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3(修) 你是不是覺得,我會忍……

男子臉色微白,愈發顯得那雙眼漆黑冷冽:

“我——”

我早已脫離白家,與白家沒有任何幹系。

白蓁蓁差點脫口而出。

卻被打斷:“魏大人!印某有一事不解。”

有人笑着開口,那聲音充滿了少年意氣。

“印朝暮!”印員外一驚,聲音裏帶了怒氣,又堆笑道:

“這是犬子,一向不懂規矩,各位見笑了。”

印朝暮卻執意道,“若誰是手帕的主人,誰就與這刺客有脫不了的幹系,”

“那麽,假如這東西人人都有,那宴上的所有人,是不是都有嫌疑呢?“

印朝暮滿不在乎地說,指着一個婢女。“把你懷中的東西拿出來。”

那婢女臉色閃過一絲慌亂,咬了咬牙,很快就走了出來。她從袖子裏取出一條手帕,竟是與魏桓手中的那條,一模一樣!

“奴婢……這是奴婢在集市上買的,奴婢絕對沒有行刺大人啊!大人明察,印少爺明察!”

婢女噗通跪倒。

衆人啞然片刻,竊竊私語。

怎麽這婢女手裏也有一條手帕?

而且與那條,根本看不出什麽不同。

難道,還能是印家想要刺殺不成?

那今天,豈不是一場鴻門宴了?

印員外會幹出這種事嗎……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大家都不相信,可現在刺客身上,唯一的線索就只有這條手帕。

“大人還是讓手下查清楚為好。不然,一條街上随手就能買到的東西,也能作為證物?”

印朝暮嗤笑一聲,随即繼續飲酒,臉龐微紅,“如此這般,豈不是人人都能斷案了,大人說是也不是?”

魏桓臉色難看。

這小子說話暗藏鋒芒。

暗指他為官專橫,沒有腦子。

他僵硬地笑了,“看來今天的事情,确有可能是一場誤會。”

這印朝暮乃是印家嫡子,平日裏行事極為不羁,又僅十六的年歲。

他若是與一個小孩計較,反倒失了分寸。

索性咽下這口氣,臉色陰沉道:

“來人,将屍體帶下去,免得影響大家喝酒的興致,此事,魏某會親自徹查。印員外,某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這魏桓來得快走得也快。

唯有地上一片幹涸的血跡,昭示着剛才發生的一切。

有驚無險。

蓁蓁心跳得劇烈,忍不住回想方才,兄長到底會選擇什麽?

白雨漸輕輕嘆了口氣,看了蓁蓁一眼。

那一眼飽含了無限複雜的意味。

魏桓的話讓他猛地醒悟過來,

他是不是将她留在身邊……太久了?

小妹早就已經死了。

人死不能複生,那些故人,早就被一場大火燒得什麽都不剩,連屍骨都沒有留下。

他又在留戀些什麽呢……

一場宴會,衆人各懷心思。

“飛白!”

一聲清喝,蓁蓁快步走到少年面前,冷着一張小臉,“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那條手帕怎麽會在刺客身上。”

飛白抱着手臂,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看着少年那張滿不在乎的臉,蓁蓁頭一次有想打人的沖動。

這個想法剛起來,就有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你這是要害死我們!”

竟是池仙姬。

她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一見面就把蓁蓁的想法變成了現實。

飛白的臉迅速紅腫起來,細皮嫩肉的少年,哪裏挨過這麽重的一下,眼裏猛地漫出了水光。

“你打我?”

“你因為她打我?”

他聲音因為激動而變調。

“我不只是為了蓁蓁,”池仙姬冷道,“我是為了我們全部人的性命。”

她深吸一口氣:“你戲弄蓁蓁,也不是這麽個戲弄法。你想讓她死?魏桓是什麽人,你不知道嗎?當初我們落魄的時候,他是怎麽落井下石的,你都忘了嗎?蓁蓁若是被定罪成刺客,落在他手上,便是死都成了奢望。”

飛白卻瞪着池仙姬,毫無悔過之心,臉上滿是憤恨。

就因為他知道魏桓是什麽樣的人,所以他才會那麽做!

白蓁蓁實在是太礙手礙腳了!

為什麽姑娘會留下她,留下這麽個隐患?!

如此行事,他們的計劃何時能成?

蓁蓁看着他們對峙,心中卻是好笑。

這一番下來,便是讓她有氣都撒不出。

卻聽池仙姬低喚,“雨漸。”

蓁蓁轉身,果然,一臉淡漠的白衣人站在不遠處。

“飛白真的不是故意的,他還是個孩子,所作所為,只是一時沖動。”

池仙姬美目帶淚,拉着飛白的手,“飛白快來認錯。”

蓁蓁這才了然。

那一耳光,原來是做給兄長看的。

她早就知道他在附近了。

可,一個耳光,就能抵消一切?

池仙姬以為,在兄長面前,自己不會再死咬着不放。

飛白有些緊張,不敢與白雨漸對視。

白雨漸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冷漠。

他從來沒用這麽冷漠的目光看着自己,還有姑娘。

飛白咬牙,跪了下來:

“公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千萬不要怪姑娘。為了尋你,她吃了很多苦。”

驕傲如飛白,下跪是很恥辱的事情。

他的手攥得死緊,額頭青筋直跳。

白雨漸沒再看他,視線移向蓁蓁。

那個少女,從剛才開始就沉默不語。

她靜默着,好像一段不存在的空氣。

他的心髒忽然有些抽痛。

“飛白的性子實在驕縱,這次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回頭,一定會好好教訓他的,”

池仙姬咬唇,美麗的雙眼含着祈求,“雨漸你別再生氣了,好嗎?”

“不該是我嗎。”

一直沉默的少女忽然出聲。

池仙姬與飛白同時望了過來。

飛白臉上還頂着巴掌印,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誰都笑不出來。

“我說,該感到生氣的,不該是我嗎?”

“若是,我死在那裏了,會怎麽樣?”

蓁蓁很輕很輕地說,她走到飛白面前,低頭,俯視少年微紅的雙目,“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對我有那樣深的惡意。但是這些都不重要,本來我就不用得到所有人的喜歡。”

“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個道理,蓁蓁還是明白的。”

“是你,讓所有的嫌疑都落在我身上,讓我陷入百口莫辯、無能為力的境地。”

“你可能,只是覺得好玩,或者想小小地報複我一下,因為這并不影響你們的利益,最多損失我一人,是嗎。”

“你想讓我去死,是嗎,飛白?”

“你是不是覺得,我會忍?”

她驀地低語:“可是,飛白,一個人,是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的。“

飛白瞪着她,他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嬌弱文靜的少女,竟然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他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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