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活死人墓少時歡】

山中容易過,不知多少年。

李莫愁回來,再未多起過下山的念頭。只因為,她知道自己能力不夠。山下依舊是誘惑,但這誘惑被深埋。李莫愁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每日裏和龍熵、孫婆婆朝夕相處,也是難得的寧靜與幸福。

李莫愁已經雙十年華了。小小的龍熵如今,也已經十歲,僅僅十歲的小孩子,竟然稚氣漸脫,隐隐有些沉穩大氣融入女孩兒的氣質。反觀李莫愁,竟然越來越像個孩子似的,慵懶又無拘無束的歡樂着。

“熵兒,快來看!”李莫愁坐在孫婆婆身邊,一手捧着孫婆婆親手為龍熵縫制的梨花白裙衫,朝着安靜坐在溪邊的龍熵招手,“你的新衣服呀!”

也不過就兩年日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玉。女心經的緣故,龍熵性子愈發淡,平日裏也愈發安靜。甚至對着李莫愁,也漸漸的少了幾許撒嬌,最多的也不過是靜靜地靠在李莫愁懷中,安靜的和李莫愁一起觀日落,賞星辰,看溪水靜流,看青山永黛。白衣勝雪的一大一小兩位佳人,或斜坐山頭,或靜立水前,在日月星辰的變換中靜靜的與終南山不變的景色融為一體,成為賞心悅目的美景。

連孫婆婆平日裏看到,也不忍去打擾這樣寧靜安詳的靜谧安然。

龍熵默然望着清澈靜流的淙淙流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忽然聽到李莫愁帶着喜悅的呼喚,側頭望向她,只看見李莫愁眉眼帶笑,柔柔的眸子燦若星辰,滿眼倒映着龍熵的身影。龍熵略略停頓,望着李莫愁幾秒,唇角漾開一抹淺淺的笑,斂了裙裾,起身朝李莫愁走去。

李莫愁早就站了起來,手中小心翼翼的捧着龍熵的新衣,喜不自勝的迎着龍熵的方向走過來,及至到了龍熵面前,不由摸摸龍熵的腦袋,感慨的笑,“要不是孫婆婆說,我都沒想到熵兒又長大了兩歲呢!時間過的真快啊!”

李莫愁說着,慨然的淺淺嘆息,望着遠山青綠,無奈一笑。

龍熵見狀微微一頓,清冷的聲線淺聲道,“莫愁還是想出去麽?”

李莫愁一頓,挑眉道,“沒有。只是忽然覺得……”李莫愁擡頭望着自己已然爛熟于心的草木飛鳥,望着碧藍的瀚闊長空,輕聲道,“時間真是一點都不等人。”

李莫愁搖搖頭,收了自己的感慨,蹲下來将手上的衣服在龍熵身上比劃,“熵兒,快來試試婆婆剛剛為你做的新衣合不合适!”

龍熵由着李莫愁在自己身上興高采烈的比劃,抿抿唇,璀璨的眼眸澄澈如水,波光粼粼,分外吸引人,望着李莫愁道,“莫愁答應過熵兒,不會再丢下我的。”

李莫愁手上動作一停,仰頭望了望女孩正色的眉眼,心中竟然微微有些心疼,于是愛憐的掌心貼上龍熵宛如白瓷光滑細膩的臉頰,高聲笑道,“是啦是啦,師姐再不會丢下寶貝熵兒一個人啦!”

龍熵這才微微低下頭去,斂了眉眼,讓李莫愁幫自己把新衣服穿上。

“嗯,好了,”李莫愁站起來,圍着龍熵轉了轉,喜道,“熵兒是越來越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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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熵臉頰微微一紅,垂眸不作聲。

孫婆婆在二人身後道,“李姑娘也是越來越美貌了。”孫婆婆慈愛的笑望着二人,這兩個孩子都算是她一手帶大的,雖然有着主仆之分,但孫婆婆心底裏卻是把二人當孫女看待,“老婆子活了大半輩子,走南闖北見過這世上的美人也不少,可還真沒有見過有比兩位姑娘更美麗的人了。龍姑娘自不必說,小小年紀的女孩家,就出落的這麽美麗,單說李姑娘,如今這個模樣,若是出了山去,怕不是要把這世間的男子都迷的神魂颠倒才是!”

