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縷縷青煙從香爐中袅袅升起,幽幽地于殿中飄散,整個殿內彌漫着一股清雅的香氣。

秦嶼坐在書案前,執筆處理案面上的文書。他身為妖界儲君——未來的妖皇,自然不可能無事一身輕,協助秦淵處理一部分公務便是他的職責之一。

秦嶼拿過一本文書,翻開,沉下心來仔細讀閱,全篇閱完後思路也有了,他執筆蘸墨,在文書的空白處,揮筆而下。

墨汁自筆尖傾瀉,接着一個個流暢漂亮的字體便躍然紙上。而最令人驚嘆地還是,執筆的手竟然比紙張還要白上三分,遠遠看過去,仿若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不見一絲瑕疵。

寫完最後一個字,秦嶼将它合上,随手放到一邊,去拿另一本,而随侍在旁的蛟一則把他處理好的文書整齊地摞成一摞。

這本剛拿過來,還沒有看,秦嶼突然聽見前方傳來一陣清脆的鳥鳴聲。

擱下筆,只見是一只青色的鳥兒,此刻它正站在窗前的花枝上,歪着頭看向室內。

“蛟一。”

“屬下明白。”

蛟一起身走到窗邊,伸出手,那青色的鳥兒便振翅飛到了他指上,他将它呈給秦嶼。

秦嶼一接過來,小鳥就化為了一封雅致的信函,帶着淡淡香氣,信函上寫着“秦嶼親啓”四字,下方落款寫着臨鶴。

秦嶼打開它,眼睛一掃便扔到了一旁,是些噓寒問暖的話,但中間又保持着一個度,既不會顯得主人太過殷切、熱情,又不過于板面化。通篇讀下來,只會讓人覺得自己在對方心中是特別的那個。

真是有心了,秦嶼冷嗤一聲。

這不是他收到的第一封信了,這段時間以來,他和臨鶴雖未見面,但卻時常有書面聯系,主導方當然還是臨鶴。有時他還會遣人送些禮物。

從方方面面來看,臨鶴對秦嶼都相當重視,體貼。

但一想到他的目的,便讓人歡喜不起來了。

“宿主?”好久沒說話了的系統突然出聲。

“嗯?”秦嶼回應道。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說吧。”

系統思量着開口,“按理說,你已對臨鶴表現信任的态度,他為什麽還要執意得到你的愛,他……”系統頓住了,看了下秦嶼的臉色繼續說道,“他的目的不是剜走你的龍丹嗎?”

秦嶼莞爾一笑,“那你有沒有想過臨鶴為什麽會選我?即使妖界龍族數量稀少但還是有的,你說他怎麽就偏偏選了我?”

“對啊,為什麽?”系統更好奇了。

“因為,”秦嶼靠在椅背上,望着虛空中的某點悠悠開口,“有前提條件啊。”

“前提條件?”

“沒錯,前提是,并不是所有的龍丹都能醫死人肉白骨,只有被龍丹主人深愛之人剜走的龍丹才有這能力。”

這可是名副其實地往愛侶胸口上插刀子啊,真是恐怖的前提。秦嶼押了口茶,茶溫正合适,正好撫平了他的心緒。

他接着說道,“墨麟是臨鶴還未來得及吐露心意的白月光,龍丹又關系墨麟的生命,他不會放心把這件事交給別人去做,只會親自上陣。身為仙君的臨鶴是傲慢、高高在上的,自然不會随便找個龍族就談戀愛,選來選去最合适的人選就是我這個妖界儲君了。”

“嘶!”系統猛地倒吸一口氣,“臨鶴可真是好算計。”

秦嶼斂下眼眸,看着茶中搖晃的倒影,心想,縱然他有百般算計,今生也不會得逞了。

“大還是小?”孫仁一手按着骰盅,一手撐着桌面,昂着頭問賭桌對面的人。

陸蒙伏在桌上,瞪着眼,一動不動地死死瞪着骰盅,恨不得能透過外面,看清裏面的情況。賈義的雙手止不住地打顫,連帶着整個身體也有打顫的趨勢。

此時,若有旁人在場,看到他們二人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他們已然沒了昔日的神氣、跋扈,雙眼凹陷,裏面布滿血絲,臉上一片青灰色,像是被人吸幹了生氣。

陸蒙握了握拳,咬牙道:“大!”

“當真?”

“當真!”

“不再改了?”

“不改,別磨蹭!”

