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活死人墓少時歡】

18.

牽着龍熵的手,一大一小兩個人沿着湖邊小徑慢悠悠的往回走。李莫愁握緊了小家夥的手。

“熵兒,你前一陣子躲哪裏去了?我怎麽沒找到你?”覺察到身旁小人兒仍舊有些驚魂未定的情緒低落着,李莫愁皺皺眉,想着打開話題,轉移小孩子的注意力。

“唔,”龍熵聽着,擡起小臉看了李莫愁一眼,随即低頭道,“沒去哪裏。”

“嗯?”李莫愁聞言停下腳步,看着身邊明顯沒說實話的小孩子,挑眉道,“是麽?”

龍熵別開了臉去。

李莫愁見狀,愈發感興趣起來。這麽小的小孩子,竟然也會隐藏心事,還學會不說實話了!

“熵兒~”李莫愁蹲到龍熵面前,眯眼問她,“你連師姐都不說麽?”

龍熵一頓,黑珍珠一樣在月光下閃着光澤的眸子轉了轉,盯着李莫愁看了會兒,竟然臉色一紅伸出軟軟的手臂摟住李莫愁的脖子,依偎在李莫愁懷裏,低聲道,“我去看書了……”

“看書?”李莫愁沒覺得小孩子抱住自己有什麽不對,龍熵經常這樣撒嬌,李莫愁甚至沒有注意到小孩子的臉紅——其實,十歲的年紀,也只有李莫愁把她當小孩子,面癱師父和孫婆婆早就稱呼龍熵為“龍姑娘”了,“姑娘”自然不是小孩子,不過顯然這種說法李莫愁完全無法認同,在她眼裏,龍熵就是個小孩子。龍熵看書識字是面癱師父教的,李莫愁個門外漢,她只能辨認出一些古體字,看懂那些武功秘籍和毒經什麽的,其餘別的什麽,李莫愁知道書的內容——這得益于以往二十多年的教育,卻基本上不怎麽能把字認全。每當這種時候,李莫愁總要感慨,中華文化就是博大精深啊!漢字就沒有什麽共通性,有時候甚至根本分不清偏旁部首,也沒有注音,李莫愁很好奇,古人是怎麽把這些長相完全不一樣還七扭八歪的漢字給辨認齊全的?當然,她也是跟着面癱師父學了點,純粹死記硬背,跟那些字混個面熟。龍熵卻是經常就被面癱師父直接扔本書讓她來讀。面癱師父教的方法太寬泛,龍熵學的艱難,幾乎就是靠自學,當然也有李莫愁從旁協助。是以,龍熵和李莫愁一樣不喜歡讀書。當下聽到龍熵說是去看書了,李莫愁覺得很驚奇,“師父讓你看的?”

龍熵聲音愈發低了些,摟着李莫愁的脖子道,“不是。”

“咦,”李莫愁驚奇起來,“熵兒看的什麽書?”

哪料這話一問,龍熵竟然不答話了。

李莫愁皺眉,這才覺得有些不對,當下把龍熵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看着滿面羞紅的小孩子,疑惑的問,“熵兒,你看得什麽書?”

龍熵抿緊了唇,低頭看自己腳尖,就是不回答。

李莫愁眉頭皺的愈發緊了。這是夜晚,雖有皎白月色灑在人身上,但終究不太能看真切龍熵的表情,更何況她還低着頭。倒是小姑娘紅透的耳根出賣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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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愁距離龍熵很近,很輕易就看到龍熵紅通通的耳朵,當下愈發狐疑,不由聲音嚴厲了些,“熵兒。”

龍熵聞聲一頓,纏着自己的手指半晌,忽然擡頭,盡管面色還是紅雲未退,卻抿唇對李莫愁道,“莫愁,我不是小孩子。”

李莫愁聞言挑眉,“哦?”

龍熵見狀不滿的撇嘴道,“書上說,女兒家十歲即可以出嫁,十五歲就要有自己的兒女,師父也告訴熵兒說十歲已經可以照顧夫君,孫婆婆還說,十歲的年紀不算小孩子了。”

“……”望着小孩子稚嫩的臉上一副正經的模樣,李莫愁驚訝之餘,啞然失笑。

龍熵頓了頓,接着道,“不過師父說,若非有男子肯為熵兒抛下性命,熵兒不得下山。師姐也一樣。”說着,龍熵目光灼灼的盯着李莫愁道,“莫愁幾次三番想要下山,可是有人願為你而死?”

