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惡神的飨宴
心跳仿佛漏掉了幾拍,空空地落不到實處。
對方毫不猶豫就繳械投降,仿佛也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但亡靈師卻沒能看到自己期待的表情,微妙的不爽裏夾雜着被誇贊的愉悅。
他的視線仿佛刀鋒一樣從金發的造物主身上一寸寸刮過,最終落在那向自己張開的手上。
“那,”塞缪爾将自己的大手搭在對方的手上,随後反手一拉貼近了他,“你不要後悔。”
他低頭湊到邊若飛的耳邊說話,仿佛情人間的呢喃。
“我會時時刻刻守着你。”
鑒于手還保持着握着的姿勢,邊若飛望着對方彎腰湊過來的動作,也不知怎麽想的,下意識地就用自己的腦門撞了撞對方的額頭。
“合作愉快。”
随着“bang”一聲清脆的碰響,并未注意到對方空白了一瞬的表情,他心滿意足地站直。
不就是想要貼貼嗎?他給就是了。邊若飛相當淡定。
徒留塞缪爾神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随後勾起玩味的笑容。
沒想到,創世者會是這種性格啊。
兩人原路返回了R區。
午時是紅燈區客流量并不算高的時段,因為邊若飛并未向伊洛蒂克的其他人透露塞缪爾的存在,所以亡靈師沒有與他一起從正門進入。
邊若飛剛剛踏入了伊洛蒂克的範圍內,就聽到了不同尋常的喧嘩聲。
此刻店內幾乎所有的客人都在那裏圍觀。邊若飛撥開人群,這才看清最中心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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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的主人公正是曾與他交談過的白茶。
此刻,女孩正站在圍觀的人們視線矚目的中央,面上又驚又怕,顯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樣,眼裏已經帶了點淚花。
站在她對面的是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肥胖的身軀将肚子處的衣物撐起弧度,褲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
他正拉着對面女孩的手腕,面上一派不依不饒的神色,俯視着她的目光帶着下流的審視:“我剛剛買的新鞋,被你的茶水潑了上去。”
男人擡腳重重地踩在一旁的凳子上,皮靴上顯然有着被浸濕的痕跡。
“我……我只是不小心被絆倒了,不是故意灑上去的。”白茶覺得自己手腕被抓得很痛,卻不敢掙紮。
她被絆倒并不是不小心,而是這個客人故意伸手攬了她的腰。驚慌之下,茶水就灑出來一半。但是白茶不敢說出來,在服務性質的店裏指責客人,只會引起更多激憤的情緒,也會給紅嫣姐姐她們帶來麻煩。
“小妞,你就是故意的。”男人卻不放過她,并伸出另一只背面還覆蓋着濃厚汗毛的手試圖觸摸女孩的臉頰,伴随着不懷好意的笑,“說,你是不是想勾引老子?”
白茶慌張地往後退,想要躲過對方的鹹豬手,然而女孩的力氣根本拗不過成年的男子。
在周圍觀看的男客們紛紛起哄,能夠來紅燈區逛這種特殊性質的店鋪,他們對于這種強搶女子的戲碼只會感到興奮。
白茶倉皇地看着圍在這裏所有人帶着惡意的臉,只覺得如墜冰窖,她絕望地意識到沒有人會來幫助自己。
今天老板娘正好不在,連帶她身邊其他的女侍們好像也都一起出了門。晌午的時刻,伺候完客人們的女子們也都在樓上休息。即使被吵醒,認清情況的女子也沒人敢出頭。
憑借沖動出現,不僅可能救不了人,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身着粗布衣衫的異種們躲在樓梯後陰暗的角落裏,默默注視着這一幕。他們是低級的奴隸,脖子上都戴着相應的項圈,一旦對人類動手,就可能觸發警報和圈內的電擊程序。
只能看着,卻什麽都無法做成。
躲在其中的一個藍發異種想要站起身,卻被身旁的同類們強行壓制了回去。
“丹尼斯,你別沖動!”
“那人是個貴族,你不能……”
“現在還不是時候,別過去。”
陰影裏的淺淡騷動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一個人的注意力,除了邊若飛。他回頭瞄了一眼,就迅速将注意力轉回了場內。
“我賠償您鞋子的錢,可以嗎?”白茶試圖找到破局的方法,小心翼翼地問道。
“哈哈哈,小妞兒,你知道我我這雙鞋多少錢嗎?你在這裏工作一輩子都換不起。”腦滿肥腸的男人湊近了她,惡意地說道,“不如跟我走,肉.償怎麽樣?”
“就是啊,你就從了他吧。”人群裏有聲音起哄道。
“傍上了貴族,以後肯定吃香喝辣。”頓時有人跟着應和。
白茶無暇他顧,只一直搖頭:“不好意思,我只是這裏的服務生,只負責端茶倒水,不能跟你走。”
“我說,你這娘們怎麽聽不懂好話呢?”男人的臉驀然陰沉下來,就要伸手往女孩的臉上扇巴掌,“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避無可避的白茶驚恐地閉上眼。
然而面部卻并沒有感受到預想中的疼痛,耳邊反而傳來男人痛苦的哀嚎。
她瑟縮着睜開眼,只見身材高挑的金發女子正擋在自己面前,而那個想對自己動手動腳的男人此刻正被對方游刃有餘地擰着一邊的胳膊,兩根手指正被她往相反的方向掰扯。
“啊……你,你是誰?”男人拼命回過頭,試圖看清女孩的臉,“我是教皇陛下冊封過的一等貴族,你敢傷我試試?”
