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弟弟 [V]
【20】
那個騷擾時嶼的男人被送到公安局拘留了三天,第二天他們啓程回西蘅。
在飛機上,盛峋和人換了位置,坐到時嶼身邊。
他向來是個有問題就要立刻解決的人,要不是看昨天回去太晚,盛峋估計晚上就跟她道歉了。
上來就說了句對不起,時嶼愣住。
她其實是個反應挺快的人,奈何盛峋總是不按尋常路出牌,導致她不斷需要轉換思維。
“你沒事道什麽歉?”
盛峋低了低頭,看得出來還挺緊張。
“我之前沒告訴你我是山旬。”
“我也沒告訴你我是食人魚啊。”時嶼覺得好笑,一手支着下巴,湊近他耳朵,“而且,我早就知道你了。”
盛峋:?
“你和草莓甜那場直播我看了,那個時候我就知道盛峋、有媽和山旬是同一個人。”
這回到他懵,耳邊繼續聽到她說:“所以真要道歉,應該是我道歉。”
“別,這沒什麽。”他這時候反應過來了。時嶼看向他,眼神仿佛在說,對啊,那你來道啥歉啊!?
一時尴尬,他手指抓了下衣擺下方,唇繃成一條直線,臉色有點沉。
時嶼側過頭去看他,笑說:“小峋同學,你臉皮那麽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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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說話,皺了皺眉。
“行啦,這幾天你幫我不少忙,回頭請你來吃飯。”
“吃什麽?”
“火鍋?”
他點頭嗯了聲,別扭地把頭偏向走廊側。耳朵有點紅。
她覺得盛峋這樣子好像一只溫順的小金毛,現在不高興了要人薅腦袋才能好。
啊。
他怎麽這麽可愛啊。
這世界上還有比“弟弟”更讓人無力抵抗力的“生物”嗎!!!
......
飛機落地後,時凜接了個電話,不知道幹什麽自己打車先走了。其餘人和時嶼算不上很熟,也紛紛離開。
“要不等會兒就去吃火鍋?”主要是她怕自己以後忘記,這小屁孩記仇怎麽辦。
“有點上火。”
“那改天吧。”她覺得是挺上火的,于是妥協。
過了幾秒,他冷不丁說:“姐,你等會記得上藥,不定時處理會發炎的。”
時嶼現在一想到上藥就害怕,那個變态男扯得特別用力,那時候再給他點時間,他能直接把耳洞拽開。
“......知道了。”
“你不會因為怕疼不處理的吧。”他站在旁邊,風灌進外套,削出他勁瘦的身形。
時嶼盯着看了幾秒,突然對語言系統失去了控制力,脫口而出,“那你上好了。”
“可以。”他順其自然地接一句,“去你家。”
“?”
時嶼:可以。小心思挖這兒了。
......
于是,因為一個牽強的理由,盛峋成了唯一知道時嶼具體門牌號的人。
推開門,房子裏有些冷。不單是因為天氣問題,還因為她家的裝修太簡約,清一色的淡色系,唯一有點溫度的,大概是瓶子裏插着的幾支幹花。
“來都來了,在家裏吃火鍋吧。”時嶼在鞋櫃裏翻翻找找,搜出一雙未拆封的男士拖鞋,“我等會下去買點吃的,清水鍋,不上火。”
盛峋看着那雙拖鞋,眼中黯淡一瞬,過後沉默着接過,穿上。
時嶼察覺別人情緒變化的能力不差,當下感覺到低氣壓,看着那雙黑色拖鞋解釋,“原本給時凜準備的,你比他先來,所以就給你了。”
“時凜知道嗎?”他問。
這事兒絕對不能跟時凜說啊,倒不是因為這是什麽偷雞摸狗的事兒,而是,她不想被時凜纏着問自己家在哪兒。
他那人嘴皮子薄,他知道時嶼的住址,就等于爸媽知道了住址,而她來西蘅就是躲他們的,所以千萬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不知道。”時嶼微擡頭看着他,一雙眼帶上笑意,半威脅半蠱惑,拉長音說:“你可不能告訴他啊。”
男生連眨幾下眼,迅速偏開視線,喉結上下滾了滾,聲微啞,“不會。”
沒過多久,時嶼下樓準備去超市買火鍋的食材。肥牛肯定要的,再來點生魚片,魚丸還有香腸,加點方便面也不錯。
她思索着從電梯走出去,迎面看到一個穿着黑色沖鋒衣的男人,口罩蓋住大半張臉,鴨舌帽往下按。說實話有點怪,不過因為急着去買東西,時嶼直接繞過那人走出小區。
買東西一來一回大概三十分鐘,時嶼回來的時候戴着耳機,裏面放着她很喜歡的粵語老歌,沒看到遠處樓下有個黑色的人影從門前閃過,走進電梯間內。
時嶼恍然不覺,走到電梯間裏按下電梯的按鈕,正好在一樓。門打開,她一條腿剛邁進去,擡眼發現電梯角落裏還站着個人。
