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活幹得難以形容的別扭,史今和伍六一用各種沉重的家夥卸下各種更沉重的零件,而許三多總擠在一堆,用他的水桶和抹布進行完全無目的的拭擦。你回身會擠着他撞着他倒也罷了,你總擔心手上的鋼鐵家夥會落在他的肉頭上才是要命的。對許三多來說就一個目的,離唯一拿他當人的人更近一點。而進度仍是滞後。
藍語無可奈何的拽住他手裏的抹布一把丢下卻說不出重話:“你你你...你這,咳,清潔現在不着急”
伍六一終于放下手上的大錘,他做啞巴已經做到了極限:“這沒法幹。啥感覺?你手上機槍打紅了管,前後左右炮火橫飛,你旁邊人在幹嗎?掃地!哈哈,戰場上的清潔模範!”
藍語無話可說,她本着‘讓許三多能多看看裝甲步兵日常工作’的心理讓他呆在史今旁邊,誰知道沒讓他幹啥重要的活他居然都能夠礙手礙腳的。現在就這步戰車的維護速度來看,幹到晚上熄燈也不一定能按時幹完,連她這個本來就是過來晃晃的人都開始加入工作了。
史今也苦笑着撓撓頭:“是不行。許三多,步戰車的維護保養,它...它是步戰車的維護保養!它不是窗玻璃。”
伍六一十分的不耐煩:“藍語,你把他帶走行嗎?要不然許三多,你去跟班裏人玩?我還想去呢。一副履帶現在還沒卸下來,往常多會的事呀!他們正在打撲克牌呢。”
許三多:“打撲克牌沒意義。”
藍語這是第二次聽見許三多說‘意義’這兩個字了,上一次還是在草原五班的時候——想到這裏她目光柔和了一點,噓了伍六一一聲:“行了行了,幹你的活。”
伍六一可沒打算就這麽算了:“啊哈,意義!你會害這兩個字消化不良的!求你告訴我,什麽是你的意義?”
許三多:“我爸說,有意義就是好好活,好好活有意義。”
藍語都猜的出來下面的劇情了,她頭疼的繼續試圖制止:“诶诶!”
藍語在伍六一面前從來沒什麽威懾力,伍六一停都沒停:“啥叫好好活,許爺?”
許三多:“好好活,就是做有意義的事情,做很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
伍六一目瞪口呆——藍語就知道他得是這個反應。一會後伍六一氣得只好對着車庫門外嚷嚷:“真理啊!同志們,我今兒不小心撞上真理啦!”
真正能制住伍六一的就史今一個。史今把他拽回來:“你歇歇、歇歇!”
藍語:“…許三多,你跟我們學習保養。就站我們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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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三多興奮地又提着他的水桶抹布。
史今:“那個放下…要用那個就不用學了。這是技術活,也是重活,就說這副履帶,小一噸,得一節節砸出來清洗。裝甲兵人人必學,你旁邊看着學。”
反正史今伍六一兩個正在卸履帶,也沒藍語什麽事了。于是藍語上前直接把許三多的标備武器——水桶跟抹布繳械了。然後藍語就一身雞皮疙瘩的看着許三多瞪大了眼睛,主要是脈脈地看着史今。
明顯的沒了許三多的幹擾史今伍六一倆人輕快了許多,進程明顯加快。藍語剛松了一口氣,許三多忽然在旁邊幹笑,笑得她汗毛一下就立起來,笑得兩人幹不下去,只好瞪着那個傻笑的人。許三多于是不笑了。
藍語搓搓冒寒氣的胳膊:“你笑啥玩意?有啥好笑的?”
許三多繼續傻笑:“不好笑。這活有意義。”
伍六一已經快被折磨瘋了:“啊哈!有意義,但是,你幹不來!”
這是氣話,雖然是實話,但是也是不應該當着人家面說的氣話。藍語立刻‘啧’了一聲。
許三多也不知道突然那裏來的勇氣:“我能幹,我來幹。”
藍語頓時覺得不好,但是史今大喜過望:“好,許三多你來替我,你來掌釺。試巴着來。”
藍語都要瘋了,她瞪着史今:“你開什麽玩笑?!”
偏偏許三多還火上澆油:“掌釺沒意義,掄錘才有意義。”
史今是許三多說什麽他應什麽:“行,你掄錘,我來掌釺。”
藍語一把撲過去搶鋼釺,沒搶到。她瞪着史今:“我來掌釺。”
伍六一的笑聲也如被一刀切了,他常幹這種活,知道這意味什麽。藍語當然也清楚,她的步戰車維護保養也是史今一把手一把手的教出來的。
史今躲過藍語的搶奪,已經把大錘塞到了許三多手裏,自己抓緊了鋼釺:“許三多來吧!試試看,這活班裏能幹的人不多,你能幹好了這個,有些人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伍六一慌張到語無倫次,因為史今一句話就把許三多慫恿得躍躍欲試:“我已經…已經刮目相看了!我掌釺,我來掌釺!要不許三多我求你,你接茬擦車吧!這車你才擦了半邊呢!”
