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小說原文較多,所以加厚啦~作者已經盡力去掉了一些不影響進程的原文。要看史今掙紮着要許三多那一段的人推薦看原文。

縣人武部的212在山路邊停下,指導員何宏濤擰開軍用水壺的蓋喝了口,又澆了點水在頭上,他把水壺遞給史今,史今也是一樣照辦。而後他遞給藍語。藍語顯得有些無所适從,她辦不到像他們一樣澆水到頭上,于是她只是小小抿了兩口。

他們澆上身的水立刻蒸騰成了熱氣,連續數公裏的行程使得他們都已經很累了。

史今從駕駛座下來,對着一起跟來的縣武裝部領導笑着:“怎麽樣首長?你腰沒事吧?”

首長一點也不矯情:“沒事沒事,經常下來。”

于是史今揉揉自己的肩膀。他笑起來的時候一貫的一股和氣樣子“诶呀你們這的山哪,要不你們這出的兵越野和山地都拔尖呢?望山跑死馬的。”

藍語則是笑了笑,對着正好在旁邊的指導員說:“我們班副,就是那個全軍越野第三的那個,就是這兒出來的兵。”

那個首長也正好聽到,藏不住的得意:“我們這的小夥子,經常的上下來回跑呢!”

藍語看着這個首長臉上的得意,于是也跟着笑。一旁的指導員只是皺着眉算計:“下榕樹兩個,大湖鄉二十個……”他看了一眼藍語,而後道:“史班長,藍語...這樣好了,我們分頭跑,你們兩個去下榕樹。”

藍語看了一眼史今。在這個問題上她沒有發言權。

史今:“指導員,我就是個班長嘛。”

這話何指導員可不能認同。鋼七連最有名的三個兵他都知道——全軍越野第三的伍六一,斃了一地男兵的藍語,以及鋼七連最出色的班長史今:“你看兵的眼神比你們連長都毒!就這麽定了,六點半回來彙合!”

史今不會表現得雷厲風行,但也絕不磨唧,他幹脆利落的敬禮:“是!”

于是藍語得到了明确的信息,同樣敬禮表示領命。

兩人看着那輛軍用吉普離開,藍語回頭看了一眼史今。沒有了領導她顯得輕松了許多。

“走吧?”史今道,他大概用了兩秒鐘辨別方向。這裏距離下榕樹有十一華裏的山路,他們得抓緊時間。這樣的急行軍對史今還是藍語都只是日常訓練之一,并不存在一點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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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史今決定聊聊。自那天何指導員說新的主官之後,他們還沒有就這個問題談過。

“以後女兵連組建起來,藍語你肯定是其中的骨幹...”

“我不想當什麽骨幹”藍語直接打斷了史今,也把自己的意願表示的很明确“也不想換連隊了。指導員也說了是不一定的事。”

藍語抿着嘴,在史今的眼裏她就像一個耍賴的小孩——并且她知道自己在耍賴,并且依然決定要耍賴下去。

他有些想笑。他也确實笑出來了。

“你知道你現在像啥樣嗎?”他也沒等藍語的回答,自顧自的說:“你就跟商店前的小孩似的,不給你買東西,你就躺在地上打滾。”

藍語瞪了他一眼:“我還是那個想法。女兵偵察連組建起來的可能性太低,我不考慮它組建起來的可能。”

對此史今給予了沉默的對待。他這一年是看着藍語訓練的,她怎麽過的日子,他很清楚。

“其實吧,你跟伍六一是一樣的”他最後這麽說“你們兩個人倔起來,誰都攔不住。”

□□說過,從群衆中來,到群衆中去。

藍語坐在群衆中再次面臨半僵硬的狀态。坐她旁邊的史今比她好不了多少,汗流浃背跟餃子餡似地正襟危坐着,一腦門子的汗珠,不知是捂出的還是被問出的。對這兩個人而言應對世故似乎比應對沖鋒更為費勁。

下榕樹村長家院裏,藍語跟史今剛一腳踏進村裏就被帶到了這,緊接着就被看熱鬧的村民們團團圍住了。史今手忙腳亂的接着村民抛過來的煙,而藍語則在衆人稀罕的眼光裏盡力的裝瞎子。

史今艱難的解釋道“我必須向大家解釋,家訪并不意味入伍,它也是整套招兵甄別程序的一部分……”

可是幾乎沒人在乎這個。

“那你這士官到底算是兵還是官啊?”

“坦克跟拖拉機是不是一個開法?”

“你一月掙多少?”

“旁邊那個是你媳婦吧?”

——前三個問題史今還能為難的笑笑,到第四個問題藍語跟史今兩個人頓時慌了。

“不是不是!”

“我們是戰友關系!戰友!”

