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寧願加班

酒吧外的公路, 燈光如火龍,月亮躲在薄薄的雲層裏,灑下皎潔的光輝。

聞秋被秦嶼帶走, 站在一盞路燈下,她無措地揪着衣角, 只敢看他的胸膛,目光不敢往上移。

明明對秦嶼說了她最近很忙, 卻剛好被他撞見她來酒吧喝酒,她真是個不能撒謊的體質,老天都不放過她。

在秦嶼的眼裏, 一定會認為她很不誠實, 是個撒謊精, 以後不會再輕易相信她了。

躊躇已久, 聞秋輕聲對他說了“對不起”, 秦嶼眺望着遠方的星星點點,“你不想見我可以明說。”

“我沒有………”聞秋懊惱地反駁,“是因為受傷了, 我不想讓你見到, 才那樣說的。”

“那我是不是前兩天剛和你說過,有事要告訴我?”

聞秋理虧得一個字也說不上來,她的氣場本就比秦嶼弱得多, 他一嚴肅起來,她的大腦都當機了。

“你現在的态度讓我覺得………”秦嶼微微停頓片刻, 才又說:“你并沒有認真對待,希望你能端正一下态度。”

聞秋眨巴眨巴眼,這口氣還有話怎麽那麽像經理批評她時所說的樣子?

不過被他誤會,她心裏也是很難過的, 就因為她太認真太在乎他了,所以才會小心翼翼,顧忌那麽多。

壓下委屈,聞秋小聲說她知道了。

“回家吧。”

秦嶼擔心自己再說下去會把人小姑娘給弄哭,她耷拉着腦袋已經很沮喪了。

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秦嶼看向聞秋,“上車。”

聞秋慢吞吞地坐上去,越回味他剛才的話越想哭,她今天的心情已經夠糟糕了,還無端被他批評了一頓,要不是因為心裏郁悶,她也不會主動找謝寧璐出來喝酒。

轉頭看向車窗外的街景,聞秋努力繃住情緒,讓自己別哭出來。

秦嶼時不時看她一眼,見她總拿後腦勺對着他,不發出一點聲音,以為她是生自己氣了。

秦可然跟她一模一樣,生氣就自動進入聾啞模式,屏蔽外界所有的事物,跟她說話都不理,所以秦嶼此刻找到了幾分熟悉感。

難道女生都是這樣?生氣就不愛理人了?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該找什麽話題打破這沉默而尴尬的氣氛。

明明是她撒謊欺騙他在先,怎麽如坐針氈的人反而成了他?搞得像是他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車子停在小區門外,聞秋如蒙大赦般飛快去解安全帶,她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你路上小心”,而後倉皇地關上車門。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可以打個滿分。

秦嶼望着夜色中消失的那一點,給程洛南撥去一個電話。

“我平時說話是不是很讨人厭?”

程洛南“卧槽”了一聲,俨然很激動。

“你可算是發現了啊!你要不說,我都不好意思提。”

秦嶼根本不理會他說什麽,又問:“你平時都怎樣和女生說話?”

“幽默風趣點,多講幾句花言巧語呗。”程洛南信手拈來,聽他問這種問題,忍俊不禁地八卦道:“是不是你惹聞秋生氣了?”

回應他的是一陣忙音。

秦嶼發動引擎,松了松領口,還是感覺不通暢,只好又解開一絲不茍扣到最上面的那顆扣子。

幽默風趣?

做不到。

花言巧語?

學不會。

談戀愛果真麻煩,他寧願加班。

翌日來到公司,秦嶼坐下後第一件事就将助理叫進來,囑咐他往後與翰林的合作計劃全部取消,如今正在進行的等結束之後也不再續約。

助理驚了,緩了有半分鐘,試探性詢問:“秦總,這麽重大的事情,您是不是要召開董事會讨論一下?”

