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認錯人
大吵一架後整整兩天沒交流。
許昀一直待在家裏，并沒有開始上班，李堯遠也沒去管他。
周六早上家裏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氣壓。秦芝蘭只當他們朋友之間絆嘴，一大早就照常去老年大學上課了。
下樓後李堯遠發現一樓沒聲音，以為許昀出去了。
懶得管他，愛去哪去哪。
心裏煩，想繞到花園抽根煙，走過去卻看到有人正在勤勤懇懇地給狗吹毛，害得他又擰了一下眉。
雖然已經到初冬，陽光還是金燦燦的很明媚。許昀今天穿着質地偏薄的舊棉襖，估計是怕冷所以脖子上系着一條藍圍巾，手裏的吹風機嗚嗚在響。
一個最大的優點是踏實勤懇的人，或許也只有在認真做事時才有魅力。
他的動作很仔細周到，懷特在他手底下也是服服帖帖的，吹到脖子時還會主動把頭仰起來，做出一副讨好主人的姿态。
真是個牆頭草，忘了是誰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帶大的了？
李堯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看許昀這麽不順眼，連帶着所有對他好的人，哪怕是一條狗也看不順眼。
難道是希望許昀過得不好嗎？
顯然不是這樣的。
他沒錢吃飯自己願意請客，他沒地方住自己會收留他，甚至哪怕他欠下一屁股債，相信自己也會願意慷慨解囊。
可是知道他曾經過得很好，知道他曾經跟另一個 Alpha 同居過、有過婚約，那種憤怒和在意的心情就是怎麽也壓不下去。
也許只是不想承認他沒有我也能過得很幸福吧。想到這裏李堯遠覺得自己還真是可悲，竟然會被這樣一個人牽着鼻子走。
不夠響的腳步聲并沒有引起許昀的注意，又或者他聽見了，但不曉得應不應該開口打招呼。李堯遠在後面注視着他，直到他轉過頭來被微微吓到。
“還以為你要再睡一會兒呢。”
還是那副讨人厭的拘謹表情，聲音有點沙啞，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沒睡好。李堯遠把目光冷漠地轉開，同時也把腳下那只蠢狗扒開。
“吃早飯了嗎，要不要我去給你做一點，電飯煲裏還有粥。”
“不用了。”
鼓足勇氣的示好被直接拒絕，許昀有點局促地起身，活動了一下蹲麻的雙腿。
“還在氣嗎？”
從前他們也時不常怄氣。李堯遠人長得帥脾氣也大，連男朋友在圖書館看書看得太入迷忘了回消息這種事也要生氣。許昀性格随和，往往會主動道歉加求和。
“你以為你是誰，” 李堯遠冷冷地說，“值得我生氣。”
許昀沉默下來。
果然現在不同了，他們之間變得有點陌生。到底什麽程度的求和不會招來白眼，也不會使人厭煩，這個尺度實在不太好拿捏。
“我剛嘗試着給懷特洗了個澡。” 他低眸去看腳邊聽話的 “大白豬”，感覺到一點有限的安慰，“本來以為它會很調皮，沒想到那麽給面子，全程都沒有用力甩水。”
其實衣服褲子還是弄濕了，現在這身是半小時前剛換過的。可惜後面的話還沒說完李堯遠就轉身走開。
半途卻又停下。
許昀看着他轉過身來，不冷不熱地說：“毛吹幹了就趕緊把它牽進去。大冬天的這樣長時間待在室外，感冒了我唯你是問。”
“…… 好。”
人一走，許昀下意識把吹風機繩纏到自己手上，而且越纏越緊，直到有顆溫熱的腦袋蹭過來才松開。
懷特像是關心他，眼神濕漉漉地望上來。他笑笑：“我沒事，早就…… 早就已經習慣了。”
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冷漠，再說本來就是借住，指望對方時刻和顏悅色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做完家務後他決定出趟門。
下周一就要去新公司上班了，在此之前想做點小菜。因為不确定食堂的味道怎麽樣，假如不夠實惠好吃，那不如自己每天準備好午飯帶去。
抱着這種想法換好衣服，臨走前從院子裏往樓上看了一眼。家裏面空空蕩蕩的，李堯遠早就開車出去了，秦阿姨也沒回來。
不過等買完菜，家裏應該就不止自己一個了吧，不會再這樣冷冷清清的。
還好街上熱鬧許多，超市裏也是人擠人。選好蔬菜後他又特意去了趟附近的傳統市場，挑了兩個透明的玻璃容器帶回去。
蘿蔔可以一式兩吃，皮削下來用線串好曬幹，到時候腌成鹹菜幹炒菜或是下飯都很可口。削完皮剩下的跟辣椒和花椒一起裝壇，加水密封半個多月就會變成酸蘿蔔，再跟鴨肉一起炖成湯冬天喝最好不過了。
玻璃壇靠着冰箱擺放在廚房角落，一來不擋路，二來也可以避光。