一直致力于當透明人的藍語也跟史今一樣蹦了起來,尴尬的解釋。最後藍語不得不笑了笑:“他是我班長,我是跟着出來學習的。”

衆人的八卦欲望明顯沒有滿足,幸好的是村長終于出來救急了:“行啦行啦,你們!人解放軍同志是來家訪我家成才的,不是讓你們問的!”史今藍語連忙點頭。村長看了一眼藍語,接着對史今說,“解放軍同志,還是問問我家成才吧?”

史今藍語兩個人一同松了一口氣,藍語跟救命一樣的拿起來本子準備記錄。

叫做成才的小夥子一臉的精氣,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個伶俐人。他‘蹭’的一下站起來,直接導致跟他坐一條長板凳的人失去平衡一屁股倒地。

史今慌忙去扶,藍語則看着成才——他一動沒動,即使跟他坐一條板凳的人摔倒。

村長:“你跟解放軍...說說,為什麽要當兵?”

藍語拿起筆準備好了記錄——而後她聽到了一段莫名其妙的答案。

“從小我就有一個偉大的理想,那就是參加光榮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啊!遙想當年,長征、抗戰、三大戰役,南昌城頭燎起的星星之火燒遍了整個中國!...”

藍語跟見鬼似的看着成才,而後她也發覺到了史今同樣的目光。她有些拿不準是不是還應該記錄——但是原諒她,這些話她真的可以随便從什麽課本上抄一抄,保證相差不大。

成才的背誦還在繼續。

“...今天,穿上神聖的軍裝,接過前輩的鋼槍,我熱血沸騰,難以自已,保衛祖國,保衛人民,成為百萬雄師中的一員,如融入大海中的一個小水滴……首長!報告首長,回答完畢!”

藍語還持續在目瞪口呆中,而史今已經反應過來了。他點了點頭表示聽到了,只有藍語發覺到了他笑容裏的尴尬。

“成才這小夥子就是行,跟他爹一樣是做大事的。”

“就是,打小就透着靈氣。”

村長臉上榮光綻放,情難自控下開始鼓掌,這一下就帶起一片掌聲。史今跟藍語對視一眼,無可奈何的一起鼓起了掌。

這時藍語注意到了一個人闖入了進來。不,并不是一個人。他身後還跟着一個低着頭的小尾巴,藍語認出來了他就是那天在縣醫院裏咋呼的傻不拉幾的小子。那小子發覺到了藍語的視線,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恨不得把腦袋紮到地裏去。

藍語模糊的意識到這個可能就是他們将要拜訪的第二人——許三多。

她‘哼’了一聲。并不是錯覺的,她發覺到了許三多同志抖了一下。他爹馬上将他領走了。于此同時的,村長站起來開始招呼做飯。

史今忙站起來推辭:“不不不,村長,我們不能在您這吃飯”

他天生一臉的和氣,這樣的推辭并沒有什麽用處。于是藍語不得不開始幫腔:“對不起,村長,我們規定不能吃請的。”

這樣的推拉持續了一陣,最終以史今跟藍語的堅決而告終。兩人從村長家被一班人簇擁着出來,一邊忙不疊地謝客。

藍語這個新鮮的女兵在這會兒裏還在被纏着問東問西,她只好跟史今同樣的和氣樣子一一回答:“部隊裏女兵挺多的...我們也是要一起訓練的...我們職責不同負責的日常訓練也不同...我也是偵察兵...對,我也跟着男兵一起訓練...”

她耐着性子回答,最後在史今的喊聲中得救一般的迅速告辭:“班長叫我了,我得走了!”

她迅速的脫離人群,跟上了史今。在路過成才的時候還聽見了一聲:“首長再見。”

藍語扭了一下頭,正好看見成才臉上的兩個酒窩,發覺到藍語回頭後更加深了一些。藍語作為一個老兵,對于成才有什麽想法她其實一清二楚,但是她只是看着他賣弄乖巧,然後也笑笑:“再見”

她兩步跟上史今,在跟上史今的時候她的第一句話是:“這個孩子是個挺聰明的人。”

藍語并不比成才大幾歲,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叫他孩子。史今只是看了藍語一眼,然後‘嗯’了一聲。

“但是聰明人在部隊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這是藍語的第二句話。

這次史今沒機會再回答了——村長不放心的跟了上來,一開始他不想讓他們兩個到許三多家,而後又偏偏要跟着一起到許三多家——征兵是有名額限制的,有一個當上兵,就有一個當不上,村長是怕他家的成才成為當不上的那個。

藍語跟史今對視了一眼。這點小心思他們非常清楚,可偏偏他們也不能戳破。

他們一起到了許三多家。

史今:“請問許三多同志在嗎?”

沒人回應。

史今不得不再問一遍:“請問許三多同志在嗎?”