“好吧。”孫仁依言提起骰盅,三顆骰子加起來總共7個點,“唉,是小啊。”

孫仁狀似可惜地搖了搖頭。

另一邊,賈義一看的結果立馬踉跄着倒在了地上,倒下後,他又努力撐起上半身,一雙手緊緊抓住陸蒙的衣袍下擺,一雙眼通紅,聲音凄厲,他惡狠狠地質問陸蒙:“為什麽不改?”

“煩死了!你想改,你怎麽不自己上?”陸蒙心情也不好,被賈義質問後,更是壞上加壞。

“兩位不要吵了,不如先想想賭注問題?”

陸蒙本想動手,一聽孫仁這話,瞬間洩了氣。賈義的臉更青了,“你到底有沒有出老千?”

孫仁臉色一凜,随即皮笑肉不笑地道:“賈仙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再者,你們不是已經檢查過了嗎?”

他吹了吹指甲,“還有,你們贏得次數也不少,你們每次贏了,我都提醒過你們可以收手了。是你們貪心,這可賴不得我!”

“抱歉。”賈義讪讪道歉,他是因為輸急了才口不擇言,對方的确沒說錯,這些天他們也曾贏過不少次。

但是,“賭注……”

可是,最後一局,他們幾乎把東西都輸出去了,可謂是一無所有了,實在是難以保持理智。

“就不能打個商量?”陸蒙的心在滴血,那可是他來到仙界後所積攢下來的,讓他全部給出去,比殺了他還難受。

“兩位是想賴賬不成?”孫仁扯了扯嘴角。

陸蒙、賈義臉色難看至極。

“不過——”孫仁突然開口。

“蛟一,你說賭徒心裏是怎麽想的呢?明明收手就可以及時止損,可偏偏要再賭下去,非要輸得個傾家蕩産。”秦嶼看着窗外的天空,平靜地發問。

“因為,不甘心。”蛟一将玄色的大氅披在秦嶼身上,最近風還是大了些。

看着空中掠過的飛鳥,秦嶼勾唇,“是啊,不甘心。”總覺得自己下一局一定可以贏回來。

“不過什麽?”從孫仁的話中,陸蒙聽出了一絲轉機,他絕對不能放過。

“我有一個條件,只要你們能幫我完成,你們輸掉的東西,我可以如數奉還。”

“條件是什麽?快說!”陸蒙目光灼灼地對着孫仁,只要能把東西還回來,不管什麽條件,他都答應。

“對啊,快說。”賈義也重新拾起了希望。

“條件就是——”孫仁瞄了神情迫切地兩人一眼,暗中發笑,“條件是我想要一株竺蘭草,你們知道什麽是竺蘭草嗎?”

若問別人,可能真會被問住。但,陸蒙和賈義他們還真恰巧知道。

竺蘭草,雖然帶着草字,但它也會開花,而且它的花極為漂亮。更重要的是,竺蘭草全身都是珍品,用它煉出來的丹,可大幅度提升人的修為。

但竺蘭草極其稀少,大部分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們也是墨麟送了幾株幼苗給臨鶴後,才知道的。

如果,沒記錯的話,臨鶴的仙府中應該就有,畢竟臨鶴總是對墨麟送的東西極為愛護。

“可是,由竺蘭草煉出來的丹藥,雖然能提升修為,但煉制過程極為複雜,你确定你要這個?”

竺蘭草煉制不易,十次中有兩次成功就不錯了。還有更邪門的一點是,生吃無用。雖然還沒拿到,但陸蒙已經對它勢在必得了,甚至還擔心起了對方的問題。

孫仁笑了笑,“對,我就要這個,其餘的你就不用管了。”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從孫仁的居所裏出來後,陸蒙恨不得立馬沖到臨鶴的仙府中,趕緊取到竺蘭草交給孫仁,好把自己輸掉的全拿回來。

可一想到前幾次去,連門都沒進去,又有些喪氣。

“那我們還去不去?”賈義也相當糾結。

“去,當然要去。”陸蒙憤恨地跺了跺腳,事關自身利益,怎麽能不去。

他們沒有注意到,他們剛踏出門,孫仁便帶着谄媚的笑急匆匆地向後院跑去了。

“成功了。”蛟一接到密報後,向秦嶼低聲彙報。

“那麽,我們也該出發了。”秦嶼撣了撣衣袖,起身。

賭徒為什麽不及時收手?

還不是因為不甘心,又或者說貪心。

但,過于貪心,可是會引禍上身的,秦嶼會教他們這個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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