李莫愁聞言不由抿嘴笑,牽着龍熵坐到孫婆婆身邊,笑道,“婆婆這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和熵兒都是婆婆您的孫兒一樣,婆婆自然看着我們比別的女子美。”

“李姑娘慣會哄老婆子開心!”孫婆婆慈愛的笑看着兩人,嘆口氣道,“李姑娘出落的這樣美麗,卻終日只能待在這山裏,實在可惜!不然,若是放到外面,李姑娘這樣的年紀,早該成親嫁人,兒女都該一大群了!”

李莫愁聽得這話,不由抽了抽嘴角。好吧,二十歲在古代是有點大了……

“婆婆這是哪兒的話!江湖中人,不拘這些!”

“姑娘說的是,”孫婆婆慨嘆,随即看了眼龍熵接着道,“虧的是咱們古墓派中,若是換做別的門派,就連龍姑娘如今的年紀,怕也該定下一門親事了!”

李莫愁一愣,望了望龍熵,驚訝的道,“熵兒才十歲!”

孫婆婆笑着搖頭,“兩位姑娘久居山中,不知道這世上的風俗。女子十歲,就要有人來說親,定下親事。等到十五歲行了及笄禮,就可當做新婦娶進家門去了!有的門派富有些,定下親事便也将女孩接走,等到十五歲就直接拜堂成親。不過兩位姑娘這樣的美人,想必哪怕就是再晚些,出的這山去,也還是必會讓山下那些男子瘋魔。”孫婆婆說着冷笑了下,“世間男子都是三心二意,娶了一個還要另一個,三妻四妾還嫌不夠,還要惦記着別處的女子,若是有幸能遇到個知道疼人的,可不知道是多少輩子才修來的福氣!”

李莫愁聞言不置可否。古代不就這樣麽!

“古墓派有令,除非有男子甘願為我派女子赴死,否則不許下山。”李莫愁淡淡的說着,其實心裏完全不把這個規定當回事兒。

孫婆婆道,“這世上哪來這麽癡情的男子呦!兩位姑娘恐怕要和老太婆一起長久守在這山上了。不過也好,山裏的日子也清淨,不像山下人心那麽難捉摸。”

李莫愁聽着孫婆婆感慨的話,眼珠一轉,笑嘻嘻道,“婆婆在山下這麽多年,必定見過許多趣事,不如說與我和熵兒聽聽,留着解悶兒也好!”

孫婆婆呵呵的笑,“姑娘願意聽,老婆子一定好好說。”

李莫愁正要發問,忽聽懷裏一直安靜的聽二人閑聊的龍熵道,“成親……是什麽意思?”

李莫愁一頓,才記起身邊的小龍熵對這些東西還一無所知。沒等李莫愁說話,孫婆婆笑着答道,“成親是女兒家一輩子的大事,女人總要嫁人的,成親就是找個疼你愛護你的男子嫁給他,和他一起生活,不離開他。”

龍熵聽罷微微皺眉,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線,“一定是男子麽?”

孫婆婆一愣,顯然沒料到龍熵會問出找個問題來,當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卻聽龍熵道,“我只願意和莫愁,”說着看了眼李莫愁又瞥了眼孫婆婆,垂首道,“還有婆婆和師父一起生活。”

李莫愁見狀不由好笑的抱緊了龍熵,回道,“哈哈,熵兒,傻孩子!”

孫婆婆也不過把龍熵的話當成孩子話,笑着搖頭道,“龍姑娘還小,在這山裏沒人教這些東西,自然是不知道的。女子當然是要嫁給男子的,龍姑娘願意和李姑娘和大師一起生活,這是得等到嫁人之後才不會說這話。”

哪料龍熵聞言竟然倔強的昂起頭顱,偏偏望着李莫愁道,“我不要和別的人一起。誰也不行。只要莫愁,和師父、婆婆。”

李莫愁見狀一頓,心裏有些暖,卻又覺得,龍熵畢竟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随即收緊了手臂把龍熵攬在懷裏,順勢在龍熵耳邊輕輕回答,“女子也不是非要嫁人的。熵兒還小,不用去想這些。等到日後遇到你願意和他在一起的那個人,就會明白了。”

龍熵聞言不滿意的冷下臉來,瞥李莫愁道,“莫愁總是說,等我長大就知道了。可是,莫愁很久以前就知道很多東西。”

李莫愁驚訝的望着龍熵冷着的臉,無奈道,“熵兒還是小孩子,不必過早想這些東西,的确有很多東西,非得自己經歷了才懂。”

龍熵面無表情的別過臉去,淺洌的道,“莫愁經歷了?”

