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紅發主教的怒火

清點銘牌的過程公開透明, 且很快就結束了。

邊若飛手中的銘牌數量赫然居于第一位,而僅次于他的竟是那個染了一頭靓麗粉發的女孩露西妮。以毫厘之差的優勢險險居于第三位的則是艾倫·萊斯頓。

無人知道,卷毛青年全程都靠抱了第一名的大腿。

——除了露西妮隐隐有所察覺。

他們像來時一樣, 被蒙上眼睛 , 按照原來的路回到教堂。而獲得最終候選者資格的三人則是被分別單獨帶入了特別準備的休息室中。

因為是最終有可能成為他們最崇敬的神的代言人,所以邊若飛三人都獲得了妥帖的照顧。醫生, 浴室和食物, 都被體貼地準備好。

比起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宮之中,他們的待遇簡直天差地別。

邊若飛身上并沒有太過嚴重的損傷,只除了與一些異種搏鬥的時候造成的淤青。教廷的醫師派來之後, 也只是為他開了兩瓶塗抹類的膏狀藥液。

在地宮中的一天一夜,原本發放的嶄新衣袍也變得灰撲撲的, 上面沾染了暗褐色的血跡和塵土。

邊若飛接過教廷的人供奉上來的新長袍,依然是純白色, 上面繡着形狀特殊的紋路。

他邁步走進浴室內, 溫水已經被放好在浴缸裏,旁邊的架子上也都是全新的洗漱用品。

金發青年關上磨砂質的玻璃門, 光滑的鏡面上清晰地映出了他與自己本來模樣有所區分的面容。

紅嫣的思慮十分周全, 包括他可能會長久逗留在教廷之內這件事都提前預想。現在這半易容的妝并不會被水清洗掉。

青年首先拆下了因為連番活動,已經變得略有些散亂的發辮。金色的長發垂落到胸前的位置。

随後便是身上的衣袍和長褲。

他沉入了水面上還飄着新鮮花瓣的浴缸之中,溫熱的水漫過胸口,随着他後仰的動作與鎖骨平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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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內的燈被嵌在了天花板上, 發出柔和而并不刺眼的光芒。

這就是階級。

當候選者衆多的時候,所有人都可以是消耗品, 而一旦成為被選中的三分之一, 就可以獲得截然不同的優待。

不過, 教廷……

邊若飛微微擰起眉, 只覺得最後一層選拔依然帶着些許蹊跷。雖然一切事情都符合邏輯,但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麽。

