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澈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裏他置身于巨大的漩渦，有雙小小的孩子，緊緊抱着他的腿，吊在他的身上，嘴裏不停叫着“爹地”。

風浪越來越急，孩子們力氣小，眼看就要抱不住了，林澈想伸手拉住他們，卻全身動彈不得，急得滿頭是汗。

轉過身，林澈看見了蘇摩，他站在孩子們觸手可及的地方，林澈大聲喊他，向他求助，想讓他抱住孩子。

但是蘇摩不理他，反而轉身走了，越走越遠，直到完全看不見。

林澈失望地低下頭，卻發現孩子們都不見了，他吓壞了，拼命叫喊，想要找到孩子，然後他就醒了。

林澈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肚子，那突兀的隆起讓他的心踏實下來，只要孩子們還在，其他的，他都不怕。

林澈問過醫護人員，是蘇摩把他送到這個位于主島的醫院的。

因為當時已經沒船了，蘇摩還是特地包船過來的，好幾個小護士見了都在議論，說他們感情真好，很讓人羨慕。

不想林澈剛從急救室出來，還沒送回普通病房，蘇摩向主治醫生确認他已經沒有危險就轉身走了，什麽話都沒說，搞得人莫名其妙。

先認真的人，果然輸得可怕，林澈失神片刻，給明穹打了個電話。

聽說林澈在西裏斯主島的醫院，明穹松了口氣，讓他好好保重，答應盡快派人過來接他回去。

林澈現在的身體不比尋常，他不聲不響出了遠門，家裏人都很擔心，就是林川和韓暻那種不怎麽管束孩子的，這兩天也有點坐不住了。

林澈不确定蘇摩在他來過之後會不會離開西裏斯島，但是這個地方，他是一點都不想呆了，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的身體搭乘普通航班回國是熬不住的，所以才讓明穹派人接他。

明穹拿不準林澈的身體能否承受長途飛行，就向陳晰楠讨教，陳晰楠聯系了島上的醫生，拿到了林澈的病例。以陳晰楠的看法，林澈最好先在島上休養一段時間，等身體狀況穩定了再回國。

林澈不肯，他威脅明穹說，三天時間沒人來接他，他就自己回去了。

明穹拿他沒轍，只好向他保證，三天之內肯定接他回去。

三天後，林川和韓暻親自過來接人的，同行的還有兩位夫産科醫生。為了不給林澈帶來太大的壓力，韓暻都沒告訴他，陳晰楠已經在青陵做好所有急救的準備了。

“爹地，爸爸，對不起。”林澈沒想到林川和韓暻會親自來，頗有些不好意思，他更沒想到，明穹竟然會出賣他。

“知道對不起我，你就保重好自己，我快被你吓死了你知不知道。”韓暻雖然沒有生氣，但看見林澈還是忍不住數落他。

林澈低着頭不說話，心情卻比前兩天好了許多。

在林川和韓暻的勸說下，林澈又在島上的醫院多住了兩天，直到兩邊的醫生都說他上飛機沒什麽問題了，一家三口才返航青陵。

饒是如此，回國的航程林澈還是吐得一塌糊塗，韓暻看了心疼得很，只想把蘇摩抓回來，狠狠揍他一頓，但是被林川勸住了。

一下飛機，林澈就被送到陳晰楠那裏了，好在這回沒什麽大礙，就是有些脫水，住兩天院輸液補水就好。

不過陳晰楠還是建議林川和韓暻，讓林澈長期住院保胎，他身體狀況不好，早産是肯定的事，就是早多少天的問題，如果接下來這段時間調養好點，把兩個孩子留到八個多月，希望還是很大的。

可惜林澈不是個遵從醫囑的病人，乖乖在醫院待了一周就待不住了。

當然，林澈也沒走得很久，他就是去了他和蘇摩以前看過大雁的那個小公園。故地重游，林澈的心情很複雜，他說不清自己現在對蘇摩，到底抱有怎樣的想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愛着蘇摩。

興許是室外的空氣更新鮮的緣故，兩個孩子明顯活潑了許多，打鬧地特別帶勁。林澈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背靠椅背向後仰着，因為走路過來出了些汗，他把外套的拉鏈拉開了，隔着緊身的毛衣，都能看到他肚子上時不時的突起。

“你們兩個是在爹地肚子裏打拳嗎？”林澈自言自語和孩子們說話，雖然不可能得到回應，氣氛卻也融洽。

過了會兒，感覺出來的時間差不多了，林澈起身打算回去。

就在這時候，也不知是哪個孩子，突然踹了腳猛的，林澈毫無準備，被踢得有些怔神，腳下竟然滑了。

好在林澈反應夠快，雙手用力撐在身後的長椅上，才沒有重重跌倒，而是慢慢滑坐了下去。

林澈長籲口氣，伸手揉揉肚子，安撫了孩子們一番。

在地上坐了片刻，林澈感覺沒事正要起身，腹底突然一股劇痛炸起，身下也有熱流湧出，他伸手去摸，滿手都是鮮血。

林澈被吓得有些失神，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他不能坐以待斃。

顧不得腹部的劇痛，林澈努力撐起身子，去拿放在長椅上的包。

他的手機在包裏，他得向人求救，他不能讓他的孩子出事……

陳晰楠聽到林澈偷溜出去有些不高興，看到他的電話更是心頭一緊，接起來一聽，果然不是好事。

陳晰楠放下電話就讓醫院派救護車出去了，他則去做手術準備。

好在林澈走得不遠，救護車閃着報警燈呼嘯而過，來回只要一刻鐘。

陳晰楠親自操刀，一對瘦弱的兄妹相差一分鐘來到這個世界。

由于體重嚴重不足，兩個孩子生下來就住進了保溫箱，陳晰楠沒來及松口氣，林澈就大出血了。

因為實在止不住血，陳晰楠只能選擇切掉林澈的子宮。

簽手術同意書的時候，林川和韓暻都有些意外。他們沒有想到，當初林川生林涵時遇到的麻煩，叫林澈給遇上了。但他們都沒猶豫，林澈和兩個寶寶平安就是最好的，以後能不能生，并不重要。

林澈手術後不久就醒了，聽說這個消息很平靜。

雙胞胎住了大半個月的保溫箱，才第一次被爹地抱到懷裏。

林澈很不負責地給兩個孩子取了東東和西西的小名。

原因很簡單，東東和西西頭上的發旋兒，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右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