李莫愁不由心虛的眨眼,辯解道,“書中自有黃金屋,咱們古墓派別的東西沒有,就是書籍多。師姐是從書上看來的。”

孫婆婆聞言接口道,“難怪。老婆子還一直詫異,李姑娘終日未曾下過山,何故竟會懂這麽多,竟然是從書上讀來的!”孫婆婆又搖搖頭道,“可是書上都是那些坐在書齋裏的讀書人寫的東西,和咱們真的日子還差得遠哩!”

李莫愁聞言吐舌,笑而不答。

龍熵卻只是靜靜的靠在李莫愁懷裏,再不說話,李莫愁望着她,猜不透小人兒心裏在想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些東西可以慢慢教給龍熵了~~(≧▽≦)/~啦啦啦~☆、【活死人墓少時歡】

這月餘,龍熵有點奇怪。

李莫愁終日尋她不見,既不在石室裏練功,也沒有去找自己玩鬧,甚至連師父那裏都不常去。李莫愁竟然很難見到這孩子,不知道她忙些什麽。李莫愁自己這兩年,其實也沒閑着。武功這東西要循序漸進,李莫愁按下性子,耐心修習內力,竟然無意中突破了瓶頸,許是積累了一定的量,足夠的量變引起了質變,李莫愁的功夫進步很快,但畢竟不過雙十年華的女子,縱使內力再好,沒有和人交戰的實戰經驗,而且李莫愁的內力也算不得太高,這讓她多少有些心內沒底,不知道自己到底處在什麽水平。

不過,武功這東西,一般還是不用的好。李莫愁于武功一道,領會并不是很深,她對這些古文陳詞多少有些難以理解順暢,由是練武會花費大量時間,而且見效不快。因此,李莫愁另辟蹊徑,她專攻毒經《五毒秘籍》。能智取何必力敵!混江湖以取勝自保為上策,順便若是博得些虛名什麽的,自然最好不過。

李莫愁其實塵心不死。她願意老老實實待在這活死人墓,不過是因為擔心自己能力不夠,下山會吃虧。若是功夫可以拿得出手,她早就溜走了。

如今,李莫愁已經二十歲了。

二十歲的年紀,可以做些什麽?放在這南宋,二十歲的女子,都可以幾個孩子的媽了。李莫愁這次,是下定決心要去闖蕩一番。于是更加勤奮的研習《五毒秘籍》,也因此,才會忽略了龍熵。

龍熵去了哪裏?

李莫愁遍尋整個活死人墓的地界,竟然沒找到她!李莫愁這才開始有些急。連忙去問孫婆婆,然而孫婆婆竟然也搖頭說不知!

這簡直太荒謬了!這麽大的孩子,總不至于就這麽失蹤了吧?許是在師父那裏?李莫愁有點怵。她一點都不想接近那個越來越面癱的師父。而且,因着兩年前自己私自出山的事情,面癱師父越來越不待見她了。李莫愁懶得跟一個古板的大媽糾纏。她覺得,這千百年的代溝,自己無論怎麽溝通都不可能跨越得了。尤其是聽了孫婆婆說的江湖中事,李莫愁愈發覺得這代溝不可跨越,且更是對這南宋王朝各種充滿期待又各種排斥。南宋律法規定,女子十三歲即需嫁人,若是年逾十五還未嫁出的,便要罰款。老百姓都是自給自足,哪裏有什麽錢去交什麽因女兒超齡未嫁所要罰的銀錢!因此,大半女子多是在十歲定親,十三歲入門,最遲十五歲也要嫁出家門。除非是孤女什麽的。但若是孤女,朝廷又另有法令,孤女要麽被收入宮中做女婢,要麽流落煙花之地。這是明面上的政策,自然也會有別的例外。比如,江湖兒女。江湖人士大多不拘禮節,更有狂放不羁之士專以違背朝廷法令為榮,由是才有些所謂的“大齡”未嫁女子,但即使是這些江湖中人,一般若是女兒家年逾雙十還未嫁出的話,也多半是要為人诟病的。

鑒于從孫婆婆這裏得來的信息,李莫愁現在已經能夠把自己歸類為江湖奇葩之類的女子了。不過她不在乎。然而,李莫愁不知道的是,因為她和龍熵常年居住于活死人墓中,飲食又極為講究,因此讓二人要比尋常家女兒看上去年輕許多,單是從外貌上來看,李莫愁水膚嫩臉的模樣,看起來最多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模樣,決計不會有人會想到,這樣水嫩的靈動女子已經雙十年華了。龍熵看起來更是嬌嫩可人,小孩子仿若水做的玉娃娃,晶瑩剔透,讓人忍不住滿心憐惜。

