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高城看着藍語離開,把手裏的煙屁股按滅了。他站起身,從窗向外看,一班一班的新兵還在訓練隊列。其實沒兩天就下連了,如今的隊列訓練也是實在無事可做所以交給新兵的任務。
他剛剛看的清楚,藍語并不是不高興,只是比起高興,她身上的別扭更多一些。要說女兵還是聰明,她想問為什麽名額不給史今,但是最終也是什麽都沒說——她知道但凡史今有這個條件,提幹的名額就不會落到她手上。所以她幹脆不問,只問七連。
想到這個高城有些得意。一說七連他自豪的很,一想到他帶的七連讓女兵都舍不得走了,就更得瑟了。但是有什麽辦法?高城誰也沒說,提幹這個機會不是恰好落到他們連,而是團長直接給的。女兵作戰連的組建其實最主要的就是缺一個主官,現在702的團長是一個說一不二的性子,他原本找的那個主官找理由跑了,所以幹脆直接打算提起一個主官。恰好藍語是本科生,提幹之後也不用去軍校再耗費四年出來。除此之外還是七連的尖子,選上她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藍語的運氣好啊。高城想着又點起一根煙。要是三班長也有這樣的運氣就好了。
藍語是不知道高城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個運氣特別好的人。她從高城辦公室出來下意識的就是滿圈子的找史今。史今沒找着,她就改主意了。雖然她很想找史今商量商量,但是這樣的情形也太像炫耀了,縱使她心裏知道史今不會這麽想,但是藍語心裏莫名其妙的就是愧疚——之前她跟史今都是差不多的情形。七連要轉型全高中連,史今面臨着可能被退的危機。藍語因為是女兵,在一期轉二期也面臨同樣的危機。但是這一提幹就完全不同了,即使她最終沒能提幹,但是這也意味着單位裏非常的重視她,她升二期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像是抛棄了史今自己好好的一樣,藍語心裏覺得對不住史今。
她決定誰也不告訴。就算提交申請也面臨着重重的審核呢,說不定這個提幹申請也會無疾而終,與其先告訴別人再失敗,還不如就當沒這回事的好。
藍語揣起來文件夾,直接回到自己的宿舍。
被兩個人念叨的史今毫無知覺,他不會多想‘前途’這種事情。高城說過,史今就是個鎮山石,擱那就擱那了,多少年也一動不動。有時看着雲彩悠悠,他就想我要是也能飄起來該多好,可他想是他想,連說都不會跟人說。這種人信不過還有什麽信得過?我就是惟恐虧待了他。
高城惟恐虧待了他,藍語、伍六一甚至每一個被史今帶過的兵都怕虧待了他。這個好班長現下正立在高城身邊看着新兵分兵,他知道許三多要分到三連五班去了,于是更加覺得對不住。紅三連五班一般被叫做草原五班,是尖兵的地獄,孬兵的天堂——史今原來的班長老馬就在那裏,原本全連的優秀班長,去了也被毀了,史今不覺得許三多能逃過這個‘詛咒’,于是更加愧疚。
史今後來私下裏跟藍語說過,他那時候當着許百順的面保證了要把許三多練成一個堂堂正正的兵,他對不起人家老前輩。
“你那個時候喝大了”藍語說
“你收許三多不也是被逼的嗎?”藍語說
藍語嘴巴都說破皮了也安慰不了史今,這個人要不是心思又細膩又沉得很,也不至于一個神經性頭痛跟個這麽多年不帶好的。
藍語唯一松口氣的就是許三多走了,新兵連結束。今年七連也收了不少尖子,他們三班也加入了幾個新兵,藍語印象深的就一個,河北唐山的白鐵軍——還是史今要來的,妥妥的後進兵。
“我手上就沒帶過射擊這麽差的兵。”射擊訓練的空隙,藍語找到史今抱怨。鋼七連不成文的規定二,誰射擊不好都可以找藍語單練,只要好好練,保證給你提高成績。偏偏有個奇葩白鐵軍,不是練不好,是根本不願意練。怕苦怕累的主,整天不知道耗啥耗,還很有自嘲精神的跟自己取了一個外號,絕情坑主。
鋼七連一項是老末去報靶,自白鐵軍來七連之後,報靶的人就再也沒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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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今也清楚白鐵軍,不是藍語帶不好,上次五公裏負重越野白鐵軍是被藍語跟伍六一硬生生的拖到終點的,就這樣才将将保住三班尖子的地位。
史今只好嘆了口氣:“辛苦你了。”
這話一說藍語再沒什麽好說的了。她只好說別的:“這個季度的演習又快了吧?希望到時候別出什麽岔子。”
藍語的運氣顯然沒有體現在祈禱上。演戲當天她血流成河。
沒受傷,就是女人每個月的那幾天。藍語是很能扛的人,尤其體現在每個月扛疼上。她之前在陸戰的時候海訓傷了身體,每次親戚拜訪都疼的一臉慘白。之前一年都是運氣好,直到這次演習正好時間跟親戚撞上。
伍六一偏偏要往槍口上撞:“你抹粉了?這麽白?該不會是緊張吧?”
藍語對着他的嘲笑毫無反擊之力,咬牙:“沒事滾邊去”
這一下就讓伍六一知道不對了。藍語這個打一還數的主什麽時候這麽羸弱了?他趕忙認真了點:“你該不會真生病了吧?”
藍語慘白的臉都要氣紅了。去年一年她都能算着日子在親戚到訪時躲着人,就今天一個突襲讓她不知所措了。她只好認輸狀:“我沒事,你忙你的去吧。”
伍六一看了她兩眼,扭頭就找班長去了。史今一聽藍語病了,趕忙的跑過來諄諄教誨“藍語你要是生病你別硬抗,身體是自己的。”
藍語這個臉皮厚的真的硬生生的紅了臉,就差以死相逼:“我真沒事!班長你別管我了!”
史今明顯比伍六一這個缺根弦的好,大概猜出來了是怎麽回事。還好臉黑什麽都透不出來,拉着伍六一這個不明所以的人走了。回頭演習結束就讓伍六一送了一壺的熱水到藍語的宿舍。
伍六一:“感冒了你早說啊,吃藥了嗎?”
藍語一腦袋磕牆上——夠了你趕緊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不成文的規定二,自然有不成文的規定一:鋼七連誰生病都可以去找藍語這個無證醫生,□□頭疼腦熱跌打損傷,治不好不要錢,當然治的好也沒人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