雙手就是自己唯一的安全感了,小混混往前趔趄着,一下子撲進了一個根本和強壯不沾邊的懷抱。
“哥!”髒髒單手摟着他,右手的擀面杖已經擡起來,“你……”
“別去,別出去,聽話啊。”小混混用僅剩的力氣擡腿踢上門,将客人關在外面,将自己和弟弟鎖在家裏面,牢牢地抓住擀面杖的另一頭,“別去,那人走了就行,你別去啊,聽哥的話。”
弟弟沖出去會發生什麽事他清楚得很,男中學生正是雄性激素分泌最為旺盛的階段,火一樣的暴脾氣,說出事就出事了。可是弟弟已經不是上小學的小東西了,力氣完全可以和自己抗衡,他只好緊緊攥着那個手腕,絲毫不敢松開。而這時候唯一的優勢就是弟弟還沒有自己高,好在能用高出半頭的身體勉勉強強壓制住。
但是再過一兩年,恐怕就真不行了。
“哥你別攔我,松手。”髒髒已經氣紅了眼,臉卻煞白,兩個人你沖我擋,面對面,像是一種怪異又親密的舞蹈,“哥你松手。”
“你別去啊,乖。”小混混手裏的力氣已經所剩不多,這時候再硬來怕是不行了,幹脆順勢将下巴擱在了弟弟的鎖骨上,“哥……哥累了,站不住,扶我歇會兒吧。你別去,你去了打了起來我還得幫忙收拾。”
原本還繃着勁兒要打人的髒髒猛然一下收了手,怒火已然攻心,堪比哥哥身上的酒氣攻進自己的心肺。可再大的事情都不如哥累了這件事情重要。于是手裏的擀面杖也放下了,力氣也消退了,髒髒摟着哥哥的腰往屋裏走,慢慢的,生怕走得太快晃得他難受。
“哥,現在還暈麽?”他輕輕地問,也怕自己說話語氣太沖,吓着他。以前覺得堅不可摧、勢不可擋的人竟然還有這樣一面,喝醉酒就變得軟綿綿,只能依靠着自己。
“一點點,別擔心啊,就一點點。”小混混眯着眼睛,怕說重了吓着他,讓他擔心,實際上暈得頭重腳輕,“陪哥躺會兒吧。”
“好,我陪你。”髒髒心疼地摸了摸哥哥的上眼皮,原本眼皮就薄,現在都喝紅了。兩個人坐在床邊往上躺,一個動作很慢,一個動作很快。髒髒先把枕頭和被子擺好,暫時不去管門口那個走沒走,小混混自己脫了鞋,終于可以舒舒服服地躺下了,五髒廟裏翻滾着酒精,似乎在用這種難受來提醒他,今天喝得真的有點過。
床說軟不軟,為了讓弟弟睡舒服些,買了高檔的床上用品,可是胃裏的酒精不管這些,躺平了就要反上來。于是小混混的後腦勺剛挨上枕頭立刻起來了:“不行。”
“怎麽了?”髒髒也跟着起來了,手壓在他胃的位置。
“躺平了,想吐,難受。”折騰幾秒,小混混又倒下去,枕頭的高度左右調整不對勁,人遲緩地靠向右側的高地。可能是喝醉了的緣故,他很少用這樣親密的姿勢去抱着弟弟,但現在就想找個舒服的躺姿。
髒髒被摁倒了,就再也沒敢動。他從小仰視着的人,現在就靠在他的懷裏。
現在自己13歲,再過不久,就14歲。初識那年,哥哥和現在的自己同歲,8年過去,他今年21了。按理說他應當是變大了,可是在髒髒眼裏,他又像變小了。仰視時擡頭的角度越來越小,從高高昂着下巴到微微昂起,再到現在,臉都不用擡了,只需要稍微動一動眼皮。
他的肩膀也不像小時候看着那麽寬了,好像被自己一摟,就過來,就掉進懷裏。但是自己還抱不過來,差那麽一點點。
“哥?”髒髒低下頭看,原來從這個角度看哥哥,不用擡頭。
“嗯?”小混混閉着眼睛,慢吞吞地喘着。
“你難受了?”髒髒不敢大喘氣,半邊身體都被壓住,壓得死死的,“我給你煮醒酒湯吧。”
“不用……麻煩……麻煩死了。”小混混根本就不想動,說到底也是自己貪,想讓人家再包半年的車,“睡、睡一覺。”他的手在弟弟胸口亂抓,也不清楚抓到什麽地方了,抓着抓着,忽然一愣。
“咦,我弟呢?”他半邊身子都支棱起來了,完全沒注意到壓着的人就是。
“哥,你不認識我了?”吓得髒髒躺不住了,怎麽辦,哥哥喝醉了不認人?這可不行。
“我弟是長頭發啊。”小混混胡亂揉了他腦袋幾下,“我弟是長頭發啊,長着呢。”
“我前幾天剪過,哥你忘了?”髒髒按住他的手,“剪完之後你還說好看呢。”
“剪了?哦,好像是……好像是,剪了。”小混混傻笑着,笑得迷迷糊糊,“诶,你是我弟,我弟有淚痣。你也有,你是我弟。”笑完了,他撲通一下栽回弟弟胸口,兩只手繼續往下抓,試圖解開褲帶。
“回家了回家了,睡覺。”小混混解了一半就不動了,褲子半掉不掉地卡在胯骨上,露着屁股蛋子。髒髒這下才是一動都不敢動了,眼神不知道往哪裏瞟才好。
“哥?”他試着叫了叫。
懷裏的人用鼻子哼了聲,動了動肩膀。
“哥?”他又試着叫了叫,“哥,起來了,脫了衣服再睡。
這下懷裏的人根本不動了,連哼唧的那兩聲都沒有。
真是的,喝得越來越多,髒髒後悔了,自己就不該上當,剛才應該直接沖出去給那人一個教訓。可是現在……他情不自禁地摟緊哥哥的肩,充分享受着被人依賴的感覺,原來哥哥真的變小了,也不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
一想到哥哥就在自己懷抱裏,也不知道怎麽的,他就那麽激動。
作者有話要說:
狼狗見到髒髒時,他剛剪完頭發,所以是短發。
髒髒:兩性意識開始發芽!就從今晚開始!
開了個娛樂圈的坑,文案求收藏,《無痛出戲》,影帝帶新人,破鏡重圓,假戲真做。
林凡星,十八線小糊星,好不容易接到一個小配角試鏡,當晚在酒店和影帝秦昕東搭戲。
搭戲前,秦昕東問:“你出戲快麽?”
林凡星屏住呼吸,兩個人緊貼着,生澀又爽快地點了點頭:“挺快!”
秦昕東說了聲“好”,轉頭将林凡星親得七葷八素,親成了一個高燒病人。
結果一搭過後,東哥無痛出戲,他沒出成。
二搭時,他和影帝比誰出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