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收到陳晰楠短消息的時候，明穹已經基本可以确定自己是要生了。
但是，倘若他聽從醫囑把孩子生在了羅馬，那麽他過去半年的努力，就只能功虧一篑了。
根據他了解的為數不多的分娩知識，明穹知道，初産夫的産程通常都很長的，二三十個鐘頭都是常見的。而且自己還只是腰痛，肚子一陣陣發緊，并沒有感覺到那種撕心裂肺的陣痛，并且間隔時間還很長。再加上回程的飛機，因為航線的關系，會比過去的時候短兩個小時，習慣了把一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的明穹，這次也一樣相信他可以忍到下飛機，到了醫院再生下孩子。
飛機起飛時，明穹感覺解開束腹帶的肚子因為氣壓的變化，仿佛随時都會漲破般。明穹小心翼翼地摟住肚子，無暇顧及因為宮縮而墜痛的腰背部，默默祈禱着肚子可千萬別真的漲破了。當機長宣布可以解開安全帶的時候，明穹默默松了口氣，感覺孩子的頭似乎又降下來些，恥骨處的脹痛更加明顯了。
随便用了些空乘小姐送來的午餐，明穹要了根毯子，告訴林澈和圖宸自己要睡一會兒，如果公司有什麽緊急事情，再叫醒他。
兄弟兩人雖然都注意到明穹今天身體不對勁，但以為是昨天晚上操勞過度了，便各自打開自己的筆電處理起公務來，不敢打擾明穹休息。
随着飛機平穩的飛行，宮縮如浪潮般一波波規律地向明穹襲來。腰痛折騰地明穹反反複複地在位置上翻身輾轉，盡管如此，他還是努力讓自己放松，盡量多睡上一會兒。
斷斷續續地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乘務小姐進來通知三人前方有一片雷雨雲，需要大家直起以便系好安全帶。
“呃~~”
豎直椅背的時候，明穹感覺孩子猛地下墜了一下。沒多久飛機開始了劇烈的颠簸，在這颠簸中明穹感受到了一陣真正的陣痛。腰部的不适似乎減輕了些，但是取而代之的是腹部強烈的疼痛，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包裹着他的肚子，并狠狠地擠壓着，将原本飽滿的肚子擠壓成一坨堅硬的生鐵。
明穹開始有些害怕起來，害怕肚子會被這雙手生生擠爆。
可惜他這次的祈禱沒有奏效，飛機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穿過雷雨雲，在第二波強烈的陣痛和颠簸中，明穹的肚子終于還是被擠爆了。
“哥，那、那現在怎麽辦啊？”
“飛機上沒有人會接生啊？”
在父親和韓波處被言傳身教了些相關常識的林澈動作麻利地把明穹的座位放平，又将原本蓋在他身上的毯子折起墊在了他臀下。
而圖宸還未從震驚中恢複過來，焦急地在明穹的位置前轉着圈。
“小澈，通知晰楠叔。說我羊水破了，問他該怎麽辦？”
“小貓，你去問問機長，還有多久才能到青陵？”
陣痛過去後，明穹強作鎮定地吩咐道。圖宸聽罷也冷靜下來，疾步往駕駛艙走去。林澈立刻回到自己位置，用筆電撥通了陳晰楠的電話，幸虧陳晰楠這個時候正巧沒有手術，沒多久視頻電話就接通了。
“小澈啊，你大哥現在情況怎麽樣了？”剛看清對方的影像，陳晰楠就搶先開了口，倒讓林澈吃了一驚。
“我哥他、破水了。”
“嗯，現在宮縮間隔多久？”
“這~~”林澈顯然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五分鐘一次。每次，大概半分鐘多一點~~”明穹替林澈回答了這個尴尬的問題，卻故意背對着林澈的位置，生怕被陳晰楠看到。
“小澈，雖然有點尴尬，不過現在也就只有你和小宸能幫你哥了。”陳晰楠雖然臉色鐵青，但還是沉穩而不失溫和地吩咐着林澈，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我需要你們馬上幫忙檢查羊水的顏色，有沒有流血，還有宮口的打開情況。”
“好。”
“哥，你、忍一忍。”
雖然事态緊急，但要在弟弟們面前光着下半身，明穹還是臉上一紅，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讓林澈脫去自己的褲子。
束腹帶在上飛機的時候已經取下，林澈感覺明穹的肚子比幾個小時前又下墜了不少，已經墜成了一顆水滴。
“晰楠叔，沒有出血。羊水，你看這個顏色正常嗎？”
不知道該怎麽判斷羊水的顏色，林澈幹脆拿起明穹被羊水浸濕的內褲向視頻那頭的陳晰楠展示。
“嗯，羊水有些發黃是正常的。你再幫他檢查下宮口。”陳晰楠确認羊水顏色沒有異常，也沒有出血，心算是放下了些。
雖然沒有看到，但是想到，林澈舉着自己的內褲和陳晰楠讨論自己的羊水問題，明穹臉紅地快滴出血來。
不過馬上又因為陣痛瞬間煞白了臉色。
“呃~~~”
腰部崩裂一般的痛苦伴随着肚子的墜痛和恥骨的脹痛再次傳來，明穹難耐地翻轉蜷縮起身子，一手死死抵着後腰，又突然反弓起背部。
“晰楠叔，我哥腰痛得厲害怎麽辦？”看着明穹在放平的座椅上痛苦輾轉，林澈焦急地詢問陳晰楠，希望有辦法可以減輕他的痛苦。
“腰痛啊，小澈你照這張圖上三個點的位置用力按他後腰。”陳晰楠想了想，迅速從自己的教學文檔裏截了張圖發給林澈。
“哦。”
等林澈看清圖示，又在明穹身上找到位置時，明穹的這波宮縮也已經過去了。他臉上的汗又多了一層，頭發也已經半濕了。
“小貓，飛機還有多久能到？”林澈幫明穹擦臉上的汗，圖宸急匆匆趕了回來，手上多了個急救醫藥箱和一疊幹淨的毯子、毛巾。
“本來還有差不多五個鐘頭，不過機長已經發了緊急醫療協助。安排好了，估計還能快一個小時。”
“什麽，小貓你該不會？”聽到飛機發了緊急醫療協助，不料還癱在位置上喘着氣的明穹一下坐了起來。
“哥，你快別激動，快躺下。”林澈和圖宸都吓了一跳，連忙扶着他重新躺好，“我當然沒說是你要生了。我告訴他們小澈哥胃痛，懷疑是胃出血，要趕快送醫急救。”
“你們兩個快幫小穹檢查一下，說不定等飛機到的時候，你的胃出血已經不需要急救了。”
“哦。”林澈連忙從藥箱裏翻出一副醫用手套。
圖宸扶住明穹的雙腿，由林澈按着陳晰楠的指導，檢查了宮口。
這過程中，三個人的臉已經熱到可以同時煎六個雞蛋了。
“大概開了這麽點。”檢查後，林澈沖着鏡頭比了比距離。
“嗯，四指的樣子，應該還能撐到回來。我會準備好救護車在機場等你們的。在這之前，你們要想辦法讓明穹盡量放松，千萬不要用力。再準備點巧克力什麽的，讓他補充能量和水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