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聽說救世主在一歲時就打敗了黑魔王，”蓋勒特像是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地問，但非寒看到他一直在用眼角餘光瞄着校長的位置，“照你這麽說，這是真的？”

“按照書裏面寫的，确實——是這樣的。”非寒特意重讀了“書裏面”三個字，學着蓋勒特的樣子，也用餘光瞄着鄧布利多，校長先生的眼睛被擋在反光一流的眼鏡後面，白色的胡子長長地遮住嘴，很難看清他是什麽表情，非寒只看了一會兒就放棄了，好吧，他不是一代黑魔王，和校長先生不熟，所以蓋勒特看得懂校長先生的意思他看不懂完全是正常的。

對話到此結束，之後又是經年不變的劇目，分院，校歌，各院跟着級長回休息室，只是這一次，跟着斯萊特林院長到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人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我假設非寒教授眉毛下面的那兩個黑色的洞不是擺設，那麽他就應該知道，現在他應該做的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而不是試圖跟在他的同事身後——在這裏——帶着他新上任的助教到處亂晃，或者至少他應該帶着新任助教先生去看看他的住處，”斯內普停下前往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腳步，猛地一回身面對着跟在他身後的兩人，黑色的袍角揚起銳利的弧度，讓人覺得空氣都幾乎要被劃破，“哦，當然，也或許我們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打算趁着剛剛開學的機會出點兒什麽事故，來保持那個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任期不滿一年的詛咒。”

“別這樣，我親愛的西弗勒斯，”非寒稍稍退後半步，出口就是盧修斯式的詠嘆調，“要知道，我新任的助教先生來自另一個國家，你不能剝奪他參觀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權利。”

斯內普張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但顯然，在他的視線掃過非寒身旁的蓋勒特——後者正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後就改了主意，他抿抿唇，本就淺淡的唇色幾乎褪成了白。

“西弗勒斯，你不覺得你有必要和你将來一年——或者可能是更久的同事交流一下嗎？”非寒上前半步回到本來的位置，甚至他還前傾了身體，讓自己離斯內普更近，同時也遮住了蓋勒特注視斯內普的目光。

“那麽——跟好，非寒教授，還有這位——”斯內普看着随着非寒站直身體的動作而暴露出來的蓋勒特，對方的視線依然沒有離開他所在的位置，頓了頓才說出他目前的姓氏，“斯特拉教授。”

“我們會的，”蓋勒特湊前一小步，插在非寒和斯內普中間，搶在非寒之前開了口，“或許我們——我和非寒教授有那個榮幸可以在斯內普教授忙完之後一起小坐一會兒？”

“當然。”斯內普的身體僵了僵，眼神變得空洞，淺色的薄唇微微開阖，擲出兩個硬梆梆的字，用上大腦封閉術，他在心裏提醒自己，此時他所面對的不僅僅是盟友，還有一個第一代的黑魔王——哪怕他已經自我囚禁了很多年。

或許是因為有一個第一代的黑魔王正在身邊跟着等待參觀，斯內普的院長講話和上一次非寒聽到的相比顯得十分短暫，而且非寒注意到，在結束講話後，斯內普幾乎是立刻就離開了公共休息室，把剩下的時間留給了他的學生們，這顯然會讓多疑的小蛇們聯想到很多——尤其是在他轉身的時候刻意看了一眼蓋勒特黑魔法防禦術助教格林德沃先生一眼，而後又警告地瞪了斯萊特林的首席。

和蓋勒特持續不變的淡定不同，非寒在心裏使勁兒地眨了眨眼，哦不，我親愛的毒舌的同事，你這已經等于明白地告訴他們他們新任的黑魔法防禦術助教有問題了，而且你那個警告的眼神真的沒有什麽問題嗎？蓋勒特很可能是你以後的合作者！合作者啊親！！！你這樣做真的不是在拆臺嗎魂淡！想想吧，親愛的盟友！第一代的黑魔王可沒有切片自己的習慣！

剛剛非寒提到，處于持續不變的淡定狀态的蓋勒特，那麽我們現在先稍稍轉換下視角，來看看蓋勒特的心裏是怎麽想的。

蓋勒特：其實也沒什麽，我只是覺得斯萊特林的院長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啧！知道我的身份害怕我崇敬我的人不少，戒備我的人恐怕更多，但這麽明明白白表露出來，幾乎沒有隐藏什麽，直截了當表現出自己對誰——這裏指斯萊特林的學生——的回護的，就是确确實實的少有了，看來阿不思找的人也不全是廢物！