到了該準備晚飯的時間，打給李堯遠一直沒有通，他只好默認對方忙于重要的事無法接電話。
天擦黑時秦芝蘭挎着包回來，一進門就笑容滿面地誇獎許昀：“光是聞到這個香味就知道你又做好吃的了。”
“您要一起吃嗎？飯菜都有多的。” 許昀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了，你也知道我只吃素。堯遠呢？飯都熟了他怎麽還沒有回來。”
在她進門之前許昀也正好在想這件事，所以手裏剛好攥着手機：“我正要給他打電話。”
“是該催催他，晚回來好歹也說一聲，害你這樣餓着肚子等他。”
解釋完自己還不太餓，肚子卻十分不應景地叫了一聲，簡直讓他無地自容。
等秦阿姨走後再次打過去，電話終于通了，那頭卻是一個很陌生的男人聲音。
“找堯遠？他去衛生間了，有什麽事我可以轉告。”
背景中的電子音樂震耳欲聾，一聽就是在酒吧或者夜店。許昀頓了一下，慢吞吞地說：“我姓許，請讓他給我回個電話。”
“姓許？！” 對方揚聲疑問，然後像是被誰搶走了手機。
“誰讓你接的。” 緊接着就變成了既有攻擊性又很不耐煩的聲音，“喂，什麽事。”
許昀有些茫然地愣了一秒，然後才意識到電話的主人回來了。
“是我，我是想問你……”
“大點聲！”
“我想問你回不回家吃飯。”
可以确定自己的聲音足夠大，足夠清楚，卻還是招致對方的不滿。
那邊有人在張羅喝酒，李堯遠随便應付了兩聲，然後對着話筒硬邦邦地說了句：“不回去。”
接着就挂了。
獨自一個人吃晚飯倒是沒什麽不好，許昀的胃口也還不錯，就是剩菜實在太多了。把它們用飯盒裝好放進冰箱，廚房也收拾妥當，燈重新熄滅，他才踏實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雖然還沒正式報到，但新上司已經派了不少活，并且讓他寫一份市場調研。這件事對他來說并不算難，就是比較繁瑣，需要查閱大量資料然後彙總寫成詳細的文檔。
與此同時李堯遠卻仍在買醉。
酒吧裏燈光璀璨，體香各異的男男女女熱絡地抛着媚眼，其中就不乏抛給李堯遠的。畢竟不用聞也知道，他的 Alpha 信息素等級肯定低不了。
等級高意味着什麽？絕對的征服感、占有欲、強烈的性吸引力，這些都是最原始的沖動來源，也是對異性最有說服力的東西。
能與之相匹敵的恐怕也只有賬戶餘額了，而李堯遠又是個不缺錢的主。這一點，看他戴的表和穿的衣服就知道。
“一個人？”
有大膽的 Omega 直接往他腿上坐，半醉的他眯起眼，擡起頭來直視對方。Omega 秀氣的下巴惹人憐愛，嘴角笑起來的弧度有幾分熟悉，白皙的膚色也讓他想到另一個令他心煩的人——
許昀。
這個名字一冒出來，李堯遠胯下就莫名激動，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要我陪你喝酒嗎？” 對方在他的炙熱凝視下笑了笑，身體也大膽地依偎過來，“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不如去我家喝。”
想占有這個人，撕開這個人的衣服，在他身上打下屬于自己的烙印，聽他求饒的呻吟，品嘗他沾染了清甜信息素的眼淚。
李堯遠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
借助燈光的掩飾 Omega 得寸進尺，手往他襯衫裏伸，下面也緩慢地推磨：“有人說過你很帥嗎？尤其是喉結，一上一下的時候特別性感。”
以前許昀也是這麽說的，他曾經滿臉通紅地問：“阿遠，為什麽你的喉結這麽好看啊。”
“想親就直說。”
“其實也沒有特別想親…… 唔……”
封住那張猶猶豫豫的嘴，一直親到紅腫破皮才停下來，喘息地盯着他。他坐在自己腿上發懵：“不是我親你嗎？怎麽變成你親我了。”
傻瓜。
白癡。
再也沒辦法壓抑內心的沖動，Alpha 伸手掐緊眼前人的下巴，欲火難耐地擡起來。Omega 媚眼如絲，故意一扭頭，腺體直白地暴露在空氣中。
也就在這一刻，意識突然猛地清醒過來。
自己是不是瘋了，怎麽會把其他人當成許昀？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許昀根本從來沒有在他面前主動過。尤其是腺體，哪一次不是遮得嚴嚴實實的，就連擦雨水的時候都很小心。
險些跌倒的 Omega 一聲驚呼：“你——”
“我對送上門的…… 沒興趣。” 李堯遠醉得有些口齒不清，推開人的動作卻很堅決，然後起身搖搖晃晃地往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