“我自己的公司難道這點事情我都做不了主?”秦嶼不耐煩地瞪他一眼,“給我出去。”

看出來秦總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助理立刻灰溜溜出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嘆一聲真難做。

秦嶼取消與翰林合作計劃的事情很快在公司內部傳開了,像是這樣的事情通常都要在公司官網上發聲明的,員工們看到後紛紛讨論,翰林那邊是怎麽把秦總給得罪了。

程洛南也覺得挺莫名其妙,自己主動進來秦嶼的辦公室問他。

秦嶼從筆記本電腦中擡頭,“執行命令就行,其他的別問那麽多。”

“啧,你這人真是不留情面,好歹舒雅也是咱倆的老同學,那可是她家的公司。”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來,秦嶼的表情更加陰沉可怕。

舒雅給聞秋留情面了嗎?他這樣做,已經夠客氣了。

翰林那邊自然也收到了秦氏集團發來的通知,舒雅聽說後,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她本以為秦嶼這樣的人是利益至上,卻不想他為了聞秋做到這份上,秦氏集團和翰林合作那是雙贏的事兒,他這樣做,他們公司肯定也會有虧損,“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難道他不懂這個道理?

舒雅不甘心,主動向父親表示她要去秦氏集團找秦嶼談判。……

這件事情因她而起,也必須由她挽回。

舒雅信心滿滿地去了,誰知道秦嶼根本不見,她坐在大廳裏等了很久,終于等到他下來。

“秦嶼。”

踩着高跟鞋,舒雅飛快沖到他的面前,表面浮現出自認為美麗動人的笑容。

“為什麽躲着不見我?”

秦嶼目光望着別處,糾正她的措辭,“是不想,不是躲。”

舒雅依舊維持着她的高傲和自尊,“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好好談談吧。”

“想談的話,先拿刀在臉上劃一下再來。”

聽到這話,舒雅的笑瞬間僵在了嘴角。

他對她冷漠無情,她都可以不在意,但她就是見不得他維護別的女人。

舒雅跟着秦嶼出去,崩潰地質問:“你為什麽要選擇一個喜歡你好兄弟的女人?”

“閉嘴。”

似乎是被戳中了痛處,秦嶼冰冷的目光要将她淩遲。

舒雅緊咬着牙齒,眼淚從眼眶不停往下流,“我從高一入學就開始喜歡你了,我到底哪裏比不上她了?她心裏根本沒有你,她哪怕和你在一起也是因為得不到展熠!”

秦嶼的腳步未停,快步走向車旁。

回應舒雅的是“嘭的”一記關門聲。

舒雅望着緊閉的車門,痛哭流涕。

她喜歡他有什麽錯?為什麽他要對她那麽絕情?

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誰比她更愛秦嶼了,他不和她在一起,一定是最錯誤的選擇。

聞秋臉上的傷過了五天終于好了,傷疤脫落之後,塗上一層打底就看不出來了。

她心血來潮拍了一張自拍,鼓足勇氣發給了秦嶼,旁敲側擊告訴他,她的傷已經好了,可以帶她去見家長了。

上次對他撒了謊,她真是覺得沒臉見他了,秦嶼可能是沒有消氣,這幾天都沒約她出去。

然而照片一發出去,聞秋就想要撤回了。

他會不會覺得很醜?自拍很傻?她的行為很無聊?

各種各樣的擔心在腦海中浮現,令聞秋很抓狂,在她糾結中,發送時間已經超過兩分鐘,想撤回也不行了。

秦嶼很久都沒回複,不知是沒看到還是懶得回,聞秋什麽事情都做不好了,總會下意識拿起手機看一眼,他有沒有回她。

以後再也不要做這麽白癡的事了。

她在心中默默發誓,把手機倒扣在桌面。

直到中午吃飯時間,秦嶼才給她回了消息,但只有一個問號,似乎是沒搞懂她向他發照片的含義。

聞秋尴尬得能原地扣出一座芭比城堡,就不該對直男抱有任何期待。

女生給你發自拍,別管她想幹什麽,誇漂亮就完了呗!!

【你工作環境挺好的。】

秦嶼過兩分鐘又發來一句。

聞秋的自拍是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拍的,桌上擺的小仙人掌和筆記本電腦都入鏡了。

她勉強勾下唇,笑都笑不出來。

沒深入接觸之前,她真沒有發現秦嶼這麽不解風情。

該不會他是在故意逗她?

聞秋選擇不和直男計較,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

【我臉上的傷已經好了,你上次說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這一點秦嶼的反應倒是很快,明白她指的是哪件事。

【正好明天周六,明晚六點可以嗎?】

聞秋淡定地回了他“可以”兩個字,點擊返回鍵來到消息頁面時,卻給謝寧璐發過去一連串的“啊”。

【自從你和秦嶼交往,智商就進入窪地了。[無語.jpg]】

【明晚他要帶我回家見家裏人。[貓貓嘆氣.jpg]】

【那你不應該很開心才對嘛?】

【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聞秋戳了兩下仙人掌,指尖被刺痛也沒有感覺,誠如她的心一樣,泛不起絲毫波瀾。

明明這該是她期待已久的,該表現得很驚喜和興奮,結果卻與想象背道而馳。

到家後,聞秋和老媽提了一嘴明晚去秦嶼他家的事情,徐琳有點兒意外,嘀嘀咕咕地說:“這麽快帶你回家,說明他們家肯定要着急結婚啊!”

