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如果要問鐵中姑娘喜歡哪一天, 那一定是比賽完的第二天。

剛完成一場比賽，下一場比賽還有一點時間, 而且這一天倪教練還不會安排什麽訓練, 大家在酒店裏，吃吃喝喝玩玩，簡直不要太開心。

嗯, 這是上次國慶的時候。

這一次, 是一個背靠背，所以大家最喜歡的, 就是按摩放松後的晚飯時間。

比賽的緊張，都通過剛才的狼哭鬼嚎釋放了出來，晚餐又可口——不能去吃烤鴨，校領導就是在酒店裏安排了三桌，有倪教練把關，倒也沒上太多的大魚大肉, 但幾個小炒，也道道可口, 大家吃的也很開心，吃的差不多的時候，蘇莉突然道：“對了, 王一靜, 你那個甩牛尾巴是什麽時候練的？”

這話一出，其他人也都豎起了耳朵, 王一靜吞了口口水：“一、一早就練了。”

“一早？”

王一靜點頭。

“沒見你用過啊。”

“還、還沒練好。”

面對自己父母, 王一靜向來是會賣萌撒嬌說個小謊——比如幫王一恒打掩護什麽的。

但面對其他人她就抓瞎了, 雖然這段話她早就想過, 這時候說起來也是滿面潮紅, 磕磕巴巴，不過衆人倒也沒有懷疑，比起圓月彎刀，王一靜的甩牛尾巴是還不算太好，所以大家更在意的是：“你還有時間練這個？”

“是啊是啊，你天天早晚都要加練，也沒見你在學校裏練過……隊長，她沒有在學校裏練過吧？”

“唔……好像是沒有見過。”

她這話說的很有些模棱兩可，樊佳佳看着她：“隊長，你這到底是見過還是沒見過啊。”

“……我有時候來的會晚一些。”

衆人一怔，王一靜拽了拽頭發：“我是沒有在學校裏練過啦。”

“那你都是在家練？”

王一靜僵着脖子點了點頭。

“你不睡覺啊！”

“對啊，我剛才就在說這個問題，你哪來的時間啊！”

一幹球員都看了過來，王一靜舔了下唇：“那什麽……不就是海綿嗎？”

衆人一怔，一時不明所以。

“就是……海綿嘛。”王一靜又做了一個手勢，衆人還有點迷茫，那邊張盛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她這一笑，有的人就反應過來了，有的人還迷茫着，“隊長，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王一靜，你把話說清楚呀。”

“哈哈哈……”蘇莉也反應了過來，“時間就像海綿啊！你們都忘了？”

……

…………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起來，王一靜瞪着她們，她很努力的瞪着她們，臉卻越發的紅，衆人笑得更大聲了。

倪教練拍了拍手：“你們笑什麽！”

衆人不敢再大笑，但一個個卻憋得臉通紅，最後蘇莉還是憋不住笑了，她一邊笑一邊擺手：“教練，我不是笑靜靜啦，主要她這表情太有意思……哎呀，這好像我還是在笑她，但真的不是啊！”

她這麽一說，衆人紛紛點頭，王一靜道：“我表情怎麽了？”

“你害羞什麽啊？”

王一靜臉更紅，衆人再次笑了，這次連倪教練都有些忍不住。

王一靜的臉紅是有很多原因的，比如，她撒謊了，而且，背雞湯很有點不好意思，而大家的笑則是因為她的反應，不過別人可以這麽随便，倪教練卻不行，所以在笑了兩聲後，她還是正色道：“一切的成功都離不開背後的努力堅持，你們……吃完飯都好好休息吧。”

她這話題忽的一轉，倒引得衆人一怔，大家私底下讨論，就是倪教練也不好意思了。

“老倪是個古板的。你要讓她講戰術沒問題，你要讓她講道理，她先把自己難為死了！”這是樊佳佳後來說的。

當然，這時候之後了，在此時，大家就是各回各的房間……

今天不會再有訓練了，早點洗漱完，說不定還能看一會兒電視。

張盛王一靜也回到了她們的房間，張盛去洗漱，王一靜則又甩開了腿。

這個任務，她現在已經完成了三次，現在，正在向八十次沖擊，這不是一個多高的數字，只是在沒有球的情況下，她起碼要做一百三十次才可以，而且，要腦中不斷的模拟。不過這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幹了，如果說做圓月彎刀的時候還會覺得枯燥的話，現在已經習慣了。

