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節
第 31 章節
屬獸類的動作——她兩只利爪按地,血眸灼灼,“喵嗚”一聲尖叫,趕在餓狼齊齊撲來那刻,閃電般蹿起,躍上了其中一頭的背!
擡爪!“哧!”
又一道血痕被劃出來,餓狼的背被抓破了。
“嗷嗚!”
凄厲的慘叫聲與怒吼齊聲傳來,餓狼狠狠甩背,葉一心被甩到了樹幹上面,撞得生疼,嘴角霎時間滲出了一口血。
她擡爪擦血,暗念糟糕,狼群沒被她吓到,反倒怒得更厲害了……怎麽辦才好?
沒想好呢,另一頭狼猩紅了眼,“嗷嗚”着沖了過來,目标明确,直取葉一心的脖頸。
她急忙閃躲,本以為躲開了,卻不防後背陡然一辣,她仰脖尖叫,“喵”的一聲,慘叫凄厲——後背竟有另一頭狼同時出手了!
葉一心被抓破了背,猛一趔趄,第一次進入變化模式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咚”的一聲,直接就栽倒在地了。
餓狼呼哧着腥氣,磨着牙齒,張嘴便朝她的身子咬了下來——
雲鴦絕望至死地尖叫,“不要!!!”
“唰——!”
利劍的光芒,冷冽,耀眼,一瞬間将漆黑的密林給照亮了。
血液如湧泉般噴射而出,腥臭,溫熱,直直濺到了臉上,男人沒理,也沒有擦。
他如鬼魅般驟然現身,提着利劍,步履沉穩,面色卻恐怖一如修羅。
一雙陰沉鳳眼死死凝視着那抹被狼群埋沒了的身影,他眸色一厲,手腕微擡,“唰!”
又一頭狼被他瞬間削成了兩半!
那一夜,成了雲鴦許多年後都未能忘卻的夢魇。
長了尾巴的辛少,嗜血如魔的七哥……
整個密林,所有餓狼,被他一柄利劍削得狼藉一片,血腥得如同地獄般可怕!
雲鴦的腦袋磕出了血,眼睛也開始發昏了,她強撐着看到七哥将所有餓狼斬殺,他彎下腰,屈了膝,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那個被餓狼的屍身淹沒了的身子,抱了起來。
那是雲鴦能看到的最後一個場景了。
怡然客棧。
古月堡境內最大的客棧,卻依舊簡陋得不像話。
深夜如墨。
二樓天字號房裏燈燭徹夜亮着,店小二與醫者來回穿梭,一盆又一盆的清水端了進去,換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來……
雲鴦慘白着臉,手臂上纏着厚厚一層紗布,她剛沖到門口,迎面撞到店小二端了血水出來,雲鴦身子一凜,抓住他便追問,“怎麽樣了!”
店小二搖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捧着的血盆,嘆了口氣,擦肩走了。
雲鴦愣在原地,俏臉雪白,雪白,慘無人色。
正在這時,房內,忽然傳來一道聲色俱厲的怒喝,“胡說!她若死了,本王要你陪葬!”
雲鴦身子一晃,直接便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了。
死……死……
辛少死了?
瞳孔渙散了一下,又忽地聚集起來,她狠狠咬唇,她不信!
她才不信辛少會死呢!
用力撞開/房門,入眼便是暴怒的七哥,他手中揪着醫者的脖子,死死揪着,一副定要将他勒死不可的模樣。
雲鴦眼皮一跳,快步上前,“七哥,不可!”醫者被勒着脖子,雙腳離地,已經開始翻白眼了,雲鴦快步上前,驚慌失措,她拼了全力将醫者從七哥手中救下。
擡眼再看七哥,她頓時僵了,眼前這個形容一如魔鬼的男人……
是她的七哥?
上官雲影也确實變得非人般可怕——一身緋衣早被餓狼的血濺得狼藉不堪,素來妖豔絕美的容顏,更是因為狂怒,而變得幾乎要猙獰了……
雲鴦看着自己就打小認識的七哥,越看越覺得陌生,越看越覺得可怕,緊接着,便看到他血紅着眼,目眦欲裂,幾乎是從胸腔裏吼出來一句,“本王命你把她救活!”
他的聲音,幾如海嘯般怒喝。
醫者吓得幾乎要失禁了,雲鴦卻是陡然回神,她扔開醫者,轉頭看向床榻,只是一眼,整個身子便僵住了——
床榻上,那個一個時辰前還活生生的辛少,此刻,如同一個破碎了的布娃娃。
他脊背朝天,趴在被血染紅了的錦被上面,單薄得就像是一張紙,一動不動,寂靜如死,瘦弱白皙的後背上面,赫然有一個巨大的洞……
竟是被狼爪将整個身體都貫穿了!