“吵吵啥,吵吵啥呢這?!”屋裏沖出來個趿拉着鞋的人,上身花襯衫,下身紫秋褲——藍語尴尬的扭回頭裝作對狗很感興趣的樣子。這樣的裝扮對于她、以及廣大的部隊群衆而言已經是極為的衣冠不整了。

藍語一心一意的逗狗。她一擡頭,又發現了一個熟人——帶着那個傻小子去縣醫院的——她已經肯定了第二個家訪的對象就是那個她‘哼’一聲都抖一抖的小子了。

即使心裏非常不喜歡這個叫許三多的小子,但是她依然敬個禮:“您好,我們是來家訪您家的許三多...”

她話還沒說完,那人就一聲不吭的繞過她、村長以及剛剛扭回頭還沒來得及敬禮的史今,直接奔向竈臺。藍語啞了啞,她今天感覺到的尴尬幾乎抵得上去年一年的總量。

史今不折不撓的接過了搭話的使命:“大叔!您是許三多的父親吧?我們是來家訪你們家許三多的...”

村長慌慌忙忙的攔住了他:“那是他哥”

史今臉上終于也露出了與藍語同出一轍的尴尬。

等待依然繼續,并且更加難熬——只是片刻,藍語跟史今就被那股鋪天蓋地的辣味嗆到眼淚汪汪仰望蒼天。

村長:“解放軍同志不吃辣呀?哪兒人?”

史今被嗆的一句話都說不出,藍語比他稍好,也沒好到哪裏去:“我是北京的...我們班長是東北人”

史今在接連不斷的噴嚏中艱難的點點頭。

村長同情實得意地拍拍他說,也連帶着跟藍語說:“可委屈你倆啦,要不上我家等……”

許百順和許三多爺兒倆終于從外進來。藍語淚眼朦胧的就聽見實在熱情的歡迎:“欸呀欸呀都來啦你看看!”許百順只看了兩人一眼就直接招呼史今“歡迎歡迎!”

他伸出手的同時史今敬禮了,當史今意識到不對伸出手的時候,許百順也改敬禮——兩人忙乎了一陣終于把手握到了一起。而藍語只是看着許三多——那孩子看到她跟簸箕似的,抖個沒完。

藍語不得不自問:到底是自己太可怕還是對方太膽小。她對許三多的那一點成見也在對方帕金森的表現下消失無蹤,于是她難得的複制了史今和氣的笑臉,并且媚眼抛給了瞎子看——對方始終低着頭。

另一邊許百順跟史今之間的對話還在繼續。許百順像是突然聞到了廚房裏的辣味,一時不知說啥好,忽然鉚足了氣力,對許一樂喊道:“加紅的,要大紅,讓解放軍同志嘗嘗咱這就叫個地道!”

村長:“人家不能吃請,是規定。”

許百順:“老大,關爐子滅火!大家先一塊兒餓着!”

史今吓一跳:“別別別,你們、你們吃吧。”

許百順表現出來了極強的社交性:“那怎麽辦?這哪是吃請?現在是吃飯的時候啊!我家裏吃飯,你就手坐會兒?行不行?”

史今無奈,他看向藍語。這個時候好像許百順才發覺到還有另一個軍人在場——不,也許是他才發現另一個‘女’軍人在史今面前也有一定的話語權。于是他也扯出笑,看着藍語“這位解放軍,你說行不行”

藍語也笑笑的,她終于知道許三多那隐隐的女性歧視是源自于何處:“我們就在外邊吧,這兒...”她看着史今一個又一個噴嚏,挑了一個隐諱的詞“空氣好。”

現在史今只想快做完該做的事情,他向許三多伸過手去:“這位是許三多同志吧?”

原本就已經夠緊張的許三多狠狠地幹吸鼻子,拿袖子狠狠蹭了兩下,轉過半拉身子,拿屁股正對了史今。許百順一個巴掌加一腳又把他打了過來。史今下意識的伸手護住他,然後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老子訓兒子。

史今永遠不能斬釘截鐵的拒絕別人的好意,他天生就不會幹這個。許三多被許百順指示着進屋拿桌子,史今只好報之以望塵莫及的眼色:“我想跟他談談。”

許百順:“跟我談。我也是當過兵的,那突刺也是學過的。”

藍語搖了搖頭。再這麽糾纏下去,他們兩個可別想在六點半彙合了。

她直接堵到許三多面前。

扯着桌子拎着板凳的許三多被突然出現的人吓得一抖,眼瞅着凳子要掉,被藍語托了一手放下。但是這依然沒能阻擋住桌子‘铛’的一聲磕地上。幾乎在這同時,許百順一腳踹了過去:“叫你搬!拖呢?桌子腿要不要了?”

