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哥哥
“去小黑子的房間沒有人在，原來是和青峰出去了啊。”黃濑靠在房門前。
走廊裏的聲控燈亮着，黑子把血淋淋的胳膊藏在青峰背後，這個動作看起來像不歡迎門口的不速之客。黃濑收起本來就勉強的笑，站直身子，低聲道：“看到小黑子這麽開心，我就先走了。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黑子滿臉疑惑，青峰叫住他：“都等這麽久了，着急這一會幹什麽？阿哲受傷了，來幫個忙。”
“诶？”黃濑立刻停住，“受傷了？哪？怎麽回事？”
黑子戳青峰的背，道：“沒事……”
青峰開了門，把燈打開。燈一亮，黃濑首先看到了黑子慘不忍睹的小腿。
“這……”黃濑大吃一驚，“這怎麽回事？！青峰你怎麽搞的！”
“是我自己摔的。”黑子想把胳膊藏起來，哪知青峰握住他的中指把他的胳膊擡起來讓黃濑看。黑子馬上把手縮了回來，還來不及解釋，黃濑道：“我那裏有藥。”然後飛快地跑了出去。
黑子坐在床上，青峰翻遍了所有的櫃子，連一包棉簽都沒找到，更別提碘酒。
兩人大眼瞪小眼，青峰攤開手：“只能帶你去醫務室了。”
“有醫務室？”黑子偏偏頭。
“……大概？”
這時候，黃濑喘着氣跑了回來，手裏抱着一個大箱子，打開一看——各式各樣，從紗布到創口貼到碘酒甚至手術刀！一應俱全！
黑子和青峰看他。
黃濑從裏面挑出有用的東西來，看到兩人的眼神後往後退了一步：“啊這個，我昨天，去學校，女孩子們一聽我在集訓，就有人送了這麽一箱子給我……”
“……”黑子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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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弄了一個盆來，這些事情他比黃濑熟悉多了。先從小腿開始，小腿沒有胳膊這麽嚴重，摔的時候黑子把整個力量都壓在胳膊上，擦得慘不忍睹。
用酒精清洗傷口自然很痛，黑子皺緊眉咬着唇，一聲不吭，額頭冒了一層冷汗。黃濑愁眉苦臉地蹲下來和黑子面對面：“痛麽？”
黑子誠實地點點頭。
黃濑眼睛濕潤了，用手背擦眼睛。本來就精神高度集中的青峰手一抖，黑子“嘶”了一聲，青峰額角蹦起青筋：“喂黃濑你怎麽回事！”
“看到小黑子難受我也難受……”黃濑在地上坐下，肩膀開始一聳一聳。本來就疼得沒力氣的黑子無力地看着他，青峰挑眉：“他啥時候養成這習慣的？”
“不是一直是麽？”黑子道。
黃濑擡起頭，本來就美到讓女孩子尖叫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黑子眨眨眼，看呆了。
青峰繼續他的工作，最後小腿纏好了紗布，青峰擦着汗站起來，黑子識趣地把自己的胳膊伸過去：“青峰君對這些事情好熟悉。”
“摔多了。”青峰開始清理傷口最嚴重的胳膊。
“……黃濑你可以不扯我的手嗎？”黑子轉過頭去。
“啊抱歉弄疼小黑子了嗎！”黃濑把手縮了回去。
兩人對視。
“小黑子為什麽要這樣看着我？”黃濑輕皺眉。
黑子又把頭轉了過去。
“不能流汗，不能進水，不能劇烈運動，傷的是胳膊和小腿的話不能蹲，不能長時間走路。啊，他們來了，阿哲記得說是自己摔的，我可不想吃赤司的剪刀。”青峰看着走過來的紫原低聲對黑子道，然後轉過身去，專心致志地吃自己的午餐。
“所以，黑子，不解釋一下？”紫原兩米零八的身高給了黑子極大的壓迫感，特別是那雙睫毛長到誇張的眼睛半合着看過來的時候。他用食指和中指夾起一包零食，嘩啦一聲撕開，那聲音讓周圍的人心裏一顫。
“……摔的。”黑子擡擡胳膊，“恩。”
“把‘恩’字去掉，”紫原用剛才撕包裝袋地兩根手指夾住黑子的中指，把他的整個胳膊都擡了起來，“青峰，怎麽回事？”
“他摔的。”青峰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飯，“紫原你午飯吃零食沒關系？”
赤司和綠間本來在樹下下棋，現在也走到食堂裏來。綠間手裏拿着一個……小貓咪。
“這摔的，夠慘。”紫原的目光掃過黑子的臉，“自己摔成了這樣啊。”
黑子毫不猶豫地點頭。
“真可惜。”紫原突然勾起一個笑，“火神那家夥，真是，讓人相當不爽。”
黑子轉頭，盯着綠間看。