她做的認真，張盛出來的時候，她還在做。

張盛看了一會兒：“你注意安全。”

她一怔。

“能在學校裏練還是盡量在學校裏練吧。”

“啊？”

“外面，特別是人少的時候，有可能不太安全。”

王一靜眨巴了一下眼，又眨巴了一下，然後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哎呀隊長，我沒有在什麽古怪的地方練啦。”

“嗯。”

“真沒有。”

張盛點點頭，王一靜看着她，張盛一笑：“你一心虛，舌頭就會打結。”

王一靜的臉一下紅了：“我、我才沒有！”

“是是。”

王一靜臉更紅，她一邊往洗手間去一邊道：“反正沒有！”

張盛哈哈大笑，對于王一靜明顯隐瞞的事情她也沒有太在意，她也有不想別人知道的事情，無關關系遠近。

她早先戳破王一靜，只是擔心她在什麽公園的地方練習不太安全，既然不是……那就沒問題了。

嗯，王一靜否定這一點的時候那麽堅定，應該是沒有說謊了。

對于第二天的比賽，鐵中上下普遍持緊張的興奮态度。

興奮的是，他們下一場的對手霧都八中不是太強，雖然也是經常闖進國家大賽的隊伍，但最好的成績，也才第六。

嗯，鐵中現在幹過了亞軍，幹過了第四，這對第六……就不是太看得上了。

緊張則是，這一場，就是四強賽了！

全國的四強賽！

早先對于省賽的四強，鐵中的一幹球員不能說沒感覺，總歸不是那麽大，畢竟他們經常入四強。

而這全國的四強……翻開鐵中的歷史都沒有啊！

而且，這一場要是贏了，他們，就進決賽了！

蘇莉和樊佳佳一個房間，甚至在讨論決賽會不會有電視轉播，蘇莉覺得會，樊佳佳一聲嗤笑：“你以前看到過嗎？”

“什麽？”

“看到過嗎？”

蘇莉想了想：“以前，這不是沒留意嗎？”

“要是有的話，你以前會不知道嗎？你不知道，你們教練也會知道的，也會通知你們的！”

蘇莉不說話了，樊佳佳嘆了口氣：“我以前也沒看過。”

“……說不定，今年就不一樣了。”蘇莉自己說的都沒底氣。

“……你家的事怎麽樣了？”

蘇莉一怔，然後有些不自在：“怎麽突然說到這個？”

樊佳佳看着她，蘇莉有些局促，不過還是道：“都有倪教練的話了，我爹媽還能怎麽樣……就是天天在家說借錢……”

說到這裏，她的語氣不免低落，這裏有自卑，有內疚，還有一些迷茫。

兩年後，如果他們的成績不好了，她是不是也需要家裏拿錢？家裏……會給她拿錢嗎？家裏，還有錢嗎？

樊佳佳想了想：“你們家不是賣早飯的嗎？”

蘇莉點了點頭：“怎麽了？”

“你知道，做了多少年了嗎？”

這一下有些問住蘇莉了，她想了想：“我有記憶的時候就在做了……總要有十幾年，我爸爸過去在肥皂廠，我媽媽過去在電池廠，這兩個廠都是一早就不行的。”

“那你們家的房子……”

蘇莉不知道她問這個幹什麽，但還是道：“就是早先我爺爺分的啊，我爺爺過去在啤酒廠，那可是個好單位！”

說到這裏，她的語氣裏帶出了興奮：“我媽就經常說，要是我爺爺還在，我們家的日子現在要好得多，雖然現在啤酒廠也不行了吧，但過去真行啊！唉，你說咱們汴東過去這麽多企業，怎麽說不行一下就不行了。”

“你倒是操了怪多的心。”

