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餘未雲此時也依然待在酒店大廳處。

他犯困地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心裏止不住埋怨。

餘翊清這兩人真是會給別人找麻煩,要失蹤也不挑個好時間,害得他白白枯坐在這裏,都不能回房睡覺。

餘未雲覺得餘翊清和衛歷舟估計早就死于這場雪崩中,現在的等待只是浪費時間。

不過他身為餘翊清的弟弟,自然不能在衆人面前直白地表現出這種想法,甚至還必須裝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看到餘未雲臉上有些疲倦,陪在他身邊的祝晉陽開始心疼了起來,出聲朝他勸道:“你去休息一下吧,你眼睛累得都快睜不開了。別待會餘翊清他們還沒找到,你就先把自己身體累壞了。”

餘未雲作出一副擔憂的模樣,他望向祝晉陽嘆了口氣,嗓音低沉地道:“一直沒聽到他們的消息,我實在是忐忑不安,根本沒心思——”

餘未雲聲音突然戛然而止。他一臉震驚地望着酒店大廳門口,驚愕得都說不出話來。

看到餘未雲奇怪的反應,祝晉陽也順着他的視線往大廳門口看去。

燦亮的燈光照耀着整個金碧輝煌的大廳,衛歷舟和餘翊清逆着光,緩步走進酒店大廳。

看到他們兩人的身影時,整個大廳安靜了一瞬,下一秒後,瞬間喧嘩了起來。

餘未雲此時心裏氣得直咬牙切齒。但還得強顏歡笑,面上裝出一副替餘翊清他們開心的模樣。

而在周遭喜慶歡呼的氣氛中,柳荔蓉的面容則是瞬間變得慘白而毫無血色。

她手軟得甚至拿不穩手中的水杯。「啪」的一聲脆響,陶瓷水杯一下子摔在了大理石瓷磚上,碎得四分五裂,遍地狼藉。

衛母和衛父一看到衛歷舟他們的身影,立刻急着朝他們走了過去。

衛母一走到衛歷舟面前,便立刻緊緊地抱住了他,埋怨地輕輕拍打着他的背,聲音帶着濃濃的哭腔,“你這孩子到底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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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父此時也聲音顫抖着,激動地連聲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衛歷舟你小子是個命硬的,肯定能夠平安回來!”

衛歷舟看到他們這副反應,也明白自己這回是真的把他們吓着了。

他心裏閃過幾分歉疚,輕緩地拍了拍衛母的背,低聲安撫道:“我這不是好好回來了嘛,沒缺胳膊沒少腿的,你們可以不用擔心了。”

衛母聞言,松開衛歷舟,仔細打量了他一眼,看到他身上羽絨服破破爛爛,臉上泥印污漬也東一塊西一塊,甚至還有不少破皮的傷痕,瞬間心疼地又紅了眼眶。

注意到站在衛歷舟身邊的餘翊清也同樣如此狼狽,衛母心裏又更加翻湧起一陣又一陣疼惜。

她忍不住走過去輕輕地擁抱住餘翊清。

感受到從餘翊清身上傳來的冰冷體溫和寒意,她鼻頭酸澀了一下,嗓音裏充滿不忍,“這一個晚上,你們這兩個孩子在外面是糟了多少罪啊。”

被衛母突然摟住,餘翊清身體倏地僵了一瞬。

他沒想到衛母會突然走過來摟住自己。

他本來正如一個局外人一般,形單影只地站在一旁,看着衛歷舟他們一家開心團圓,卻沒預料到衛母居然會注意到他。

他垂下眉眼,當冰冷的指尖觸碰到衛母瘦弱溫暖的肩膀時,一股暖流在他的心底突然悄然而生,甚至不斷滲入他的四肢百骸,他的體溫在這一瞬間也好似升溫回暖了起來。

“來來來!你們倆趕緊把這幹淨的羽絨服換上,別之後被凍出毛病了。”葉盼柏聲音咋咋呼呼,拎着自己的兩件羽絨服,匆匆小跑了過來。

他剛才一注意到他們兩人身上羽絨服的慘狀,便急忙跑回房間拿衣服。

等到他們換上幹淨的羽絨服後,淩賀柯默默朝餘翊清他們遞來了兩杯溫熱的牛奶。

衛歷舟将牛奶捧在手中暖手,朝衛父他們道:“這邊的信號好像因為雪崩而出現了磁場幹擾,我們本來在回來的路上想要通知你們,但卻發現打不通你們的電話。”

衛父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衛母出聲問道:“你們今晚怎麽突然就失聯了,一個接一個消失?”