“摔的？”赤司問。
“恩，摔的。”
“什麽時候？”
“昨天晚上。”
“晚上？”
“……打球。”
赤司的右手指還夾着一個棋子，他把棋子來回轉動着：“這麽說，想好了下一步下哪了？”
“是的，謝謝。”黑子點頭。
“你跟赤司說話的時候為什麽要看我？”綠間終于沒忍住。
“…能給我嗎？”黑子指向那只小貓眯。
“……當然不可以！”
赤司把棋子抛起來，然後擡手把它扔了出去。棋子掉在了棋盤裏，正好奪去了王将的位置。黑子站起來，赤司是唯一沒有給他身高壓力的人。
“隊長，對不起。”黑子彎一下腰。
赤司即使笑起來也是讓人無法直視的，那雙異色的眸子總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奇跡的世代依然是你的。”
這句話讓周圍所有人都回過頭去，黑子也吃驚地張開嘴，有什麽話到喉嚨裏怎麽吞也吞不下去。赤司卻若無其事地轉身，道：“綠間，棋還沒有下完。”
這一句話給黑子帶來的震撼力比衆人想象的都要大。因為流汗容易導致傷口感染，他只能站在籃球場外面看他們比賽。一隊要跟二隊、三隊、四隊打，要跟B組打，要跟C組打。而原本熟悉的隊友中間沒有自己。
火神和青峰都是前鋒，傳球這個位置就空了出來。沒有了傳球的隊伍總少了點什麽。
A組的每一個隊伍都很強，甚至不比奇跡們差多少。包括青峰和火神在內，黑子看得出他們打得很痛快很開心，甚至可以說從來沒有看見他們這麽痛快過。但這樣的快樂他只能在一邊看着，……很久以後，快樂的記憶裏沒有他。
他很難過。
“奇跡的世代依然是你的。”
赤司為什麽要說出這樣的話來？
青峰進入了zone，緊接着火神也是，戰況開始一邊倒，這一場比賽已經毫無懸念了。綠間的三分球進了，球直直地從籃筐正中間掉了下去。
黑子望着籃筐發呆，籃筐是全新的，隔這麽遠看起來很小，非常小，一只手就一定能捏爆。他在怕什麽呢？看起來這麽小這麽脆弱的籃筐為什麽就克服不了？
“我找了你很久，比賽都快完了才發現你就站在我旁邊。”
黑子回過神來，擡起頭，看到一雙藍眼睛。
野葵彎下腰，手放在黑子的腦袋上：“手腳怎麽弄的？”
這個問題黑子今天已經回答了不下二十遍：“摔的。”
“和他們打的時候弄的嗎？”野葵指了指B組的位置。黑子略驚訝：“教練你……？”
“昨天晚上在操場上看見你，但沒有看完整個比賽。應該是你自己摔的吧？”
“差不多。”黑子道，不知為何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教練，等我好了，能……跟我打一場麽？”
野葵挑起眉，似乎不相信這話是他說出來的。
“哦？”
“有些事情，想要證明一下。”黑子擡着頭。
野葵突然就收起了笑，一臉嚴肅地看着黑子的臉。他的手還在不停摸着黑子的後腦勺，從遠處看，仿佛兩個黑子，一個是大碼一個是小碼。
“你知道麽？”野葵靠在網上，“那天你對我說‘您好’的時候，我是真的想當衆狠狠地抽你一頓——但最後還是沒有舍得。”
黑子沒說話，球場那邊傳來了歡呼，應該是一隊贏了。
“有一句話我想說很久了，”野葵的開始幫黑子整理頭發，“對不起，是我錯了，你用事實證明了我錯的有多離譜。”
黑子扭過頭去：“我早就忘了。”
這句話是騙人的。
“喂教練，你在做什麽？”
剛剛打完球的青峰滿頭大汗，抓住了野葵的手腕。
“和自己的學生交流感情。”野葵把手抽了出來，笑眯眯地看着青峰，“該擦擦汗了。”
“我在跟教練讨論隊形的問題。”黑子拉着青峰地球服，“一起回寝室嗎？”
青峰在兩人之間來回看，野葵拿着哨子走遠了。
“……為什麽阿哲總喜歡拉我的衣擺？”
……還不是因為身高問題！
“好吧我放棄這個問題，”青峰把球扔給那邊的綠間，“回寝室吧，一個小時後還有一場比賽。”
“等一下我就不來了。”黑子道。
青峰回頭看他。
“相信大家會贏。”
“雖然很冒昧，但我想問很久了。”青峰慢下腳步，和黑子一起并肩走着，“你跟野葵到底是什麽關系？”
“青峰覺得呢？”
“直覺告訴我是哥哥，但你曾經說過，你沒有哥哥。”
黑子停下來：“其實告訴青峰君也沒有關系。他的全名叫黑子野葵，是我哥哥。”
“……我能聽聽這個故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感謝Abwehr的手榴彈，于是~雙更XD
在零點前趕上來了=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