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澈，換我開車吧。”車子在他們途經的第一個十字路口停下來，等待紅燈的時候，蘇摩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你說什麽？”林澈的手心全是汗水，感覺像是水裏撈出來的，停車的間隙他忙着擦汗，一時沒有留神蘇摩在說什麽，就擡眼問他。

“我說換我開車。”坐在林澈身邊，蘇摩可以清楚地看到，從幼兒園出來到現在，短短兩個路口，林澈的手就抖得方向盤都差點握不住，“照你這麽開，別說救東東西西了，我們得先交待進去。”

“……對不起。”沉默片刻，林澈啞聲道。

不用蘇摩提醒，他也曉得自己的狀态不好，心裏還在拼命告誡自己，要小心，要提高注意力，可是有些事，它真的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東東西西生死未蔔，林澈真的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還有二十秒鐘，我們抓緊時間。”蘇摩這次不止是用說的，他幹脆伸手推了林澈一把，示意他趕緊下車，再從另一側上車。

趕在紅燈熄滅之前，兩人匆匆交換了座位，繼續向前出發，林澈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言不發，偶爾扭頭看眼蘇摩。

蘇摩握着方向盤，車子比剛才穩了許多，速度也明顯更快些，可林澈想不明白，蘇摩怎麽就能那麽冷靜，他一點都不擔心東東西西嗎。

是不是不在身邊長大的孩子，就不會有那麽深的感情，林澈想了想，給自己找了這麽個答案，然後他就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蘇摩從小沒有見過東東西西，這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可是兩個孩子出了事，他這麽快就能站出來，已經是很負責的表現了。

就在林澈陷入不着邊際的胡思亂想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林澈掃了眼號碼，表情立刻變得嚴肅，他接起電話，是圖睿打來的，先問他們目前在哪裏，然後告訴了他碰面的地點。

“誰的電話？什麽事？”蘇摩等林澈挂了電話才問道，直覺告訴他，這個電話的內容和他們接下來的行動密切相關。

“睿叔打來的，告訴我們哪裏碰面。”林澈随即報了個地名。

“你帶路。”蘇摩對青陵的地形，顯然沒有土生土長的林澈熟悉。

“前面路口左轉，到了盡頭再往右，然後第四個路口左轉……”

幾分鐘後，兩人趕到會合的地點，圖睿和Captain已經等着了。

林澈和蘇摩的關系，在圖家內部并不是秘密，況且圖睿本身就是掌管圖家暗地裏那些生意的，對當年圖魯那一支長期進行着監視。

見到蘇摩的時候，圖睿微微皺了皺眉，視線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幾秒，但他什麽也沒說。事态緊急，現在不是讨論問題的好時機。

倒是林澈不大自在地解釋了句，他是在幼兒園門口碰到蘇摩的。

Captain不認識蘇摩，對他的來歷也沒興趣，反正人是林澈帶來的，也經過了圖睿的認可，可靠性他不懷疑，但是蘇摩的身手如何，能否跟上他們接下來的行動，他必須親自作出判斷。

想到這裏，Captain一拳直轟蘇摩的面門。蘇摩雙手一檔，硬生生地抗下這一拳。Captain一擊不中，反身又是一拳。蘇摩這次沒接招，而是略顯狼狽地往後退了兩步，躲開Captain的拳風。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已經交手幾個來回，蘇摩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就在他眼看就要不敵的時候，Captain突然停了手。

“我要救我家的東東西西，不會拖你後腿的。”Captain身手強悍，敗他手上蘇摩無話可說，可他仍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還補充了句，“忘了告訴你，和格鬥比起來，我的槍法比較好。”

“是麽？”Captain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先是看看蘇摩，再看了眼快要急死的林澈，決定不再浪費時間，“你去挑把稱手的家夥。”

早先林澈跟圖睿說過，多準備個人的裝備，可圖睿不知道來的是誰，也不清楚他的習慣，準備自然格外充分，林林總總擺滿了張桌子。

Captain此舉有考察自己的意思，蘇摩心裏很清楚，但他并不擔心，只是看了一眼，就從中挑出了性能最好的兩把槍。

“我們走吧。”Captain撇了撇嘴，算是認同了蘇摩的實力。

蘇摩整理好裝備，跟着Captain和圖睿轉身朝門口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停住，回身走到林澈面前，在他唇上落下一記輕吻。

林澈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吻驚到了，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他和蘇摩，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過這樣親密的行為了，四年、還是五年？

然後，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請你一定要回來，帶着東東西西一起。”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麽，這個男人都是他孩子的父親，而現在，他冒着生命危險去救他們的孩子，除了感動，他再沒有別的想法。

“我會的。”蘇摩重重點頭，答應了林澈提出的“要求”。

等林澈回過神來，蘇摩已經和Captain還有圖睿出發了。林澈苦笑着搖了搖頭，決定開車去找明穹，一個人的等待，實在是太過辛苦。

盡管匪徒油鹽不進，但在Captain等人做着營救工作的準備時，明穹仍然試圖和對方進行交流，不求說服他們棄暗投明，至少把人穩住，保證孩子們的人身安全，盡量為Captain等人的營救行動贏得時間。

就目前而言，明穹的交涉還是很有效果的，最起碼還沒有人員傷亡的消息傳出來，驅車到達目的地時，林澈這樣安慰自己。

營救行動不知道開始了沒有，林澈在車裏坐了會兒，覺得渾身冰冷，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混亂的思緒，就想下車透口氣。

他推開門，只見明穹在沙發上坐着，因他把臉埋在膝間，林澈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可是那種不安的心情，卻是他能體會到的。

“哥……”林澈站在門口，低聲喚着明穹。

“小澈，是你啊，快進來。”明穹擡頭看林澈，神情還算平和，眼裏也看不出什麽波瀾，可林澈知道，他心裏肯定很不平靜。

“蘇摩他們會成功的，你說是吧？”林澈不安地問明穹，希望能得到一個他想要的肯定的答案。既然明穹能坐在這裏，就說明雙方的談判最終是失敗了，不然明穹一定不會放過任何可能營救孩子們的機會。

“那是肯定的啊。”明穹的音量不高，語氣卻很肯定，讓惴惴不安的林澈聽了，有種莫名的安心感。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