藍語不吭聲,她直接伸手奪。一個鋼釺在三個人手裏搶來搶去,最後還是史今生氣了,奪過被伍六一搶過去半拉的鋼釺:“誰都有第一次,想想你們第一次掄錘時的樣子!”
藍語半天沒搶到鋼釺整個人顯得殺氣騰騰:“每個人是都有第一次,我沒說我不相信他!我是不相信你史今史班長!”她幹脆的立了起來,扯扯衣服,居然還有閑心關心看似被三個人的大亂鬥吓蒙了的許三多:“許三多,你連副跟你班長有點事解決一下啊?你先出去一下。”
許三多腳還沒擡起來,史今挑着眉頭大喊:“許三多!你站住!我沒讓你出去!”
許三多頭一次遇到兩個都能命令他的人發出不同的指令,暈頭轉向之下只好看向伍六一。伍六一怎麽可能會管他,于是他只好可憐巴巴的一會兒看看藍語,一會看看史今。
藍語眉頭都豎起來了:“史今你什麽意思?你是真的打算跟我掰不是?!”
伍六一眼看着另兩個之間劍拔弩張,勸還無從可勸——他自己還心裏有火呢:“這還搶,搶什麽搶!你倆人還嫌命長啊!”
史今這一次堅定不已:“你默默唧唧地搗什麽亂?藍語這事跟你沒關系!”
“怎麽跟我沒關系?!當時我說的好好的咱一起讓許三多當一個堂堂正正的兵,這時候就沒我的事了?!”藍語居高臨下瞪着蹲着的史今:“我說過了我幫他,這釺你給我。”
史今梗着脖子不動。而藍語看起來随時都可能給他一拳:“史今你別逼着我,這話我從來沒說過!即使是一個副連長也有權利掌管全連人員的人事調動的!你知道我想動的是誰!!”
史今與其說被吓住不如說他整個人都震住了,他怔怔的:“藍語你不是這樣的人。”
藍語是從來不威脅人,甚至她幾乎都不命令人。而現在她一把奪過史今手上的鐵釺,勾起嘴笑得非常的諷刺:“我怎麽就不是這樣的人?你以為我是什麽樣的人?”
伍六一看起來更想罵人了:“藍語你添什麽亂?!你倆還非得為一個死亡名額掙的頭破血流啊?!”
藍語看着哆哆嗦嗦的許三多,自己蹲下:“許三多,你過來,掄錘。”
伍六一氣笑:“行行行我謝謝你啊藍連副,謝謝你把釺從班長手上搶下來了,現在給我吧?”
藍語連一絲的眼光都沒分給他:“你別鬧。你不相信他,我相信他。”藍語看着許三多,非常認真的說:“許三多,連副還是那句話,你是我跟史今班長跑了十多裏的山路從山裏面挖出來的人,我們說你行,你就行。”
可他做不到,當許三多費了點勁才把那錘拿起來時,伍六一看上去想給他打暈了把錘搶過來。許三多比劃,你說不準他在比劃鋼釺還是比劃藍語的腦袋,他自己也吃不大準。錘子在将落未落之時被許三多放下,他的手抖得厲害。
他說:“這活挺難,我幹不了。”
一邊的史今臉色矛盾,伍六一反而籲了口氣:“我謝謝你了許三多,你去把車轍擦了吧,這粗活我來成了。”
藍語卻沒有放手,她瞪着史今:“你這當班長的連句話都不會說?!”
史今徹底為難。實際上他也并不相信許三多能毫無差錯的掄錘。他可以把自己拿上去賭,但是他絕對不能把藍語放上去賭。
史今不說話,藍語不知道為何有種怒其不争的憤怒:“史今,你知道你現在是怎麽着嗎?你現在就是跟許三多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你一樣退無可退了!我跟你說,這是我把你當班長幫你的最後一件事,這事之後愛誰誰!我再也不管了!你就算現在想要後悔,想要放棄也已經晚了!你自己想得明白想不明白?!”她又看着被吓得快縮起來的許三多,吸了口氣,盡量不那麽剛硬:“許三多,咱七連除了我,沒人見過你修的那條路。他們可能不知道你能行,但是你連副知道,你肯定行。沒人能不出錯,但是連副知道你最後會是對的。現在你就只有一件事,掄錘。”
許三多被藍語逼的無路可退,随即把錘又舉了起來。
伍六一在一旁急得團團轉:“藍語你跟這事怼什麽勁?!這事一開始就跟你沒關系!”
“這事一開始就跟我有關系...即使之前沒有,現在也有了。”藍語沉着語氣低聲說。
伍六一最終不再做聲了。并不是被說服,而是怕出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這章卡的□□雖然還不盡如人意但是我已經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