“……”李莫愁嘴角抽搐,卻不知該作何回答。龍熵就是個小女孩啊!十歲的小孩子知道什麽!但看小孩子一本正經的模樣,甚至咄咄逼人的逼問自己,李莫愁心底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半晌,艱難的開口喚,“熵兒……”

龍熵紅撲撲的臉頰,輕閃的睫毛上還帶着剛剛出浴不久未落的水暈,出水芙蓉一樣被泉水浸染的愈發嬌嫩清新,李莫愁怔怔的望着小孩子,半晌,慨然一笑,輕輕吻了吻龍熵的額頭,低語,“熵兒,你越來越好看了……”

龍熵一怔,臉色愈發紅了些,低聲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李莫愁一愣,哈哈笑了兩句,捏了捏龍熵水嫩的臉頰道,“沒有!這世上恐怕不會有哪個男子會願意為我李莫愁而死!哈哈!倒是熵兒……”李莫愁閃耀的眸子望着龍熵,低聲道,“熵兒,你會有的。會有一個男子願意為你而死,帶你下山,為你抛卻世俗束縛,和你一起締造屬于你們的神話。熵兒,也許,你真的長大了。”

李莫愁說着卻忽然自嘲的一笑,起身拉着龍熵往前走,“我魔怔了。熵兒,你還不算長大,至少,你得到十八歲。現在才十歲,你什麽都沒有經歷,不知世事,不解人心,只是從書上看到一些東西,怎麽會覺得自己長大呢?你得自己經歷。熵兒,”李莫愁忽然想到龍熵以後的坎坷,心疼的握緊了掌心裏的小手,軟聲道,“師姐會保護你的。”

龍熵靜靜的聽李莫愁說着,也不回答。待二人回到竹屋,李莫愁讓龍熵坐到床前,自己去拿梳子。

“熵兒,過來。”李莫愁坐到龍熵身後,讓龍熵坐到自己懷中來,龍熵聽話的從床頭爬到李莫愁懷裏,讓李莫愁幫她梳頭。

“熵兒,你頭發真順。”李莫愁五指穿插在龍熵垂在肩頭的青絲裏,順利的劃過,一邊給小孩子梳頭一邊感慨道,“好漂亮的頭發!”

龍熵卻一直不做聲。

李莫愁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她平日裏就是喜歡自言自語。在沒有龍熵和孫婆婆的那些年裏,李莫愁和山說話,和水說話,也和鳥獸說話,她算是練就了一身自言自語的好功夫。李莫愁愛惜的幫龍熵梳發,木梳在烏發裏穿梭,帶上了龍熵獨有的淡淡清香。

直到李莫愁幫龍熵整理好了衣物,躺在床上想要把龍熵摟在懷裏時,才發現小孩子的不對。龍熵靜靜的躺着不說話,由着李莫愁把自己摟進懷中,卻繃着小臉看都不看李莫愁。李莫愁霎時覺得驚訝,剛剛不還好好的!

哪裏是好好的!從她說那些什麽死不死的話開始,龍熵就已經悶不作聲了,只不過李莫愁自己沒有發覺罷了!

“熵兒?”李莫愁驚訝的看着冷着臉的龍熵,疑惑不解,“怎麽了?”

龍熵擡眼掃了李莫愁一眼,不答話,徑自閉上了眼睛。

“……”李莫愁啞然。看着小孩子輕顫的睫毛,知道這小姑奶奶是在鬧別扭,李莫愁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哪裏又得罪了她。當下只得放緩聲音,柔聲道,“熵兒,師姐錯了,你別生氣了,嗯?”

龍熵眼皮輕動,卻沒有睜開眼睛。

“熵兒~”李莫愁無奈,小聲哀求的喚着,吻了吻龍熵的額頭,道,“熵兒,師姐哪裏做錯了,你跟師姐說啊!師姐一定知錯就改!快別生氣了!小孩子家家的,生氣不利于身心健康!”

龍熵卻閉着眼睛怒聲道,“我不是小孩子。”

李莫愁聞言一愣,好笑不已,卻不敢笑出來,只好忍着笑意道,“嗯嗯,熵兒不是小孩子!龍姑娘,好師妹,你是大人啦!大人是不會這麽輕易就生氣的哦~”

龍熵微微一頓,抿着的嫩唇略微有些松動。半晌才睜開眼睛,望着李莫愁道,“你願意為我而死麽?”

李莫愁驚訝的挑眉,“什麽?”

龍熵皺眉,“我不要別的什麽男子為我去死,也不要和任何別的人一起下山,熵兒只想和你一起。你願意為我而死嗎?”

