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魔界
他一晚上翻來覆去都在做噩夢。
夢裏血族入侵大陸,令無情帶着自己前去除魔,有一個血族長老指着自己說:“你就是那個魔尊後代?你一個魔族後人居然與正道之人厮混在一起,你親愛的師尊知道嗎?”
程語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他顫巍巍回頭去看了無情:“師尊,你別聽他的,我不是……”
後面的話他說不出來了,因為了無情看着他的眼神裏,充滿了他從沒見過的冷漠,仿佛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你是魔?”令無情緩緩開口。
“不僅是魔,還是魔族血脈最純正的一脈,你不是正道楷模嗎?認了這樣一個魔頭做徒弟,真是丢盡了你們修仙之人的臉!”
血族長老的話不斷刺激着程語的大腦,他從未如此害怕過,他怕下一秒,令無情就會将他推下深淵。
“師尊,我沒想過害人,不是所有魔族都要死……”
令無情召出了無情劍,程語瞬間面色慘白,不過意料之內的情景沒有到來,他被噩夢生生驚醒了。
淩晨洗衣服的事不只是因為這個,他還想多做點事來讨好令無情的歡心,這樣給自己明日下山争取機會。
他現在有點亂了方寸了,居然用這樣的方式來說服令無情。
第二日,程語給令無情做了早膳,兩人在沁雅軒吃完,令無情起身收拾碗筷,被程語叫住了。
“師尊有件事要跟你說。”程語開口。
“何事。”
“我想下山一趟。”程語拽住令無情的衣擺:“我想下山回家看看。”
回家?令無情這才發覺,程語已經入玄衍宗将近一年了,他從未在他口中聽到有關于家裏的事情。
“你家裏……算了,要多久?”令無情止住了想問的話,他在想,程語當時來太乙閣通過試煉,已經虛弱的暈了過去,衣衫單薄、瘦弱不堪,想必家裏的條件可能有些差。
令無情想問他的家境,是否需要幫助,但是覺得這樣問太過唐突,可能會傷到小姑娘的自尊心,便及時換了個問題。
程語見他要松口,急忙道:“可能需要住幾天,少則一兩天,多則四五天。”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很快的解決好魔族那邊的情況,只能将時間說得長一點。
“與家裏人多多相處,想住就多住幾天,想回來随時都可以回來。”
程語大喜過望,他以為令無情會懷疑,卻沒想到答應的如此迅速。
收拾好東西後,程語下了山。他禦劍飛了一段路程,出了玄衍宗的結界,直奔西北而去。
西北方向是外族的地界,那裏常年征戰,氣候惡劣,所到之處一片荒涼。
魔界入口不是固定的,它不斷變化,為了防止修仙之人或是尋常百姓進入。程語孤身尋了半日才找到被風沙掩埋的魔界入口。
那是一處石洞,靠近便會感知到很強烈的氣流波動,尋常人受氣流影響會頭暈目眩,惡心嘔吐,而修仙者的反應會更加劇烈,身體內的靈氣會被氣流打亂,甚至波及到靈根。
程語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洞口很窄,僅容一人通過,他穿過狹長的甬道,感覺穿過了一堵無形的屏障,于是便停住了腳步。
轉身看來時的路已經全然變了,他的身後并沒有穿過的甬道,有的只是冰冷的牆壁。
程語找到出口,外面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景色。
昏暗的天空,盤旋嘶啞鳴叫不止的烏鴉,明明剛過午時不久,卻像是陰沉了好幾天的傍晚,沒有陽光,沒有雲,不知何時還刮起了一陣泛着惡臭的風。
程語皺眉遮了遮鼻子。
上一世他成為魔尊後回到魔族第一件事就是讓人将滿地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骸骨清理掉,屍骨上爬滿了惡心的蠕蟲,腐爛的味道簡直讓人想吐。
程語沒有去探究這是哪裏散發出來的臭味,三步并作兩步趕快離開了原地。
他按照記憶裏的路線往前走,起初周圍荒無人煙,漸漸的兩邊的大霧裏開始出現若隐若現的房屋輪廓。
魔族與大陸一樣,也存在着城鎮和人家,只不過氛圍不太一樣罷了。
他行走了半個時辰,見到了魔族主城翳城。便是上一世他在魔族生存的地方。
進了城不出幾分鐘,程語便感覺到了不對勁。
就算是魔界,也不可能一個魔的影子都見不到。
直到他經過一處房前,突然從裏面探出個腦袋來。
程語警惕的看着門後的那雙眼睛,四目相對,他從裏面看到了恐懼。
“這翳城……”
“啊啊啊!”
程語完整的話還沒說完,門裏的魔便大叫一聲,接着将門“砰”地關上了。
他猛地回頭,與近在咫尺的一張臉對了上。
程語瞳孔皺縮,蓄力一掌打出去,身後的魔族便被他拍了出去。
那魔似乎也沒想到一個小孩能有這麽大的威力,它跌跌撞撞站起來,憤怒地看向程語:“找死———”說完魔族愣了一下,擡頭嗅了嗅,震驚地說道:“你是人類?”
程語上下打量了它一下,面色慘白,唇色卻像是滴血,是血族。
“我是你主子。”程語吐出了一句話,接着沒等血族反應過來,脖子就被人憑空掐住了,它到死都沒搞明白這個人類的小姑娘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力量。
程語沒有了耐心,直接沖進身後的房子,問裏面瑟瑟發抖的小魔:“為何你們都不出門?翳城怎麽都見不到其他人?”
那小魔哆哆嗦嗦說道:“從前日開始,翳城便被血族攻占了,他們到處燒殺搶掠,已經沒有人敢出去了。”
血族上一世的時候還沒有這麽放肆,這一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是他重生的蝴蝶效應嗎?
程語用了張傳送符,在其他血族發現他之前找到了磨盤。
磨盤正跟自己的一衆部下議事,見他到了立刻喜出望外迎了上來:“尊上,您終于來了。”
程語點了點頭,往前走了幾步,忽地看見磨盤背上一道猙獰的傷口,自左肩蔓延至腰部,異常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