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洗腳小弟

周織澄沒理他。

江向懷把她放在沙發上,再去拿了那兩份吃的,說:“你還沒吃晚飯吧,先吃點暖胃。”

他說完就往洗手間走去,再出來的時候,手上提了個泡腳桶,盛了溫水,他把桶放在周織澄面前,半蹲了下來,擡眸看她:“洗腳?”

她腳在診所那沖過水了,但還有點髒。

她沒說話,垂眼看他,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他也給她洗過腳,她冬天總是手腳寒涼,他就強迫她睡前必須泡腳,有時候工作太累懶得泡了,她洗完澡就躲進被窩裏,還要被他從被窩裏拉出來,她懶病犯了,就撒嬌讓他給她洗腳。

第一次的時候,他還會抗議,問她是誰慣的她,等她慢悠悠地笑着反問他:“還能有誰?”他就認命了,之後反倒還養成了個習慣,這不是過了這麽多年,不給她洗腳,還不習慣了。

江向懷沒有半點不自在,試了試溫度,便把她的腳放了進去,說:“水溫應該是合适的,等會我去弄點冰塊,給你敷一敷腳踝。”

周織澄覺得他如果去當洗腳城小弟,功夫和姿色都還可以,就是年紀太大。

江律師有心事,還是垂眸問她:“你和何醫生去鄉下做什麽?”

她不回答。

“是工作嗎?少管所?”他不死心追問,順手拿了條毛巾擦幹她的腳。

周織澄煩了,便道:“是他舅公遇到麻煩了,案例符合節目組的選題。”

江向懷再開口,聲音裏便有了絲難以捕捉的笑意:“這樣,我去給你拿冰塊。”

見他離開,周織澄拿出手機,微信的消息密密麻麻的,她只點開了她和姜黎的對話框。

姜黎:“累到吐血,每天都在辭職邊緣蹦跶,就等着項目結束分錢來續命了,傻逼券商總愛對法律意見書指指點點,他就是想讓律師替他的垃圾風險産品背鍋,最近我水逆。”

她又問:“你呢,這幾天怎麽樣?跟江 par 如何?”

周織澄拍了張自己腳踝腫大的照片,發了過去,說:“苦命二人組。”她簡單解釋了下自己的傷。

姜黎:“何醫生是個好男人,但江向懷的意圖也很明顯了,合夥人下鄉,是去挽回你吧。”

周織澄猶豫了下:“其實當年我和他在一起過,也不算,他連告白都沒有,而且,當我想确認關系,他還甩了我。”

姜黎沉默了好一會:“那還是小金魚吧,玩過了的老男人也沒多大意思了。”

過了會,她又道:“但其實還是要看你現在還喜歡不喜歡他了,一輩子很長,而我們還很年輕。”

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周織澄聽的,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姜黎想法多變,在江向懷拿着冰塊進來的那一瞬間,她的消息又來了:“不,跟江 par 只能玩一玩,我想起來了,他也就去錄個節目,之後不還是要回北城工作麽,你又不想離開南日縣,難道要一直異地麽?”

周織澄表情沒有多大起伏,事業當然比愛情重要。

她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真心,但她不會再付出真心,真心是會被他踐踏的。

江向懷看了她一眼,在她旁邊坐下,單手握住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輕輕地拿冰塊敷着,他聲音平靜:“明天我接你去上班。”

“你有車嗎?”

江向懷想起了那輛花裏胡哨的電動車,但不能載人,他沉默一會:“我看院子裏阿公的自行車挺大的,能載人吧,我明天騎它?”

周織澄冷淡拒絕:“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葉白會來接我。”

江向懷的晚餐是在周家吃的,蔡梅心疼他住酒店,每天只能吃外賣,讓他以後帶兩個實習律師來周家吃飯。

江向懷客氣了下:“阿嬷,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蔡梅送他出門,熱情地嗔怪:“怎麽會麻煩?再麻煩也就一兩個月,你們就要拍拍屁股回北城了,時間是很快的啦,再見面我們可能都要吃澄澄孩子的滿月酒了。”

江向懷看她笑得滿面春風得意,仿佛已經看到周織澄和何今嶼生了孩子的模樣,心裏無聲嘆氣,阿嬷還真是知道如何紮他心。

隔日,葉白一到周家,一眼就看到早早到來的江向懷和他身邊停着的自行車。

她遲疑:“江律師,你不會想搶我的飯碗吧?”

