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他的心跳不規則起來
就着此刻被對方自背後靠着抱在懷裏的姿勢, 邊若飛伸手觸碰了一下他的面頰，同樣燙得驚人。
他溫涼的手掌讓男人下意識地往前靠近，仿佛小獸一樣蹭蹭上面的溫度, 發出一聲舒适的喟嘆。
邊若飛的動作僵了僵, 他低聲試圖叫醒對方：“喂，阿九, 認得出我是誰嗎？”
理論上, 如果換個人類發燒到這種程度，他絕對會帶人去醫院，然而面前的青年既非人類, 也非異種。
他是蟲族。
按照對方的回答，邊若飛想到了在另一個世界裏, 同樣會有這種困擾的貓咪。于是人類選擇了絕育來幫助它們。
邊若飛又偏過視線瞄着身邊這個堪比邪神的怪物，下方密密匝匝足足有數層樓高的觸手紮結, 讓人望下去便觸目驚心。而這只是冰山一角, 隐藏在河水中的體積更是難以估量。
手心幾乎很快就被對方的溫度染熱。
“我該怎麽幫你？”他直截了當地問，“卡……卡洛斯？”
邊若飛最終選擇了稱呼對方的本名, 或者這樣更有助于喚回意識。至于姓——音節太長了他沒記住。
廢了半天力氣, 邊若飛終于成功轉過來身體，面對着這個對于人類來說分外危險的非人類。
“觸角。”男人低下頭，微微垂下了金色的睫毛，露出了隐藏在黑發間那一對同樣在顫動着的角。
邊若飛擡手揉了揉對方所指的位置, 比自己平時的時候揉眼睛的力度相差無幾。
然而卡洛斯卻像是受到了某種沖擊似的，整個身軀都随之一震。連帶遠方靠近河岸處的觸手也相當激烈地濺起兩層樓高的水花。連帶着是比方才還要紊亂的呼吸。
本就不好保持平衡的邊若飛手忙腳亂地空出一只手攬住了對方的脖子, 避免自己被晃得掉下去。
然而他不經意之間擡起眼睛, 視線卻定在對方的身後停住了。
在卡洛斯的脊背上, 緩緩膨起了白日裏曾被邊若飛見過的翅膀。在夜晚黑色的背景之中, 被白色絨羽覆蓋着的雙翼緩緩地張開，最終完全地舒展開來。
聖潔和污穢同時出現在了面前這個蟲族的身上，竟産生了一種讓人難以挪開目光的和諧。
在這種時候，邊若飛感覺到了自己不規則跳動的心髒。
連帶對方此刻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也染上了些許明暗交雜的溫度。
卡洛斯湊近了他，呼吸的聲音在邊若飛被加強的聽力裏異常明顯。
銀白色的羽翼微微向前收攏，虛虛地将兩人遮蔽在其中，也阻擋了任何外界可能會有的窺探。
邊若飛微微睜大眼睛。
在最後一刻，他矮身躲開了對方，額頭上那帶着熱度的觸感此刻卻仿佛傳染一樣迅速将顏色染滿了他的面頰和耳朵。
即使再遲鈍，他也意識到了面前的蟲族在将自己當做什麽。
他終于沒忍住罵出了一句髒話。
——在內心裏。
邊若飛想都沒想，擡手就甩了對方一巴掌，清脆的聲音在夜空中傳出去老遠。
他用了七分力，即使是近乎完全體的卡洛斯，也被打得微微偏開了頭。
“如果可以的話，我建議你找一個膚白貌美兩情相悅的高階蟲族，而不是在這裏戲弄我。”邊若飛補充上了這句話。
卡洛斯沒說話，黑色的頭發半遮住了他的表情。仿佛在醞釀着某種令人不安的東西。
他原本放在金發青年腰間的手卻愈發收緊起來，仿佛是無法被掙脫的鐵鉗。
騰空的觸手遮天蔽日，揚起漫天的水珠。位于風暴中心的二人自此被遮蔽，再難被窺探。
第二天早晨。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入橢圓形的建築上，邊若飛也睜開了眼睛。
雖然夜景很好看，但是這個地方完全不遮陽。邊若飛捂着腦袋緩緩坐了起來。
昨天晚上直到淩晨三四點，那位的溫度才降了下去。在卡洛斯恢複了正常的理智之後，邊若飛終于被放開。他當即回來休息，不再對外邊的水聲有任何好奇。
實際上，如果到天亮對方還不肯放開的話，邊若飛曾想過是否放開十萬伏特的電壓——畢竟有雜質的水相當能夠導電。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邊若飛打開二層的門，順着樓梯往下走，在拐角處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對方已經完全恢複了人形，身上穿着他從未見過風格的服飾。黑色的深衣襯托得他更加腰細腿長，肩帶上羽毛狀的拖尾繡着銀色的花紋，透着一種低調的奢華。
“你沒事了吧？”邊若飛沒敢第一時間湊上去，而是在一定距離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嗯。”蟲族輕輕颔首。