就半個小時前,她出門下樓遇到的那個人。
一個穿着怪異的男人,半個小時在別人樓底下晃,停在電梯裏蹲人,很難不懷疑他有壞心思。當機立斷,時嶼迅速退回去,轉身準備走樓梯。
餘光瞥見那個男人快速按開正要合上的電梯門,一副要追出來的架勢。
完了,這不僅可能是個變态,還可能是沖着自己來的變态。完全沒有思考時間,時嶼用盡全力推開安全通道的門,什麽也顧不上,只知道拼命往八樓跑。
樓梯間裏是兩個人速度極快的腳步聲,時嶼從扶手側邊能看到底下一層變态的手,根本喘不上氣,看到牆上八樓的牌子後,隔着半段樓梯開始喊盛峋的名字。
時嶼平常不怎麽鍛煉,此事體力已經幾乎透支,聲嘶力竭,緊張和恐懼瞬時蔓上心頭。她現在只希望盛峋能快點出來,快點開門,不然很難想象等會會發生的事。
盛峋就在客廳沙發坐着,聽到時嶼的呼救聲立刻跑去門邊把門打開,剛打開,就見時嶼拎着袋子跑來,“後面有個,有個——”
不等她解釋完,盛峋已經看到樓梯口的人,他用力抓着時嶼的前臂,把她推到門內,而後将門拉上,站在門邊看着那人。
男人累得夠嗆,氣喘籲籲地走上來,步子很慢很慢,就在快到最後一級階梯時,猛地加速,似乎想借此分散他的注意力,趁機溜進時嶼家。
好在盛峋一直高度警惕,那人還沒能靠近就被他一腳絆倒,眼鏡摔在地上,鏡片掉了一片。
“食人魚!食人魚!!我是你的榜一!見一面怎麽了,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嗎?”
他說得理直氣壯,爬起來還想往前沖。
“我報警了!”隔着門,盛峋聽到她的聲音顫抖,氣沒順上來,似乎還帶着點哭腔。
男人聽到報警這兩個字,徹底毛了,“你他媽懂不懂規矩啊?直播刷禮物不就為了現在嗎?我能給你現在雙倍的錢,只要我們見一面,這個要求很過分嗎?”
“你他媽別擋着,讓我進去。”說着,他又要上手推。
盛峋抓住他腕前的位置猛地朝內旋,這個方向關節活動度很小,他疼得想抽開手的時候,盛峋再用力把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拽,用力把他的手掰到後側,猛踹他的腘窩,男人龇牙咧嘴地半跪在地上,怎麽都掙脫不開。
男人髒話不停,什麽難聽的侮辱性詞彙都蹦了出來。
盛峋聽得反感,手下越來越用力,男人掙紮也愈發用力。大概十幾分鐘,警察趕過來将兩人分開。
時嶼在門後抖得厲害,好幾次想開門都被盛峋阻止,把門往外拽,不想她看到這些。
才在北城被人扯口罩,一落地西蘅又被人尾随,這是真的倒黴還是被人搞了?還是說時嶼真人亮相,把粉絲裏那些蛆都炸出來了?
“警察同志,我和她是認識的,她是我女朋友,因為吵架所以發生了點誤會,給你們添麻煩了對不起......”男人觀察了盛峋一會兒,心中隐隐立下“他不是食人魚男朋友”的結論後,立刻搬出一套騙人的話術。
盛峋冷臉掠過男人,語氣冷靜,“報警的是我朋友,她是一位主播。這個男人以粉絲榜首為由執意要和我朋友見面,不惜跟蹤尾随,甚至強行闖屋,根本不是他說的那樣。”
警察推開門,看到靠牆站着的人,臉色慘白,還沒完全緩過來。
“你好,你方便說一下情況嗎?”
“那個男的跟蹤我,我沒有男朋友。”她聲音小,手抓着旁邊的鞋櫃才能勉強站穩,腿軟得發顫。
确認好情況後,警方把男人帶走,他們過了會兒才去公安局做筆錄。
寫字的時候,時嶼的手還是冰涼發抖,短暫地進入應激狀态,身邊任何人說話大聲些她都會異常警覺,筆掉下來好幾次。
半個小時後,時嶼從房間走出來,看到盛峋一直沉着臉坐在一旁,勉強地扯起一個笑,“弄好了,走吧。”
時嶼臉色實在算不上好,今早趕飛機本來就沒化妝,現在看過去臉色蒼白無華,嘴唇也沒有血色,仔細看牙床還在不停地顫。
公安局門大開,對面馬路走過一輛大貨車,因為路況複雜突然鳴笛,這聲尖銳對現在的她來說是非常大的刺激,被吓得一個激靈,目光失焦地循聲望去。
盛峋學康複的時候選修過心理學,大概和創傷應激對上了症狀。現在不能讓她受太大刺激,最好去一個安靜、相對安全的地方,她家大概暫時不能回了。
“姐,你相信我嗎?”他伸手隔着衣服,輕拉起她的小臂。
時嶼渾身上下冷得像浸在冰水裏,但奇怪得很,與他的手相接的位置,像有熔岩流過,很燙。
嘴唇很幹,下意識舔了下唇,而後回答他:“信。”
“那,”他右手沒有放下來,仍拉着她的小臂,左手從口袋裏拿出耳機,打開充電倉蓋子遞過去,“戴上,不要管外面發生什麽。”
“我帶你去個地方。”