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走向深淵
見色起意告一段落，倆人光着身子躺在被窩裏。窗外的月光淺淺下移落在了那把吉他上，給吉他渡上了一層淺淺的銀光色，像是披上了铠甲，所向披靡，無堅不摧。
唐河又心生了執念，他側身看着平躺着的宋星，“你為什麽不說喜歡我？”
宋星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明顯愣了一下，他偏過頭有意無意的把玩着唐河的長發，“淺喜似蒼狗，深愛如長風，”他頓了頓。
唐河不耐煩的動動頭，“說人話！”
宋星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額頭，“我希望我是深愛你的長風，随時随地默默無聞地伴你左右，不用說出我多喜歡你，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
唐河心中一動，啧啧了兩聲，“我都有點懷疑你是不是情場高手，怎麽撩人于無形的話一套一套的？”
“天地良心！日月可鑒！”宋星說着豎起了三根手指，“我是覺得喜歡一個人不用聽他怎麽說，要看他怎麽做。”他捏了捏唐河的下巴，“你是喜歡只說不做的愛情還是喜歡只做不說的愛情？”
唐河的邪惡思想占據了上風，他笑的淫邪，“都不喜歡！”他的手已經不老實的游走在宋星的大兄弟周邊，趁他不注意時猝不及防的偷襲，“我喜歡又說又做的！”
“我操！”宋星一個翻身，唐河為了自己的手欠付出了淚流滿面的代價。
唐河回家的計劃沒打算告訴周敏，他想給她一個驚喜。宋星兩手提着滿滿當當的禮盒一路上心裏都是忐忑的，這種見家長的事他還是長這麽大來頭一遭，之前說的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後悔！
另唐河不安的是明明是晚上八點家裏卻沒有亮燈，按道理周敏不會這麽晚都不在家的。
他進了家門也沒發現人影，打電話也沒人接，唐河惴惴不安的在家裏來回踱步，宋星勸他再等等，沒準出去溜達了也不一定。
“不可能！”唐河極力否認，“她就算出去溜達也會接電話。”
他正一籌莫展時叫對面的王姨站在門口朝屋裏叫了一聲，“周敏你今天回來了？那病怎麽樣？醫生怎……”她走近屋裏才發現是唐河時倆人都愣住了，“小河……你……你怎麽回來了？”
唐河顯然是從話裏聽出了重要的信息，“王姨！我媽怎麽了？哪個病？”
王姨懊惱的拍了自己的嘴巴，“我以為是你媽出院回來了，我不知道是你，我……”她語無倫次的解釋，“你媽不讓說出去，我……”
唐河心裏一扯，臉上卻很平靜，“我媽到底怎麽了？”
眼見着是瞞不過了，她只好嘆了口氣實話實說，“你媽得了癌症，宮頸癌晚期，上次治療回來醫生已經讓你媽做好心裏準備了……”她說着說着有些沮喪，“你媽見治療花太多錢就不打算治了，她怕拖累你一直沒說，這次要不是病情又嚴重了她才去的醫院。”
唐河張着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他只感覺胸腔隐隐作痛，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卻感覺不到任何痛感，宋星擔心的扶着他，王姨無奈的唉聲嘆氣，“你媽在市立醫院，你去看看她吧……”她搖了搖頭離開了唐河家。
唐河坐在地上半晌都沒說話，噩耗來的太突然，他一時間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直到他在病房門口看見瘦的不成人樣的周敏時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不想讓周敏看見自己這幅樣子，他跑到了廁所裏咬着手臂嗚咽，宋星心疼的拿掉了他咬出淤血的手臂，将他頭抵在自己肩上，輕輕的拍着他的背，“沒事的……沒事的……只要積極治療會好起來的……”
唐河的啜泣聲越來越大，“我該怎麽辦？我媽該怎麽辦？……、”
宋星冷靜的安慰他，“我們先去了解你媽的病情，在做進一步的打算，”他捧着唐河哭紅的臉，“你要堅強，你還有我，我們一起想辦法！”
唐河平複了情緒去了周敏的病房，周敏看到兒子時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紅着眼睛，“兒……兒子，你……你怎麽回來也不跟媽說一聲……”
唐河忍着悲痛欲絕的情緒強顏歡笑，“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他見周敏愧疚的想解釋便先一步打斷了她的念頭，“我都知道了，沒事，我一定會給你治好的！”
周敏對自己的病情早就已經心知肚明，她不想在兒子面前表現的要死不活的，她不以為意的笑着說，“沒事兒子，媽還沒看你結婚生子呢，媽不會這麽快走的，你別擔心……”她說着眼神瞥見了唐河身後的宋星，“兒子，這是你朋友嗎？”
唐河點點頭，宋星往前站了一步，“阿姨好！”
周敏緩緩起身，“你看阿姨不知道你來，這怕是要怠慢你了……”
“沒事阿姨，”宋星扶着她靠在床上，“您好好養病，不用操心我們！”