邊若飛這才輕舒了一口氣，慢慢走上去，湊到他的身邊，“以後不會出現這種狀況吧？”
他帶了點警覺地問道。
然而卡洛斯卻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會，說道：“實際上，每天晚上都會這樣。”
邊若飛的表情僵住了。“繁殖期？”他只想到了這一個形容詞。
卡洛斯默認了。
“那你為什麽還要跟着去攻打人類基地？”邊若飛脫口而出，并感到難以理解。
“因為感到煩悶。”卡洛斯回答，他将視線挪向陽光燦爛的窗外，“只有在完全沉浸在殺戮之中，才能平複那種心情。”
“可是，為什麽不去找一個合适的蟲族情人？反而采取這種方法……”邊若飛想到昨天被自己撞破的場景。
“被欲.望掌控的人不會成為合格的領導者。”黑發金瞳的男人淺淡而冰冷地說道。
邊若飛：“……”在說這句話之前，麻煩把昨晚在他脖子上亂蹭的記憶删掉謝謝。
或許是他的眼神過于明顯，卡洛斯沉默了一下，說道：“你昨天越界了。”
邊若飛抹了把臉。
好吧，确實是他因為好奇才半夜出去。否則人家泡在水裏洗冷水澡自己就能熬過去，他過去實屬攪局。
“不對啊，”他腦海裏靈光一閃，“那你為什麽要把我帶回來？”
卡洛斯卻已經轉身走遠了，沒有回答他的追問。
但邊若飛确定以對方的聽力，絕對聽到了他的話。這個時候的停頓就相當可疑了。
“實際上，我遇到你的時候，跟在你身邊的那五個人，應當是你的部下吧？”卡洛斯轉而說道，他轉移了話題。
“或許是，或許不是。”邊若飛的回答模棱兩可，“你可以猜猜試試。”
他扯開一個狡黠的笑容：“反正他們現在與我應該也沒有關系。”
“那你确實不是一個合格的首領。”卡洛斯理所當然地說道。
“因為我并不想掌控他們。”對方的回答讓邊若飛感到些微的不耐煩。
“凡是身邊的事物，必須牢牢掌控在手中，才會讓一切按照既定的方式運轉。即使是懷有二心的部下，也同樣需要強悍的實力将他們鎮壓。”卡洛斯說，“你擁有這樣的能力，卻并沒有使用。這也是那天他們脫離你的導火索。”
“我無所謂。”邊若飛趴到旁邊的欄杆上，看着窗外一片狼藉的河岸，“因為從最初就沒想到能夠與他們相遇，這已經算是幸福的事情。即使之後分別也沒有關系。”
他俯下身，将下巴擱在自己支起來的手腕上，神色中一片坦然的光亮。
“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掌控別人的命運才是值得稱道的。”
卡洛斯看了他一眼。雖然面上古井無波，但是內裏卻産生了細微的變化。
蟲族永遠都只知道殺戮和掠奪。他們将所有的感興趣的東西都歸類為獵物，并選擇侵占和搶奪。
從高高在上的蟲皇到最低階的蟲類，全部都奉行着實力至上的道理。
邊若飛對于他身邊幾人的小動作選擇了縱容，同樣也讓卡洛斯感到新奇。如果換做是他自己，會在背叛的第一時刻就殺掉他們，不會給予任何反撲的機會。
說到這個……
想到了那個公然反抗自己命令的少年，卡洛斯的神色變深了些許。他額頭的觸角微微動作，便輕而易舉地掌控了那名高階蟲族的行蹤。
遠在千裏之外的布倫特瞬間感到額頭一陣灼熱，面前的視野被不受控制地傳送出去，下一瞬又恢複了正常。
然而金發少年知道，那整個蟲族地位最尊貴、實力最為恐怖的青年已經一觸即離。
“可惡！”他狠狠地将拳頭擂在了泥土地面上，砸出深深的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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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也沒有辦法找到他？”埃爾維斯的神色沉重。
“只有特制的法器我才會有所感應。”唐非棄蹙起眉。
“我們分頭行動吧，然後保持聯絡。”埃爾維斯說，“我要回去葉氏基地，聯系葉念深，看他是否會提供幫助。或許可以調動衛星來觀測。”
“我可以飛行，先沿着你所說的方向去查找。”唐非棄站起身來。
然而，他第一個找到的熟人卻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一個，而是躺在烈日下吸收能量的完全體機械人——源零。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就，加更明天一定！明天我肯定早起就去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