李莫愁無奈的撇撇嘴,她還是要去找龍熵。不然她實在不安心。

面癱師父好像常年閉關,真不知道一直待在陰冷又黑暗的石室裏,會不會得厭光症!李莫愁吸了吸鼻子,踏入石室裏,沿着黑長的通道大步向前。

然而,不待李莫愁到達面癱師父的石室,忽然從左側石路裏霍然冒出一個人影來,李莫愁一驚,這身形極為寬大魁碩,絕不是古墓中人!當下顧不得別的,連忙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只見這人影左突右蹿,速度極快,李莫愁只能覺察到此人疾行帶起的微風,憑着敏銳的耳力和嗅覺,緊張的調動全身精力,這才能勉強跟住那人。

但很快,那人就發現自己被跟蹤了。只見那身影倏忽一頓,李莫愁尚未來得及反應,自己就已經被人挾持住,緊緊勒住了脖子,李莫愁驚詫的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

同時,李莫愁也立刻意識到,這是個男人。

石室裏看不清面目,李莫愁也無暇去管這人長什麽樣子,被勒的幾乎窒息,李莫愁使勁渾身力氣,暗中運力,震開自己身上的藥囊,登時淬有劇毒的銀針從藥囊中四散飛開,李莫愁情急之下顧不得去控制銀針飛去的方向,一時間,毒針竟然朝着自己飛來!

可詭異的是,眼見着銀白色的光芒打在了挾持自己的人身上,李莫愁卻驚訝的發現,這人竟然絲毫沒有異樣!甚至,李莫愁眼尖的看到一抹銀色刺入那人扣着自己咽喉的手臂,那人竟然完全沒有反應,只是感覺到手臂有毒針沒入,才陰沉的怪笑兩聲,咕哝道,“這樣的小玩意也配在我面前丢人現眼!”

李莫愁聽得這聲音,辨出此人當是一位老者,卻不知這活死人墓何時來了這樣一位怪人!李莫愁心思幾轉,卻完全猜測不出這人是誰。然而,怪老頭的笑聲卻引來了石室中的婦人,更是将藏在書室裏的龍熵引了出來。

李莫愁見到師父,大喜過望,艱難發聲,喚道,“師父!”

那婦人見自己這墓中竟然出現了一個男子,當即大怒,怒叱李莫愁道,“你這劣徒,又從何處招來這等肮髒之人入我門中!”

李莫愁一聽,哭笑不得,這人哪裏是自己引來的!然而,眼下她卻連說話都艱難,只能拼命搖頭。老婦人訓斥歸訓斥,也是不容李莫愁出事的。她尚未出口,就聽匆匆跑來的龍熵聲音清洌的道,“師父,這人定與莫愁無關。”

老婦聞聲回頭,斥道,“小孩子家,知道什麽!讓你清心寡欲,倒學會護人了!”

李莫愁看到龍熵,卻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望着小孩子緊緊盯着自己的眼中不掩焦急和擔心,李莫愁很擔心小孩子一沖動跑過來,倒教這怪人傷到龍熵。又見龍熵被斥責,當下更是心中厭惡這老婦人。

老婦冷冰冰的對怪人斥道,“哪來的腌臜戶,竟敢來我活死人墓放肆!還不快快放了我徒兒!”說着,手中銀劍一挑,李莫愁尚未看清老婦如何出手,便覺到迎面一陣冰寒之氣襲來,銀色劍光映在面頰上,竟然說不出的冰冷~!挾持着李莫愁的怪老頭當即大叫一聲,臂彎一松,放了李莫愁,狼狽逃竄出去。

怪老頭必是修為極高之輩。李莫愁只看到面前一陣風一閃即過,連老婦都未能看清怪老頭是如何從自己面前過去的,怪老頭已經不見了蹤跡。李莫愁狼狽的跌倒在地,大口喘氣。

龍熵趕緊跑過來,不發一言輕輕拍着李莫愁的背,小小的臉上盡是擔憂。

李莫愁因着窒息而紅的臉色終于漸漸緩了下來,勉強對龍熵笑笑,“沒事。”

老婦卻是追着怪老頭出去了。

李莫愁好不容易緩過來,略作思考,連忙起身拉着龍熵躲到石室裏,對龍熵道,“熵兒,你先待在這裏,師姐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說罷,就要走。可她一轉身,卻發現自己衣角被龍熵緊緊拽住,小孩子倔強的望着她,冷聲道,“你出去也幫不了師父。”

