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楊竹君失眠了。
明明眼皮上有千斤重, 但她就是翻來覆去睡不着。
回到家洗完熱水澡之後她就躺上了床,把自己蒙進被窩裏。以往她幾乎能沾枕就睡,但今天她的腦細胞格外活躍, 想的東西亂七八糟卻毫無思緒, 仿佛為了避免想某個人而思維四散。
睡意全無,她置氣地打開床頭燈,翻出手機想和粱紫潔聊聊天。
屏幕剛亮,熟悉的微信好友就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傅斯越:【晚上睡前記得關窗。】
傅斯越:【晚安。】
肩背那塊被碰過的地方又燙了起來。楊竹君熱着臉猛地掀開被子散熱,在被窩裏烘得濃烈的中藥材膏藥香朝鼻尖襲來。
讓她回想裏剛才車裏的畫面……
楊竹君又迅速将被子撈起來蓋在身上。
她鼓着臉切出和傅斯越的微信聊天界面,點開粱紫潔的, 急切切地給她發了個‘貓貓探頭.jpg’的開話題表情包,等了兩分鐘沒等到回複之後她又給粱紫潔彈了個語音通話過去。
無人接聽的忙音斷開,楊竹君才忽然想起粱紫潔跟她說過這兩天她跟的綜藝組要去深山老林錄節目, 那邊信號不好,等她回來再聯系。
楊竹君失落地将手機放回床頭櫃上,關掉了夜燈。
五分鐘後,一只秀氣白淨的手從被窩裏摸索出來, 摸到手機解鎖屏幕。
手機藍光映出楊竹君漂亮精致卻莫名有些苦大仇深的臉。
楊竹君皺着臉給傅斯越編輯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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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竹君:【關好了的。】
楊竹君:【你也是。】
楊竹君:【晚安。】
雖然互道早晚安并不是她和傅斯越合約的要求, 但是禮尚往來的規矩楊竹君還是要遵守一下的。反正是傅斯越先給她發的, 她回一下只能說明她很懂禮貌。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過卧室遮光簾的縫隙, 照在楊竹君的臉上。
昨晚定下的工作日起床鬧鐘也正在這個時候響起。
楊竹君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睜開眼适應了一下光亮。她掀開被子起床, 拉開窗簾, 對着外面久違的陽光發了片刻的呆。
前些天霧蒙蒙的天空被秋日暖陽取代, 這束溫暖的光線将楊竹君的周身映上一層淺淺的金色光暈, 将對她緊追不舍了有一段日子的陰翳也一掃而空。
楊竹君伸了個懶腰, 忽然覺得渾身輕松。
昨晚的喉嚨幹啞也幾乎好了。
她邁着輕快的步子去衛生間洗漱, 穿着睡衣走到客廳,正要洗手做個早餐時,門鈴響了起來。
楊竹君趿拉着拖鞋去開門,見到身量高挑挺拔的男人,她愣在原地:“傅斯越?”
“你……怎麽來啦?”
大清早的。
“你到門口了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啊?”她又問。
傅斯越嘴角牽起一個很淺的弧度:“我到你門口,聽到房子裏的動靜,猜你醒了就按了門鈴。”
楊竹君眸光微動。
所以說,她要是沒動靜,他就站外面等着,不打電話也不按門鈴是麽。
是不想打擾她休息麽。
這個猜測讓楊竹君心緒有些飄忽。
傅斯越右手拎着兩個食盒,他垂眸去打量站在門邊的楊竹君,輕聲問:“病好一點了嗎?”
“我還沒到生病的程度。”楊竹君小聲嘟囔一聲,垂眼掃到他帶的東西便大概明白了他的來意。
“我真挺好的,你看,我還能生龍活虎地做早飯。”
“沒你想的那麽虛弱。”這後半句話,她說的有些輕,顯出幾分不好意思來。
她拿了雙拖鞋出來給他換鞋,邀請他進來。
傅斯越低頭換鞋的時候,楊竹君立刻擡手用手指梳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頭發。
“你先坐,我回房間一下。”她扔下這句話,快步走進卧室。
她在滿衣櫃的衣服裏挑挑揀揀也沒挑出來一件稱心的衣服來。楊竹君對着挂滿衣服的櫃子皺眉嘟囔:“都沒衣服穿了。”
她勉強翻出來一條真絲裙和一件馬海毛毛衣換掉睡衣,又花了五分鐘花了一個極簡的妝容。
她對着鏡子左看右看,還是覺得這個妝不精細。
眉目耷拉下來卻鮮活地朝門外瞪了一眼。來這麽早幹嘛呀,她化妝的時間都不夠。
迅速将屋裏被她翻出來的衣服塞回衣櫃中,她走出卧室,和真的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等她的傅斯越對上眼神。
她彎了彎眼睛,走去半開放式廚房拿餐具。
“這是成叔讓我帶給你的藥膳。”傅斯越将食盒放到中島臺上,他洗了手,配合楊竹君分碗筷,邊動作邊說:“她的妻子特意做的,你嘗嘗。”
“成叔妻子?”楊竹君疑惑道,她慢悠悠地說:“成叔是你司機,成叔的兒子成文是你的助理,成叔的妻子又是你的廚師,成叔和你家沾親帶故嗎?”