周敏一直對着宋星抱歉個不停，唐河心裏不是滋味，眼前的周敏瘦的不成人樣，面容枯槁沒有一點生氣，他就兩年沒回家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周敏的病情比唐河想象的還要糟，加上她之前沒有積極治療，錯過了最佳治療期，現在宮勁癌已經到了4期，癌竈已經浸透膀胱黏膜、直腸黏膜，甚至轉移到了肝、肺。
醫生已經不建議做手術了，甚至讓唐河做好心理準備，讓病人保持樂觀的心态最重要。
唐河心如死灰，他該怎麽留住周敏？宋星建議把周敏接到B市治療，興許大城市醫療技術會先進一點，沒準能有一線希望，在身邊他們也能照顧得到。
周敏不想連累兒子堅決不肯去B市，唐河只好說他現在參加了一個比賽如果贏了他就能出名，就能賺很多錢，如果她不去一個人待在家裏他會更不放心，這樣會讓他更沒心思賺錢。
宋星也在一旁勸着，周敏執拗不過倆人只好答應。
原以為B市的醫院會有希望沒想到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只能是通過放療和中藥配合治療。
唐河沒有問周敏還有多久能活，他不想聽到周敏的生命只剩下一個冰冷的數字。
唐河這段時間存的所有積蓄已經花的所剩無幾，B市一切的開銷都比家裏的大，眼下就算是想拿錢給周敏續命他都沒有這個能力。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這麽無能，他狠狠的砸着牆面，他無聲的哽咽，宋星握着他的手，“別這樣！我知道你很難受，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
他緊緊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襟，紅着眼眶絕望的看着宋星，“我太失敗了！我連我媽的救命錢我都拿不出來，我他媽活的太失敗了……”
眼看着還有三天就比賽了，他不能讓唐河以這種心态去比賽，他抱着唐河冷靜的安慰，“唐河！你先冷靜聽我說。”
宋星看着他，“阿姨的事情交給我，我會想辦法籌錢，借錢，我一定會讓阿姨用最好的藥，讓她積極治療。”他擡起唐河的下巴，“你看着我，你只管去比賽，我會照顧好阿姨，只有你贏了比賽我們才有希望，你懂嗎？”
唐河頹喪的看着他，“你哪來那麽多錢？我媽一次放療都要一萬多，這還不包括藥和其他治療費。”
“錢你不用管，我會想辦法，我去問姜衡借，問其他人借，我把我現在房子退了住到你租的那間房子裏節省點開支。”宋星堅定的看着他，“會有辦法的，你相信我！”
“可……可是……”
“沒有可是！”宋星打斷了他的猶豫不決，“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去比賽，那是你，也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和出路，你會贏，你也必須要贏！你留在這裏也是掙不到多少錢，幹脆去搏一搏，也就兩個多月而已！”
唐河摟過宋星泣不成聲，“宋星……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麽辦？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你……我現在什麽都沒有還拖累你……”
“你有我，我一直是你的腦殘粉，就算沒有我你也會堅持下去的，你一直沒被打敗是因為那個不服輸的自己，”宋星緊緊的摟着唐河，“我等着你功成名就回來包養我，聽明白了嗎？”
唐河啜泣的點點頭，他又一次被宋星拯救了，他在心裏暗暗發誓，如果以後有錢了，這輩子他都要對宋星好，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給他。
他踏上去A市高鐵的那一天宋星站在候車廳一直默默的陪着他，分開時宋星靜靜的抱着他，“你是最耀眼的那個，你天生屬于舞臺，當下的悲憤要轉化成力量，我會替你分擔後顧之憂等着你回來！”
唐河攥緊了拳頭，痛定思痛，他勾了勾肩上的吉他，“我一定會回來包養你的！”
宋星送走唐河以後就替周敏找了一個看護，電視随時放着唐河比賽直播的畫面，每次淘汰時他和周敏都在心裏替唐河捏了一把汗，他是争氣的，他每次都能成功晉級。
每晚唐河都要和宋星視頻，看看周敏的精神狀态，聽聽宋星的聲音，那是他獨自一人在異鄉的唯一慰藉，他頂着比賽的壓力，頂着對周敏的愧疚一步步走的如履薄冰。
要不是宋星，他現在或許已經在工地上搬磚，又或許一天打好幾份工拿着杯水車薪的工資填補醫院的巨額醫藥費。
最近幾次唐河在晚上聯絡不上了宋星，他很擔心，宋星說他又找了一份晚班的工作，晚上不方便看手機，但每次白天他都會回複過來。
宋星又一次向生活低了頭，他原以為那個號碼他這輩子都不會去撥的，電話接通的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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