李莫愁大為驚訝,龍熵竟然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不過,她倒不是為了幫老婦,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麽自己的毒針刺到那人身上,那怪老頭竟然絲毫無事!而且,李莫愁自然也是有些擔心老婦人,畢竟那怪老頭看起來武功不是一點半點的高。

可是望着眸子晶亮,卻略顯冷漠的龍熵,李莫愁即刻抛卻了那些心思,她回身蹲到龍熵面前,柔聲問,“熵兒,那可是我們的師父,就算不能幫上忙,也不該讓她一個人外冒險。”

哪料小孩子竟然微微皺眉,清冷的聲音緩緩道,“既然幫不上,又何苦白白送死。”

李莫愁驚訝的目瞪口呆,不由驚呼,“熵兒!”

這孩子怎麽如此冷漠!

龍熵接着道,“與其白白浪費力氣,倒不如好好保全自己,若是師父有不測,也好日後為她老人家報仇,如今莽撞出去有何用處!”

“……”李莫愁聞言心底一寒,看着龍熵認真嚴肅的神色,李莫愁霎時覺得,龍熵太冷漠了!竟然這麽輕描淡寫的跟自己探讨着跟她息息相關的師父的生死!

“熵兒……”李莫愁聲音低了下去,猶豫半晌,沉聲道,“那是師父。就算不喜歡,也不該……”李莫愁話說了一半,自嘲的搖搖頭,她竟然忽然覺得龍熵說的有道理。與其毫無作用的莽撞,不如沉靜內斂的後發。這道理,自是不錯。可人是有感情的動物,若是每件事都能這麽冷靜理智的面對,這樣的人,若非沒有心,便是無情至極。李莫愁心內複雜的望着龍熵,她都不知道小孩子什麽麽時候會有這些想法。也是她這些年來放在龍熵身上的心思不多,李莫愁只顧着自己練功習武,研習毒經,龍熵幾乎大半時間有了空便要跟面癱師父在一起的。

李莫愁心中百味陳雜,閃着眼睛望着龍熵,李莫愁微微一頓,問道,“若是……外面的人……換做是我呢?熵兒也會因為自己武功不夠,就讓師姐獨自在外面麽?”

龍熵睫毛輕閃,攥緊了李莫愁的衣角,輕聲道,“莫愁說過不會丢下熵兒。既如此,便是要時刻和熵兒在一起的,又怎會一個人在外遭遇危險~!”

李莫愁盯着龍熵的眼睛,接着道,“假如。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單獨出去,遇到壞人呢?”

龍熵抿了抿唇,淡淡道,“若是單獨出去,便是丢下熵兒。莫愁既然不與熵兒同在一處,熵兒自是管不了許多了。”

李莫愁聞言,心中霎時冰寒一片。她卻忽略了龍熵口口聲聲都在說,“同在一處”。可是,這番話對李莫愁來說,真不怎麽好受。這孩子才十歲。才十歲,就如此冷情,那麽,以後長大了呢?

李莫愁忽然覺得龍熵陌生起來。

這些年,龍熵越來越冷,情緒起伏也越來越少,也只有少數對着自己的時候,還會有些兒童的行狀,少許有些依賴。李莫愁漸漸看在眼裏的。她卻沒有想過去改正這種冷清,反而是放任自流。李莫愁奇怪的心理作祟,她總覺得,龍熵就該是這樣子的。每次試圖去給龍熵灌輸一些自己的觀點,李莫愁都覺得很無力。龍熵根本就不聽,更甚者,只聽她自己願意聽的,也只接受她自己同意的。她還是個幼稚的孩童,可她卻有着讓人無法理解的冷情和成熟。有時候仿佛看透了世界一樣淡然安靜,有時候又會像個天真的孩子偎在自己懷中。

望着神色凜然的龍熵,李莫愁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不了解這女孩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南宋時女子超齡未嫁這點,非低調君杜撰,是前幾天無意中翻雜史看到的。嗷,震驚死本君了!古人簡直無法理喻!十三歲的小孩子知道什麽!竟然就要嫁人!不嫁人還罰錢!而且,關于女子超齡未嫁的——若不是有特殊情況,比如宮女、尼姑神馬的,幾乎歷朝歷代都有相關懲罰措施的規定!女人的地位也太……嗷!!!好想掀桌!!!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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