不過那也沒關系。

邊若飛随意撩動水面,發出輕微的“嘩啦”聲。金色的長發順從着重力落入水中,又随着液體的浮力懶洋洋地分散,仿佛飄蕩着的水草。

不管教廷怎樣動作,最終的贏家都會是他自己。

等三個人從浴室中走出,在修整完畢之後,教廷為他們舉辦了異常只有教廷高層人員參加的晚宴,作為犒勞最終候選人的部分。

男士的禮服依舊是與教廷風格一脈相承的白色長袍,只在胸前的領帶和衣袖紋飾上有所區分。而露西妮的衣服則是純白色點綴着素雅珍珠的長裙。

他們被負責的修士引路,到達了一個寬敞的大廳,裏面正中央是鋪着紅色絨布的長桌,兩邊是擺放着整齊高腳椅的座位,以及位于兩端的主位和末位。

邊若飛到得晚一些。艾倫已經坐在了側方的一個位置上,在他的對面已經坐好了兩個面相陌生的紅衣主教。

在他到來的時候,兩人正在交談。雖說脫離了與邊若飛的組隊,卷毛青年畢竟已經做了二十年的貴族,簡單的寒暄信手拈來。

起碼其中一名紅衣主教已經是被貴族向來彎彎繞繞而華麗的措辭哄得滿面紅光的模樣。

邊若飛沒有可以專門與他一起,而是就着離門近的位置随意拉開一把椅子坐下。

他沒有紅嫣那樣心靈手巧的技藝,只是松松地将金色的頭發束成一股,個別未被攏進發圈裏的長發随意垂落在胸前,顯現出一種別樣的散漫。

不久後,大主教也坐上了主位。

直到宴席即将開始,露西妮才姍姍來遲,她對于教廷發放的禮服并沒有過于珍重,大大咧咧地走到邊若飛旁邊的空位坐下。

她的頭上依然規整地束着粉色的雙馬尾,劉海被珍珠發卡別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

——裝束與色調淡雅的禮服相比有些格格不入。

“什麽時候開飯?”露西妮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她仿佛對于在座的主教沒有過高的敬畏之心,直白地說出自己最渴望的想法。

畢竟,任誰在黑漆漆又髒兮兮的地方呆了一天一夜,食物還只有幾塊壓縮餅幹,在這種時候都會期待大餐的到來。

大主教也不以為忤,而是“呵呵”地笑起來,因為這個表情面部堆起好幾層褶皺:“當然沒問題。”

他掃視了整個房間,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格雷西主教還沒有來嗎?”

“他方才去巡視街區,應該很快就到了。”一名紅衣主教推測道。

“既然宴會的主角已經饑腸辘辘,那就先放上前湯吧。”大主教說道。

“前湯”是在大災變之後才形成的詞彙,具體的指代就是飲料和炖湯。

負責擺盤的修士将覆着蓋子的盅碗一個個擺放在每個人的面前。

餓得前胸貼後背等待着吃飯的邊若飛只覺得這個過程浪費時間且枯燥乏味,他偏頭一看,露西妮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情緒頗為不耐煩但還是維持着貴族的禮節等待。

她掀開蓋子,裏面是銀耳紅棗羹,量不算大,三兩口就被吞下了肚。

沒有人再交談,屋內只有勺子磕碰在瓷器上的輕細聲響。

直到這個廳堂的側門被打開,有人直接推開門。紅發的青年身姿高挑,掃視一眼就将整個大廳映入眼簾。

他向大主教象征性地微微點頭作為打招呼,随後步履矯健地走向了唯一的空座。

正位于邊若飛的右手邊。

“格雷西,你來晚了。”大主教調侃着說道,“前湯都已經上齊,遲到的話可是要自罰一杯的。”

諾亞·格雷西面不改色地說道:“大主教大人說得是。”

他舉起酒杯,姿态帶着他本人特有的鋒銳,修長的手指在透過酒液波瀾的光線中顯得愈發骨節分明。

“宴會的主角有三個,我理應自罰三杯才是正确的。”

邊若飛偏頭看向這個姍姍來遲的青年。畢竟是老熟人了,桌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打量的目光也不顯得鶴立雞群。

紅發青年的袖口比起其他地方顏色偏暗,仿佛被洇濕了,而對方的身上也帶着些許淺淡冰涼而潮濕的水汽。

就在諾亞·格雷西将酒杯舉高時,窗外應景地亮起了如同火蛇一樣刺目的閃電。

在窗外銀白色的亮光與屋內截然相反的暖色光芒的映襯下,紅發青年仰起頭,将杯中的酒液一飲而下。

以邊若飛所在的角度,甚至能夠看到對方在吞咽酒水時凸起的喉結。

窗外的炸雷聲在這一刻轟隆隆地響起,似是一場暴風雨正轟轟烈烈地降臨。

諾亞·格雷西面不改色地連續灌下了三杯白酒,引得露西妮毫不猶豫地擡手鼓掌。

“不愧是格雷西閣下。”她稱贊道。

在人員到齊的情況下,一道道菜被魚貫地擺放上桌,精致的菜肴在燈光映照下閃着誘人的色澤。

露西妮毫不客氣地将中間餐盤中最大的那塊肉取進了自己的盤中,動作迅速而不失優雅地“嗷嗚”吞下一大口。

即使是在玫瑰莊園中,尼克夫人擁有的數十位情人在內,她也是最合格的幹飯人!