衛歷舟和餘翊清對視了一眼,正想開口朝他們解釋,就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柳嘉浩的暴躁怒吼聲。

“你們幹什麽!知道她是誰嗎,就敢對她拉拉扯扯!”

衛歷舟他們回過頭望去,幾個警察站在柳荔蓉面前。

衛歷舟和餘翊清在被救上來之後,第一時間就報了警,并且做了筆錄。

衛歷舟朝衛父和葉盼柏他們解釋道:“我們兩個今晚掉下了白桦林那邊的懸崖。餘翊清是被柳荔蓉無意間推下去的。但他當時及時抓住了懸崖邊緣,所以整個人懸在半空中。

而我在拉餘翊清上來的時候,有人從背後突然猛推了我兩下,把我們兩個人都推了下去。我和餘翊清當時都因為視角受阻而沒有看清那個人的面目,但柳荔蓉目前是嫌疑最大的人。”

聽到衛歷舟的話,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葉盼柏一臉氣憤:“這柳荔蓉也太惡毒了吧,什麽仇什麽怨啊,這可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呢!”

柳儀柔聽到衛歷舟的話,也忍不住擰了擰眉,她以前只覺得柳荔蓉這個堂妹驕縱蠻橫,卻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麽心狠手辣。

柳嘉浩這邊,警察們看到他這麽護着柳荔蓉,沉着臉朝柳嘉浩出聲解釋道:“我們現在懷疑柳荔蓉與一起故意殺人案有關。如果你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的話,我們恐怕也只能把你一起帶回警局調查了。”

聽到柳荔蓉與故意殺人案有關,柳嘉浩瞬間瑟縮了,但他還是梗着脖子道:“什麽殺人案啊,柳荔蓉她根本就手無縛雞之力,哪有那能力殺人,你們說話最好負責點!”

為首的警察聲音嚴肅地道:“衛歷舟和餘翊清已經報警說有人故意将他們推下懸崖,意圖謀殺他們。經過我們偵查,柳荔蓉目前有重大作案嫌疑。”

警察這話一出,柳嘉浩瞬間像被紮破的氣球一樣蔫了。

柳荔蓉身邊所有的人都面露震驚地望着她。

誰都沒有想到,衛歷舟和餘翊清今晚之所以會失蹤,柳荔蓉居然很可能就是幕後真兇。

頂着衆人打量的視線,柳荔蓉身體僵硬地坐在沙發上,她表情木然,手上一直不停地摳着指甲。

負責逮捕的女警朝她說道:“柳荔蓉,麻煩你起身配合,我們現在要給你戴上手铐。”

柳荔蓉面如死灰地站起身,「咔噠」一聲,手铐鎖住了她的雙手。

她低垂着頭,眼睛出神地望着手腕上鎖着的手铐,聲音沙啞得像是磨砂紙一般粗糙。

“是我把衛歷舟和餘翊清推下去的……我把餘翊清推下山崖後,因為不放心就回去看,結果看到衛歷舟想救餘翊清,便氣得把他也一起推了下去。”

柳荔蓉說着說着,仿佛陷入了回憶般,緩聲敘說道:“我第一次推衛歷舟時,他們還沒有一起掉下懸崖。所以我又再用力猛推了他一次,直到看見他們掉下懸崖後,我才終于放心了下來。可惜……”

柳荔蓉雖然沒有把話說完,但大家都聽懂了她的意思。

見柳荔蓉這麽輕而易舉就承認了自己的罪行,柳嘉浩氣得勃然大怒。

“柳荔蓉,你給我閉嘴!你不要臉,我們柳家還要臉!你在發什麽瘋?在律師沒見你之前,你什麽話都不準給我繼續說下去!”

柳荔蓉擡眸沉默不語地望了一眼暴怒的柳嘉浩,随之眼神又落到了站在柳嘉浩身邊的顏開宸身上。

見柳荔蓉望着自己,顏開宸溫聲勸道:“柳荔蓉,你好好配合警方調查,不要抵抗,争取從輕處罰。”

柳荔蓉垂下眸,眼底一片死寂,朝女警說道:“把我帶走吧,然後該怎麽判就怎麽判。”

看着柳荔蓉跟着警察離開的身影,在場許多人都還處在震驚當中,沒能緩過神來。

柳荔蓉走到停在外面的警車旁時,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燈光璀璨通明的大廳門口,卻沒能在門口看到她期待的那抹身影。

“呵!還在等顏開宸來送你呢?”