他色厲內荏地威脅道。
有着一頭耀眼金發的女子似是嘆了口氣,如他所願地放松了壓制。
男人頓時連滾帶爬地站好。
而邊若飛則是趁這個機會回過頭,輕輕拍了拍白茶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害怕。
在感受到對方體溫的時候,白茶只覺得鼻子一酸,剛剛還努力抑制着的淚水頓時盈滿了眼眶。
“你也是這裏賣笑的女人,”剛剛被壓制的男人這會直起身,氣急敗壞地說道,“想好得罪我的下場了嗎?”
剛剛的插曲,他只以為是個意外,并沒有将女子的武力值放在眼裏。
邊若飛鎮定地搖搖頭,瞳孔在他自己尚未注意的時候變淡了些許,又迅速沉澱回了原來的顏色。
然而在看清他外貌的時候,男人的臉色卻變了,重新變成俯視物件的打量眼神:“仔細一看,你長得也不錯啊,沖出來是想代替她嗎?”
白茶不知從哪提起的勇氣,在聽到這句話後從邊若飛的身後站了出來,努力抑制住淚水,強撐氣勢地說道:“她不能說話,不許你欺負她。我……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原來還是個小啞巴啊。”男人頓時了然,燃起了更大的興趣。
邊若飛将這個渾身發抖的女孩拉回到自己身後,并推了推她示意她離開這個被圍觀的圈子。
“我……”白茶倉皇地搖頭,卻被金發的女子用食指虛虛地按在了唇上,擋住了她想繼續說的話。
別擔心
女子比出了這樣的口型,平靜而鎮定的模樣顯得極為可靠。
本想誓死留在這裏的女孩愣愣地點點頭,被邊若飛趁機推離了大衆注目的中心。
“喂,你們啰嗦完了沒有?”挑事的男人走上前,目光在“啞女”的身上來回逡巡,“你要代替剛剛惹事的丫頭?”
邊若飛颔首。
“怎麽能讓你說代替就代替,”男人卻是得寸進尺,“我怎麽知道,自己有沒有吃虧?”
站在那裏的女子稍作停頓,輕輕将自己的墨鏡下壓些許,就對這個男人扯開了一個炫目的笑。
她往前走了兩步,拉扯着男人胸前的衣扣,回過頭示意他往外走,動作柔媚而誘惑。
美色頓時讓這個男人原本就不高的智商下跌了許多。
“看不出來,你還挺會,”他舔舔嘴唇,露出分外辣眼睛的垂涎神色,“那就跟老子回家,好好伺候。”
伊洛蒂克的女人一向不會在外留宿,這是老板娘紅嫣定下的規矩。此刻趁她不在,成功将人帶走,這個貴族也并未多想,只當是自己權勢過人。
邊若飛成功将他引出了這個店鋪,直接上了男人開過來的汽車。
男人卻是等不及回家,直接将車子發動後停在了一個偏僻無人的小巷,敞開胸脯就要撲上自己得到的女人。
邊若飛直接一拳擂上的他那張不堪注目的臉。
因為過于嫌棄,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直接打得對方不受控制地後仰,面部随之變形,兩顆牙齒和着血崩碎而出。
“你竟然,敢打我?”男人吃痛地捂住臉,手忙腳亂地從旁邊的抽屜掏出了一把槍。
在車內這狹小的環境,他不考慮近戰,竟然還想玩遠程。饒是邊若飛也因為對方的愚蠢挑了挑眉。
“我叫了衛兵,你就等着入獄吧。”男人不知摁了哪個按鍵,頓時車內傳來了數道上鎖的聲音。
眼看事件已經鬧大,邊若飛幹脆直接亮了刀刃。
那是他前夜綁在小臂上的,以備這種不時之需。
常年養尊處優,只知道貪戀美色的男人根本不是邊若飛的對手。
他輕易地奪下了對方手中的槍,壓制住了這個男人,鋒利的匕首抵在了對方的頸動脈上。
“你要是識相,就把我松開。如果我出了事,整個伊洛蒂克都會因為你的失手而陪葬。”在這種時刻,男人還認不清事實,張口威脅道。
邊若飛的動作頓了頓。
此時,卻有人禮貌地敲了三下車窗。
不等裏面的人回應,窗戶卻應聲而破,只見塞缪爾出現在窗外,碎裂的玻璃在空中折射出細碎的散光。
“真是肮髒的靈魂。”他垂眸看了眼那個被壓制住的男人,眼底一片冰冷的憤怒。
邊若飛感覺到,下方的人類身體瞬間軟了下去。
“他……?”邊若飛放開了鉗制,有些驚疑不定地望向亡靈師。
“我答應了把力量借給你,幫助你。”塞缪爾嘆息般地說道。
他輕易地腐蝕了車鎖,打開門,将手隔空放在了那個死去的貴族身上,晦澀的法陣憑空展開,懸浮在了那人的頭頂。
邊若飛感覺到,仿佛有某種現實世界之外的、奇異的東西從男人的屍體流失而出,彙入了亡靈師的體內。
塞缪爾吞噬掉了這個人的靈魂,将他的軀殼變成了可以任意擺動的亡靈傀儡。
亡靈師原本慘淡的唇色似乎變得豔麗起來,透着飨宴後的餍足。
作者有話要說:
一時想不出騷話,晚安啊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