趙延嘉正啃着南瓜餅:“葉白,你這就不對了。”

葉白斜眼看他。

“你是實習律師轉律師助理,雖然職位叫律師助理,但你是律師,不是生活助理,這種事情就不要搶着做啦,要是被外行人知道了,真的會以為律師助理就是做牛做馬打雜的。”

葉白皺眉瞪他,正想跟他擡杠,就見到他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好啦葉白,周律師的奴隸就讓我哥當去吧。”

他怕挨他哥的打,扔下這句話就鑽進廚房了,遠遠地傳來他拍蔡梅馬屁的聲音:“阿嬷,還有豆漿嗎,太好喝了,你要是去開家早餐店,能一直火到北城,不,是美國。”

蔡梅被他哄得直樂。

等他們都去上班了,蔡梅忍不住道:“延嘉可真是個好孩子,要不是年紀小了點,又是外地人,可不得給他介紹個本地好姑娘。”

周國華在那清點貨物,小賣部剛進了一批貨,他扶了下老花眼鏡框,呵了聲:“那小子剛來的時候,那嫌棄樣當我沒看見啊?”

“他高中就去美國念書,家裏做大生意的,沒來過鄉下一開始害怕也正常,哪個有錢人家孩子像他脾氣這麽好的。”

周國華被怼了下就不樂意:“脾氣好不知道,要說傻是有點,大早上又扛了個什麽高爾夫球杆過來玩,不知道球打得好不好,看起來挺會鋤草的,咱家院子那塊草皮都被他鏟光禿了,一小時能鏟幾畝地。”

蔡梅瞪了他後背一眼,去整理貨架了。

周國華嘴巴還不饒人:“你別管人家了,先管管你孫子,周秉澄三十好幾了,還單着,在我們縣連媒婆都不給他介紹了,老光棍一個。”

“幾年前姜黎她媽不是來提過嗎?那丫頭好像也在北城,也單着?”蔡梅若有所思。

周國華冷笑:“你臉皮厚你去,我才不去,周秉澄自己拒絕的人家,現在找不着媳婦了,又想找人家了?而且,我看姜家那個,她媽現在要的彩禮七位數。”

蔡梅也聽說過,姜黎她媽回了趟娘家,娘家人告訴她,現在女孩少了,找不着媳婦的太多,有個村女孩的彩禮都漲價到一百多萬了,所以,她就到處嚷嚷她家姜黎的彩禮必須一百萬起,說姜黎現在年薪都 60 萬了,娶回家穩賺不賠。

蔡梅問:“咱們有一百萬嗎?”

周國華:“有沒有我都不會給,幾年前不都說了,澄澄給我們回老家養老,我們老兩口的錢是要留給她的。”

“你有沒有覺得澄澄跟向懷?”蔡梅想了會,也認了,“要是她真喜歡,想去北城,就讓她去吧,我們現在能自己照顧自己,等兒子兒媳回來,我們跟他們生活。”

周國華安靜了會,也平靜地說:“澄澄要是樂意,我當然不會阻止。”

但他的心裏可一點都不平靜。

江向懷才把周織澄送到律所辦公室,就接到了周國華的電話,他走到陽臺,接聽了起來:“阿公,怎麽了?”

“北城一套房子,一百萬能買嗎?”

“應該……不行。”江向懷說的很委婉。

“你有房嗎?”

“有。”江向懷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然後立馬上道地接着說,“我有兩套房子,你和阿嬷可以單獨住一套。”

周國華囔囔:“你小子想什麽呢?”然後就挂斷電話了。

江向懷看着晨起的陽光和樓下舊街道人來人往的攤子,眉梢微擡,只覺得胸口堵了許久的悶氣終于散了些,氣息悠長地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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