“……”李莫愁驚疑不定的望着懷裏的小孩子,讷讷道,“我……”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李莫愁惜命。怕死。随口給出承諾自然可以,但李莫愁不想這麽不負責任哄騙小姑娘。而且,李莫愁也不知道自己願不願意為龍熵去死。畢竟是自己的命。雖然她很喜歡自己這個小師妹,很疼愛她,願意為她做很多事情,但李莫愁并不清楚這些事情裏包不包括,為她而死。

生死不是說說這麽容易的事情。

李莫愁不答,龍熵卻漸漸紅了眼眶。翻過身去背對着李莫愁不語。

李莫愁覺得小孩子被荼毒了。這才多大,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思想!但是李莫愁知道小孩子在生氣,一時也不好怎麽哄她,只好輕聲道,“熵兒,這是不一樣的。我們是師姐妹,是姐妹。願意為你而死的人,會是你的夫君,是陪你一生的人。就算我願意為你死,師父也不會因為這個放我們下山的。這跟男子為你死是不一樣的。你……你還小……”

李莫愁還要說,卻被龍熵猛然拉過被褥蒙住頭的動作堵住了話頭。李莫愁愕然的望着鼓鼓的被子微微的顫動,心中一驚,小孩子不是在哭吧?當下連忙去拉龍熵的被子,龍熵哪裏會讓她拉開!緊緊攥住被角不松,卻仍然在默不作聲的落淚。

李莫愁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只好連龍熵帶被子一起抱在懷裏,不住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熵兒,是師姐不好,都是師姐的錯,你別……唉……”

李莫愁話是這樣說,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只是為了哄小孩子,習慣性的認錯而已。

龍熵漸漸安靜下來。

稀裏糊塗的鬧騰着,兩人不知不覺都進入了夢鄉。只不過,不知道“同床異夢”這個詞用在現在的二人身上,是不是這麽貼切。

作者有話要說: 啊,謝謝為這文扔地雷的妹紙們!嗷嗚~有負厚愛,實在慚愧!謝謝妹紙們……嗷嗚~☆、【活死人墓少時歡】

小孩子這次真是有點反常。

按說,孩子心性,生氣也不過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自打兩人從溫泉回來那晚起,龍熵就真的不怎麽搭理李莫愁了。不管李莫愁怎麽俯首認錯或者出言哄勸,小姑娘總是視若無物,更甚者,小小的孩子不僅不搭理李莫愁,且臉上整日跟結了霜似的,冷的讓人禁不住打寒噤。李莫愁自不必說,小姑娘本來就是被她惹毛的,李莫愁對龍熵的冷冽也只好想辦法緩和,受苦的是孫婆婆。老人家本就深受主仆思想禁锢,這些年因着李莫愁的不拘小節稍稍好點,然而龍熵的面無表情或者冷若冰霜卻是不分人的,孫婆婆見着小姑娘,雖然心中愛憐,但也有點噤若寒蟬的意思,不怎麽敢和小姑娘搭讪。龍熵又不搭理李莫愁,只顧自己一個人習武練劍,小小的身形在叢林中穿梭,身法一日比一日的快速進步着。

李莫愁無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這孩子。更不知道龍熵為什麽突然之間氣性這麽大,這都多久了,約莫過去兩三個月的時間了吧?偶爾踏上枝頭立于山巅,還能望到遠山外,飄落的幾場雪花。白茫茫的覆蓋了大半個山頭。只有這活死人墓是個暖地,從不曾落雪,仍舊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春景模樣。

但是站在高處往外看,還是能望見半山腰皚皚白雪覆蓋蒼茫天地的壯闊之境。這雪景真是讓人向往。只是可惜,她們出不去,也只能飽飽眼福罷了。

時光匆匆。轉眼間,李莫愁都已經雙十年華。這份對外界的渴望非但沒有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湮滅,反而變得愈發強烈兇猛。雪色/誘人,內力不錯以致眼力極為深遠,隐隐的可以看到雪地上稀稀落落的腳印,怕是進山砍柴或者打獵的人留下的痕跡吧?多麽令人向往。

踩在雪地上的感覺,一定很美好。

龍熵在旁邊練劍。李莫愁靜靜的倚着青碧的參天大樹遙望白雪。神思飄渺。

好像……又下雪了。李莫愁抿抿唇,悄悄閉上了眼睛,緩緩伸出手,掌心向上,那模樣看起來似乎是有白雪落在她掌心一樣。當然,不會有。然而,李莫愁卻忽然覺得耳邊“刷”的一聲響,太過松懈的李莫愁根本猝不及防,掌心一涼,剛剛睜開眼睛,才發現原來是龍熵不知道什麽時候收了劍勢,将劍尖抵在了自己掌心。

李莫愁驚訝的望着臉色愈發霜寒的龍熵,試探的喚,“熵兒?”