“你是不是不舍得我嫁人啊?”聞秋故作輕松地問,雙手摟住老媽的脖子。

徐琳擇着芸豆,有些不大開心,嘴上卻倔強地說她才不會,巴不得她趕緊嫁出去,這樣她才省心。

知道老媽說的不是心裏話,聞秋的臉蹭了蹭她的,口吻像是撒嬌,“我想一輩子都陪在我媽媽的身邊。”

突然的煽情,讓徐琳的眼淚差點掉下來,胳膊肘撞下她,皺眉趕人:“快點出去,別耽誤我做飯。”

她一個女人咬牙撐起這個家,不想在女兒的面前表現出絲毫脆弱。

聽到媽媽的聲音裏都有哭腔,聞秋的眼眶也紅了一圈。

以前的媽媽明明也是個會撒嬌的小女人,可自從爸爸過世,她就開始逼着自己堅強起來,在她和聞非的面前,總是表現得無堅不摧,向他們姐弟倆傳播正能量,好像她不會難過一樣。

聞秋的情緒逐漸低落,她走進卧室,看見書桌上一家四口的合照,心底被悲傷的情緒溢滿。

爸爸,如果你還在就好了………

翌日下午,徐琳提前備好禮品,讓聞秋帶去秦家。

聞秋以為會是秦嶼親自開車來接她,可是和媽媽一起拎着禮盒去到小區門口,才發現等候的人是司機。

瞬間,她有種極為難堪的感覺。

“我們秦總臨時有事,所以派我來接聞小姐。”

司機走上前解釋,徐琳将手裏的禮盒遞上去,說一聲“麻煩了”,随即轉頭看向一旁的聞秋,“上車啊。”

聞秋無聲攥緊禮盒的繩子,走向後備箱,交給司機放進去。

她上車對老媽揮了揮手,她才轉身回去。

“你們秦總有什麽事兒?”聞秋忍不住問了句。

從後視鏡裏可以看到司機笑了笑,回答:“這個我不太清楚,您可以自己問秦總的。”

聞秋望向窗外,眉宇間浮現出一絲愁緒。

她第一次去他家裏本就容易緊張和尴尬,他還不陪她一塊,如果真有急事,完全可以給她打個電話說取消,她并不會介意,總好過現在這樣。

縱然清楚自己在秦嶼的心中沒分量,失落還是會如潮水般湧來。

聞秋告訴自己要習慣,因為她往後經歷的一定會比現在更苦。

來到秦家的大別墅裏,聞秋剛一下車就有個小男孩撞在了她的身上。

他手裏拿着水槍,不由分說往聞秋身上呲了幾下,聞秋身上穿的裙子就這樣無辜受難,暈染開大片水漬。

很好,出師未捷身先死。

還沒進門,她已經開始絕望了。

小男孩非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還沖她吐舌頭,別墅裏面走出來一個女人,模樣看起來十分高貴,喊了一聲“碩碩”,扭着腰朝聞秋走去。

“你就是和秦嶼相親的那女孩吧?”

她上下打量着聞秋,雙手環胸,看起來很是驕傲,眼神裏似乎充滿了不屑。

“是,請問怎麽稱呼您?”

聞秋看她像是一位長輩。

“我是秦嶼的二嬸,這是我兒子。”

她看了眼聞秋濕了的裙子,卻并沒有為那個小男孩剛才的行為道歉,像是不覺得有什麽錯一樣。

司機這時已經把聞秋帶來的禮品拿下來,這一樣樣全都是徐琳精心挑選的,是她們家能拿出手的裏邊最好的了。

二嬸瞥了一眼,嘲弄地扯下唇,“來就來,還帶什麽東西?我們這邊什麽都不缺。”

話雖這麽說,但那神情明顯是瞧不上,嫌她帶來的東西太寒酸,登不得臺面。

聞秋只覺得有一記耳光扇在了她的臉上,打得她大腦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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