雲鴦呆了一秒。狠狠的。
下一秒,她勃然變色,張嘴尖叫,“啊!!!!”
醫者顫抖一如篩糠地跪在地上,磕頭一如搗蒜,嘴唇直打哆嗦,“王,王爺,小少爺他……他的确沒有呼吸了啊!”
上官雲影一怔,緋衣繃住,整個人像是被誰狠狠捶了一下!
醫者磕頭磕得幾乎流出血了,他哆哆嗦嗦地說,“小,小少爺他失血過多,已,已經救不活了……”
上官雲影鳳眼一動,血色突然間彌漫上來了!
擡腕,運劍,他眼睛一眨不眨,徑直刺入了醫者的心窩——
他入魔了。
提劍步出房門,他陰沉着臉,血紅着眼,不管不顧地逢人便殺。
血液很快就走廊染紅,将樓梯染紅,将他一雙鳳眸都染紅了。
該死!
該死!
該死的這裏!
該死的世界!
母妃不是被奪走了麽?
蓮音不是被奪走了麽?
那個他很讨厭但唯一肯對他好的葉一心不是被奪走了麽?
那麽,那麽,為什麽,為什麽……連這只貓,連這只蠢得要死笨得要死對他這種人都心懷憐憫的貓,也要被奪走呢?!
【VOO8】血海對峙
這世界好像總是同他開玩笑。
出生那日,滿皇宮歡欣鼓舞,太監宮女們奔走相告“娘娘生了皇子!是皇子!”一個個激動得仿佛是自己得到了什麽獎賞,可惜有兩個人不高興——一個是母妃,一個是父皇;
據奶娘說,似乎是打他出生那日起,父皇便陰沉了一整張臉,而母妃,則開始了日日以淚洗面。
他是皇子,是西延國唯一一位皇子,可是,他并沒有得到最親近之人的喜歡。
一歲那年,皇子早慧,被宮人牽着小手,他能走得平平穩穩,千字文三字經什麽的也開始看,他嗓音清脆,宛若珠玉,念起來嬌聲可愛。太傅誇他聰明靈巧,父皇覺得臉面有光,總算看了他一眼。
而母妃第一次主動牽起了他,卻是将他帶到了兩軍交戰的城樓前面;
地面狼藉,斷壁殘垣,母妃将他朝前推了一推,推到一個陌生的男人面前,他被那個年長自己十多歲的男人抱起,帶離了西延。
自那之後,便開始了在別國寄宿的生活——他始終把自己的國別,當做西延。
尚越皇宮裏面,沒有人同他玩。
不知是有人刻意交代過還是如何,無論是宮女太監,還是皇子皇女,但凡是見到他,無不露出或厭惡或鄙夷的表情,他們嘴裏極力保持恭謹地喚他一聲“殿下”,轉過頭去,便是另一張臉。
他在尚越皇宮裏自生自滅了足足五年。
五年裏,陪着他的,唯有偌大空曠的庭院,與從西延帶來的嬷嬷。垂眼是地,擡頭是天,五年裏,他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要提前地體會到:什麽,叫做孤單。
五歲那年,總算有了一個玩伴。
她叫雲鴦。
母妃據說是難産而死,從小失恃,讓這位小公主拘謹得很,看什麽都怯生生的。
她居然願意陪他玩。
相伴數月,那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妹妹雖然不聰明,不好看,但好歹……她肯親近他,肯同他玩。
可三日後,雲鴦被關了起來……嬷嬷說,“殿下不要等了,公主她……不會再來。”
直到那個時候,他才恍然明白,他是質子,是犯人,是被那個年長自己十多歲、母妃口裏稱為他哥哥的男人,嚴謹提防的存在。
他注定不會被任何人喜歡。
之後不久,他被送進了蓮家。嬷嬷很高興,直說那裏是娘娘的娘家,必然會對殿下不錯。可是他卻覺得,他是一個包袱,被母妃丢給了“哥哥”,如今,又被“哥哥”,丢給了“娘家”。
他開始心灰意冷,對這個從不溫暖的世界。
然後……他遇到了蓮音。
那個第一個肯對他好的人……
可惜後來,後來,她被“哥哥”搶走,“哥哥”說,“我尚越國第一美女,怎能嫁給你一個野種?上官雲影,朕雖不喜歡蓮音,但你記着,她也輪不到你的頭上!”
他們成親那日,他被侍衛“扶着”,強制觀禮——“哥哥”非要讓他觀看這場盛宴。
那一年,他十五歲。他被“哥哥”冊封為王。也正是在那個時候,他才知道,所謂的“哥哥”,的确是哥哥,他根本就不是西延的種,難怪父皇不喜歡。
婚宴當天,邊境作亂,好“哥哥”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