哪料龍熵不答話,緊繃的小臉上因為剛剛練劍的緣故泛着微微的紅,然而依舊是冷冷的模樣讓李莫愁不明所以。龍熵不答話,散落的青絲擋住了小姑娘的眼睛,默不作聲的将劍尖抵着李莫愁掌心半晌,忽然聽她冷聲怒喝,“你自管下山去吧!”

說罷,猛然收了劍,白衣翻飛,長劍密舞不透風,淩厲的劍氣帶着狂亂的氣息,掀落周遭綠葉,一時間竟然有點暴戾的氣息。

李莫愁大驚,這麽個練法,萬一亂了內息,走火入魔可就遭了!當下驚呼,“熵兒!”

然而,她越是急切的想要阻止龍熵,龍熵越是長劍舞的淩亂,雖然白衣銀劍相襯,拿在她手中齊齊翻動有着說不出的美感,但是這樣毫無章法的亂舞真有可能要了龍熵的命!李莫愁一時急得不行,見自己出言相勸龍熵反而愈發氣息淩亂,當即愈發焦急。然而又不能眼睜睜看着小姑娘這樣發洩一樣由着真氣胡亂在體內亂竄,偏偏李莫愁又沒有随身帶着劍,她一直是陪着龍熵練劍,偶爾拿樹枝跟她比劃兩下,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鑽研《毒經》,研究草木的藥性和毒理,于武功一道終究不及毒物一道上心。由此,眼下雖然極想去阻止她,但龍熵手中銀劍愈發舞的劍氣四射,一道道銀芒随着劍氣刺啦劃過,必在周邊安穩靜立的古木身上劃出深淺不一的痕跡來。這種情況下,李莫愁若是赤手空拳的迎着銀劍而去,必會被傷着。然而,無論如何不能不管她,李莫愁恨恨磨牙,不知道小孩子發什麽瘋,情急之下忽然摸到腰間鐵盒,李莫愁望了眼劍氣淩厲的龍熵,一咬牙,抽出一支淬了麻藥的銀針,手腕一翻,暗中運力,銀針仿佛帶了生命,無聲無息的穿過層層劍氣,幾不可見的銀芒倏地刺入龍熵持劍的右手手腕,龍熵即刻手上一酸,長劍“啪嗒”落地,即刻麻藥跟着蔓延到整個手臂,再無力撿起劍來。

“熵兒!!”李莫愁見狀連忙上前把龍熵抱在懷裏,又心疼又生氣,“有你這樣練劍的?萬一走火入魔怎麽辦!”

龍熵被李莫愁摟在懷裏,扭過頭不看她,卻紅了眼眶。

“唉……”李莫愁無奈嘆息,“熵兒,這都快三個月了,你到底鬧什麽別扭?嗯?”

龍熵聞言一頓,緊緊抿唇不答話。

李莫愁接着道,“若你是因為不喜歡被說是孩子,我不說就是。而且,你從小到大,一直都是直呼我名姓,我也從未跟你糾正過,你又何苦為了一句‘孩子’跟我生這麽久的氣?”見龍熵仍舊沒有要跟自己說話的意思,李莫愁頓了頓,柔聲道,“還有下山。這山,我是一定會下的。但是,我答應過你,不會自己一個人走的,你怎麽不信我呢?我說了,我會保護你,守着你,你還生什麽氣?”

李莫愁說着有些想撫額,十多歲的小孩子真是難對付!

龍熵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是因為你答應了我,所以才要帶着我守着我,是麽?”

“自然。”李莫愁猶疑着打量下龍熵的側臉,不太明白她問這話的意圖,也沒太思量她話中意思,順口接道,“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

李莫愁說罷,龍熵別着臉頓了會兒,忽然輕聲道,“那你不必守着我帶着我,我不想下山。”

說完,掙脫李莫愁的懷抱,足尖輕點,躍出林外。

李莫愁怔怔地望着小孩子消失的方向,半晌回不過神來,喃喃道,“原來不想下山麽……”

李莫愁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龍熵為什麽自相矛盾着,明明以前說願意跟自己一起走的,現在又說不願意走。不過,李莫愁暗道,也許不願意走才是正常的,要是跟自己一起走了,她還怎麽遇到楊過呢?