樊佳佳笑道，蘇莉沖她甩了個白眼。

“你呀，以後多操點自己的心吧。我覺得啊，我也不知道對錯，就是你爹媽要是一早就做生意，不至于這點錢都拿不出來，你哥再怎麽說也是有成績的，和那些沒成績，甚至都不在足球隊的不一樣，那這學校随便也不會要多少錢。你家要是早先買了房子可能沒錢，但只是日常，又能花多少錢？我們家五口人，一個月沒什麽事的話也花不了一千塊，不過我們家早先欠的有外債……我媽總是想做生意，看人家賣括機賺錢，就去賣括機，結果沒等她賺到錢，大家都不用括機了，她又去弄什麽手機貼膜，結果沒幹多久滿大街都是手機貼膜，而且賣手機的就送了，早先還賣過飯……她還不如好好打工呢！”

聽她說前面，蘇莉的心有些發涼，聽到後面又有些想笑，最後她咳嗽了一聲：“那現在呢？”

“現在？去給人家開出租車了。”

“那應該挺好。”

樊佳佳嘆了口氣：“希望吧。”

說到這裏，兩人都沒了談性，拉上了被子睡覺。

樊佳佳很快就睡着了，蘇莉卻怎麽也睡不着，她也累，可老覺得心中有什麽事，但去想，又想不到，一直到她模模糊糊的聽到外面的雨聲，她才突然驚醒，她睜開眼，一時間就有些鬧不清自己在哪兒，借着酒店的小夜燈才反應過來。

房間裏很暖和，帝都已經開了暖氣，她卻心下冰涼。

她想到了！

是在去年還是在今年，也是一天下雨，那一天雨下的很大，她父母就沒有出攤，她們也沒有訓練，那天就是全家一起吃的早飯，不知怎麽的，就說到了房子。

她媽媽先說一個鄰居家買房子了，說早先不買的，後來還是買了：“現在的女孩，你沒個房子會嫁給你？”

她爸爸一邊吃飯一邊搖頭。

“咱們也要給小勝操操心了。”

她當時聽了還覺得很可樂，她哥還有些尴尬，她媽媽也就不說了。

那時候她只顧得上看她哥的笑話了，根本就沒往深裏想。

買房子，要多少錢？

買指标？又要多少錢？

如果能有錢買房子的話，又怎麽會需要為了一個指标借錢？

蘇莉長長的吸着氣，她想哭，但她不允許自己哭，只是緊緊的咬着牙。

她的父母是愛她的，雖然已經意識到父母是有區別對待的，但她總覺得她的父母還是愛她的，可是……真的能差這麽多嗎？她除了剛剛拿到手的補助，根本就沒有別的收入來源，她的父母為什麽要這樣啊！到底是為什麽啊！

……

這個晚上，鐵中每個人的心思心情都不一樣，但是在第二天早上，大家都一樣了——發懵。

外面，下雨了。

下的不是很大，但一直在下，路是濕的，倪教練專門去看了下花園，也是濕的。

“這怎麽下雨了，預報的沒有啊，這下面要怎麽辦？”校領導沒遇到這個情況，就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轉。

倪教練抿了下嘴，皺着眉看向天空，王昊道：“沒意外的話，還是會比的。”

“下雨也比？”

“一般是這樣的。”

“那怎麽比啊？”

“就是正常比。”

校領導不說話了，他雖然不懂足球，卻知道霧都，那地方常年有霧，經常有雨，和他們汴東簡直是兩個極端，但這個時候他也沒什麽辦法，只有祈禱這雨快快停下，或者比賽改天。但也不知道是他平時不夠虔誠還是什麽緣故，總之比賽沒有改天，雨也沒有停，只是在他們到了賽場後，稍稍的變小了一點。

“外面這個天氣狀況是我們都沒有想到的，不過，我們也不是沒有在雨中訓練過。”更衣室裏，倪教練慢慢的說着話，“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你們天天說要制霸，現在，就看能不能過了這一關了！”

作者有話說：

家門口有個核酸點，我不斷的伸着脖子去看隊伍……總覺得遙遙無期，囧，一會兒老實去排隊吧。嗯，昨天晚了，大家的留言就沒有回，一會兒去回，然後，如果我當天四點左右更新不了，會在最新的章節裏請假說明一下情況，愛你們~~~感謝在2022-05-03 22:59:03~2022-05-04 15:47: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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