于是其實在你看來老校長找的都是飯桶嗎？

——其實蓋勒特你這裏是特指之前的那麽多任沒能堅持到第二年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嗎？這麽質疑你志同道合的好友、惦念已久的情人的眼光真的好嗎？說不定他是因為反正有詛咒所以才不在乎的呢！

Advertisement

接下來繼續轉換視角，讓我們回到非寒的角度上來，在跟着斯內普到了蓋勒特的辦公室——其實就是上一個黑魔法防禦術助教的辦公室——并且安排好了行李之後，三個人愉快地踏上了小坐聚餐的旅途——才怪！說是小坐一會兒，結果在家養小精靈送上三杯咖啡和一些小點心退下去之後，三個人就處于一個神秘的無聲狀态，斯內普和蓋勒特相對而坐，端着咖啡杯，用标準的、符合禮儀的姿态一口一口地抿着，非寒坐在中間，左看看右看看，不時吃一塊小點心，然後喝一點點咖啡，可就在這種兩人專心喝咖啡，非寒吃點心+喝咖啡的情況下，竟然是非寒的咖啡先見了底，非寒表示，你們的咖啡杯都是施了空間延展咒的嗎？居然能讓你們喝到現在還沒——或者說只有肉眼難見的一點點降低那可憐的水位？難道你們是準備用咖啡沾濕嘴唇——咖啡蒸發，嘴唇幹掉——繼續咖啡沾濕嘴唇的方式消耗掉你們手中那無辜的飲品嗎？

可惜，非寒在心裏再怎麽吐槽也無法打斷兩個人的對坐，于是他只好拿出魔杖，輕輕敲了敲杯子，讓杯子再一次盈滿咖啡，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再繼續喝，他甚至連杯子都沒有舉起。好，你們不說話就幹抿咖啡是吧？我盯着你們，看你們能沉默到什麽時候去！

出乎非寒意料的，主動中斷了這次耐性的較量的人不是對蓋勒特十分忌憚的斯內普，而是看起來什麽也不在意的老魔王，他在非寒停止喝咖啡後很快就放下了杯子，雖然作為盟友和合作者，非寒并沒有介入兩人的較量的意思，但他的舉動無疑是一種無聲的催促，作為合作者，蓋勒特十分體貼地感受到了非寒的無聊，事實上，這也從側面反映出非寒和斯內普的盟友關系要比和蓋勒特更加堅固些，單純利益交換的合作和擁有相同目的基礎上的結盟顯然并不相同。

“我不打算對你的小朋友做什麽，斯內普先生。”蓋勒特直視斯內普，出口就是保證，對于一個活了足夠久的老家夥而言，看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在意——尤其是在這個人并沒有多麽刻意的隐瞞的情況下——并不難，時間是一種考驗，但同時，它也是一種財富，就算是困在一角之地許久，一直能通過聖徒得到外界信息的老魔王也沒有錯過這份本該屬于他的財富。

“我以為這是我們可能到來的合作的前提。”斯內普看一眼非寒，也放下了杯子，毫不避讓地回看蓋勒特，關于和第一代黑魔王合作的事，盧修斯已經通知了他，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在接觸到老魔王的第一時間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沒有威脅——畢竟非寒有的時候看起來并不那麽靠譜——如果老魔王有任何不在希望之中的行為，那麽寧可讓雙方達成一種在戒備和不信任條件下随時可能破裂的表面的合作關系，也不能讓他得知計劃的任何核心內容。

“當然，這是前提，”蓋勒特笑笑，整個人的姿勢都放松下來，随意地靠在沙發上，“我只是聲明一下——我想我們是可以繼續談下去的，我是不會對你的小朋友或者是另一位合作者的家族造成什麽損害的，你要體諒一個長期一個人的老人，在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是習慣多想想的，如果你覺得我有哪裏冒犯了你，只能說我不是有意的。”

适當的退步，表達善意，但同時并不認為自己的試探有錯，典型的斯萊特林！如果不是知道面前的人是來自德國的蓋勒特格林德沃，斯內普一定會以為這是那個隐世的斯萊特林家族跑出來的老古董——一位他不認識，但是不可否認的擁有智慧并善于利用他的智慧的巫師。

非寒皺皺眉，蓋勒特的表現能夠明明白白地說明兩件事，第一，他對交易的目标志在必得，在過程中的一點點示弱或者說是策略不會讓他有任何過激的反應；第二，他有足夠詳細的資料，這些資料甚至足可以讓他判斷出斯內普的立場和他所要保護的人——當然，這也不排除是他的觀察能力極強，以至于在短短的時間內得到了他所需的信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