楊過。

霎時間從腦海中跳出來的名字讓李莫愁有一瞬間的恍惚。這個世上,真的有一個叫做楊過的男子嗎?李莫愁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懷抱,驀地有些心頭不是滋味。即刻嘲笑自己,對龍熵還真有點把她當自己孩子的感覺,畢竟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頗有一番嫁女的百味陳雜。不過,楊過也是個不錯的孩子,別的什麽都不說,只說他對小龍女,卻是真心實意發自內心的愛着。這便夠了吧!雖然說丈母娘看女婿,不對眼的話會怎麽看都不順眼,但有一個自己知根知底也肯對自己女兒好的女婿,比什麽都重要吧?

李莫愁想着想着,突然“撲哧”一笑,她還真把龍熵當自己女兒了麽?

這廂李莫愁還在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卻忽然聽到一聲極為熟悉的哀嚎聲遙遙傳來,“喂喂,你別過來啊!你過來我……我對你不客氣啊!”

李莫愁蹙眉,這聲音……怎的如此耳熟?

又聽那熟悉的聲音嚎叫道,“啊哈哈哈……哎呦,我逗你玩,你這女娃娃,怎的不理我!”

李莫愁一頓,失聲道,“老頑童!”

還有什麽女娃娃?李莫愁臉色一變,莫不是熵兒!

這裏除了自己,哪裏還有能被老頑童稱得上是女娃娃的人!

龍熵手臂還酸麻無力,根本不能動彈,要是碰到愛惡作劇捉弄人的老頑童……怕不是要被為老不尊的家夥給欺負了!

李莫愁連忙收了心思,即刻起身,駕着輕功循着聲音的方向而去。

沒過多久,果然遠遠的看到龍熵身邊,不遠不近的晃蕩着一個頭戴着花環的老人,圍着龍熵絮絮叨叨的聒噪着。龍熵顯然已經不耐煩的想要甩開他,然而老頑童是什麽段數!莫說龍熵,怕就是二人的師父也不一定是老頑童的對手!

李莫愁好笑的看着衣着滑稽的老頑童,惡作劇的繞着龍熵不停打轉,轉速越來越快,幾乎要讓人眼花缭亂,轉的頭暈,當即不由笑着搖頭,老頑童還真是死性不改啊!

即刻一邊加速前進,一邊朗聲道,“老頑童,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再闖我活死人墓!”

老頑童聞言一頓,停在了龍熵身邊,一邊望着李莫愁,一邊放緩了速度擋着龍熵的去處。他一時沒能認出李莫愁的模樣。當初見到李莫愁時,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如今四年多過去了,女大十八變,李莫愁已經二十歲的年紀,自然和十六歲時的模樣有大出入。老頑童也是見過龍熵的,當初被龍熵纏的哭笑不得的時候不知道老頑童還記不記得,只是龍熵那會兒年紀更小,如今變化更是大,老頑童一時沒認出來。

老頑童一生游戲人間,很多事情不走心。令他不開心的事情,多半是自動自覺地抛諸腦後,也因此,才因為在丘處機那幾個悶道人那裏受了悶氣趁機溜出了重陽宮,胡亂的又逛到了他自以為從未來過的山林中。活死人墓前的迷蹤林雖然難破,但于老頑童這樣一派天真爛漫純近自然的宗師來說,根本就算不上什麽障礙,于老頑童而言,這有着五行八卦做掩護的密林反而更添幾番樂趣。

就在剛剛看到龍熵前,老頑童還有點疑惑自己好像來過這裏呢,待見到面前忽然出現一個冷冰冰的小女孩,老頑童立刻把那點疑惑抛到九霄雲外去了,他悶了這麽久,忽然見到一個孩子,心癢難耐的想逗人家玩,哪裏會想到遇到了若幹年前自己避之不及的幾個女人!

但李莫愁這句“活死人墓”四字一出,即刻勾起了老頑童被自己塵封的相當不美好的回憶,老頑童定定的望着李莫愁半晌,很快想起了眼前已經落在自己身前,把龍熵拉到懷裏的年輕女子是誰。

李莫愁笑意盈盈的站定,将龍熵護在身後,嘴角勾出一抹壞笑,“怎麽,老頑童不記得本姑娘了?”

老頑童登時臉色一跨,“怎的又……你這個惡毒的女娃娃!”

“……”李莫愁臉色立刻黑了下來,自己這還什麽都沒做呢,“惡毒”之名已經如此深入人心了麽!

“哼,”李莫愁冷笑,“說的沒錯,就是我!老頑童,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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