聽到這道尖銳的女聲,柳荔蓉朝聲音的方向望去,見是一個曾經朝顏開宸遞過情書,卻被她狠狠奚落的女生。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女生此時一臉張揚的笑意,朝柳荔蓉嘲諷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現在是什麽身份!你一個女殺人犯,還有什麽資格喜歡顏開宸?像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顏開宸是永遠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你還是早點醒醒,別做夢了吧!”

聽到女生說自己和顏開宸沒有未來,柳荔蓉瞬間激動了起來,朝女生怒吼道:“賤人,你再說一句試試看!信不信,我把你嘴撕爛了!”

柳荔蓉說着話的時候,還試圖掙紮開抓着自己的女警,想朝女生撲過去。

女警急忙用力地拉住了她。

看到柳荔蓉反應這麽大,女生也被吓了一跳,連忙後退了幾步,與柳荔蓉拉開了距離。

柳儀柔沒想到自己一出來,就看到這副畫面,她輕嘆了一口氣,走到來朝柳荔蓉落井下石的那個女生身旁,朝她說道:“趕緊回酒店休息,別在外面閑逛。”

看到是柳儀柔這個不好惹的風紀會會長,女生急忙點頭如搗蒜,“我現在就回去。”

女生離開後,柳荔蓉看着眼前的柳儀柔,冷哼了一聲,“怎麽,我的好堂姐,你也是打算來瞧我笑話的?”

見她這副渾身帶刺的模樣,柳儀柔一臉平靜,問道:“衛歷舟真是你推下懸崖的嗎?”

柳荔蓉一聽到柳儀柔這麽問,瞬間就暴躁了起來,“不是我,還能是誰?”

柳儀柔:“如果說你是失手推人,我還覺得有幾分可信度。但要說你真狠到能故意殺人,我不覺得你有這麽大的膽子。”

柳荔蓉怔楞了一瞬,但聲音随即瞬間尖銳了起來。

“柳儀柔,你以為你是誰,別裝得一副有多了解我的模樣,我看着惡心!就連我哥都相信是我害的人,你還有什麽好懷疑的,少自作聰明了!”

柳荔蓉轉身朝身邊的警察催促道:“趕緊開門讓我上車!我不想和這種讨厭的人說話!”

警車車門打開後,柳荔蓉立刻便坐進了警車。

柳儀柔站在車外,靜靜地看着坐在警車後排的柳荔蓉。

柳荔蓉一上車後,便低下頭用雙手捂着臉,車裏燈光昏暗,誰都看不清她此時臉上的表情。

柳儀柔看到她蜷縮着身子,縮坐在警車座位上的身影,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

顏開宸此時正站立在房間窗邊,從他這邊的窗戶正好可以看到酒店門口的警車。

當警車載着柳荔蓉消失在自己視線中時,他唇角輕輕上揚,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将柳荔蓉帶回警局後,警察們并沒有立刻開始進行審問,而是将柳荔蓉先關押了起來。

發生了性質這麽惡劣的謀殺案,警察們自然也會對案件內容進行讨論。

“沒想到現在的學生,居然會因為和同學不和,就能對同學痛下殺手。”

“你們不覺得這案件有些蹊跷嗎,這女生承認的也太快了吧?”

“說不定是她心理素質不行呢,畢竟這種年紀的年輕人,做事就容易沖動。等知道事情大條後,又開始後悔。激情犯罪的案件,我們也不少見呀。”

“确實,通常第一次犯罪的嫌疑人,在看到警察後,心理防線都容易崩潰。她說不定是想要通過自首,來減輕處罰,這也說得過去。”

“我對這女生的反應也有些疑惑,但她說的那些細節又都能和受害人的筆錄一一對上。我們查過酒店監控了,她回到酒店沒多久,在衛歷舟出去找餘翊清後,她也出了酒店一趟,也是去了白桦林那邊。”

“這案子看來是得細細查了。目前來看,我也覺得不能排除她替人頂罪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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