每次夫人召見她都是要吃大餐呢~露西妮身後的背景中甚至已經飄起了幸福的小紅花。

看着女孩幸福的表情,邊若飛不由得失笑。

他挪動着自己面前的刀叉,動作間不可避免還是帶了些許生疏。反觀自小作為貴族的艾倫,一舉一動都很标準。

諾亞·格雷西看了眼坐在自己旁邊的金發青年,只覺得對方将叉子放在肉塊上左右猶疑的動作,很像一個人。

像是在烈日公館,那個用叉子吃蛋糕的漂亮啞女。同樣地不通禮儀,但動作賞心悅目。而且一樣會在擡起叉子之後遲疑幾秒,仿佛在思考從哪裏下口。

如果是兄妹或者親戚,有可能會在這些細節上擁有很高的重合度嗎?

諾亞·格雷西沒有再深想,而是輕輕拉扯了一下自己原本束緊的領口。剛剛他所飲下的都是高濃度的白酒,此刻熱量從胃裏一路由內而外地散發,整個人都燥熱起來。

他并不是千杯不醉,但作為男人,也有些偏愛酒的味道。左右晚間無事,稍微多飲一杯也并不妨礙明日的正事。

在飯後甜點也都被撤下之後,大主教才清了一下嗓子,吸引在座之人的注意力。

“咳。再次恭喜三位通過了第三輪選拔。”大主教微笑着說道,低垂的眉眼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明天便是聖子的繼任慶典,屆時教皇會在神像下,從三位之中親自挑選出真正的神眷之人。”

他停頓了一會,分別看了看三個候選者的表情,見他們都沒有疑問,這才繼續說道:“所以三位今晚需要在教廷安排的住所留宿,等待明日的聖典。”

大主教神色肅穆地在胸前畫了規整的圓形。

其他人也紛紛照做。

事情結束,以大主教為首,諸位主教紛紛魚貫離開。而負責侍奉的神職人員也走到了邊若飛等三個候選人面前,等待為他們指路。

諾亞·格雷西站起身,同樣想要離開。

他想從座椅左邊的空隙穿過,而邊若飛本人則是本來正巧坐在他的左手邊。

一道閃電劃過,年輕的紅發主教在這一道光下,清晰地看見了坐在原地金發青年右耳上的一顆小痣。

平時并不顯眼,但在剛剛的光照下,這一點細節卻被襯得格外醒目。

在視線觸及這個特點之後,諾亞·格雷西本已經微醺,并沒有在最初意識到異常。

直到他與邊若飛一前一後踏出大廳的門檻,厚重的實木門在身後合上。

三個候選人被分開住宿,因此此時半昏暗的走廊內,除了負責為邊若飛引路的低級修士外,并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廳門正對的另一邊,鋪滿整面牆壁的彩色玻璃圖窗在閃電的映照下,晃動着撲朔迷離的光。

大腦終于在這一刻将所有的線索全部都串聯起來。為什麽啞女始終不曾開口說話,她相較女子明顯更為突出的身高,以及青年右耳上的小痣。

——荒謬至極。

走在前面的諾亞·格雷西驟然停下了腳步,猛然轉過身來,目光淩厲地落在了後方的青年身上。

原本跟在他身後走的邊若飛差點撞到了對方的胸口。

“?”他茫然地擡起頭,看到了諾亞·格雷西隐藏着些許火光的眼眸。

年輕的主教直接粗暴地動手,将人就近拉入了旁邊關着燈的房間內。

只留下原本負責引路的修士震驚地看着面前被驟然關閉的門,一時間進退兩難。

作者有話要說:

瞎寫的無責任小劇場:

無措的小修士在教廷內部論壇發了個帖子:

驚!新任的主教和候選的聖子似乎有一腿怎麽辦?

本人就在他們門口,在線等,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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