藍語下意識的拉了一把許三多。在後者躲過一腳飛踹的同時還順手拉了一把沒着力的許百順不要跌倒。她對着被她利落身手驚住的許百順笑了笑“我們真的不能吃請,這不和規定。”

最後,史今和藍語還是無可奈何的坐到了桌旁。桌上的一片紅辣椒色中,許三多筷下如雨,許百順頻頻舉杯,史今的苦笑已經頻繁得讓臉上出現了兩條笑紋。藍語既沒笑,也沒低頭,她在思考這場如鬧劇一般的家訪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史今:“老前輩,有句話還得先跟您說。這麽說您千萬別介意,我團正在加速機械化進程,沖擊速度每小時幾十公裏,空地協同,要掌握的可不只是開槍……對兵員的素質和反應能力要求很高。”

他看看許三多又看看許百順:“我這麽說您明白嗎?”

村長:“他明白。他不明白我回頭跟他說明白。”

許百順悶頭吃喝

史今:“我們連就打算在近年實現全高中連,許三多同志可惜是初中畢業……”

許百順悶頭吃喝。

“我這麽說您明白嗎?”

村長:“明白明白。”

藍語嘆了口氣。史今是一個說話一個字一個字都要捉摸着不傷害別人的人——他當不了壞人,得有另一個人當。

“三多父親”藍語開口了。她不叫老前輩,那樣會顯得太過于親昵“我們只是代表國家來考察一個人适不适合當兵,具體許三多能不能去當兵,得由國家決定——您得讓我們跟許三多本人談談。”

許百順再次怔楞。他總是時不常的忘記還有另一個解放軍手裏也握着他兒子的前程——并且這個解放軍一看就不像另一個一樣的好說話。

“談談啊...談談”許百順猶豫,他兒子的那張拙嘴大家有數。

史今如獲大救,連忙點頭。藍語看了一眼史今,交換了一下眼神就站了起來,示意許百順朝外走。“三多父親,我們門外聊聊三多,成麽?”

許百順看看兒子,目光裏飽含着來自一個父親的憂心與威懾:“說你想當兵。”

許三多像是被吓住了。藍語看着搖搖頭,跟着許百順走出門去。

許百順一出門就開始對着藍語說“我就是想把龜兒子交給你們嘛!他沒出息,不會種地不會發財,膽小,連殺豬也不敢看,可他聽話!聽話就好使喚對不對?”

藍語說不清這是一個父親的懇求還是緊張的絮叨。于是藍語帶着史今特有的和氣笑容,指望靠笑将這一段度過去。

村長趕上來了。“這個解放軍同志啊!我幫你看着百順,你到裏面跟老三談談呗”他倒是看的很清楚,裏面的那個男解放軍笑眯眯的好說話,外面的這個女解放軍才是不好對付的那個。想讓許三多進不去部隊,還是得讓這個女解放軍看着。

藍語也确實想進去看看——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班長滿滿的不忍心了。

于是她走進去。走進去她就看見史今正在捉摸着言辭,而她直接站到了許三多的面前,将史今捉摸許久的話完全不加修飾的說出:“你不适合當兵,許三多同志——”史今扯了她一下,而她站的正正的,依然将剩下的話全部說出:“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你不适合當兵,讓你這樣的人去部隊,既是折磨你也是折磨別人...”

她一把被史今拉住:“你跟他說這些幹啥玩意啊!”

“你不說清楚才是害他!”藍語直接掙脫開“就他這樣的當兩年就得滾蛋!浪費這個時間幹啥不成?!”

史今知道這是實話。但他就是狠不下這個心——許三多太像他當兵以前了,他就好像沒法不管他。

“班長”藍語冷靜的開口“你就算把他帶進部隊,你能在部隊裏一直護着他嗎?還是你覺得就靠他這種性格能在部隊裏好好幹?”

史今摸了一把臉,對着在一旁看着他們争執并且要哭不哭的許三多:“你爸怎麽說你不要緊,最要緊的是你覺得自己是什麽……不當兵一樣可以……可以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啊,許三多。”

許三多終于大哭了:“我一定一定做很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

史今怕看這個,掉了頭就走。藍語跟着出了門,正碰上張望的許百順。

“你們...你們咋走了你們?”

許百順沒攔住他們。藍語看着前面埋頭苦走的史今,默默的松了口氣。氣還沒松完,後面就傳來了許百順的喊聲:“你就連當兵都當不上!”

而後是一下又一下沉重的毆擊聲。藍語清晰的聽到了許三多的哭聲,看着眼前的史今而後嘆了口氣。在毆擊聲傳出第三下時史今轉回了身,藍語沒有攔他——她知道自己也攔不住他。而第四下打在史今胳臂上。

許三多這個兵史今要定了。藍語站在門外揉着額頭想:班長這種爛好人的性格遲早拖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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