“嗯,”傅斯越沉吟了會兒說:”算不上親戚,成叔一家以前和我外婆是鄰居,對我外婆照顧頗多,他算是看着我長大的長輩。”
“現在我有能力照顧到他們的也照顧。”
以恩情報恩情,是很溫暖的故事。
楊竹君凝視着傅斯越的眼眸,忽然目光柔軟地笑了一下。
她低下頭,舀了一口熱粥,眼眸瞬間晶亮起來,“很好喝。”
傅斯越淺笑着回眸。
他的臉不笑的時候有很濃重的生人勿近的清冷感,但是笑起來卻格外好看。楊竹君眼睫顫動兩下,倏地低下頭快速喝着藥膳,不再和他對視。
坐公寓電梯到樓下,一道響亮的聲音從公寓門口傳來:“姐!”
郭冬源靠在賓利車身上,用力朝楊竹君揮舞雙手。
楊竹君快步走過去,不解地問:“你怎麽也來了?”
“傅總讓我來的。”郭冬源一副磕到了的表情,他看了眼傅斯越後小聲湊近楊竹君說:“傅總說你身體不舒服,他知道你肯定不會請假所以就讓我來給你分擔工作啦。還是在你身邊工作舒服,我在辦公室經常被喊來喊去打雜。”
“而且,”郭冬源誇張地捂嘴說:“他給我們買了拍攝器材哎!以後姐你就不用天天去設備室領這些東西了,來來回回跑多麻煩啊。”
楊竹君驚詫地擡眼看了下傅斯越。
“傅總想得真周到啊,”郭冬源感嘆道:“豪門總裁談起戀愛來也和普通男人水平高出一大截。”
真是湊巧了,作為豪門總裁傅斯越的普通男人對照組王子波正好在這個時候開着他那輛大衆汽車載林稚珊出地下車庫。
一眼就看到那麽顯眼的傅斯越楊竹君以及賓利轎車,受挫感讓王子波一腳踩下油門想遠離他們。可是他的車突然熄了火,就停在賓利對面。王子波怎麽啓動車都不放一個屁。
這個動靜讓楊竹君一行人立即注意到了王子波。
王子波滿臉黑線。
副駕駛座上的林稚珊捂臉想哭,好特麽丢臉!這個角度,她的表情一覽無餘。
“子波哥,你車熄火了啊。”郭冬源看熱鬧不嫌事大,大聲對悶在車裏的男人喊:“你下來看看啊,自己解決不了就叫維修公司處理,當縮頭烏龜有什麽用啊!”
楊竹君抿唇笑了一下,沒制止郭冬源的好心行為。
“寶寶你在車裏等一下,我下去看看。”王子波勉強耐着性子安慰林稚珊一句,慢吞吞從車上下來,開啓前車蓋。可是他也看不懂不會修理,于是只好給修車公司打電話讓他們找人過來拖車去修。
車壞了,人還得去上班。
他敲了敲林稚珊那邊的車門,很不好意思地說:“寶寶,我們要打車去公司了。”
林稚珊難堪地咬着唇,從車上下來。知道傅斯越就在對面,她還是沒忍住朝傅斯越看了一眼,眼中含着幾分迫切的期許。
萬一,傅斯越可憐她,從他們還算認識的情誼上出發,願意捎她一趟呢。
她的想法有多離譜不要臉,她自己都感受不到。因為此情此景,情緒上頭,她只想獲得傅斯越的一眼關注。
然而傅斯越卻壓根沒将眼神往她身上放過一秒,男人只是冷漠和略帶敵意地看了王子波一眼,最後目光落在身邊楊竹君身上,眉眼柔和和深情可見。
還有濃重的占有欲。
傅斯越雙手搭在楊竹君肩膀上,輕輕将她往賓利後座推,嗓音壓得很低:“前男友你看了有兩分鐘了,君君。”
君君。
楊竹君的小名被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喊出一種親昵的味道。
而且男人的尾音微揚,楊竹君聽着就有種撒嬌的感覺。
楊竹君眉心一跳,擡眼看到傅斯越直勾勾盯着她的視線。男人眸光很黑很亮,垂眸看她時細細密密的長睫垂落,眨眼的動作就像可憐巴巴博關注的大狗狗。
大男人撒什麽嬌嘛,還有,眼睫毛怎麽比她一個女孩子還長啊。
她咽了咽口水,順從地上了他的車。
“我沒看了。”楊竹君坐上車,低頭玩自己的手指,視線沒再往車窗外的那對讨人嫌的男女瞥。
“嗯。”傅斯越很輕地應聲。他偏頭,看到楊竹君低垂着頭雙手手指絞着,像是特意不看外面一樣,他的嘴角忽然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